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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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笙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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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镇上最好的客栈,平时鲜少有人入住,客栈真的不算大,终究比不过城中最差的一家。也就转过一个弯再走几步就到了,可是这不是赵珣住的屋子。

屋里点了烛火,有淡淡的光芒透出来,李太医狐疑但是也并没多问,待小瑜推开了房门,李太医跟在她身后进去,才听小瑜说:“小乐贪玩,不小心踩到猎户捕猎的陷阱被箭射伤,我不懂处理,可伤势严重,只能烦劳李太医了。”

两人走近屋子里,只见万俟晏躺在简陋的床榻上,脸色苍白如冬日的白雪,气若游丝之态,双眼紧紧的闭着,唇色泛紫,李太医蹙眉,自进入太医院,他看诊的对象都是有身份之人,如今这深更半夜的却是为一个丫鬟看病。

心里着实有些不愿意,可是来都来了,又是赵珣身边的丫头,只好勉为其难。他只往前走了几步,屋子小二简陋,小瑜搬了凳子放在床侧,李太医坐了下来。

小瑜将万俟晏的手腕从被中拿出,李太医伸手搭上她的脉搏,又听小瑜说:“伤口在另一只手臂上。”李太医松开手,万俟晏已经睁开眼睛,额头渗的全是冷汗,听的李太医说:“将她扶起来,老夫要看看伤口。”

闻言小瑜在床沿坐下扶着万俟晏坐起来,万俟晏眉头微蹙。

李太医又道:“将袖子撕开。”小瑜按着李太医说的做,折腾了颇久,才将万俟晏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好,然后开了药方,留了伤药,嘱咐小瑜隔日替她换药,不多久能好。

——

赵珣醒来的时候是天已经亮了,万俟晏坐在榻前守着,见他转醒,万俟晏站了起来:“王爷感觉如何?”赵珣思量片刻,目光深邃,除了身上无力之外,并无什么异样。在赵珣昏迷之际她与小瑜已经替他重新换了药,也喂了伤药给他喝下。

现在醒过来了,想必也是药效起了。

“王爷可别乱动。”见赵珣想坐起来,万俟晏按住他的肩膀:“小瑜去准备早膳了。”话音刚落,小瑜就推门而入,看见赵珣已经清醒,她面上一喜。

小瑜也不多言,像赵珣行了礼,万俟晏从她手中接过托盘,不过是清粥小菜,小瑜扶起赵珣扯过枕头垫在赵珣身后。转身又接过万俟晏手中的早膳,赵珣被照顾的十分妥当,反看小瑜与万俟晏两人倒是十分的默契似得。

即使在病中,赵珣的观察力也是敏锐的。

小瑜似乎是故意的将所有的事情亲力亲为,倒是有心让她歇着。只不过一晚,在这小镇上可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眼前的两人关系有了细微的变化,赵珣心中不得不揣测。

眼光离开小瑜转而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他最终道:“昨夜本王迷迷糊糊之际,你们两个是否喂本王药?”即使昏迷,触觉与感知还是在的,何况他的意识没有完完全全的放松。

小瑜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赵珣看在眼里,反观万俟晏倒是没有丝毫异样,垂首在侧,默不作声,呼吸也在正常不过。

“哪里的药?”

小瑜嘴唇一动,余光瞥了万俟晏一眼,万俟晏一副恍然不知的样子,小瑜叹了口气:“是李太医开的药方,奴婢按着那上面熬的药。”

赵珣眉头一锁:“怎么回事?”小瑜绝对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更不可能说请来李太医为他诊治,既然不可能,那药方又是怎么来的?

小瑜默了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赵珣。

赵珣不是普通人,万俟晏知道这事终究瞒不过,却不知他一醒来就瞒不住了。早知道她就不装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得,虚弱的躺在床上,等待着他的怜悯倒是效果更好。

“王爷不准李太医看诊,只好用这个方法。”两人受伤的情况一样,治疗的药物与过程也无差,这也是万俟晏开始问起赵珣的伤口是被什么而伤的缘由。

因为她早就想到最终走到这一步。

赵珣听明白之后一时静默,窗户半敞,外头阳光明亮,他的五官因此染着暖暖的光辉,深黑的眼瞳,在俊美如玉之外,展现出一种难言的情绪。他侧头看着万俟晏,许久之后,说了十个字:“待大家用完早膳便启程。”

他虽然对此事没有表态,却吩咐李太医好生照看万俟晏的伤口,不得有误,李太医不敢怠慢,更是细心,如此一来伤口便恢复的更好,为了将马车的颠簸程度减小,万俟晏让人准备了厚厚的坐垫,每日煎的药最后都会被分成两份,车夫行车也十分小心。

赵珣的伤口再未裂开,也不再流血。

路上的行程一晃就过了一月,六月初他们这对抵达了周国帝都。赵珣带着元帝回礼进宫复命,而万俟晏并未被赵珣带回王府,却被赵珣安排住在了帝都郊外一处无人之地,名曰:忘忧居。

——

昨天白日里阳光正好,到了夜里就下起了雨,一直下到今日申时才停,收起纸伞,鞋边衣摆下沾满了泥土。水珠子沿着瓦片上的凹槽汇成了线,顺着凹槽滑落地上,久了,渐渐的就成了珠子,一颗一颗掉的缓慢起来。

今日是七月七,在忘忧居闲居了一月,想起帝都在这个日子的热闹景象,她便不避大雨,不由就换了一身男儿装束,拿起纸伞踏出了忘忧居。行了莫约一个时辰多,终于再一次踏入了帝都。

两月,时隔两月不见的帝都,街道被大雨冲刷过,此时显得格外的干净,万俟晏看见两旁的店铺陆陆续续的又开始营业,街边的小摊贩又回来了。

万俟晏手里拿着伞缓步。

这一月间万俟晏一人独居忘忧居,赵珣来过三次,第一次他来送药,说抹在伤口上可不留伤疤,得了这等好药,万俟晏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高兴的很,她身上原本光洁,不曾受伤更不可能留疤,可是自那悬崖上跳下,虽然下面有碧池接着,但掉下去的冲击太大,她身上有些地方都被水中的石头划伤了,留下难看的疤痕。

这药抹了一月,伤疤真的淡了不少,如今剩下些淡墨色阴影,想着坚持下去,身上便恢复光滑,这样一来于她有利。

第二次他来做客,要求她以客之礼待他,万俟晏不得不准备一顿颇为丰盛的晚膳供客享用,谁知客人吃饱之后歇在了忘忧居。

万俟晏表现的十二分不满,但是这地方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如今她住在里面也不是这清净之处的真正主人。怎有理能将这主人赶走?所以她选择无视之。可是不乐意是假。

第三次就在三天前,他带来了一把琴,将琴放在九头樟树下的石台之上,万俟晏起初并不知道他来了,在屋子里午睡,直到他起弦,琴音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优雅,美妙如静听清泉流泻。

她被琴音吸引,走至窗前,支起竹窗。眼前的景象比脑中描绘出来的更美,那日他穿着一袭青衫,手指骨节分明与琴弦完美契合,看着竟不觉托腮欣赏起来。

街上的行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到了晚上更会热闹,想着护城河里满是花灯之时,心里也是期待的。

行人都是三三两两一起,就她一个人颇觉萧瑟。

“楚相要与吕家小姐要成亲了,我们这些老百姓也跟着享乐呀,瞧瞧,这米多好。”

身旁有人经过,手里抱着一布袋与人攀谈。

“可不是,施粥赠米这么多天,城中的人都欢喜的不得了,帮助了多少穷人啊。”另外一人怀中也抱着一个青色布袋。然后两人高兴的走过了万俟晏的身边。

“吕家真是慷慨大方……”

声音渐渐远去,身边总有人经过,有的人怀中抱着布袋。一阵风吹来,万俟晏身影一颤,地面上依旧湿漉。

今日来帝都看热闹是次要,原本是想打探一些消息,如今帝都是个什么情况她不清楚,万俟家被抄之后她跟着赵珣去了元国,就再不得帝都的消息,在忘忧居住着赵珣不与她提及分毫。如今继爹之后的下一任右相是谁她都不知道,所以今日这个热闹的时候,人多口杂,有利她打探。却没想到一下子就让她听到这么震惊的消息。

心里不禁冷笑,好啊,好个楚奕,不顾夫妻情分,不顾她腹中孩儿,那般狠绝的将她赶出相府,害的她家破人亡,让她不得好活!才两个月,他竟然就拉拢了吕家,还要娶吕家小姐。如今她家破人亡,狼狈不堪之时,他却是顺风顺水,真是天道不公。

夏初天黑的迟,当万俟晏回神过来竟发现自己走在去右相府的路上,只要走在这条路的尽头,再转个弯,巷尾就是右相府,万俟晏停住步子,下一刻便转了身。

那里已经不是她的家,没有她牵挂的人。即使看上一眼也毫无意义,所以她转了身,宁可不看。可是,总有一天,她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天道不公?那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

☆、第13章 琴师

——

万俟晏目视远方,目光越发清明,抬脚往护城河边走去,天有些暗了,有些地方都亮了灯。

走至一转角处,有股重力直直的撞上了她,眼前一花,声音还未从嗓子里未发出,就听见有人‘啊’的惨叫了一声。待她好不容易保持住重心站稳了,看见跟前躺倒了两人,看清楚了发现是两位姑娘。

只见两人一上一下叠合压着,万俟晏表情一滞,她竟然能撞倒两人!回过神来俯身去扶。两人之间还压着一把琴。

“两位姑娘没伤着吧?”她一开口,那个上面的小姑娘立刻爬了起来,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体还未张开,脸蛋圆圆的,眼珠子大大的,她想扶起被她压在身下的女子。

这女子大概比她年长两三岁,一脸吃痛的样子。万俟晏蹲下身来帮忙相扶,却闻女子闷哼了一声,眉头蹙的更深。

是受伤了?万俟晏发现自己正巧碰到了她的痛处,立刻收回手。

“啊,阿桑姑娘,你怎么了?”小姑娘急切的询问。被她叫为阿桑的女子手松了一下,怀里的琴滑在地上。

万俟晏没有开口,收回了手,在一边看着。

小姑娘将阿桑扶起来,只见阿桑扶着手腕道:“好像扭伤了。”她声音柔美,听她这么说来,小姑娘急了,脸一皱,像是要哭了:“那怎么办,三姑娘还等着呢。”

“可是我这手,去了也弹不了。”

“可是……可是。”小姑娘咬了咬嘴唇,然后一脸绝望的表情看向在一旁蹲了好久的万俟晏。转头,眼泪一下子就从眼角滑了出来。看着她真心是急了。万俟晏犹豫要不要询问一下她在哭什么。行人来来回回,免不了多看她们几眼。幸而夜色浓下来,这里不是繁华街道,不仔细也看不清。

“可是除了阿桑姑娘愿意……我找不到别的琴师了。”她嘴巴撇着。

“小引,不如花点钱去请一个吧!”说着阿桑也极其为难,小引直摇头:“我……我……”阿桑见她如此道:“钱我先替茵茵垫着。”

“不行不行……三姑娘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且,好的琴师都被有钱的姑娘订了,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被阿桑叫做小引的小姑娘头摇的跟骰子一般。万俟晏像是被两人无视了,一时之间觉得相当的尴尬。她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毕竟这两人摔倒,阿桑摔伤她也有份。虽然她不知怎么的撞上了,不过是她沉思太厉害,不然总能躲过。

万俟晏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倒是让两人突然发现了她似得。

“公子,你可会抚琴?”

“呃?”

——

周国皇室重视乐舞,所以在帝都随即兴起歌舞教坊,花舞坊,周国帝都最大的一间歌舞教坊,开办有十载,不直属官府,私营企业,在每年七月七都会举办一次比舞竞选花魁,被选上花魁的姑娘,这一年里将会成为达官贵族举办宴会时争先邀请的对象,也有的可进入官办教坊,更好些的嫁与当朝官员为妾,即荣华富贵,如登龙门。

在万俟晏弄清楚情况后,已经被赶鸭子上架,带入了花舞坊顶替阿桑做三姑娘的琴师,三姑娘是她进教坊的年龄排名,她的名字叫茵茵,家中不济进入教坊,就盼着今日能一舞成名。

请不起好的琴师,好不容易遇上个阿桑愿意相助,却不料阿桑手腕受伤,不能抚琴。万俟晏觉得自己责任颇大,若是袖手不管,可能就间接的毁了茵茵姑娘的前程,鉴于良心难安,又同是女人,她只好点头应下。

花舞坊里头繁闹极了,听茵茵说,来客里头不仅有很多闲散官员,也有文人雅士。坊主开办这间教坊这么多年,人脉关系很好。更何况,这可是赏美人喝好酒的大好时机,一般男人哪里愿意错过,挤破头都想着得一个进来的名额。

场子里,丝竹管弦、轻歌妙舞还有穿着相当暴~露的姑娘在人群中穿梭。有些男人忍不住还会伸出色爪狠狠的掐一把人家姑娘圆润的屁~股。然后姑娘会娇嗔的喝一声:公子讨厌。那男子表情如何猥~琐就不多加形容了。免得对猥琐一词再产生新的概念。

与青楼不同之处在于,进青楼的男人可脱衣就上,而场子里坐着的穿了件名叫‘文雅’的外衣,大庭广众之下是不能随随便便脱下的,有伤风化。

万俟晏被下面吵闹的声音惹的脑壳子疼。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入这样的风月场所,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难免戚戚,茵茵的屋子又小,里头还挤了四人。

为了方便,中间还挡了个屏风,还落下一层纱曼,如此将房间隔为两边,就更觉得小了。屏风上头描绘的是百花争艳图。好比今日,教坊里的姑娘就如同上面绘着的鲜花。

万俟晏盯着阿桑带来的琴,试过音,纯手工制作,虽然做工不是很好,可是音色倒是不错,中等偏上吧。眼前是阿桑自创的琴曲,名曰:‘平生’。阿桑不能抚琴,她必须在短时间内将这琴谱熟记,此次算得上是茵茵一生大事,不可玩笑。

屏风那头不时传来三个姑娘的窃窃私语,听不得太清,也可大概知晓意思,莫过这支钗别在哪边好之类。

万俟晏拨了拨琴弦,琴声流泻而出。这两天自己闲着无事也曾试弹过赵珣放在九头樟树下的琴,数月不曾碰过,但是很快就能捡回。连着弹了好些音,却不是阿桑姑娘自创的那一曲。

纱曼轻撩,阿桑从屏风那头走过来,眼珠子乌黑。

“公子,你刚刚弹的是什么琴曲?怎么小女子从未听过。”

万俟晏思绪被阿桑突然打断,回神尴尬的一笑,方才是不知不觉就……最后也只得谦虚笑道:“闲时的作曲,让阿桑姑娘见笑了。”其实此曲乃是她花费好些时日好些心思作出的,也可说是完整的一曲,却又不算完整,再加修改更会美妙。

那时她花心思作此曲,只是为了在楚奕生辰那一日弹与他听。

不过,还没等到那一日,他们的夫妻情分就走到了尽头。

听的她这么说来,阿桑表情惊愕:“看来公子是个行家。”她顿了顿又问:“刚刚那曲可是完成了的?”

万俟晏看着阿桑眼眸里泛着光辉,她并没有说话,阿桑也没有给她回答的余地,因为她已经开口:“不知道待会儿茵茵上场的时候公子可不可以弹奏此曲?若是可以,茵茵此次花魁竞选更有把握。”

闻言万俟晏怔了怔,她不解的问起:“花魁不是凭舞者舞技最妙者取胜么?琴师所奏的乐曲应该没有多大牵扯吧,更何况,茵茵姑娘早习惯了阿桑姑娘所作的‘平生’,忽然换曲,对茵茵姑娘倒是不利。”

她说完此话,屏风那边的茵茵也缓步走了出来,小引丫头跟在她后面,茵茵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此次比赛与以往不同,除了看参赛之人所跳之舞,还得闻其配曲,两相得宜,才是上等,方可夺魁。”

茵茵话才落,阿桑有接着说:“所以此次也算是帝都琴师的较量,若是公子与茵茵有幸一起夺得头筹,此后在帝都,道起琴师,便会有公子的一席之地。”

万俟晏听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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