《后宫琳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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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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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差,历来也是众多官吏相争极厉害的一大部门,正在思索,却见朱成璧似在瞟着自己,心思一转,忙回道:“皇兄圣明!只是陈正则素来在工部做事,工部之事想是更为得心应手?若陈正则调了兵部,那工部郎中一职又让何人接任呢?”
  高千英执了拂尘静立一旁,闻言心中不由一动,刚想说话,却听弈澹出言道:“工部人事,想来陈正则也是熟稔的,就让他进宫一趟,朕也好考验他一番,看他可担得起武库司郎中一职。”
  陈正则进仪元殿前,已经得了竹语的密报,是而毫不慌张,行完礼后只是安静立于一旁,垂了眸子等待皇帝发问。
  弈澹赞许地看他一眼,笑道:“果真是青年才俊,倒让朕觉得自己老了。”
  朱成璧莞尔一笑,推一推弈澹道:“皇上哪里是老了,前几日皇上带了六殿下去校场练习骑射,皇上的箭术可不是箭箭精准么?”正笑着,朱成璧无意间望了奕渮一眼,只见他转了眸子望向别处,心里微有些酸涩,在奕渮面前,自己向来是极少愿意与弈澹亲近的,只是,凡事总有例外。
  弈澹却是哑然失笑,咳嗽一声道:“箭术倒还说得过去,骑术可就差多了,也有一年多没有练过,如今只能骑着老马慢慢溜达一圈便糊弄过去了。”
  语毕,弈澹微笑着对陈正则道:“吉州前线大捷,论功行赏,你的虎踞大炮自有一份功劳,朕有意调任你为兵部武库司郎中,你觉得如何?”
  陈正则忙恭敬道:“能得皇上赏识是微臣的荣幸,身居其位谋其事,无论是工部还是兵部,微臣自当勤恳做事,不负了皇上的期望。”
  弈澹轻轻颔首,端了神色道:“朕且问你,兵部武库司职责何在?”
  陈正则凝眸细想,片刻后方不卑不亢道:“其一军器管理存储,其二军械铸造监督,其三军需统筹调度。战时总管后勤调动,切切不得有误。”
  弈澹颇为玩味地看了陈正则一眼,嘴角微微扯起弧度,却又冷凝了笑意道:“方才你说‘身居其位谋其事’,既然你在工部供职,又怎的却对兵部武库司之职责如此清楚?”
  朱成璧一怔,电光火石间,已然明白过来,弈澹居然已给陈正则设好了圈套!既然陈正则是工部郎中,便没有对兵部武库司之职知之甚深的道理,而方才陈正则一席谈吐,分明将武库司三大职责点透。从弈澹传召陈正则入宫起,不过三盏茶的时间而已,若是陈正则平日里就想着调入兵部,那便是不敬本职,也难脱拉拢关系、行贿高官、勾结党羽之嫌;若是这三盏茶的时间里有人授意,那便极有可能是陈正则贿赂梁王或是自己,贿赂梁王,便是朝党勾结、图谋不轨,贿赂自己,便是妃嫔与朝臣擅自来往,哪一条都是死罪。
  第六十六章  塞上胭脂凝夜紫(1)
  塞上胭脂凝夜紫(1)
  朱成璧心中暗暗惊诧,忍不住转眸看了竹语一眼,竹语也是惊愕不已,只抿了嘴暗自着急,朱成璧静一静心神,正待出言相助,却听陈正则微微鞠躬,端容道:“身居其位谋其事固然不错,但微臣素来对兵器之事颇为感兴趣,前番朱大人也与微臣商谈军械改造之事,是而微臣懂得些许。”
  陈正则微微一笑,镇定道:“然则,更为重要的是,微臣于朝廷行走,六部职责,表面看互不干涉,实则同为朝廷要部、同为皇上效力,理应有所熟悉,这也是微臣为官的本分。”
  弈澹闻言不由暖了几分神色,嘴角似有几分笑意,只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既如此,你调任兵部武库司之后,又有何人可以接任工部郎中呢?”
  陈正则从容不迫道:“微臣唯皇上之命,至于官员调度一事,职责之外,微臣不敢置喙。”
  弈澹淡淡一笑:“无妨,朕只是问问你的意思。”
  陈正则思索片刻方道:“水部郎中管笠素来与微臣共事,是谨慎诚恳之人,据微臣所知,水部之事向来颇为妥帖。”
  弈澹大手一挥,沉声道:“那就先让管笠同摄工部、水部之事罢,工部人事调度,奕渮你再做安排。”弈澹端起龙井品了一口,悠悠道,“正则你甚少进宫,一会儿便去月影台看看,也能与恩嫔说几句话。”
  陈正则闻言是受宠若惊,忙跪下叩首,朗声道:“微臣谢皇上!”
  待到陈正则下去,朱成璧暗暗松了口气,浅浅笑道:“看来皇上也算是赏识这位新任的兵部武库司郎中了。”
  弈澹按一按太阳穴,有些疲倦:“他也算是人才,武库司的人事交由他去管理,朕也能放心。”
  朱成璧点一点头,转首对奕渮道:“陈恪父子二人,现下可找到了。”
  奕渮忙禀道:“娘娘放心,微臣已经吩咐了朱祈祯尽快寻找,目前可以得知的是,陈恪父子,并不曾为兀良所获。”
  月影台,殿中置放着数捧红梅,被暖气一烘,倒显得香气蓬勃。恩嫔着一袭蜜合色细碎洒金缕杏花纹锦长衣,端了巴山雀舌轻轻一嗅:“工部有苏遂信关照,自然是不会差的,你为何执意要去兵部任职?”
  陈正则笑着搁下手中的三乳钉足石瓢紫砂壶:“工部虽好,但素来并非明哲保身之地,工程之事,素来最易敛财,上头费了无数心血制定兴修工缮一事,下头却常常克了木材砖瓦,一味只顾着自己的腰包。况且,姑母可知管笠为何一直期望离开水部?黄河泛滥成灾,历来主理黄河水利之事的官员,五个里倒有四个是于任内被解除官职的,其实解除官职倒也罢了,若是被言官们弹劾起来,入了大牢,只怕前途尽毁不说,更要连累家人。”
  恩嫔静默片刻,点一点头道:“理虽如此,不过话说回来,管笠虽是和高千英攀上了关系,但你也不必担心,毕竟如今皇上甚少管事儿,高千英也未必能帮到忙。”
  陈正则低低一叹,无奈道:“侄儿倒不是十分畏惧那高千英,只是管笠为人,实在是捉摸不透。”陈正则思忖着道:“心术不正不说,数番打压水部一众官员,又钻了心思巴望着侍郎一职。侄儿惶恐,若是成了他的挡路石,实在难以预料哪一日会被他陷害。”
  恩嫔奇道:“方才你说你在皇上面前举荐了管笠,若是他朝事发,岂非会牵连到你?”
  陈正则微微笑道:“侄儿不曾举荐过他,侄儿只说他是谨慎诚恳之人,且水部之事向来颇为妥帖,却不曾说水部妥帖之事皆为管笠功劳,而至于‘谨慎’二字,自然也并非赞誉,只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恩嫔眉心微蹙,伸手挽过窗前月影纱上的细碎流苏,沉沉叹气道:“前朝的确也是是非之地,姑母不能帮你太多,这次你调任之事,还是求了琳妃才能安排妥帖,只是琳妃素来事务繁忙,日后许多事情,还要你自己留意。”
  陈正则恳切道:“姑母在后宫亦是为难,侄儿无十分要紧的事情亦不会轻易叨扰姑母,只希望姑母自己也要多多留心,琳妃娘娘权倾六宫,万万不得悖逆了她的意思。”
  恩嫔轻轻颔首,转而笑道:“听闻管笠已有两子,仿佛是叫管路和管溪,怎的你却不急么?”
  陈正则措手不及,红了脸道:“侄儿目前官职未稳,眼下还未考虑这件事情,再说,所谓姻缘姻缘,若无缘分,便无良姻。”
  恩嫔掩口轻笑:“你且先躲着吧,我可不管你,都头来可别来指望我给你说媒便是了。”
  漠北,燕子山谷,陈舜疲倦地从山头下来,身上的战袍早已是磨破了,陈恪望他一眼,低低道:“情况如何?”
  “兀良依然封锁着要道,怕是仍然出不去。”陈舜有几分懈气,“已有十来日了,前番战场依旧是僵持不下,我们的战马所剩不多,如何能挺过去?”
  陈恪握着半截枯枝,在雪地里划拉着,闻言冷冷一笑:“你问为父?为父当问你才是!要你去探查兀良军情,你都查了些什么出来?若非你冒进,我军又怎会兵败至此?”陈舜回首望一眼不远处或卧或躺的十数名军士,心头大痛,“先头军队四千人,如今唯有不到百人,朝廷兴师问罪下来,你我该当如何?”
  陈舜一震,恨恨握了拳头砸向雪地,手上的刀伤旋即崩裂,一道鲜血缓缓流出,煞为触目:“都是孩儿的过错,孩儿一心想着求取功名,方能去向帝姬提亲……”
  陈恪一把按住陈舜微微颤抖的双肩,沉声道:“求取功名也罢,入京提亲也罢,要紧的是不能自己乱了阵脚,行军打仗,不是儿戏!”陈恪微微一顿,“此番援军何人,你我具是不得而知,但看他们布局谋兵,应该颇有些水准。现下唯有一个法子,能解眼下困境不说,甚至能决定战场形势。为父且问你,行军千里,何者为上?兵马未动,何者先行?”
  陈舜霎时明白过来:“父帅是说,粮草?”
  陈恪点一点头道:“兀良封锁在前,要突破重重大军传信于援军,实属不易,但若要绕开兀良,得需整整一日一夜的路程。”陈恪幽深的目光直射入陈舜的眸子,如寒雪一般,令其激灵灵一震,“百里瀚海,白骨皑皑,舜儿,你便自己选!”
  吉州前线,中军大帐左营,朱祈祯缓缓展开孙传宗的密信,嘴角微微扬起,李敬仁么,果然是自己疏漏了。
  正在思索,韩越峰急急闯了进来:“朱将军!在下所部发现了陈舜!”
  朱祈祯一惊,忙将密信压在文书下,压低了声音道:“可被李敬仁的右翼知道么?”
  韩越峰上前一步,低低道:“奉将军的吩咐,发现陈舜之事,只有在下的心腹部将知晓。”
  朱祈祯点一点头道:“做得很好,赶紧把他给送进来,若有他人,先安顿到旁边的副营,切记!不可让旁人知晓!尤其是李敬仁!”
  “属下遵命!”
  待到陈舜进来,朱祈祯饶是做了心理准备,仍然是大吃一惊,整张脸尽是乌黑不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的斗篷早已成了破布一块,更别提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棉甲了。一眼望去,也只有那一双眸子分外雪亮,一看便知是自幼习武之人。
  朱祈祯吩咐了旁人下去,摘下自己的鹿皮水壶递过去:“公子慢些喝,陈将军现下可好?”
  陈舜咕嘟咕嘟灌了有半水壶下去,粗粗喘了口气,抹了一把唇边的水迹,急道:“父帅和其他军士共计七十六人被困在燕子山谷已有十数日了,因着兀良大军封锁要道,至今仍然不得出去!”
  朱祈祯皱一皱眉头,思索着道:“眼下战况胶着,兀良声称是十万大军,实则至多只有六万之数,但是兀良素来善战,兼之大雪封途,火炮的威力也未能发挥到极致,恐怕要彻底击溃,恐怕尚需几日……”
  陈舜未待朱祈祯说完,急急打断道:“父帅虽然被困深山多日,但已然发现兀良的致命之处!兀良的粮草全部存放在朱蛇岭,朱蛇岭守备虽不甚清楚,但若要击垮兀良,必得断其后路!”
  朱祈祯一愣,忙回头去查看沙盘,不看则已,一看便是倒吸一口凉气:“若果真是在朱蛇岭,此战必胜!朱蛇岭地貌易攻难守,且周边并无水源,若是火攻,必能收得奇效!只是兀良却是为何选了这个地方?”
  “正是因为兀良此番孤注一掷,急欲破城,所以先头准备工作太过匆忙。况且,朱蛇岭之地,除了兀良高层将领,旁人并不知晓!若非被困燕子山谷,父帅也难以发觉。”陈舜单腿下跪,抱拳恳切道,“若奇袭朱蛇岭,还请朱将军给在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第六十七章  塞上胭脂凝夜紫(2)
  塞上胭脂凝夜紫(2)
  见陈舜一力坚持、毫不相让,朱祈祯面露难色,迟疑着道:“公子已经如此疲惫,毕竟从燕子山谷绕过兀良大军直奔我方,怕是一天一夜都难以到达,还是休整几天再说吧。”
  陈舜坚持道:“休整时间越多,损失的军士就越多,父帅面临的危险也更大!还请将军万万不要犹豫了!”
  朱祈祯微一凝眸,心里泛起一阵感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多像曾经的自己,为了入少林寺学武,于寒雪漫漫,在寺门外,立了整整一天一夜;也多像曾经的孙传宗,于骁骑营的比武大会,在实力逊于萧竹筠的情况下,一次次地从擂台上站起。
  唇角不由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真宁帝姬,当真是选对了人!
  “给你三盏茶的时间,赶紧洗个澡,把衣服换了,随我去见齐将军!”
  京城,骁骑营中军大帐,孙传宗搬了张小杌子坐下,旁边架了一个瓦罐,炖着芋艿清鸭汤,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孙传宗懒懒地折了几支松枝丢进火堆,火苗一旺,淡淡的松枝清香便弥漫开来。
  饶是多少年过去,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到骁骑营的毛头小子,而是高居统领一职,但孙传宗依旧是喜欢自己治些饭食,但公堂之上总不至于成了庖厨,便特意架了中军大帐,于办公时间之外,在大帐内看书、习剑,倒也是自得其乐,尤其是冬日苦寒,大帐内围砌火炉,格外的温暖惬意。
  孙传宗微微一笑,正要揭锅,忽然听到外面吵了起来,不觉皱了眉头。未顷,一个披着银狐大氅的少女闯了进来,中军武臣肖海天匆匆跟了进来,急得是满面通红:“大胆!怎能擅闯中军大帐!”
  而那少女毫不理会,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肖海天只有苦着脸对孙传宗道,“孙大人,属下实在拦不住她!”
  “罢了,你先下去!”孙传宗挥挥手道,“只是本官的一个同乡而已,不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肖海天闻言一凛,自知来者身份非凡,他跟随孙传宗多年,也是明白孙传宗的脾性,便不再多言,忙退了出去。
  孙传宗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舀了一碗热热的汤:“外面天冷,帝姬风风火火一路闯到了骁骑营,不如来一碗芋艿清鸭汤吧。”
  真宁解开银狐大氅,瞪一眼孙传宗,怒道:“大人真是闲情逸致得很!”
  孙传宗把那素白的瓷碗搁在案上,摊开双手,无奈道:“王爷吩咐了微臣留守京城,微臣除了日常的巡务工作,也确是清闲,难不成还要举行演练,山呼帝姬千岁不成?来来来,帝姬想必没尝过这野生的鸭子,味道可是好得很!”
  真宁几步上前,重重一掌拍在案上,怒视着孙传宗道:“孤要去吉州!”
  孙传宗心里一跳,苦笑一声:“帝姬可是风魔了,微臣若把你带去吉州,皇上与琳妃娘娘不得扒了微臣的皮?”
  “不会!孤让松香扮成了我的样子,装了病闭门不出,父皇与母妃不会发现的。”
  孙传宗哑然失笑:“帝姬的法子真是让微臣大开眼界,从京城到吉州有几日的路程,帝姬难道是全然不知么?这一来一回,松香成日里闷在寝殿内,琳妃娘娘难不成一点都不怀疑?”
  真宁含糊道:“发现又如何?那时孤已在赴吉州的路上,难不成母妃还能把孤抓了回来?”
  孙传宗耸一耸肩,端着那芋艿清鸭汤啜了一口,赞道:“好香!”转了眸子又道,“不过帝姬思虑不周,琳妃娘娘并不必派了人来抓您,只需连夜快报到达沿路州县,各州知府、各县知县得了这样好的差事,自然会部下天罗地网,将帝姬您安然送回京城。”孙传宗见真宁张口结舌,缓缓摇头,“再说,即便帝姬到了吉州又能怎样?帝姬骑射虽好,但战场并非儿戏,真刀真枪动起来,若是伤了帝姬,陈公子还不得跟微臣拼命?”
  真宁颓然地坐了下来,由了孙传宗又舀了一碗芋艿清鸭汤递过,喃喃道:“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孤只想去吉州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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