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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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聘-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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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骏却是忽然伸手过来,覆上赵锦绣的额头,尔后又覆上他自己的额头,对比了一番,仿若自语:“还有些烫,等下,御医过来,你记得让他,为你看看受伤落下的病,他是桑国神医。”

  赵锦绣倒是一愣,桑骏却已一甩衣袖,大步绕过屏风,走到外间门房处,又大声喊:“如月……”

  赵锦绣本来站在铜镜前,正在梳理将见到桑骏后的点滴,试图勾勒桑骏真实性格的轮廓,以期在对阵中有所依恃,却忽然听得桑骏在门口大喊自己的名字。

  这男人到底又有什么事?赵锦绣提着裙子快步走到门口,反而放慢了脚步,只倚着门框,探出半个脑袋,很大家闺秀地往外瞧。

  只见桑骏负手站在门外的湖心小径上,正看着湖中游鱼。其时,日光兜头而下,桑骏的紫袍在风中轻摇,挺拔伟岸的男子,映着一池碧苔沁染的绿湖水。

  这景象真美!赵锦绣暗叹。不由得想起,十九岁那年初夏,许华晨拉自己去他家别墅。那别墅里有一片湖,开满荷花。赵锦绣兴奋地蹲身去采一朵含苞未放的荷花,一回首,就看到许华晨靠在白玉栏杆边抽烟,他周遭深深线线的绿色,背后碧蓝的天,都像是做了他的背景,他不显得突兀,淡然的举手投足间却尽是风流,在习习风中流转。

  此刻的桑骏便是这感觉:举手投足皆风流,映着周遭风景,美得如同一幅淡然的水墨画卷。

  赵锦绣感觉呼吸微乱,定了定神,问:“殿下,可有事吩咐奴家?”

  桑骏闻声转过脸,平静的脸上勾出一抹惊异,继而勾了唇角,淡出一抹笑。

  赵锦绣倒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了头,这才听得桑骏清清嗓子说:

  “如今,你是本王的准王妃,锦王府的未来主母。这府内大大小小的事,你处理便是。”

  将锦王府的权力交给自己?赵锦绣颇为震惊,不由得抬眸偷瞄桑骏一眼,他却是转过身,对湖那边恭敬站立的云娘招了招手。

  那云娘踩着碎步快步走过来,恭敬地垂首,道:“请殿下吩咐。”

  桑骏冷声道:“锦王府邸的事,从今以后,你请示王妃即可。”

  云娘一怔,立马意识到桑骏说的是赵锦绣,狐疑地看赵锦绣一眼,恭声回答:“谨遵殿下吩咐。”

  桑骏一挥手,示意云娘退下,云娘便半躬着身子退出去。

  赵锦绣还在琢磨桑骏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是不是又在给自己下套,露出空门给自己,让自己有所动作,而将来找自己的人一同打尽,那么如此一来,江慕白岂不是万分危险?

  赵锦绣正分析得心惊胆战,桑骏却是走过来,低头凝视着赵锦绣。

  赵锦绣被这灼热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不由得低下头,心里七上八下,没一点底。嘴上却是害羞地低语:“殿下,如月恐无法担当这大任。毕竟,如月才能有限,怎及得上殿下呢。”

  赵锦绣琢磨着这话客套一下,桑骏必得有所说法。谁知他并不说话,反而是伸手捧起赵锦绣的脸,二人便又处于对视的局面。

  桑骏的神色出人意料的柔和,开口说话,语调也是柔柔的,如同三月天的和风。他带着略略的宠溺,说:“在我面前,你装什么装。”

  赵锦绣咬咬唇,小声嘟哝:“我没有装。”

  桑骏脸上笑意更浓,突然俯身过来,赵锦绣只觉得周围全是他的气息,一个轻柔的吻便落在脸上。

  赵锦绣脸上一热,也不知脸红了没有,正要低头,桑骏却是扶着赵锦绣,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说:“最近我会很忙。你要照顾好自己,待大婚后,桃花定然全盛放,届时,我带你去西郊看桃花,可好?”

  这口气与举动都是恋人间的专属,赵锦绣觉得眼前的状况有些出乎意料。昨晚的魔鬼,今日竭尽所能的柔情锦王。

  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双重人格?赵锦锈心里发怵,越发觉得桑骏是双重人格典范。而据说双重人格的男人百分之九十八的会有家庭暴力。

  家庭暴力男!赵锦绣不由得设想此男为自己的老公,那么黑夜与白天,是地狱与天堂的区别,自己一定死得很快。

  赵锦绣心里一寒,巴不得想立马逃离他。面上却满是害羞的笑,低着头,很淑女的回答:“全凭殿下做主。”

  “你这丫头。”桑骏宠溺的语气,轻笑着说。尔后,轻轻放开赵锦绣,深深凝视她一眼,在转身离去之前,神色严肃地说:“如月,安心在王府养身子,不要去看别的人别的事,也不要做我不高兴的事。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赵锦绣本能“嗯”一声,随即一愣:这话,桑木森也说过,但那是因着他对林希的爱。可这男人说这话真让人觉得诡异。他说得像真要跟自己过一辈子一样。

  他不是因桑木森的事恨自己恨得要死么?难不成爱屋及乌,抑或是要绑着自己一辈子,用以日日折磨?

  赵锦绣只觉背脊发凉,抬眸看桑骏,一袭紫袍飘飞,已过了湖心小径到了对岸。那岸边早有一个黑衣男子恭敬站在一棵垂柳下。

  第十九章 遭遇齐眉
  
 

  因隔着一段距离,垂柳过于茂密,看不清那人的身形.只知道那人在与桑骏低语,偶尔有些许争辩。

  赵锦绣也懒得去探究此人是谁,敢跟桑骏争辩。

  正打算转身回房,静待云娘准备一切,来接自己去所谓的西苑。

  刚一转身,却见桑骏拂袖走,那人却是朝这边走过来。

  这景云阁除桑木森以及一干指定的洒扫之外,桑骏从不允许别人进来。那他为何叫此人来?

  赵锦绣立马警觉,略一思量,认为不能与之直接相对,这样自己少了很多处于暗处的优势,于是,当即就闪身进屋。

  这外间有个珍珠帘子隔起来的小隔间。赵锦绣挑开珠帘,便瞥见半开的雕花木窗下的案几上放笔墨纸砚,仿若还有几本书。赵锦绣快步走过去,在案几前坐下,拿起一本佛经装模作样翻了几百,不时往那门口瞄几眼。

  谁知那人并没有进来,赵锦绣很疑惑,假意读了两三行字,便站起身开窗户看风景,却是四下里瞧,才发现那人站在门口的栏杆处,低头思索着什么。

  一袭紧身黑衣,瘦削身材,颇为高挑,这身形倒是颇熟悉。侧脸在树的阴影里。像是觉察到赵锦绣的窥伺一般,那人抬起头,向这窗边投过目光来。

  赵锦绣闪避不及,正好目光相撞。那双眸是少有的澄澈,那张脸白净,正是第一杀手齐眉。

  他来锦王府邸到底为何?难不成有桑木森的最新消息?想到桑木森,赵锦绣心里一紧,那齐眉却是颇为厌恶地别过头,抱着手靠着石井栏,百无聊懒的模样。

  赵锦绣本来想等齐眉先动,却又记挂桑木森,并且也想仔仔细细理清当日到底发生何事,以至于桑骏会认为是自己出卖了桑木森。

  所以话赵锦绣决定会会齐眉。

  理理衣衫,施施然走出去,在齐眉的对面站定,对着齐眉一笑,道:“齐公子,好久不见。”

  齐眉一脸冰冷,懒懒抬眉看赵锦绣一眼,冷哼一声,语调讽刺地说:“想不到短短时日,你倒是一跃成为锦王妃,手段真是不错啊。”

  赵锦绣讪讪一笑,兀自垂了目,不紧不慢地说:“齐公子谬赞了。

  如今的局面,个中缘由,您心知肚明。当年是您将李清音捡回去的吧?”

  齐眉一下子站直身子,上前一步,手一扬,像是要捏赵锦绣的脖颈,可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手就凝固在那里好一阵,尔后悻悻放下,这才冷冷地低声喝道:“你住嘴。”

  齐眉说着,又扬起手像是要打下来。

  赵锦绣一点也不畏惧,至少现在自己是锦王的准王妃,这个头衔对齐眉也是有用的。所以,只是不屑一笑,道:“那日,你要跟将军谈一谈,我好心为你约了午后。想必,将军是等我午睡后,然后去跟你谈,而李清音就是那时将我带走的吧。”

  “闭嘴。”齐眉冷冷地说,手扬得更高。

  赵锦绣瞧了瞧那只抬起的大手,讽刺一笑,道:“你帮李清音弄走我,不就是想将我送进锦王府么?如今齐眉公子到底有什么理由来怪罪如月,我倒是想听听。”

  齐眉一时语塞,手还是扬着,先前的气势却全然弱下来,只是冷冷地瞪着,一言不发。赵锦绣瞟他一眼,要从这男人嘴里问出东西,必然要先挫其锐气。于是不依不饶,颇为嚣张地问:“锦王府是什么地方,你们清楚得很。送我到这里,无非是想借锦王的手灭掉我。

  齐公子,你这般怒气冲冲,难道是怪如月没有坐以待毙,反而成为锦王妃吗?”

  齐眉脸色有些尴尬,那只手终究是放了下去,人也往后颓然一步,靠着石井栏一言不发。

  赵锦绣察言观色,看出齐眉脸上的气势已去了不少,认为时机已成熟。这才缓缓叹息一声,低声说:“齐公子,你我本不必如此针锋相对,早就结算清楚了,你又何苦这般。”

  齐眉听闻这话,却是来了气,一字一顿地说:“我齐眉,今生今世与你林希势不两立。”

  赵锦绣垂着眸子,冷哼一声道:“齐公子这话说反了吧?四年前,你击杀于我,招招致命,若不是楚公子出手救助,我早已身亡,就算是今日,我也是失去记忆,失了武功,每每春日,这胸口几处伤口,却是彻骨疼痛。而我许如月,前尘今朝,也找不出任何对不起齐眉的地方。”

  齐眉的身形一晃,咬了咬唇,瞧着赵锦锈。赵锦绣也毫不示弱,挑衅地看着他。

  良久话齐眉败下阵来,垂了眼睑,语气软了下来,说:“我那时,不知你是女子。”

  赵锦绣咄咄逼人,立马反驳:“在方陵渡,你可知道我是女子的。”

  齐眉脸上满是尴尬,表情变幻莫测,像是放什么表情都不适合,最后是颓然垂着头,低声说:“我不能让三哥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有可以影响三哥的可能,我都要统统剔除,还有清音,她才是最适合三哥的,因为只有她才会为了三哥连命都不要。你认为你可以吗?”

  赵锦绣一下子怔住,也不禁问自己:你可以为桑木森命都不要吗?

  答案显而易见。这世间,若有一个人可以让赵锦绣奋不顾身,那人便只能是许华晨。在失去许华晨的日子里,赵锦绣曾傻傻地想:若是枪林弹雨,自己一定会挡在他的面前,把生的机会留给他。抑或此刻,若上天能给个机会,可以拿自己的命换他的,自己也会毫不犹豫。

  “你不能为三哥连命都不要吧。”齐眉冷笑着,轻声问。

  赵锦绣也颇为伤感,轻叹道:“前尘往事,我已不记得,如今不过相识半月,我的恩人死于他之手,若换作齐公子,可否为他奋不顾身,不要性命?”

  这回换作齐眉不语。二人都静默在四月醉人的风景里,周遭只有日光倾城,淡淡的风拂着发丝。

  赵锦绣站在原地,估算着这静默的时间底线,算着对方心理防线的最终凡解,在心底兀自数着数。

  待赵锦绣认为约莫五分钟的临界点时,才叹息一声,道:“无论如何,你我终究是希望他好,可如今,他到底怎么样?”

  赵锦绣原本是酝酿情绪讹齐眉,可问“他到底怎么样”,鼻子却真是不自觉一酸,声音格外沙哑。

  桑木森温柔的笑,拿着锅铲专注的神情,那句“来,我喜欢被你”,都一一浮现。赵锦绣只觉得心上像被扎了一针,不是很严重的伤,却是疼得不得了。

  齐眉一愣,没有说话。

  “这次有没有我的事,想必齐公子最清楚。可你们却为何要让我来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赵锦绣上前一步,质问齐眉。

  齐眉不由得闪躲到一旁,靠着一株槐树,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

  “证据确凿。”

  “好一个证据确凿。”赵锦绣哈哈冷笑,陡然笑意全无,脸上凝了霜,沉声问道:“当日,将军到底遭遇到什么?为何我听锦王的口吻,倒是我该为将军的事情负全责。”

  齐眉一拂袖就要往湖外走,赵锦绣一闪身拦住齐眉,喝道:“怎么?齐公子怕言多必失,不敢说了?”

  齐眉这下算是见识到女人无理取闹的本事,哭笑不得,对着赵锦绣直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当真要知道么?那事,看起来与你是一点干系都脱不了。”

  齐眉这问话正合赵锦绣心意,她立马点头,道:“我有没有做过,齐公子清楚。如今,我便要看看当时情景,看陷害我的事到底有多少漏洞。”

  齐眉这下子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说:“当日,你失踪后,三哥接到一封信,然后匆匆离去,去了月桃坡,待我们赶去,便是看到‘董’字大旗的萧月国军队与三哥的卫戍对战,卫戍虽为精兵,但无奈人数太少,早就被杀得差不多。而三哥也是多处重伤,我赶过去,便是亲眼看到三哥坠崖的,那山涧湍急,哪里寻得见三哥?”

  齐眉的声音越发低沉。赵锦绣眉头一蹙,道:“那封信是我写的?约将军去月桃坡?”

  齐眉点点头,赵锦绣却是冷然一笑,道:“怕是内鬼所为吧?我作为凤楼三公子,向来以左手执笔,天下皆知。而作为女儿家的字,从未示人过,也不过是那几日,闲来无聊,与将军一同练墨的几张罢了,偏巧就是书信来了。这也未免巧合了。再说,将军怎么会相信已经没有任何功夫的我能独自穿越山区去月桃坡呢?”

  赵锦绣说到此,也觉得疑点众多。虽说关心则乱,桑木森也不太相信自己,但自己重伤不会武功这事,他桑木森是能判断的,何况容先生也曾告诉过桑木森。

  那么,他为何在接到书信时,便笃定赵锦绣一定在月桃坡呢?

  抬眼看齐眉,他一脸震惊,神色颇为不安,眼神也有些闪烁。

  莫非内鬼就是他?赵锦绣眉头一凝,准备探个究竟,咄咄逼人地问:“齐公子,你说呢?”

  第二十章 变态桑骏恋桃花
  
 

  齐眉不愧第一杀手,脸上神色瞬间归于平静,站直身子,淡淡地说:“你历来诡计多端,欲擒故纵,反间计,这些可是你的拿手好戏。

  四年前那一仗,你看到三哥的弱点,同时也利用三哥对你感情的深信不疑,为三哥摆了阵势,尔后还装无辜,将责任推给那个背后的指挥者,三哥看不透。你以为我看不透么?”

  原来齐眉等人就是这样理解四年前的事。当然,此刻的赵锦绣根本无法去洞悉林希当初的意图,毕竟自己不是她。

  “前尘往事,你说什么也便是什么。”赵锦绣口气软软的。

  齐眉眉头紧蹙,道:“希望你真是忘了,若是再敢算计三哥,我齐眉就算是被三哥杀掉,也得先杀掉你。”

  赵锦绣心里顿时亮堂,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桑木森还活着。赵锦绣也顾不得齐眉的威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高兴地问:“将军还活着,对不对?”

  齐眉一下子愣住,狐疑地问:“此话怎讲?”

  “齐公子就莫要藏着掖着。”赵锦绣笑着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心里却是腹诽:桑木森这家伙还真是的,消息封锁得这么好,让自己如此担惊受怕的。

  齐眉眉头拧得像条毛毛虫,眸光也凌厉不少,问:“你到底如何知晓?”

  赵锦绣施施然抬袖,看着周遭的湖光,漫不经心地说:“若我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那我赵三公子岂不是浪得虚名?不过,将军如今伤势如何?”

  齐眉固执地站在那里,静默了片刻,才很不甘心地说:“三哥身子没事。”

  赵锦绣听闻,一颗心放下,却又不由得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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