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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掏出二块薄木板,一前一后把书稿固定,用绳子扎好。再向他领了所需的笔、墨、纸、砚。
“纸上的字都写的很大,我能把字写小一些,把二张并成一页吗?”我问老板:
“这倒是可以,字能写漂亮,又清楚,你就是用三张四张并成一页都可以,你字可以写多小?”老板很好奇,这稿子上的字并不算大,一般都写如此大小的字,写大了费纸,写小了很难,笔划容易重叠,如果要把二张纸上的字合在一张纸上写完,那字小的,可观,这么小的字,一般人根本写不出来,只能写出一个个黑墨团。
“约这么大。”我写了一个在WORD里算48规格大小的字。心想这个字并非蝇头小楷,但是写太小,不知道这里的人习惯不习惯,不过稿子上的字太大了,一张纸只能写三四十个字,知道是书,不知道还以为是练大字的纸呢,回想到我刚见到这里的书,一时还真有些难接受。
老板看着字,问我开始怎么没说,能写这么小?我说昨天没想这么多,只是随便接个活。老板拍拍我的肩头说:“昨日,见你字写得漂亮,便给你一年抄一万张纸的活,今日,见你有这个本事,我想换个算法,行吗。”
“你说说看。”我歪头看她。
“我这里有五叠手稿,你如能在一个月内将它抄成二叠,这一年一万张就算你做成了。其它再抄,我就算你一页纸一文半钱怎样。”老板抱着双臂,一只脚尖上下轻抖,等我回话。
刚才还挺斯文的老板,现在样子怎么跟小流氓似的,算了,也没什么可多想的,我答应了她,放下原来的手稿,将那五叠手稿包好,带上,然后领着那二人就回鬼屋了。
“你住这里?”小鬼头站在屋门口
“刚买的,你怕了。”我撂下话,就进去了。
一会儿,我抬头看他们也进来了,我继续收拾屋子,他们呢,把东西在桌上一放,也开始帮着打扫起来。这房子,独门独院,算起来是六室一厅,一楼二室一厅,二楼四室一走道。我最喜欢的还是院子,有六百多平米,院子西边上有一小池,水非常清澈,院中的花木,因为冬天,大都枯了。这时,小池那里隐约传出哭声,我赶忙走近一看,什么也没有,哭声也没了。屋里的二人也听到声音,跑到我身边。“有人在哭,真的有哭声”小鬼头抓着我的衣角,他爹抓着小鬼的肩膀,害怕地四处张望。我见了,心中一乐,原来我尽见着小姑娘们害怕的样子,还真没见过男人怕成这样的,跟‘人与自然’里刚出洞的小兔似的。
“我怕,我怕。”小鬼头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完,我面对小鬼弯下腰,正视她的眼睛。问道:“你做过亏心事吗?……你是女的吗?”
“我不怕。”小鬼头有了些勇气,紧紧握着她的小拳头。
“好!儒子可教也,这样才能保护你爹,不是吗?”我看她,虽然不明白什么是‘儒子可教’,但还是很认同我的样子。
“我能保护爹的。”她仰着头告诉我
“我知道,进屋吧。”
第五章 《行路(女尊)》杭州人 ˇ第五章ˇ
在时有时无的哭声中,我们打扫完屋子,小鬼刚才的那点勇气,在这怪异的哭声里已经消耗殆尽。我准备先和他们谈谈。昨晚在山上,我考虑过他们怎么办,但是,这不过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不知道他们准备如何。
我们坐在厅里,我先发话:“我要住这里,你们住不住,完全看你们自己的意思,我不强留你们,要住,我出钱,你们帮我打理起居,还要帮我卖东西,其它我不会来干涉你们。”
小鬼的爹说:“我们可以帮你打扫屋子,还有卖东西,不过这屋子我们不敢住。”
“我没其它屋子给你们住。”我看着他说: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想跟着你,你不在,我们不敢待在这里,你在,我们可以待在这屋里。”他跟小鬼头很殷切等着我回答。
“啊?哦,行吧。”平白有了二个跟班,其实他们想拿我当保镖吧。
“平时怎么称呼你呢”小鬼问我:
“啊?我叫尹毓祺。”突然想到我们都没互通名字过。
“那我叫你祺姐,行吗,我叫峙礼,你叫我礼儿,好吗,爹他叫柳洵。”当小鬼说她叫峙礼时,他爹明显紧张了一下。
“哦,随你吧。啊,那个……什么……那个……礼……礼儿,柳公子,趁着天还早,你们先去买点菜,还有灯油、被子之类的,反正你们看着需要什么,就买吧,我在这里等你们。”然后,我指着放在桌子上的钱,“柳公子,有劳了,用完了跟我说。”然后我把厅里的桌子搬到后院,借着光,准备开始抄书。柳公子拿起桌上的包和钱,对着屋外的我说:“你住哪一间?”
“厅东面。”我研究着如何改装一下书局老板那里领地毛笔,一边说:
柳公子把东西放进了厅西面的房间,在里面捣腾了一会儿,跟礼儿一起出去了。
我趁着这个工夫,把纸摊好,用砚压好,放上清水,清水取自小池,有活水真方便,我在这里也算是享受到了‘自来水’。这五十二两太值了,换成在原来的地方,五千二百元钱只能到远郊买一平方米的地儿,或是装修个卧室,要么在高级些的商店买几件衣服,还不够买半个我手上的镯子。在这里,水免费、不收物业费、停车费……真是太美妙了。
我将原来毛笔上的毛扯掉一半,再扎紧,笔洞空出来的地方找了根小棒塞实了。又开始研墨,磨好了,用笔舔墨,然后提着笔,进屋里找了找,见到一块粗布,我在上面练了练笔。感觉可以了,就到桌前抄写起来,片刻,便抄好一页。我抄完一张就分开放,用小石子压着晾墨,就这样抄了十多页,我停下来,手指按摩太阳穴,抬头看看天空,放松了一下呼吸,再低头认真看看手稿,手稿的内容是关于建造工艺的,是典型的土木工程专业书籍,很实用。不象现代,很多书看着挺厚实,其实际内容不到几页纸,废话连篇。比如,说是关于最新通信技术的,可是通篇都是19世纪发明了什么,20世纪初谁提出了某某理论,这书明明应该是通信技术起源才对。又比如,小儿消化疾病地治疗,全书却在扯关于营养过剩的问题,还貌似有数据显示,有调查结果。什么数据,是有关某地区孩子的每日食谱,什么调查,孩子最喜欢食物的评选排名,直到最后一页才出现一句,营养过剩是导致小儿消化疾病的主要原因之一。真真是,看得让人抓狂。……开始还惹得我义愤填膺,这都是些什么破书!后来见到言之无物的书多,也就麻木了。而这里的书,虽然字都很大,但内容大都精炼,再说字大,不费眼神,这样也挺好。继续翻着手稿,我见到还有几张图样,仔细看来……
从门口传来声音,人好象挺多,于是我收好手稿,走向屋外。不远处柳公子正跟一群人说着什么,地上有不少物品。
“我们只能拿到这里了,公子,这个屋子,我们可不敢太靠近。……要是早知道是送到这里,我宁可不做这笔生意,为了卖几个被子,送条命可不值。……公子啊,你怎么会住到这里啊……东西我可放下了,你快给钱吧!……这个生意,我不做了……”一群人在那里七嘴八舌的。
“你们就再送过去一点,这么多,我拿不了啊,只要到门口就行,哎……哎……你……你们别走啊。”看那柳公子对付这群人颇为力不从心。峙礼到哪里去了?我走上前去:“吵什么吵,全给我拿到门口。”这下安静多了,有几个人心有不甘,嘴上嘀嘀咕咕的。我跑进屋,拿了砚,选了一支最大的毛笔,又跑出来,在门口写了二个大字“镇、魂”。写好了,我看看,不错,苍劲有力。然后我对着这帮人说:“不过是怪力乱神,心正,何惧邪气。”话说完,仰面冷眼扫视着她们。这四下里便都不做声了,有几个还壮着胆子把东西拿进了屋。
“小礼呢?”我把门口的东西,拿进去,问边上的柳洵。
“啊?礼儿啊,她马上就回来,还有一些东西在后面。”说着,拿着一床被子要进去。
“给我吧,你把钱给付了就行。小礼到了,告我一声。”我接过被子,又拿了一床被子叠上去,进了屋。我让屋里的人,把东西放下,去拿钱。几个人点头出去了,风中又传来几声哭音,其实我还真不愿意她们拿进屋子,这房子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家了,这么多陌生人进来,太不习惯了。
后来,小礼又带来一帮人,柳洵付了钱给她们,我听到声,就过去,把那堆东西,一个个提进屋。又收拾停当,告一段落后,柳洵开始准备烧晚饭,小礼帮他洗菜,不过她不敢去提水,说那里哭声特别大,我给她提了几桶水,装满了前院小厨房边上的水缸。我继续开始抄写文稿,直到他们说可以吃饭了。收拾了一下桌子,/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好稿子,我把东西收进东屋,再把院里的桌子搬回厅中,小礼把饭菜都端了上来,这烹饪的手段还算可以,三个人都低头吃着,我边吃边想着明天的事,一会儿就吃完了。我放下碗筷,跟他们打了一下招呼就进屋继续抄写。
点了灯,我做了准备,又开始了。期间能听到他俩在收拾东西,又锁了大门,烧水……今天虽然没下雪,但冬日的寒风依然凛冽,在这深深的夜里,没有了人声喧哗,只有呼啸的风伴着阴森森的哭声,院墙上树影婆娑。在昏黄的火光里,我认真地抄录,认真地翻看手稿,渐渐的,一切声音都从耳边消失,我思想完全投入了文字中去……
“我怕,我怕,你听。”小礼突然跑过来,也不管自己只穿着亵衣。看来她吓坏了,我刚想安慰她几句,柳洵也跑过来了,至少他还罩了件外套,不过也吓得不轻。
二个人都害怕地泪眼朦胧,唉,真是麻烦。那怎么办呢?总不能老待在我房间里吧。我先让他们回屋,自己把书桌移到西屋门前,背对着西屋准备坐下写。不经意间,见到里面有二张床,都是薄被,他们还真行,原来这屋只有一张床,也亏他二个人就把楼上的床给搬进去了,我回屋,忽然看到屋里的背包,我今天让这个包离开视线好几次了,万一它丢了,怎么办,我一阵心惊,正要再想,就听到小礼在哭喊:“祺姐、祺姐,你在哪里。”我真是要昏倒,我离开你十米都不到,置于吗,这么胆小,看你以后找不找得到对象。我提起背包和被子,进了西屋。把被子扔给他们,“不要买薄的,明天再去买二床厚被子。”提着背包又来到桌前,把背包放在脚下,踩着背包带,接着抄录。
眼前是一张张抄写完的纸,上面的字很是娟秀,排列得很是整齐,我很满意。自我陶醉了一番,一张张按顺序叠起来,收入桌屉里,一手拿起那叠手稿,我很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又细细地看起来。看完了,也叠好,收入另一只桌屉里。我又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盘算着明天该做些什么,去林子里抓些山鸡来养养,把山上那棵梅树挖回来,还有几株棉花,小池里的虾样子真怪,能不能吃?先拿到山上喂给小动物们吃吃看,把肥皂都拿回来,崖里的釉料块不错,到田海的陶瓷铺里,再烧一窑瓷盒、瓷瓶,还要去药铺配配方子,柳洵的样子看上去挺不了几天,就会病倒,小礼也要喝点,防患于未然,……
夜很深,我回头看看他们,好象都睡着了,我轻轻起身,从背包里拿出睡袋,又收好包口,把包放入怀中,用睡袋裹住自己,倒在椅子里。我心想,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哭声从哪里来的,一定要知道,可不能这样天天睡椅子。
第六章 《行路(女尊)》杭州人 ˇ第六章ˇ
看着这竹清松瘦的背影,心中莫名的安心,回想一年前,我跟礼儿从都城连夜出逃,一路上的艰辛,唉。真是世间冷暖尝遍,几次虎口脱险,几次死里逃生,一个月前来到这个小镇,我俩真是狼狈不堪,眼见着岁暮天寒,可却苦于一贫如洗,能熬过这个冬天吗,难道要客死异乡,化为孤魂不成。黄昏时分我们来到镇边的小廟栖身,里面人满为患,只有一块小小的空地,我们想进,可里面的人都不肯,我跟礼儿只得寻个避风墙角坐下。我心想着,明天要去哪里讨要些吃食,据说这边上有山林,不知可有猛兽出没,进去采些野菜、果子是否会遇到凶险。正想着,见从远处走来一人,他背了一个大包,这个男人力气真大呀!是不是练过拳脚?他……他的相貌竟是如此秀美,这举手抬足中自有一份潇洒与不羁。我真是艳羡他能这般自信,这般洒脱。他这人真是奇怪,明明一身整洁,并不是潦倒之人却要来这里落脚,也许是路经此地吧。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晚,我跟小礼上街讨食,这出逃的一路上我都故意让自己面目污浊,和小礼父女相称,以免惹祸上身,这街上的人见我俩如些落迫大都避之惟恐不及,只有几个好心人给点水喝,只是她们大多也很贫苦,帮不了我们,到了夜里,我跟小礼还饿着肚子,只好又回到小廟。来到小廟前,又见着他,看到他走到昨日廟内那处空地,周围的人都主动让开地方,方便他行走,落坐,他呢,抱着那个包就睡下了。我就这么看着他,一会有人挪到他边上跟他说些什么,他却眼睛都没睁,一个‘滚’字,声音不响,听着却让人害怕,那个殷勤的人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开了。身边小礼也觉得很奇怪,她说这人是不是乞丐头子。我转过头跟小礼相视而笑。
我们苦熬了五日,期间有一顿吃的没一顿吃的,我觉得身子越来越差,常常一阵阵晕眩,礼儿年纪小,正在长身子,这可怎么好呢。今日个儿,我在北街又见到他,他在跟陶瓷铺的老板大谈泥巴,他一双修长玉手正捏着一把黏稠的黑泥。这……这,就算我现在脏污狼藉,也不会如此恶心,而且他竟然跟那老板推肩勾手,这……这,成何体统,真是不知自重,我心里一阵厌恶。接下来几天,在药铺、书局、学堂门口见到他,我都避身走过。
已经四天没有吃上一点东西了,我跟礼儿都没力气起身上街,冷风阵阵,寒意刺骨,我晕一阵,醒一阵的。
近处骤然传来一声痛呼,吓得我马上挣扎着起来。又是他,几个骑马的人将他围在中间,都抽出了兵器,没想到他,竟然招来杀身之祸,虽然厌他不知礼法,可也不忍他就此丧命。努力想站起来,可是又摔倒在地,礼儿忙过来扶着我。
‘敢打我,你是找死,今儿个,你要么老实跟着我,那么自然有你一生富贵,要么就死在这里。’带头的女人一手捂着脸一边说:
隐约从空隙中,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根粗绳。一点都不害怕。那些女子又是一番恬不知耻的言语。看他不屈服的样子,我心里又有了一丝喜意,原来他不是我想的那样,若是跟他结交,成为兄弟也不错。
‘死,哼,你们是可以去死了。’他说着挥起绳子,一下子把马匹上的几个人扫了下来,还没等她们起身,就见他一阵脚踩鞋跺,好不容易有人爬了起来,又被他一拳掀翻在地,后来他越踢越开心,越打越精神,嘴里骂骂咧咧:‘找死,是不是,今个儿皮痒吧你们,不想活,您几位早说啊,正愁没人让我修理呢,喜欢被揍是不是,我成全你们……’
‘你敢,你敢打我们,你知道我可是……啊!’还没说完,就听她一声惨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