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很有些不甘心,更多的是不相信。真的,这是真的,生死相许的情谊竟然是这般脆弱?不会的,一定是柳洵有苦衷。
“是她们让你这么说的?”我将小柳拉过来,看着他的眼睛。
“放手,我说了,她们对我很好。一切都结束了。”柳洵流露出厌烦的样子。
松开手,闭上眼,我如果现在还看不出来,就枉费那两年心理学的选修了。
柳洵,我曾经放开心扉,接纳了你。可你竟然这样回报我。你竟敢这样!让我第一次付出就铩羽而归。看来真是低估这里的人了,还以为你会是纯心善志呢,哼,原来在哪儿都一样,万事唯利益驱使,只有强者才能不受伤害。小柳儿,是你先背叛了我,是你斩了我的前路,断了我好好走下去的念想。呵~这破站岗的职位,我还要它来干什么,拼了命的武考又是为什么,所做得事都没了意义……
柳洵!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把我那点儿刚刚冒起来的,想当个好人的苗头,一脚踩死了。它死掉了,再也不会长了。
哈哈~那些个柔态缠绵,那般的星眸期盼,朱唇颤抖,引得我意乱情迷,现在就弃之如敝屐了。好!你耍得我很开心吧。嘿嘿~我也好久没这么开心啦,终于有理由,不用为自己所做得事而心怀愧疚了。呵~哼哼~
“若是无事,请你离开。被人见了,很是不妥。”柳公子说。
“东风恶,欢情薄,一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影空瘦,佳人虽在,山盟难托。莫莫莫。”说罢,我转身离开,走出十步远,便听着背后柳洵说:“缘虽已尽,亦可为友。”
哼,真是无耻,做朋友,你也配。我面色无异,心中暗笑。
前头是一潭清水,我选了块石头坐下来。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尹毓祺,你可尝到失恋的滋味了,怎样?不过如此吧!看到别人失恋后,那么痛心疾首, 我还以为有多么难受呢,原来就是这样而已。哈~我难受吗?一点儿也不,还颇为轻松,要是真去负担一个人,我承受得了吗。唯一压在身上的诺言,已经解除,我自由了。
嗯!我这么想,有没有自我安慰、拒绝面对现实的味道?仔细想想。真的没有,是不难过。没有丝毫的勉强,本来我就不喜欢柳洵这样的男子,看来第一感觉还是很准的。
但是,这件事,我还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何会轻率地许下承诺!是不是在面对生死时,就大意了。事实证明,就是死也不能轻信感情……
看眼前,有山有水。看心中,无波无浪。
虽没造成伤痛,却也能不放过柳洵。敢招惹我,就要付出代价的。
“躲在这里啊,我找你有会儿了。”云承睢坐到我边上。
没有理睬他,继续看着水面。
“别伤心啦,有我陪你呢,白毛儿已经会找东西了,只要不出东院,别管把物件藏哪儿,它都能寻出来……其实我更惨呢,成天一个人待着,娘亲她老不着家……”他讲着,我听着,眯眼睛,慢慢的有了些睡意。
时间到了中午,太阳光越来越强,如镜的潭水反射的光线非常刺目。或许是坐得太久,一睁眼睛,刚要起身,只觉着脑海一片金光,激得我阵阵晕晃,要向前栽倒。幸亏被云四少抓住,不然就掉水里头了。
“你脸色不好,我们回去吧。”云承睢扶我站起来。
“没事,被光照花眼了。”抬起左手遮着脸。
“我不信,别硬撑。”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
“真没事,你快放手。”我被他拖着到了一处阴凉的地方。
“放手就放手,谁稀罕。”他甩开我,自个靠在岩壁上。
“刚才~谢谢你。”左肩抵着石壁,背朝云四少,我说道。
“呵呵,别客气。呵呵。不就是被柳家公子给弃了吗,至于这么伤心嘛,小飞贼!要知道都城里头,象你这样的海了去啦。别想不开~~嘿嘿,要是我没拉着你。哈哈,大伙儿定是当你要投水自尽。对啦!你怎么谢我呢。快教我功夫吧……嗯~还是换个别的,你唱个曲子吧,好解解闷子。……喂!你在听吗?”
天啊,我只讲了一句,他就没完没了地说一大堆。
这人真罗嗦!唉~我就不该答理他。
“快唱啊!要不,你再挥一次剑,就是夜宴上那个:剑!何去何从,爱恨情难独钟。刀!划破长空,是非懂亦不懂。醉!世事朦胧,恩怨是幻成空!春梦一场,死后万事皆休……”云承睢食指、中指并拢,以手当剑,自己在那里瞎舞起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这小鬼倒是有趣得紧。
“怎~怎么样,欢喜了~~些吧。”云承睢上窜下跳了一番后,气喘吁吁地拍拍我。
“歇会儿吧。”我淡淡的朝他一笑。
“拿什么谢~我,你会~会唱曲子吗?我听你吹过竹笛。刚才的词儿,我是问~曹玉的,也不知道你舞得怎么样~”他呼吸缓慢的平复了下来。
小家伙怎么老要我唱。这可是山里,边上都是石壁,一吆喝起来就广播出去了。
“喂,说话啊,我都为你这样啦,还闷着呢。”他歪着头,双手收在背后,让我想起了动画片《放学以后》里的少年。仿佛真的听到有人说:‘糖儿甜,糖儿香,吃吃喝喝喜洋洋……’一时间,让人觉得很是亲切。
“你等着。”我退开几步,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对着石壁划刻起来。
边用剑,边轻声哼起《万水千山总是情》的调子。
莫道山水多险阻,风劲云卷舒。
敢问天地可寄情,潭变瀑翻飞。
罡风吹,爱侣散,柔情似水,何以为证。
清空怨,缘难求,静思无言,如尘已逝。
“哼!曲子倒是轻松,可这词句~堂堂女儿家,何必沉迷于温柔冢。”鲁源早就潜了过来,见我刻完收剑,便说道。
“鲁源!你什么时候站到这里的。我都没觉出呢。”云四少转身跟鲁公子说。
“承睢,云镜大人正唤你呢。”鲁大少爷说。
“可是~她,我不放心~”云少爷看着我,眼神很是犹豫。
“放心,她死不了,我会帮你看着的。快去吧。”鲁源笑着说道。
“那好,我走了。”说完就一下子跑掉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风叶道说这小鬼古灵精怪,原来没注意到。现下,倒是有了些同感。云镜明明是个刻板的人,怎么儿子却这样有趣。
“哼!瞧什么呢!你别想着拿睢儿当柳洵的顶替。”鲁公子跟个护仔老虎般的瞪着我。
面无表情,实在无语,难道我脸上写着‘老色狼’三个字吗?
“不要以为云家逼迫了柳洵。柳公子很有手段,知道自己要什么,别指望他会为你而放弃。今天的事,是他跟大家说的,会有一个了断。……你知道吗?柳家的男子相貌并非最美,可代代都受人瞩目,被权贵追求。牢牢占着都城最佳公子的名头。这是为什么,你自己想。……说得刻薄些,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柳公子一瞬的情动,不过是片刻的鲜儿感,觉得没有人跟你一般稀奇。就算他真想过跟你同生共死,可这一年多的光景,冲动也耗尽了……别不信我!公子是个有理智,会谋划的人。你当他亡命出逃真是为了云礼,真是为了逃避云沁琛。哼~被逼迫的其实是云家,要是没有云礼谁想去找他,要是没有云沁琛谁管他死活。要是没有你,他会在云二府中势头做大……虽然柳公子不是恶狠之人,但他……我言尽于此了~”鲁源一口气说完,然后死盯着我。
呆呆地瞧着他,从来没想过鲁源会跟我说这些。
“忘了他吧。”鲁公子将手伸过来。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巨响,接着是惊呼。
第六十二章 情战序幕 《行路(女尊)》杭州人 ˇ第六十二章 情战序幕ˇ
我跟鲁源对视一眼,忙向着那个方向飞奔过去。
赶到那里,只见四处是碎石,有几块竟有井口般大小。
山上的石块还在继续滚落,云镜母子被粉尘跟落石罩在中间,无法脱身,再过去的地方还有人影,缩蹲着。
“琛儿!……阿若,你放开,让我过去!琛儿!”
“尹毓祺,快救我娘啊!”云承睢朝着我喊。
云镜拉着儿子避着石子,走一步又退一步。云忠此时已经扑了上去,要拉她俩。
可一块大石正压下来。
“云忠!”鲁源大呼一声。
只见云忠额头淌血,倒了下去。
我跟鲁公子冲了上去。
鲁源抱着云四少,我一手拉上云镜,一手拖扛着云忠,终于将她们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守卫的人都去了哪里?
鲁源看着云忠的情况,掏出绢帕,给她堵着伤口。然后又看向落石那边说,“云二小姐好象还在那里。”
听他一说,我也看过去。蹲着两个人,一大一小。
落石没有刚才多了。我站起来,跑回去。
“先带孩子走。”云沁琛灰头土脸,却神情坚定。
“住口,快走。”拉起她,将孩子护在我俩中间,云二小姐用手挡着娃儿的小脑袋瓜子。
挨了几下碎石,躲过几块大个的,一直跑到了云镜她们的身边才停下。松开手,我呼了一口气。此时,有三个云府的家将正好赶到。
云镜向那几个人询问了使节团的情况。原来,风叶道她们在前面先遇上了落石,所以守卫的人一下子全赶过去了。
“风殿下可有受伤。”云镜说。
“没有,谁都没伤着,就几块小石,是虚惊一场。倒是大人,您这里,怎么如此……”其中一个家将说。
“知道了,我们没事。你去请易大人来,看看云忠。”云镜打断了那人的话,又吩咐道。
这里的岩壁非常结实,不易松动,这无缘无故,怎会跑下来石头,象是人为的,是谁?为什么?
醉翁之意,不在风叶道,而是~难道是丛智这厮出得阴招~使节遇险,不管有没有事,云镜都难辞其咎。我看着一块大石头上隐隐约约的一个手印,心想。
“琛儿,你没事就好了。我的琛儿~”曹增两手不停,摸着云二小姐的脸蛋。另一边云若正哄着受惊的小女娃。
柳洵怎么没跟她们在一起?唉,也就会吟风弄月,遇上事情别想指望得上。果然不是一个好对象。被他甩了,可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会儿,御医易妲带着几个人过来,给云忠包扎了一番,又助其服下颗丹丸,最后将云忠抬走了。
龙骑山之行,经此一事,只好半途打住,全体回家。鲁源和一个家将护着云镜母子赶去与风叶道等人会合。我跟另一个家将保护曹增殿下一家准备先行离去。
一路上,云沁琛一家老实的跟在我身后。都不出声,一时气氛很是尴尬。走到了半山腰,竟又遇上了大队人马。是不是她们抄了小径,或是我们绕了远路?
“你受伤了!”风叶道奔过来。她这一动,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
“多谢殿下,在下无恙。”我退后一步,拱手行礼。心说,当着一大群人的面,这厮起什么劲,明显是想让我被疑私通外邦。
“胡乱献殷勤,她是女的。”云承睢大声说。
“睢儿,不得无理。”云镜喝道。
“哼,本就是,见着个男的,她便要……”云四少不服气,继续要说。
“睢儿!还不住嘴。……殿下,小儿失礼了,请别见怪~”云镜瞪了她儿子一眼后,马上向着风叶道,施礼致歉。
“呵呵。”风叶道殿下嘿嘿假笑两声,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下山途中,柳公子没跟在云二小姐身旁,还是混在权贵的内眷中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他们一伙人还朝这里看看。我没有刻意回避,就当作没看见。
到了山下,各人都要上自家的马车,柳洵终于想起云沁琛了,不舍的离开了那群叽叽喳喳的公子和夫君。
我骑在马上,小风吹着,感觉额角有丝抽痛,正要用衣袖去擦。
“给,衣裳脏着呢。”鲁公子递过来一块帕子。
“谢了。”我也没推辞,接过来就用。
“没想到,你会去救她。”鲁源说,一手轻轻揉拍着自己的座骑。
“啊?”我看看他,又看看他跨下的黑马。
“我是说云沁琛,你不恨她吗?”鲁公子并不瞧我,目视前方说道。
“哦,说她啊……绵帕搞脏了。”我说着,低头看到手帕上沾了点血。
“用好了?还我。”鲁源伸过手。
“洗了再给你吧。”我拽着帕子说。
“不必,拿来。”鲁公子不耐烦地抬了抬手。
“呶。”将帕子放到他的掌心上,心想,我又不是要贪这东西,至于嘛~
“也许~你真是个好人。”鲁公子说。
“嗯?”心说,难道救了云二小姐,你们就不当我是坏分子了。
“哼,或是故意为之,好麻痹大伙。”鲁源眼睛一亮,盯着我。
“随你怎么想。”我毫不畏惧,回视他。
“你以后会报复吗……”
鲁源拉开架势,调动起所有智慧对我旁敲侧击,心灵拷问。只是慢慢的就离题了,到后来,我得回答他,自己爱吃什么,喜好的颜色。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鲁公子不会是凤凰台‘锵锵三人行’里某位主持人穿来的吧,怎么跑题跑不停呢?算了,我也别多想,全当是参加了幸运52吧。
走着走着,云四少也加入进来,他说起训狗的事儿。谈话间,又提到了云礼,再过一年,她就要去给皇帝的女儿伴读。现在正努力学习,好奔前程,不会再出来玩了。……
进到都城,走过几条街,经过鲁府,鲁源回家了。那云承睢本来弃下车轿,跟鲁公子同骑,现在只能跟我一道。
跳下了座骑,将云四少托上马背,我牵着绳子继续走。
“你上来吧,走路怪累的。”云少爷说。
“没事,不远就能到你家了。”我说。心里暗叹,这小鬼真是没有半点男女之防啊。
“真的不累?刚才说话,我瞧你老想打盹呢。”他笑着说。
“呵。”我回过头,朝他微笑,心想,那不是累,是你们的话题太无聊了。
“伤口还痛吗?……不疼啊……你是不是被砸傻了,只会点头,摇头的……对啦,刚才帮你打发了风叶道那个坏蛋,你可要谢我……怎的不回话,我可被娘训斥了……这还差不离……我也谢你,谢你救我娘,也谢你救了云二家的小娃,我可喜欢她了,粉糯糯的。不过,最欢喜你,看着傻呆呆的,好欺负。呵呵~”
云四少说得十分开心,我只觉得面部痉挛。何时才能到云镜府啊。
终于送走了云承睢这个魔星。随着使节团来到馆驿,云镜跟风叶道作别后,便进宫去复命。我也准备回云府休息。
“将军请留步,殿下有请。” 刚走出不远,身后追来一个女人。我跟着她进了馆驿。
“我要回去了,不知何时再能相见。”风叶道手中拿着一个锦盒,煽情地说。
“哈,凄凄惨惨的,唬谁呢,大半年里,就见着你两回了。有事就说,少扯些没用的。”我坐着,把玩起桌上的红果。
“将军,你好生无情呀”说罢,她一手搭了过来。
“噫~离远点。我可不是叶青。”站起来,朝她扔起果子。
“哎呀……哈哈!……好啦,不闹了,说正事吧,我要把骆楚音留下,请你多照应着些。”风叶道收起笑脸,正色道。
“行。”我应承了,心中想,她这是要在界国埋暗桩哪!骆公子本是佳人,可惜却要深陷阴谋的旋涡。
“不问问原由,就答应我。”风叶道说。
“嗯?不就是留下吗?难不成另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