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幸福应该是朴实无华的,它存在于生活的每时每刻、每分美秒。它也许是看不到、触不到之物,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拥有一颗充满欣赏、懂得感激的心,就能时刻感受到它的存在。
这二十五年来,我所过的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整天为什么在忙碌,我只清楚的知悉一点,我必须得让自己忙一点,最起码,要让山一样高的工作淹没我。
有时候,我会喘息,我会挣扎,我甚至尖叫,但是一回首,我又再度逼着自己去做更多的事,去完成更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其实,我也想停下,我也想休息,但是,何处才是我栖息的港湾呢?
第2卷 第12章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从我有记忆起,我和思思就是孤儿。
我们有父母,等同于没有父母。
小的时候,父母担心我们遭受侵害,刻意与我们保持距离。
十岁以前,我只见过爹地三次,从未见过妈咪。
讽刺的是,爹地妈咪以为把我们姐妹二人丢到国外就能防止伤害。
结果,十二岁那年,我终于享受到了黑社会老大千金早该享有的待遇:绑架。
为了活下去,我从飞驰的游艇上义无返顾的跳下了海。
五年后,当我再度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全都惊呆了。
那一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了我那素未谋面的母亲。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日,我那高贵的母亲,盈然相望,默默的注视着我。
她从会议桌前站了起来,奔到我面前,颤着双手,把我拥入她怀中。
她的气息很淡雅,如果走在街上,没人告知你她的身份,你决不会把这么美丽的女子与东南亚最享盛名的黑社会大姐联系起来。
我记得,我轻轻的推开了她,淡淡的对她说了一句话:妈咪,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激动的热泪盈眶,因为我想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能让妈咪抱上一抱,我应该觉得很幸福。只可惜,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单纯的我。等待,已经让我的心脏彻底麻木。我这次回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别再找了,我没有死,我还活得好好的。
如果说爱是一种幸福,分担苦恼也是一种幸福,等待是一种另类的幸福,重逢是一种感动的幸福,那么,我除了等过、恨过,其余什么都没有领略到。
对于一个老大的女儿来说。
幸福,似乎离我太遥远了——
我注定要生活在打打杀杀的刀光剑影之中。
如果可以的话,我到想做一个贫穷的人,至少,我能享有一个平静、安康的家。
十二岁以前,是他们放弃我。
十二岁以后,是我疏远他们。
事隔经年,再回想当初,那些等待的岁月,似乎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
也许,忘了也好。
世事如烟多飘渺,何必记得,又何需记得?
我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回到了王府门前,绕着那道高高的围墙走了一圈,寻到下午翻爬过的墙头,故技重施,顺顺当当的返回院内。
我有些失魂落魄的向回走着,沿着后花园漫无目的的闲逛。
说老实话,我有点不大记得是从哪间下人屋溜出来的了,这儿的房子长得大抵相同,谁记得哪间是哪间啊?
蓦地,一抹空灵剔透的萧声辗转侵入我耳中,婉转悠扬,曲声不散。
我随手拨开满枝树叶,寻着萧声,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大院前。
夜色中,那座宅子,微微发出些隐隐绰绰的灯光。
忽地,耳听有脚步声响起,我动作迅速的退到一棵树后,掩在黑暗中,只露一对眼睛好奇的瞅着来人。
借着月色,隐约可辨是一个女子,由于太黑,外貌瞧不大清楚,但见她体若春柳,步出莲花,风情万种,姿态万千,想必相貌定是不俗。
她背对着我,想向宅内走去,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表小姐,爷今日有些烦闷,不愿有人打扰。”
“便是我也不能见他吗?”她不悦的问道,声音犹如黄莺出谷,清脆婉约,柔媚异常,任凭哪个男人听了,也决计会动心的。
可惜,眼前的侍卫是个木头,他固执的摇摇头,“不行,爷有吩咐,任何人都不见。”
“青衣,我知他今日朝中回来,定是与赵国公多有争执,心内必然不舒坦,我只是想尽一份未婚妻之责,竭尽全力想要安抚他,这样也不能去见他吗?”
“表小姐,请你不要为难青衣。”
我听得她长长的、幽幽的叹了口气。
半响,才慢慢说道,“好,我不为难你,你帮我把这盅人参汤端给他。”
“是。”
“你告诉他,多晚我都等他,希望他消了气儿,能来看看我,我有话要对他说。”
表小姐转身离去,青衣目光相随,直至她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亦叹息一声,端着那盅人参汤向内走去。
我眼见机不可失,急忙从树后跳了出来,爬墙进入院落内,落地时,发出些微簌簌落落的响声,已经绕过假山的青衣闻声霍然回头,警觉的目光扫了扫四周。
我一手急忙捂住嘴巴,做贼似的猫低腰,蹲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幸好,他未能看透我的藏身之处,转身向内行去。
我鬼鬼祟祟的跟着他来到院落深处,两间古色古香的厢房门口,急忙躲到一棵大树后掩住身影。
青衣端着人参盅向东厢房而去,未料,还没走到门口,便见房门忽然大开,一条白色身影窜了出来,与他迎面一撞,青衣手中的那盅人参汤便“哐”一声落在地上,裂成三、四瓣。
我想,那位表姑娘的心,现下该和这人参盅一般,裂成几瓣了吧,哎——
第2卷 第13章 月下舞剑偶相逢
我想,那位表姑娘的心,现下该和这人参盅一般,裂成几瓣了吧,哎——
“爷,这么晚了您去哪里?”青衣急忙低身见礼。
“别管我!”他一手执着剑,冲下台阶。
我眼见他笔直往我这方向冲来,心里便直念阿弥陀佛:老爷,您要练剑到别处练去吧,可别在我身边儿晃啊晃的,刀剑无眼哪……
却不料我神神叨叨还未念完,他便已冲到我身前的大树下,“刷刷刷”舞起剑来。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缭乱,古代的武功招式繁复多变,就算再多给我两对眼睛,也未必能看得清他出什么招。
但见他,手中长剑翻覆于我面前,一招连一招,一式连一式,身似蛟龙,翩若翔凤,周身寒光飞闪,没来由我竟觉得自个头顶凉凉的。
老兄!你练剑归练剑,可别往我身上招呼呀!
我拍拍心口,正想找个地方挪挪,却见他,倏然拔高身形,凌空飞起,“哗”的一剑削掉半棵巨树。
眼见那上半棵树以雷霆万钧之势往我头上罩了下来,我哇哇乱叫着从树后窜出,大吼一声,“你搞什么呀?”
满树落叶打着旋儿纷纷掉落,在我俩面前飘飘荡荡,仿佛下不完的细雨,落个不停。蒙胧的月色,淡淡的笼在他那身无暇的白衣上,一束乌发以金带相系,飘飘然落在背后,随风而起,更显其丰姿俊秀,清逸出尘。说实话,脱去今儿下午初见时的那份狂躁外衣,他整个人莫名添了几分儒雅、沉静。
一瞬间,有种奇怪的感觉流遍我四肢百骸,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该说什么,我只是隔着飘飞的树叶沉寂的凝望他。
他垂下剑,以微冷的目光盯视我,两泓清水似的双眸内缓缓流转过不一般的光泽。
“是你?”他挑起一道长眉,似笑非笑的盯着我那身不伦不类的丫鬟装。
“就是我!”我歪着头,挑衅的瞧着他,“每次碰到你准没好事,要不就是被你抗着满山跑,要不就是被你的剑指来指去,被树枝砸,倒霉死了!”
“放肆,王爷面前不得无礼。”青衣叱呵一声。
他抬手制止青衣说话,仍旧淡笑着注视我,“你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擅闯本王宅院,会有什么后果?”
“那你又知不知道,擅抓本小姐回府做佣人又有什么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他失笑望我。
“后果很严重!你再敢惹我,小心我给你吃子弹!”我伸出一根芊芊玉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一手抓住我的指,手劲大的吓了我一跳。
“干什么?”
“本王从未见过你这类女子!”
“现在你见到啦。”我愤愤抽回手指。
“你在哪里任职?”
“什么哪里?”
“王爷问你现在在哪里做事?”青衣忍不住又插口。
“噢,什么……什么浣衣房。”
他轻笑,转身起步向台阶上行去,“青衣,明日将我的替换衣服全部送去给她,若是洗不干净,就罚她挑一百桶水。”
“喂喂喂!你摆明了整我是吧……喂……”
“姑娘,请吧。”
望着青衣那张一丝不苟的扑克脸,我连连翻着白眼,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宅院,“喂,喂!”
“你聋子啊!!”我没好气的戳戳他的背。
他丝毫不予理会我的大呼小叫,甚至愈走愈快,无奈下,我只得跟着他一路小跑,回到了浣衣房那排下人屋前。
青衣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喂,喂——”我一手叉腰,冲着他速度离去的身影“哈”的舒了口气。
什么青衣,我看你趁早改名叫木头得了!这么不爱说话,怎不干脆把嘴巴给缝上?怪人!
我气呼呼的走进屋子,由于闭塞不通风,屋子里的味儿有些难闻。我皱了皱眉头,忍着那股怪味儿走到通铺最里,那儿空着一张床位。
折腾了大半日,我也确实有些累了。
当即也顾不得其他,快速除掉鞋袜爬上了床,并随手抓过一条嗅着有几分霉味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哎,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沦落至此?
谁晓得,一口气还未叹完,旁边立刻伸过来一只猪蹄,“通”的甩在我脸上。
娘呀!我捂着鼻子低吼一声!有没有搞错?回去先学学好睡相再爬来与我同睡!
心念转及,我火起一脚将身边那不知名的姑娘踹了下地,只听静夜里蓦然传来“咚”一记的响声,随即归于安宁。
我心虚的抚抚心口,等着那名撞到头的姑娘跳起身尖叫发难。不料,左等右等等了大半天却全无动静。
不会睡死过去了吧,撞得那么大声居然都不醒?我呼了口气,又好笑又好气。
可别说,身旁空出一张铺位后,明显舒适多了,嗯,睡觉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一股浓浓的倦意袭来,由不得我多作抵抗,立即的,我沉入了梦乡,被一抹黑雾完全吞噬——
第2卷 第14章 争闹
不晓得是谁那么不人道,一大清早就跑来吵人家睡觉?可知,扰人清梦罪加一等?
晃动,一阵剧烈的晃动迫使我微微张开了睡意惺忪的眼眸。
眼前摇晃着几张陌生的冰冷脸孔,其中一张微黑凹陷的瘦削脸上挂着寒寒的笑意,盯着我,慢慢扬起手,“刷”的一鞭当头扫下。
出于本能,我一骨碌爬起身,闪过这致命的一鞭。
乖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被这么一鞭抽中还不立刻皮开肉绽?
“手脚到是挺灵活的。”执鞭的女人凝着我冷笑数声。
“托您老人家的福。”
“还敢顶嘴?”那张本显得微黑的脸,现今又添了几抹狗屎绿,难看的无以复加。
“别以为你是魏爷弄进来的人我就不敢得罪!小翠,给我掌她的嘴。”
“是,信姐。”
不会吧?掌嘴这种电视里才会瞧见的戏码居然要活生生重现在我面前?呷!本姑娘会被她们揍才叫奇了怪了!
奶奶的,这群古人怎么个个都不讲理来着?
未开化果然就是未开化!全部都是野人嘛!
小翠得了信姐的号令,捋起袖子便向我走来,看情形是蓄势待发,呆会儿下手决计不会留情的。
“小翠姐,让我来。”小菜挤开一众女仆走至我面前,那张姣好的面容端得狠戾无比。
你来就你来,难不成我还会怕你这小丫头?
哼,手下败将,不足言勇!
“新来的也要守规矩,可别说你不懂,浣衣房的下人们都是卯时劳作,戌时休,谁都不能破坏这规矩。你倒好,自昨儿下午使出卑劣的手段把我吓晕后,大半日逃得不见人影,如今已是卯时二刻,人人都起来劳作你还睡,简直就是不把信姐放在眼里,不把浣衣房放在眼里!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还当信姐管不了你么?”小菜一边指着我的鼻端破口大骂,一边挽起袖子冲上前来,作势左右开弓,赏我两记耳刮子。
我怒而擒住她的右手,“什么浣衣房的规矩?你当我是这王府的奴才吗?”
“你不是奴仆,你难道还以为你是这府里的大小姐吗?”小菜嘲讽的笑道,“你别以为你跟魏爷……”
“啪!”见我正与小菜对话没留意周围环境,小翠趁机冲了过来甩给我一耳光,
火辣辣的一下打得我怔忪不已,转头对向小翠恶毒的眸光,我又是心寒又是怒,一手捂着左颊,不禁气得浑身发抖,“你……奴才就是奴才!做什么事儿都带着奴性!”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就奇了,我似乎也没得罪过你啊,你就怎得瞧我不顺眼呢?从昨儿开始一见面,你就千方百计的要整我,你当我不晓得?你跟小菜两人眉来眼去那点小伎俩骗得了谁?这世上,有种人,是身为奴才却志气不泯,而你,却是从外到内从头到脚,就连骨子里都带着三分奴性,对我来说,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没有思想、没有主见的奴才!”
“你、你、你……”小翠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红红的,身躯不住颤动。
“别跟她废话,拿下她,给我狠狠掌嘴!”信姐颇有气势的大吼一声,众女七手八脚抢上前来,揪得揪,抓得抓,又拍又打,恨不能张嘴狠狠咬我两口。
你丫丫个呸地!姑娘我不发威,都当我好欺负的?
正想使出绝世绝招将那些八爪章鱼一个个扫下地时,忽闻小菜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
奶奶的,姑娘我被你们捏成这样都没吭半个气,你叫啥叫?我没好气的看了过去。
只见她抓着我那顶假发浑身如筛糠般的颤抖,众姑娘妈子们尽皆停下手,瞪着小菜手里那顶栩栩如生的假发,同时发出一道尖叫。
小菜急忙抛开手里的假发,由于抛得太急,竟飞到了信姐脸上。那信姐慌得直挥手,扫开我的假发,惨绿着脸,当下,望都不敢再望我一眼,转身夺门而出。
呼啦一下子,所有人都撞鬼似的大呼小叫奔出了门。
小菜与小翠争相涌出门那当口,不巧撞了下额头,“碰”然作响,声音还挺大的。
她二人也顾不得痛叫了,皆没命的逃了出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