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阳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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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阳河畔-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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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亲?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是我爹和娘对我说的……”说到这里,荣华好像又想到什么,她睁大了眼睛,似要说什么,但又不说了。这时,文艺晚会的开场锣鼓已喧闹起来了,陶天赐和符荣华两人就只得匆匆地赶回台后的化妆室去。
第二天早上,媒婆手提着一个小藤篮,沉甸甸的,小藤篮盖子上面,用一块红布搭着。
    “昨天你答应后,我马上回报了大公。大公派我今天送礼聘来。”
    听了媒婆这么说,符树林愣呆了。
    媒婆见姓符的不说话,她就先发制人地说:“大公说时间短,一时打办不出那么多钱,今天先送来银元三百,过几天再送三百。”说着就伸手去揭开篮盖,要将用红纸封好的一筒筒银元拿出来。
符老板马上阻止道:“慢慢来,慢慢来!昨天你听我说的话恐怕听得不太清楚。造成今天的误会。昨天我是说一般没有问题,不过我必须跟女儿和女儿的娘说一说,商量商量。”
“大叔,婚姻大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昨天你对我说的话我是听得十分清楚的。故今天才将礼聘送来。现在你不收礼聘,我回去向大公怎么交待?”
“麻烦你多走趟路就是了,大嫂,一锄怎能挖一口井呢?”符老板哀求着。
“我干这一行,生来就是给人走路的。为了双方的美满良缘,我的鞋底走穿了也在所不惜。不过,昨天你答应了的事,今天却反悔了,这叫我如何是好呢?大公的脾气,县城横竖几十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媒婆没读过书,但说话口若悬河。显然她是在搬出陶儒浒的权势来压对方。她转转眼睛又说:“大叔是嫌这三百元少了些,我回去叫大公再打办打办,我再送来。”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实在没有跟女儿的娘商量好,也没有跟女儿说说……”
“唉呀呀,人常讲,嫁了从夫,未嫁从父。你把女孩养这么大了,费了多少心血,难道你做不了主?大叔,你实在也太……”
“现在的社会跟我们那个年代不同。”符老板看媒婆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孔,又补充了一句说:“我这女儿个性倔强,对她是硬不得的。”
荣华的娘在旁边马上接上话茬说:“大嫂,你是个大忙人,你还是先回去,我们跟女儿把话说清楚后,再作商谈。”
 
   第十章(4) '本章字数:1195 最新更新时间:2011…09…06 15:57:04。0'
 
 媒婆是个精明人,她觉得要是再缠下去,说来说去也是那么几句话,倒不如就此回去,想好谋略,再来磨嘴。她站起来说:“我先回去。”她指着桌子上那个小藤篮说道:“这三百大洋你大叔大婶先收下,我回去叫大公要三百元我再带来。”说罢转头就要走。符树林夫妇忙将媒婆拦住。树林说:“钱你先拿回去。事情谈妥了,什么礼聘不礼聘都没关系。事情还未决定。这钱不能放这里。”荣华的娘提起小藤篮交给媒婆,一直把她送出门外。
媒婆走后,荣华的娘拉着她爹到卧房里小声地说:“荣华爱的是陶举人家的公子,是那个陶家,不是这个陶家。”
听了这么一说,符树林像被雷击了似的呆呆地张开着口坐在椅子上。过了半天他才用拳头打着自已的脑袋说:“怎么你不早些跟我说呢?”
“陶举人家是个空架子,全家的人没有一个是能赚钱的,嫁与他家吃西北风?真是个贱骨头。”符树林站起来,直瞪着眼睛对他的妻子说: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你告诉她,要是她硬要去那边喝西北风,去那破落人家吃旧书破纸,以后就别带着一把泪水一把鼻涕来见我……家里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她毕业以后我可就没钱供她再读书了,要是她想再深造,就嫁与陶大公的六公子。”
树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里转来又转去。接着又对妻子发脾气:“女儿到这个地步,全怪你平时事事都顺从她。平时我要训她几句,你总是护着……我的希望,全在女儿身上。现在这样,还希望什么?”转过身来,符老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自言自语着:“唉,天呀,我的生意破产了,我的女儿叛逆了,我的老婆与我离心离德,我走投无路,只好逼上梁山了。”
“我求求你呀,你别想那么多,那么远。女儿不嫁那家,要嫁这家,她自作自受,以后怎么样也
怪不了我们……”说到这里,她哭了,伤心地哭了。
媒婆又登门来了。
符树林眼精,隔着玻璃窗口看媒婆一跨进门槛,就转身拔腿躲开了。荣华的娘客气地请媒婆坐定后说:“她爹因生意的事,一早就出去了……”她又说:“前天谈的事,我们也跟女儿讲过了。不过,现在青年男女时兴自由恋爱,儿女的婚姻,父母难于作主。我的女儿在学校已找到对象了,说是陶家庄的陶公子,她们是同学。那天你来,说是陶家庄的陶公子,也是在县中学读书的……也许你说的不太清楚,老符以为就是和我女儿谈恋爱的那个陶公子,所以他就答应了,想不到,你讲的是陶大公的公子,跟我女儿要好的是陶举人的公子。这样的阴差阳错,双方都有责任,谁都不该埋怨谁。请大嫂回去,跟大公说个明白。大公是个德高望重、读圣贤书、见多识广的人,听了大嫂的话,他一定是会谅解的,”说罢转头走进卧房,好一阵才出来。将手中用红纸包着一个东西,塞进媒婆的口袋。说:“上门讲亲,讲成吉利,讲不成也吉利,大吉大利。大嫂你回去向大公问好就是了。”
媒婆按一按口袋里那沉甸甸的红包,心里估量着:这门婚事讲不成那是他们两家的事。陶大公虎性暴发,被咬的是你姓符的,与我无关。
媒婆出了符家,直向陶儒浒家走去。路上,她一直盘算着在“虎”的面前如何……
 
   第十一章(1) '本章字数:1314 最新更新时间:2011…09…07 12:01:50。0'
 
 放寒假了,陶天赐从学校图书馆借来几本书,回家来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埋头苦读。
窗外的西北风呼呼地吹。西北风还裹着缠缠绵绵的细雨,甩在大地上,抛到屋檐边,门框上用红纸写的那副对联,右边的那一联已被风雨吹刮脱落,剩下左边的那一联“自在自观观自在”也在风雨中滴泪。这一切,天赐全然不管,因为《吴越春秋》中的故事在吸引着他。越王欲复仇,冬寒则抱冰,夏热则抱火;愁心苦志,悬胆于门外,出入尝之,不绝于口,经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便成富强,灭了吴国成为东南霸主。这正是历史老师上课时给他们所讲的“卧薪尝胆”的故事。越国被吴国打败,越王勾践立志报仇。因此,他睡前躺在柴草上面,梁上悬个苦胆,垂到床头。他就不断地用舌头舔一舔苦胆,以此来策励自已不忘耻辱。经过长期的艰苦奋斗,经过长期的磨炼准备,最后终于打败了吴国,这种坚韧不拨的意志,顽强执着的追求,几千年来,都在激励着人们!
看过了“卧薪尝胆”的故事,善于苦思冥想的陶天赐,他的脑海里又在翻滚着波浪。他想,薪是柴禾,胆是最苦的东西,躺卧在纵横交错的枝叉柴禾上,尝受着苦胆,这实在是一件十分难受的事。不过,这样的事,是自己强制着自己去做的,是一种自我煎熬。越王勾践是古代一位失败以后经过自我煎熬而最终赢得天下的君主。政治上磨难,刺激了事业上的发展。我们一般凡夫俗子,难道不也可以受到启发吗?当心情舒畅时,在那霞光灿烂的早晨,夕阳绚丽的黄昏;在那万籁俱寂的深夜,月色迷人的夜晚,“卧薪尝胆”的故事又在痒痒地爬上了天赐的心头。
陶天赐不但思想早熟,爱情也在早熟。他和符荣华的恋情十分火热。频繁的信函往来,一次又一次的甜蜜约会,这对年轻的恋人,爱的发狂了。年轻男女,两相情愿,互相爱慕,互诉恋情,这是天经地义、正大光明的事。但是,他们把这事裹得严严密密的,不让别人知道。
快毕业了,同学们比以前更加亲热了。三年来,大家友好相处,现在更是不舍了,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三年时光,一晃就过去了,剩下最后这一时刻,要好好珍惜利用。不然时光一纵即逝,大家离校后各赴西东,再想相聚,那就很难很难的了。就在这临别之前,陶天赐和符荣华的恋情也发展到了高峰。原来是秘密地恋爱,现在也变为半公开或全公开了。老师和同学们对他们这对玉人儿的相互爱恋,都由衷地表示羡慕和赞同。当然,也有个别人对他们投以怀疑或嫉妒的眼光,但这种眼光怎能阻挡那爱河中的洪流?
毕业班举行文艺晚会,符荣华这位全校有名的女高音又要出台演出了。陶天赐在台后在为她化妆。当他帮她把那一尺多长的乌黑的发丝,卷成发髻,盘在脑后时,他闻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芬芳。这
种芬芳,是从她的发端流淌出来的吗?还是从她的身体上哪一个部位散发出来的呢?这是青春的芬香,这是恋情的馨芳。这种芬芳,只有恋人才能闻到。

从来未敢将酒沾唇的天赐,在毕业酒会上喝得酩酊大醉。他怎么喝了那么多酒,醉到这个程度呢?他不知道。醉后情况怎么样呢?他不知道。当他醉后醒来时,睁开眼睛,看见自已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在豆点儿大的煤油灯下,一个人坐在床前,左手端着一个瓷碗,右手拿着一个汤匙,一匙一匙地舀着碗中的糖水喂他。看见他睁开眼睛时,她十分高兴地叫着:“天赐,你醒来啦?”看她的身影,听她的声音,他知道,是荣华。
 
   第十一章(2) '本章字数:1668 最新更新时间:2011…09…08 11:42:18。0'
 
 天赐满身酒气。他睡的这个房间是他的班主任王老师的房间,王老师已到别的老师房间休息去了。这时更深夜静,人们都睡去了,这房间里只有荣华守在他的身旁。荣华说:“天赐,你醒了啊,酒会时,你那样醉真是把我吓坏了。”说罢泪水就涌流出来,泪水滴在天赐的脸上,滴在天赐发根间,也滴到天赐的心田里。
“真傻,酒醉过后就会醒来的,怕什么?”天赐边说边用手给她抹擦眼泪。
“我和王老师把你抬到这里,睡在床上,看你那苍白的脸色,老是张不开的眼睛,实在太可怕了。我叫你,吻你,摇你,你全不知道……”
“我也想不通,怎么我会喝那么多,醉成这个样。”他用手握着她的手。
“大家都说,糖水可以解酒。我将你安顿睡好后,就上街买来白糖,调了水,一匙匙喂你。但你老是不肯张口,撬开了口,喂进了糖水,你又喷吐出来。糖水、唾液弄了我一身……”
“荣华,苦了你了,十分感谢!”接着他就挺起身来,用双臂搂住着她,她也伸出双手将他紧紧地抱住。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两个人的嘴唇粘在一起。也许是人类的本能,或是遗传基因的原因,从来没有人教过这样的动作,更谈不上有过如此的训练,现在两个少男少女凑在一起,接吻起来,双方配合得那么默契融洽,动作那么得心应手。他从来不晓得她的嘴唇如此迷人,他从来不晓得她的嘴唇如此令人神往。接吻时,他的嘴唇本能地微微翕动,他好像吸吮到了一种神奇的仙泉。同时,又听到一串串微妙的仙音。这时,他俩都从对方的嘴唇上,接过了圣洁的感情火种,他俩觉得这种火种,正在燃烧。他们默默祈祷:这感情之火,生命之火,永远不熄!

这时,天赐推开了荣华,坐了起来,看看窗外的夜色,十分关切地说:“荣华,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你不回家,你在这里陪我,你爹娘知道了……”
“不怕,为了你,什么我都不管。”
听了荣华这么回答,天赐感激万分。眼眶里泪水闪烁。他又将她紧紧地抱住,疯狂地吻着她的嘴唇脸颊和脖颈。
“荣华,我没事了,你回去吧。你不回家你娘是不放心的。”天赐说。
“你别管这些……天赐,我们毕业之后,上天对我们如何安排,很难确定。说不定此地一别,以后就再不能相逢了。”说到这里她又垂泪了。她见天赐呆呆地看着她。她又说:“天赐,平时我们谈话的机会很少,今晚我们在这里,也许是上天特意的安排。我们就抓紧时间把心里的话说说吧,不说,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接着她又说:“听我娘说,毕业后,我爹要带我到外地去学做生意。我知道,我爹现在的生意正面临破产,他的处境十分困难。他想带我到异地谋生,一方面是想摆脱生意困境,另一方面,他这样做,迫使我们分手。我和你的事,他向来表示不同意。他所不同意的不是嫌你什么,而是嫌你那破落贫困的家庭。他曾说过,如果我嫁了你,我的理想,前途就全完埋葬了。”
听了荣华说了这番话,天赐心里十分不好受。当年菊芬见他穿条新衫去看龙舟竞渡,就用鼻子哼了一声,鄙笑他不配。现在,布匹老板又嫌他家庭贫困,不配娶他的宝贝女儿。人都是有志气的,被
人鄙视,被人低看,实在是受到了最大的侮辱。荣华见天赐没说话,知道她刚才所说的话可能是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她又说:“天赐,你别误会,我爹对你印象还好。他所考虑的是你那个家庭。不管他怎么想,他总是想我好。”
天赐说:“荣华,我们的事,你也不必勉强。要是你父亲坚决反对,我们不能做夫妻就交朋友也可以。”
天赐说这话时,那诚挚而又可怜的傻态,荣华心中既怜惜又难过。她说:“我们的事,你别灰心。只要我意志坚定,下决心了,谁人都是阻拦不了的。”
天赐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他心里说,但愿如此。
荣华那柔软漆黑的发丝,疏疏地遮住着她那泛着轻微红晕的脸蛋。在淡淡的灯影下,更显得端庄、俏丽。天赐伸过手去,轻轻地帮她把遮在脸上的乌发拔开。当他将手收回来时,无意中碰到了她那隆起的胸脯。这时,他不好意思地马上将手缩回。他记不起谁人曾经讲过,青年男女谈爱,在婚姻尚未确定之前,切忌边境接触。要是那样,说明不尊重对方,侮辱对方人格。对方要是个讲究贞操的女子,她看到这种低级、庸俗的举动,她就会马上将你苦心经营的情爱工程毁之一旦……天赐想到这里,心中暗暗自责,不该去触动她那个禁区。尽管自己是无意的。
 
   第十一章(3) '本章字数:1996 最新更新时间:2011…09…09 10:15:13。0'
 
 “喔,喔,喔”村鸡报晓了。
时光好像故意跟这对年轻的恋人过意不去,他们心中的话语还没有倾诉尽,东方就泛白了。
天赐说:“荣华,天快亮了,你回家去吧,谢谢你对我的关照。”
荣华收敛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对天赐说:“谢谢的话不准你说,再说我就不高兴了。我们这么相亲相爱,你怎么光是说客气话呢?客气就不亲热了。”
“好,好,以后我对你就不再说客气的话了。”天赐连声表示歉意。
荣华像小孩一般又笑了起来,又在天赐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说声“我走了”就像小燕子般的飞出去了。
荣华走后,天赐心中在想,以往,他认为,真正爱他的只有他爹和娘以及各位姐姐,现在又有了符荣华……想到这里,他感到既骄傲又自豪。他看看窗外的天空,天空那么蓝、那么高、那么阔,蓝天上的星星不断地向他眨眼睛。好像在说:祝贺你,祝贺你有一个十分漂亮而且聪明的女子在爱着你、恋着你。愿你们成为终生伴侣……
媒婆回来后把符家的意思告诉儒虎,儒浒马上想大声斥骂。但他仍是克制下来,板着虎脸对媒婆说:“他那姓符的算个什么东西。我肯向他说亲算是瞧得起他……真是不识抬举。”
这时,阿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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