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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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宫闱-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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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对地上的人面无表情,只简单叫了王福全来,吩咐就地掩埋在这庵院里,与佛主为伴,不要祭礼,不立墓碑,王福全听了,便在廊下侯着,皇上又问回雪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回雪不能说出王方,只得回道:“臣妾最近食欲不佳,饭后多走了走,一个不留意,到了这里,便进来看看,没想到看到……”

“人总有一死,谁也躲不过,只是天冷,早些回去吧,忘记这些不应该看到的,就是了。”说完,便带着皇后转身出去。回雪还站在原地,看着菩萨依旧笑望着这一切,心里突突直跳,好不容易化险为夷,真是菩萨的保佑了。皇上刚跨出门槛,便听到大殿内有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原是苏思维躲在菩萨后面,因这里鲜有人打扫,灰尘乱飞,不由的呛的他咳嗽了一回,皇后机警,立即转身又一次进入大殿道:“本宫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回雪的心要跳出嗓子眼,却只是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一面摆弄着指甲,一面轻轻说道:“皇后娘娘在佛主面前说这大不敬的话,是说躺在地上的死人会了男人呢?还是说臣妾会了男人 ?'…87book'”皇上听二人这样说,便也站在那里,不往前走。

皇后被回雪说的没意思,便在大殿里来回走了一圈,看的分外仔细,却是一无所获,一时不甘心,觉得菩萨后面似乎有一股子味道,跨过地上的蒲团,往前走了走,踏的地上尘土飞扬,用手来回的扫了扫脸前的灰,眼看就到了菩萨面前,只一探头,便能看到苏思维,没想到一个伸手的动作,却把菩萨边上悬着的一个蜘蛛网给扯了下来,蜘蛛网落在皇后的发丝上,粘成一坨,又耷拉在她的脸上,那只正在绕丝的蜘蛛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落在皇后的鼻子上,皇后猛然见这蜘蛛,几个爪子在脸上划过,吓的花容失色,只一个劲的“嗷嗷”大叫。

皇上叹了口气,示意王福全上来帮忙,王福全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上前来把佛尘别在腰间,说了声:“对不住娘娘了。”便一只手上去把那蜘蛛捉了下来,皇后也顾不上其它,便急急的出了大殿的门,缩在皇上身边不敢乱动了。她本是没有搜到人,这蜘蛛之事也正好化了她的尴尬,不然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回雪一个交代了。

王福全处理了那蜘蛛,便上前一步,对回雪道:“郁嫔娘娘赶紧回吧,这里不是娘娘应该呆的地方。”说完转过身去,要送皇上回去,转身的一刹那,眼睛却正好扫在香炉后面,只见香炉后面的案子上,浅浅的印着两个大脚印,那脚印分明是男人的,这里有男人便够奇怪了,谁又会对菩萨不敬,踩到案子上呢,抬头一看,见苏思维正靠着菩萨,脚下放着那个小药箱。王福全见回雪脸上一红,又听皇上在问着:“可还有什么事?”

“啊……蜘蛛已处理好了。奴才这就送皇上先回养心殿。”说完,收回脸上的疑惑之色,便给回雪告了退。跟着皇上出了大门。回雪的心此时才算落在肚子里,让苏思维从菩萨后面出来,双手和十给菩萨行了礼,才对他说道:“今日你来庵院的事,你知我知,有其它人知道,怕就会有性命之忧。”

“谢娘娘保全。”苏思维跨着药箱深深行了一礼。

“本是我让烟紫叫你来这是非之地,又让你历了这一回险,怎么你还谢我呢?”

“奴才身为太医,不论什么时候,娘娘随叫随到,都是应该,但今日却是娘娘保全了奴才,奴才感激不尽。”苏思维道。

回雪对苏思维不禁点了点头,这个太医能这么知礼,替自己着想,在这深宫里,本来便是来之不易的,于是让他回去,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自己便也带着王方跟烟紫向着相印殿而去,想来过一会儿,王福全便会折回来收拾太后跟李嬷嬷的尸首了。

作品相关  第一一九章 公主进宫

用过早饭,依旧要去景仁宫请安。

腊八节过后很快就是小年了,北风凛冽,一时淅淅沥沥的又扬起了小雪,那雪花洒在脖子里,痒痒的让人难受,一时化成了水,又湿气逼人。从相印殿到景仁宫的路被清扫的干净,房沿墙角上却是蒙上了白白的一片,王方跟烟紫跟在回雪的身后,三人快步而行,不大一会便入了景仁宫。皇后刚用过早饭,桌上的精致小菜还没有收起,抬眼见王方跟着主子冒雪前来,身上穿着崭新的太监服,辫子梳的油亮,手上的伤疤也上了药,便撇了撇嘴道:“有些奴才,在景仁宫什么都不是,去了别的地方,换了个主了,倒被当成宝一样。真是可笑。”王方听皇后如是说,却只弓着腰,并不敢接话。

回雪见皇后咄咄逼人,之前在庵院里的帐自己还没有提,她便先出口伤人了,话说打狗看主人,皇后这样训示王方,显然是扇自己的脸,于是便行了一礼,嘴上也不示弱的道:“皇后娘娘若是昨日之事没达目的,大可以对着臣妾来,对奴才们动气,怕是有失身份。”说着,示意侍候的人全都退到廊下去守着。

皇后用手抚了抚翠玉的粥碗,嘴上回道:“昨日什么事?本宫怎么听不明白?”

“娘娘的一石二鸟之计用的得心应手,可惜皇上没有处罚臣妾,还了臣妾一个公道。让娘娘失望了。”

皇后冷笑了一番,又不动声色的道:“太后死就死了,怎么倒说是本宫的一石二鸟之计,在这宫里,谁没有用过计策,你郁嫔是个省事的,你敢说太后。绘嫔的事,你就没有干涉?”

回雪正欲辩驳,便听到景仁宫里一串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便见承熙公主带着两个穿着紫衣的婢女进了大殿,承熙看上去比先前更瘦了,一双眸子里装着些许哀伤,身穿青绿色小袄,灰色绣合欢坎肩,下穿土黄色绣流云锦裙。外衬一暗黄色撒花斗篷,斗篷上落了不少的雪,两个小婢女帮她解下来。又把斗篷在门口抖了抖,那雪花便沙沙的落在了地上。当时嫁入纳兰家时,承熙的神智还不很清醒,如今看她一身利索的给皇后请安,便知她的心病已大好了。只不过她算个薄命的,差一点嫁给不喜欢的人,嫁给喜欢的人后,没过几天安生日子,纳兰便又去了。想到这回雪心里有些隐痛,看承熙的眼神也多了些温热跟怜惜。

皇后之前跟良嫔交情甚好。对承熙也是照顾有加,所以虽良嫔不得宠,承熙却没少得皇后的庇护。今日她从宫外纳兰府而来,先是去养心殿给皇上行了礼,知道母妃已去,虽心下悲伤,但念及皇后昔日之情。当第一时间来景仁宫探望,于是不入永和宫。而是先来到了皇后宫里请安问好。皇后见承熙好像又回到了生病前的模样,又极亲切的跟自己请安,脸上倒是淡淡的,看到承熙,她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良嫔,那个自己曾经对她百般好的女人,到最后却成了太后手里的一枚棋子,在景仁宫自己床下行厌胜之术,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虽她已死,但自己在冷宫中受到的屈辱却一直都在,如今见承熙又一次站在自己面前,心里的恨意又腾的升了起来。

承熙见皇后脸上如挂了一层霜一般,便自己讪讪的起了身,看回雪含笑望着自己,便也回了一个微笑,皇后还是来回抚摸着那翠玉碗,一声不吭,景仁宫的气氛有些压抑,承熙有意打破这种压抑,便往前走了走,到皇后身边给她捶了捶背道:“娘娘怎么一个人在用饭,也不见四齐姑姑来伺候。”回雪听承熙提到四齐,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帕子,果然皇后听到四齐两个字,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一样,啪的把那翠玉碗扔在地上,翠玉碗霎时碎成好几片,惊的承熙一跳,还没来的及反应,皇后便把承熙的手从肩上扒了下来,冷冷的道:“问四齐在哪,不是应该问问你那额娘么?想来她是最清楚的,这一切也是拜她所赐,你倒好意思来问我。”

承熙进宫,皇上见她清瘦,只说她的额娘因病去了,并没有提起别的什么事,见皇后一改往日的慈祥,好像对自己十分反感的样子,心下不解,欲细问,便见回雪打着圆场道:“承熙公主刚进宫来,一切还不知情,娘娘就别让她伤心了。她年纪不大,对娘娘没有恶意。”

皇后又是冷笑了一番,一边叫了小婢女进来把那翠玉碗的碎片清扫干净,一面又嘲讽似的道:“扮猪吃老虎的事本宫见的多了,不用跟本宫装的楚楚可怜,无比忠心。再忠心的狗,也会反咬主子,不然,本宫当初怎么会在自己人挖的阴沟里翻了船。”

承熙一向是个有气节的,说话又直接,见皇后指桑骂槐的,似在骂自己的额娘,又似在骂自己,心下有些生气,便也后退了几步,站在回雪一侧道:“皇后娘娘不喜欢承熙,承熙以后少来便是。”说着,也不行退礼,便扭头披上那斗篷,冒雪而去。

回雪在后面追着,只因承熙穿着蜀绣软底鞋,脚下比回雪走的快,走到拐入永和宫门口的巷子,回雪才把她追上了,此时的承熙因眼角带泪,脸上结下了冰渣一般红彤彤的,回雪拿出帕子来给她擦拭了一遍,便跟着她一起入了永和宫。

永和宫的奴才自上次被烟紫训了话,最近侍候起来也算尽心,一大早便把院子里的落雪扫到灌木堆下,又给岑梨澜上了几道可口的小点并一碗莲子薏米粥,承熙早饭未用,到永和宫时已是饥肠辘辘,见岑梨澜客气,便也坐了下来,让小太监去另盛了碗粥,就着些小点心喝了,才又挪到榻上坐着跟回雪她们说话,永和宫的小宫女见机,忙把炭盆子往几位主子面前挪了挪,又把那炭气扇了扇,才退到一侧垂手侍候。

回雪把当初承熙因太后指婚神智不清的事讲给了她,以及后来良嫔的去世,也只照着皇上说的,良嫔身上不好。只说良嫔是最疼公主的,人死不能复生,公主节哀。承熙听了半信半疑,只盯着回雪问道:“我看皇后待我不如先前,可是我母妃哪里得罪了她。才招致她记恨我,还有我提及四齐,她便让我去问额娘,说话也阴阳怪气。”

回雪见隐瞒不过,只得把当初良嫔为了承熙陷害皇后,皇后入冷宫,四齐被人害死的事讲了出来,承熙听了大骇,不相信善良本分的额娘能干出这些事,但事实在眼前,额娘对自己的深情又让自己动容,抬头看看永和宫的一切,物是人非,虽宫殿依旧,却也再不见额娘的间容笑貌了。几个人说了一会子话,便见王福全来叫回雪,说是养心殿皇上有请,回雪让王福全先回去回话,自己又跟承熙说了会话,临起身前问了一句:“纳兰之死,果然是……因病的?”

岑梨澜听了回雪的话,一阵惊愕,因脚上的伤还未好,不由的“哎呦”了一声,承熙的眼睛里却又蒙上了一层细雾,深吸了一口气,才点了点头,嘴里道:“纳兰福薄,阿玛赏了他官职,他却无福消受了。”说完,脸上更红,用一只手轻轻的抚着肚子道:“但他不知道,我们有了孩子,他们纳兰家,没有绝后。”回雪心里又是哀伤又是欣慰,也伸出手去,拉住承熙的手道:“你一定要好好的,为了纳兰,为了孩子。纳兰娶你,是他的福份。”

回雪坐着说话的功夫,王方已去相印殿里取来了纸伞,因一路小跑,脸上倒出了些汗,回雪心里动容,便让他去永和宫小厨房烤烤火,由烟紫跟着自己去养心殿便好。那雪打在纸伞上,消无声息,就好像有些失去的人,他的影子,似乎就在眼前,却又如天上明月地上风,一时无法捉摸,回雪走在宫道上,往前迈着细碎的步子,却不由得忆起纳兰当初青涩的模样,他如今有了孩子,如果地下有知,也应该很高兴的吧。想到这,回雪把手从袖里伸出来,护在自己的肚子上,这个小东西在肚子里也应该有两三个月了吧,不知道是男是女,长的像谁,他以后的命运又会是怎么样的呢?烟紫见回雪露着手腕,便腾出一只手来给她拉了拉衣服,嘴上轻轻的道:“就快到养心殿了,主子怎么魂不守舍,皇上见了,可不大好。”

“烟紫,你说皇上叫我去,会不会是王福全,告诉他昨日庵院里,苏思维藏在菩萨背后的事?”

烟紫听了,手上一抖,那伞上堆积的雪便哗哗落了她满头都是,顾不上擦去那雪,烟紫便急急的问道:“昨日苏太医在庵院,我差点忘记了,原来他藏在菩萨背后,如果王福全说了,皇上会杀苏太医灭口么?”回雪点了点头,烟紫手上的伞“啪”的落在了雪地上,身子一动不动,嘴上却哆嗦了起来。

作品相关  第一二零章 翠玉碗里的汤

回雪略站了站,待烟紫平静了一下情绪,见她把纸伞举起来,身上却一直发着抖,顿时明白她心中所想,只是没有点破道:“就快到养心殿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是福不是祸,但福祸不能表现在脸上的呀。”烟紫听回雪拿自己刚才说的话打趣自己,尴尬一笑,才又轻轻扶着回雪往养心殿走,一时心里突突跳个不停。握着纸伞的手骨结毕露,连呼吸也有点急促。

皇上在养心殿写毛笔字,回雪见王福全在门口守着,便踮脚进去,烟紫收起纸伞站在廊下等着,回雪见皇上写的出神,细看之下,那宣纸上苍劲有力的写着:修身治国平天下七个大字,人说文如其人,字如其性,想来皇上心中此时想的便是这些也未可知,不知皇上为何叫自己来,只好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皇上好笔法。”

皇上听了,知道回雪到了,便把毛笔支在笔架上,略搓了搓手,早有小太监端了乌木盘上来,上面码着一条卷好的热毛巾跟一杯热茶,皇上拿过热毛巾擦了擦手,小太监便把乌木盘放在案子上,小心的捧了茶碗放在皇上面前,收回那毛巾,才退了出去。

“昨日之事……”皇上略顿了顿道:“无论是谁做的,朕都不想追究了,过去就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说着,喝了口茶。回雪听了,见他口气还算平和,并没有提苏思维的事,便知王福全还未向皇上说起,心落下大半,才陪着笑道:“皇上说的是。臣妾受教。”说着这些,回雪不禁也在心中想着,或许皇上一直都是想太后死的,太后当年杀了他的额娘。试想谁又想留这样的人在世上,皇后就是看透了皇上这一点心思,所以才敢对太后下手,一来解了自己的气,二来就算皇上知道是她做的,也不会生气迁怒于她。古来都说帝王最薄情,不知道帝王的背后,是不是有一串心酸的故事,只是他们手拿生杀大权,才让人惧怕。觉得他们比世上的任何人都冷血吧。

“承熙来了,听说去了永和宫,你可跟她说了什么?”

回雪低身回道:“只说良嫔娘娘因病去了。并未提及其它。”

“没有提朕当初还曾斥责过良嫔,良嫔因此又羞愤不已,所以……”皇上淡淡的问道,又像是在试探,回雪立即听出了皇上的意思。他还在为当初自己在良嫔去世前,对她说过狠话而内疚,死者已去,良嫔能让皇上一直对她怀有内疚之心,也算是她修了福了,皇上这样问自己。明显是不想让承熙知道,在他心里,还是喜欢承熙公主的。不希望她有什么误会,而伤到了自己跟她的父女之情,回雪嘴上回道:“臣妾没有提及,也不会提及,皇上在承熙公主心中。是一个大大的君子,是高高在上的父王。也是和蔼的父亲。”

皇上听了,伸出手来拉住回雪的手,对着刚才自己写的几个大字,轻轻的一笑,又像是不满似的道:“朕守着这天下,风吹草动,草木皆兵,唯有这亲情,是让朕休养生息的地方,朕不想失了这个地方。”说这话的时候,皇上眼里透出一股渴望,这种浅浅的渴望,就像农家的孩子想吃一块米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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