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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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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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萍儿?怎么还不把裕儿请进屋来?”又有一温婉的女声传来。

“娘娘……”宫娥向那刚出来的女子施礼。

“你们是……”那女人细细地打量我们。

我的脑袋飞快地转了一下,如果这个小男孩是九皇子的话,那么这个被称为“娘娘”的人就该是九皇子的生母玉昭容了。

于是我上前略微施了下礼,介绍道:“我叫奴兮,他是十二皇子。”

那女子不认识我,却是知道十二皇子的,看向十二皇子说:“十二皇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你母妃还好吗?”

十二皇子也是一鞠,“多谢娘娘关心。刚才不小心把风筝掉落在您的院子里了,于是才贸然进来,希望娘娘原谅。”

玉昭容温柔一笑,“不碍事的。十二皇子多日不见,就已经这样知书达理了,你的母妃好福气。”

这时九皇子又咳起来,玉昭容慌忙走到他身边,给他捶背抚胸。

然后略有歉意地对我们说:“外面风这样大,我们去屋里说吧。”

我环视四周,屋里摆设十分朴素,却布置得很温暖,有家的感觉。

玉昭容亲自泡了两杯茶给我们。

我看见她的手指纤细白净,柔弱无骨,十分好看。

我轻啜了一口,本能地皱了一下眉头,但继而又舒展开来。

这茶是普通的碧螺春,最糟糕的是有些陈旧,对于在袭菸居喝的都是上等新鲜茶叶的我来说,刚开始喝起来很不习惯;然而沏茶人的技艺却好,大大弥补了茶本身的不足,尚留有一抹清香回味口中。

“这茶有些旧了,不好意思……”玉昭容说道。

我摇了摇头,解释说:“真的很好喝。”

只因那番心意要比茶叶本身耐人寻味得多。

然后我看见九皇子一旁正爱不释手地摆弄我的彩蝶,他一定也是没玩过风筝的。

于是我说:“九皇子你喜欢这个吗?喜欢奴兮就送给你了。”

九皇子喜出望外,重重地点了点头。

反而是玉昭容有些不好意思,谦拒道:“这怎么好呢……”

“没关系,娘娘泡这么好喝的茶给我,就当作是谢礼了。”我大方地说。

“那就谢谢奴兮小姐了。”她语气真诚,没有一丝虚假。

我向她笑了笑,继而又想起一件事,“娘娘,您为什么不让九皇子和我们一起去念书呢?”

玉昭容听了我的话,脸上蒙了一层愁容,“以前他也是去过的,不过坚持不到一个时辰,就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所以自此就没让他再去学堂……”

我“哦”了一声,原来九皇子的身体竟虚弱到这般地步了!

后来我们又和玉昭容说了会儿话。

我发现玉昭容真的很疼爱九皇子,就是责备他时都不曾用过严厉的口吻;一旦九皇子咳了,她就放下手中的事慌忙给他捶胸,温柔至极。

我想,如果娘尚在,我病的时候娘也会这样待我吧。

说真的,我开始有点羡慕九皇子了。

直到时候不早了,我和十二皇子只得要告辞离去。

玉昭容亲自送我们到门外,对我们说:“有时间上这儿来玩吧,我很少看见裕儿像今天这样高兴的。”语气间甚至都有点乞求的味道了。

第二天,我带了些小画册、小人书和玩偶什么的来到玉昭容的万和宫。

玉昭容见了我,又惊又喜。

于是,我闲暇无事时便常去万和宫找九皇子玩。

那天,我对靠坐在床榻上的九皇子说了许多外面好玩的事,他虽然还是不停地咳着,脸色也是苍白的,但是心情却是很好。

“奴兮,外面真的有你的奴梅树吗?好想去看。”他用轻轻的声音说着。

“好啊。哪天我带你去。”

他神色黯然下来,摇了摇头,“可能我一辈子也只能待在屋里,待在床上,出不去了。”

我故意恼怒地嗔他:“谁说的,等到冬天我的奴梅树开了,我一定带你过去。”

“真的吗?”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

他惨白着嘴唇对我微笑,“奴兮,我相信你。”

我并不懂医道,但是总觉得常呆在屋里未必是好事,于是便在天气好时带着九皇子到院子里走走。

起先玉昭容还很担心,但当发现九皇子的脸色越来越好时,也就不再阻止我们。

我想一个人的精神好的话,身体也会好很多,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不过有几天天上一直下着雨,加上我忙于练习舞蹈,所以也就没去万和宫探望。

三天以后,我再去万和宫时,萍儿迫不及待把我请进门,小声对我说:“小姐,您这几天没来,九皇子的心情可不好了,害得娘娘十分担心。”

我笑了笑,九皇子虽然要长我三岁,可却比我还像个小孩子。

我进了里屋,叫了声“九皇子”,可是他却故意背对着我,不肯和我说话。

我过去拉住他的手,问:“怎么生奴兮的气了吗?”

他哼了一声,却还是不说话。

我“扑哧”的笑出声,说道:“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楼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你听听,你这样子倒有点像这首诗里的怨妇了!”

他本是恼着,听了我的话,想想自己的样子,也笑了出来。

他说:“你这几天不来,我自己很无聊。”

“我知道,所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于是我掏出藏在身后的棋盘,放在手里晃了晃。

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围棋呀,你没玩过吗?”

他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教你。”于是我把棋盘摆在我们的中间,拿起棋子,一点点给他讲解起来。

“你看……这样白子包围黑子,就可以把黑子吃掉了……九皇子,你懂了吗?”

然而却迟迟听不见九皇子回答。

我抬起头,却见九皇子靠近了我,问:“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我仔细闻了闻自己,却并没闻到什么,于是随意地回答:“可能是外面的雨香罢了。”

我教会了九皇子围棋,没想到九皇子在这方面甚有天赋,在我不来的时候,他就自己待在屋里研习棋艺,没过几个月,就算是个中高手了。

那天我在蔬禾殿陪皇上用着午膳,就有内侍进来禀报:“刚才庆芩殿的娘娘来报,说是十帝姬早夭了。”

皇上一惊,却并未过于的悲伤,只是淡淡地说:“朕知道了。叫庆芩殿的娘娘好好准备后事,缺什么尽可向内务府要。”

太监略有犹豫,“陛下可去庆芩殿看看?”

皇上略有厌烦地挥了挥手,“朕很忙,抽不开身。”

太监明白皇上的意思,正要退下,却又被皇上叫了回来。

皇上想了想,说:“多赏赐些东西给庆芩殿的娘娘,以慰她丧子之痛。”

“是。”内侍低头领旨而去。

皇上一向待我很好,但我也发现了他也可以对别人很冷酷。我不知道皇上真是不懂还是止于敷衍,如此的悲痛岂是金银珠宝可以缓解的呢。

我虽然与庆芩殿的娘娘素不相识,此刻却有些同情她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太后最终还是容不下我,把我从袭菸居赶了出来。

她对皇上说她“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不能同时照拂两个孩子”。

我想想也好,我也不喜欢太后,听说当初皇上本是要娶我娘的,结果太后捷足先登把我娘赐婚给了爹爹,否则我娘也不至于死的这样早。

于是皇上在他寝宫的附近辟了个小室给我,赐名叫小雅斋,并且对我说:“你娘死的早,朕的妃子们就是你的母亲,你可以任意去她们的寝殿过夜。”

虽说是小室,可是却五脏六腑俱全,它的奢华与袭菸居比起来更是犹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与皇上住得近了,我对皇上的喜好厌恶更了解了一层,就是皇上最常去哪个妃子的宫殿,哪个妃子受宠也是明白得一清二楚。这也不可不谓“因祸得福”了。

然后少不得有妃子向我巴结,暗求我在皇上面前说她们几句好话。

我倒是不得罪她们,送给我的礼我都是通通收下,然而好话我到底说是没说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那天,我和十二皇子在玩秋千,却听见有人气势汹汹地喝到:“让开!”

我定眼一看,见到被一群宫娥包围着的和我大致一般高的女孩子正倨傲地看着我。

她身旁的宫娥见我毫无反应,提高了声音:“昭娇帝姬要玩秋千,让你下来你没听见吗?!”

我冷笑,好个狗仗人势的奴才!

十二皇子听不下去了,要前去替我出气,我拦住了他。

我从秋千上下来,走到昭娇帝姬面前,十分标准地一拜,“昭娇帝姬请。”

昭娇帝姬傲慢地看着我,声音也是冷淡的:“你就是奴兮?”

我低眉顺眼,回答:“是。”

她哼了一声,“小狐狸精。”

我木木的没有说话。

昭娇帝姬的嘴角露出几分胜利的笑容,再次以高傲的姿态看着我。

“以后这架秋千就是我的了,知道吗?”

我恭敬地回答:“是。”

她显得十分满意,“知道就好,没有我的批准你不能到这儿来。嗯?”

“是。”

“好,你可以回去了。”

我拉着十二皇子走了,可是临走前我又向她一拜,面无表情地说:“昭娇帝姬火气太盛,可要小心别从秋千上摔下来了。”

路上十二皇子还是忿忿不平的样子,“奴兮,你为什么屈尊于她?!”

第10章:不算屈尊

我倒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笑着对十二皇子说:“她是帝姬,而我只是臣的女儿,算不上屈尊吧。”

十二皇子反是一阵语塞。

“再说,我夺走了她的屏风,就当是让她出出气吧。”

十二皇子看着我,言语间有佩服的语气,“奴兮,你还真能忍耐。”

我苦笑,我并不属于隐忍之辈,但谁都能看得出来,昭娇帝姬的母妃姒修容正值隆宠,目前我是得罪不起的。

“十二皇子,今年昭娇帝姬九岁,而十四皇子还不到一岁,这么说姒修容已经承宠近十年了,这在后妃中应该是很长了吧。”

“嗯,很长时间了,姒修容恩宠不减。”

“那为什么?姒修容长得十分好看吗?”

十二皇子点了点头,“姒修容长得很好看,而且她很会揣测父皇的心意,很能讨父皇喜欢。父皇也很宠爱十四皇子。”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本来以为事情就那么了结了,却不想昭娇帝姬真的从秋千上掉了下来。

那天我正和善善她们一起说着笑话,姒修容便率着念伊宫的宫娥内侍怒气冲冲着兴师问罪来了。

我正要向她行礼,她却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是一巴掌。

只听见“啪”的一声,却不是打在我的脸上,而是赶上来的善善帮我挡住了。

姒修容大怒:“你是什么身份?!放肆!”接着又要一掌落下。

我使劲地抓住她的手臂,冷冷地问她:“娘娘贵为修容,做事就这么鲁莽吗?而且皇上的寝宫就在附近,惊动了陛下,奴兮吃罪不起,相信娘娘也不愿意这样吧。”

果然我的话起了作用,再加上她身边的宫娥也劝,姒修容才极忍耐地放下了手。

然而她还是一副怒容指着我喊:“你要害昭娇!”

“娘娘何出此言?”我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姒修容太过无理取闹了。

“你装得好好啊!你把秋千的绳子割断,害得昭娇从秋千上掉了下来,险些摔断了腿!”

原来是这样!我只在心底冷笑,昭娇帝姬从秋千上掉下来,没有摔死你就该在屋里烧高香了,怎么还上我这来闹事?!

然而我的脸上却是极恭敬的:“还望娘娘明察。自从上次帝姬吩咐奴兮,奴兮就未曾踏足沁春媛半步。”

姒修容不信,又要和我理论,却听见后面有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上这来胡闹什么?!”

我们回头,看见沉着脸的皇上负手而立。

一屋子的人哗啦啦地全部跪下。

皇上却不叫我们起来,走到姒修容跟前,问她:“怎么了?”

姒修容径直地站了起来,楚楚可怜地把事情前后说了出来。

皇上听后,只问了两个字:“证据?”便说得姒修容哑口无言。

突然她又想起来什么,说道:“昭娇跟我说,奴兮最后曾威……”

我情知这话是不能让她说出口的,否则我即使没做过这事也会让人怀疑。于是跪着走到姒修容面前,磕了一个头,说:“那秋千以前是奴兮坐过的,本来就有些松动,后来昭娇帝姬要坐,我便让给了她,最后提醒她让她小心一下这架秋千。可能是奴兮词不达意,昭娇帝姬没有听明白,才酿成今天的大祸。请皇上和娘娘责罚。”

“你胡说!分明是你故意把绳子弄断的!”姒修容却不领我的情,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只见皇上皱了眉头,判断说:“这事不是奴兮的错,她已经提醒过昭娇了。谁让她这么冒失的?都是你宠坏了!而且何事都有先来后到,昭娇抢了人家的东西不说,出了意外还要埋怨别人!这还真是罪有应得了!”

姒修容还要辩解,皇上已怒道:“你看你刚才一副泼妇的样子,成什么体统?!真是让朕厌恶极了!”

姒修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触犯了龙颜,马上转变了态度,娇滴滴地说:“臣妾知错了。臣妾不也是一时心急心疼女儿嘛。”

然后她拉着我起来,眉目舒展地对我说:“奴兮,本宫刚才爱女心切,才一时口不择言。相信你这么懂事不会因此忌恨本宫的,是吗?”

姒修容的确有一手,看着她那副温柔得有些过了头的笑脸,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口腹蜜剑”。

既然这样,我也只有虚与委蛇一番:“奴兮也是有错的,希望娘娘也能原谅奴兮。”

她笑了笑,便不再管我,反而靠近皇上,柔声说道:“臣妾今天早上特意为陛下采了初晨的露水,泡茶刚刚好,自己还没舍得喝呢。陛下现在可要去臣妾的念伊宫尝尝?”

皇上见她那一副已经知罪的模样,气消了一大半,再加上她说“特意”“自己还没舍得”的话,便不好再恼怒于她。

于是姒修容携着皇上离开了。

我赶忙去看善善的伤势。

只见她的脸已经红肿了一半。

我暗吸了一口气,姒修容好生狠毒!

我只是轻轻碰了善善的脸,善善却疼得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我紧紧咬住嘴唇。

好一对儿不知天高地厚的母女,我不去招惹你,你反而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那天奴兮请我到她的小雅斋去玩。

我仔细环量四周,感觉出奴兮和扇稚不同,她喜欢把寝殿装扮得极尽奢华。

我四处摸摸碰碰,有好多新奇的珍玩就是我也没见过的。

她很随意地搭着矮几,捏着后颈,问我:“比起姊的房间如何?”

我愕然,“你怎么知道我去过扇稚那呢?”

她得意地笑,“我见到你放在外殿上的鞋子了。”

我想起我们以前闹过的别扭,尴尬地笑了笑。

“我还看见元遥在外面候了好长时间,你们倒是聊得开心。”她依然逗趣着。

我假意咳了咳,趁机转换话题,“那天听说你在学舞,什么时候能见识见识?”

“那,自然是有用的时候。”她像是一副开玩笑的口吻。

“啊,我昨日去看九皇子,发现他的气色好了许多,和以前大相径庭了。”

“嗯,善有善报,都是玉昭容做人好。”奴兮认真地回答。

我沉默,其实奴兮你做人也很好。若不是你经常去陪九皇子聊天、散心,九皇子也不会康复得那么快。

“奴兮你也功不可没呀。”

她不置可否,“可这样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真不知道那些太医怎么做事的,开的方子吃了也不见好。”

“那些太医怕开错了药担当责任,自然开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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