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先前可是见了什么人 ?'…3uww'”月殇并不回答洛汐寓意深明的话语,反而淡语相问。
此刻的他,与平时判若两人。没有了那邪肆的赖皮劲儿,整个人如脱胎换骨般,陡然就转换了一种气质。
一种,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质……
洛汐敛眸,垂下长睫摩挲着指尖,对月殇的问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月殇宫主当真好本事,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知,月殇宫主现在能否猜得出,我欲要问你何事?”
月殇落在池水的眉眼唰的收回,定定的落在洛汐身上。脸上带着古朴的银白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那平日若钻石晶亮的瞳孔骤然缩紧:“有些东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都不一定是真的。只有自己用心去感觉,才能有更深的体会。莫不如小东西亲自来揭开那答案?”
哈哈哈!
洛汐突然就很想笑,她也确实放声大笑了出来。
这真是她前世今生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居然有脸和她说出“有些东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都不一定是真的”这样的话来,他居然有脸说出来。
他若是有这样的觉悟,那么当初为什么还要误会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判了死刑给她,他现今竟然会这般说道。她该怎么说他,才好?
抬手揩了揩眼角,从容不迫的抹去一滴晶莹,洛汐直直盯着月殇的眸:“赫……”
“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急躁的脆声豁然打断了洛汐欲出口的话。
洛汐眉心一皱,望向听雨楼门口,就见知琴提着裙摆急冲冲的向她跑来。那架势,似出了十万火急的大事。
“怎么了?”这样的知琴还是头一次见,瞬间就让她想起了远在扶桑的灵儿。
“赫……赫连……赫连墨邪来了,来了。就在门门……门口,被四爷拦着不让进呢!”
呼哧呼哧~
她终于说完了,不容易啊!
可怜她的小心肝儿,被吓得一颤一颤的,差点就因频率太快而歇菜了。
“你说什么?”惊呼出声,洛汐第一时间就是抬头看月殇。
月殇也是一愣,随即眸色黑沉,也不知道又在想些琢磨些啥。
这样失态的洛汐,知琴同样是头一次见,可见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委实不算不小。
可按理说墨皇的出现虽出人意表了点,却也不是没可能的。主子没道理这般大惊小怪的啊?
扒了扒落在胸前的一撮墨发,知琴不解却也只得再次重复一遍道:“厅前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属下正要来唤主子前去用膳。便听守门的护卫前来禀告说有人找主子,我想着许是知棋知书,就去大门外接人。不想,知棋知书是在,可同时还多了一个人。就,就是……赫连墨邪。”她也不知道知棋和知书怎么会和那个人碰在了一起,不过眼下已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便是,那人不是前来抢婚的吧?
那岂不是会乱了主子的计划,这可不好,大大的不好哇。
此时此刻,不仅知琴大急,便是洛汐眉心的褶皱都差不多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又跑来了一个赫连墨邪?
那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又是谁?难不成是她猜错了?不可能啊……
“一起去看看!”洛汐交代知琴一句,转身欲走,却在下一刻又瞟向月殇,“月殇宫主可愿一道去看看?”
掩在面具下的唇瓣苦涩的扯了扯,月殇回答的却利索:“恭敬不如从命!”
他想,他已知道来人是谁了。
真是个不安份的主儿啊,就是会给他找麻烦!
如此,那就静观其变罢!
于是,各怀心事的三人,便这般不紧不慢的往花府的前厅踱步而去。
彼时远在花间宫廷的无痕和北野澈也接到了相同的消息。
北野澈睨了睨无痕那张快结出冰的俊脸,有些揶揄道:“不去看看?这可不是一般的情敌哦。”
他觉得这赫连墨邪真是大胆,居然还敢来找汐儿,也不怕让死去的心再死一次。时间挑的也真是好,不早,却也不算晚,毕竟明天才举行婚礼,他还来得及把人拐跑。
可是,汐儿会和他走?他表示怀疑,相当严重的怀疑。
“汐儿不会和他走,来也是白来!”无痕直接肯定了北野澈的猜测,何况……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汐儿既然要求我们待在这里,那便自有安排,务须多言。”
呃……
北野澈当即被无痕堵得哑口无言,讪讪的笑了笑。心中暗怪自己多嘴,只想着看好友吃醋的失措模样,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耸了耸肩膀,当下也不再说啥。
夕阳坠落,黑夜已近。
花间岛的一角——花府大厅,此时气氛却是极为的诡异。
八个人呈八角形势围站在一起,月殇和花家老四花影站在洛汐身旁,知棋知书站在两翼,花澈花钥则站在对面赫连墨邪的身侧。
只见赫连墨邪全身上下均被一张玄色的狐毛斗篷罩着,只留一张魅惑众生的俊脸在外,湛蓝的凤眼如海洋阔大,蕴含着无底深陷的漩涡。
这样虎视眈眈的阵势让他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凤眸从华钥开始一一扫过。视线在月殇身上停顿了数秒,最后落在了洛汐的身上,语气是说不出的欣喜:“七儿,纵然我为你跋山涉水而来,但也务须摆出这么大的场面来欢迎我啊。”
“脸皮厚!”花钥。
“有病吧!”花澈。
“忘记吃药就出门了么?”花影。
“打走!”知棋。
“看着就碍眼!”知书
“……”洛汐。
“……”月殇。
一句话就换来诸般吐槽,如此轻易就引起了众怒,赫连墨邪便是脸皮再厚,也不得不面对他被嫌弃的这一事实。
深深的叹息一声,若海洋深邃的凤眸顷刻便漾起晦涩的波澜:“七儿,可否让我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就几句话而已。适时你要打要杀,我绝无怨言。”
不想他这话一出,反对的嘲笑声更盛了。
“嘁!”花钥。
“想得美!”花澈。
“单独去死!”花影。
“现在就可以杀!”知棋。
“打残也可以!”知书。
“咳咳……”月殇。
洛汐淡若江水的视线看着有些消瘦憔悴的赫连墨邪,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虽然她有八成的把握确定眼前这个人是假货,可他所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是那般的令她熟悉。犹自让她心潮此起彼落,动荡得厉害。
洛汐眉眼淡淡,见众人的视线均落在她的身上,似都在等她的答案,她突然便转首看向月殇,态度说不出的亲昵:“月殇,你说我要不要给他这个机会?”
赫连墨邪唰的一下便盯住月殇,那双凛然的凤眸仿佛会说话一般,汇集了千言万语,却又始终不说一句。
知棋等人也骤然把眼神放在他那张面具脸上,却是意义分明:同意你就死定了!
月殇倒是没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自赫连墨邪来了后只看了他一眼,便一直在专注着洛汐的反应。此时竟闻她问他意见,他都不知该喜该忧:“小东西真的会听我的么?”
声音有些飘渺,低低沉沉的,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洛汐笑笑,索性身子离他更近了几分:“当然!你说的……我一定听!”
花府几人见洛汐突然和月殇变得这么亲密,都或深或浅的皱起了眉头。知棋满脸的高深莫测看不出表情,倒是知书,像是见鬼般的瞪着洛汐,满语都是不可置信:“主……主子,你是真的?”
他怎么觉得这个主子是假的?
这才几天不见,他的主子就换了个人似的。
洛汐余光瞟了知书一眼,没理他。双眸弯弯,十分认真的看着月殇,等他的回复。
月殇似沉吟了几许,眸光来来回回的在洛汐和赫连墨邪身上走了几回,在一片压抑而僵滞的气息里,方慢慢道:“小东西若是不愿,殇自然不会勉强。”
洛汐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月殇,对他这回答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梢,后巧笑嫣然的转了臻首对赫连墨邪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本姑娘十分不待见你!”
她这话语一落,便感觉到身旁的月殇身子僵了僵。黑曜石般的大眼瞬息划过点点精光,唇畔的弧度再度上扬一分。
赫连墨邪双眸更是要喷出火来,邪肆上挑的凤眼瞪得比葡萄还大,直愣愣的杵着月殇,似不相信那话是从他嘴里跑出来的。
薄唇抖了又抖,抖了又抖,楞是抖不出一句话来。
知书噗呲一笑,对着赫连墨邪竖了竖中指:“不待见~哼!”
花钥优雅一笑,对着众人发表了总结性语言:“好了,大家都进去用膳罢,想必饭菜都凉了,不可再在这‘浪费’时间。况且,明天就是汐儿出嫁的日子,一早就得开神祠祭天,得早点休息!”
这话说得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算是在赫连墨邪那张青紫不一的俊脸上再度补上一巴掌。
“如此,主子确实不该在这耽搁时间了!”知棋索性走到洛汐与赫连墨邪的中间,挡住了赫连墨邪的视线,用眼神驱赶着洛汐赶紧进屋。
洛汐有些讶异知棋也有这样腹黑的一面,却也没拂了他的意,颔了颔首,很是干脆的率先进了屋。
月殇最后瞄了赫连墨邪一眼,终是选择尾随洛汐离去。
其余几人也陆陆续续的步进了大门,只余赫连墨邪一人,孤零零的的隐在越渐黑暗的天幕之中,神情是说不出的灰败与萧索。
耳畔传来“咚”的一声关门巨响,让他不禁有些挫败的对着空气问道:“影二,你说,我是不是自讨苦吃来着?”
他真的觉得他是皮痒了,自寻烦恼来找骂的!
空气一静后便是一动,本只有赫连墨邪一人的天地突而就多出了一人,双手抱剑,紧身衣裹身。古井无波的面瘫脸下,有一张略微发紫的薄唇:“被发现了!”
答非所问的古板话语,却让赫连墨邪陡然惊呼出声:“你说笑吧?那我不是平白给人看了笑话?”
不要吧?
他来就是为了看戏的,到头来却是成了戏子,很打击他弱小心灵的,好不好。
影二鄙视的瞄了瞄他,居然用剑挑起了他颊边的一缕墨发,用僵尸的表情啧啧出幸灾乐祸的声音:“你就等着被爷剥皮罢!瞧爷最后那一眼,啧啧,明天可有场硬战要打,你最好祈祷自己能立大功!”
赫连墨邪,其实也就是李玉可怜巴巴的抚着自己那颗“很弱小”的心灵,控诉的指着影二大骂:“你个没心没肺没道义的,早知道我就不把你带过来,没得给我气受。哼,我要和爷说,说你暗恋爷!”
话一落,他整个人便很有先见之明的拔腿向闹市跑去!
锵锵锵!
利剑出鞘的声音紧随其后,犀利而杀气凛凛的袭向李玉。
此方只余渐远渐去的贼笑声随风破碎!
而远在天边的一角,正有一队诡异的人马以莫测的速度向花间奔来。四人抬的黑丝纱帐内有一婀娜身姿若隐若现……
天,渐渐亮了,当朝霞微露羞红娇颜的第一时间里,八人抬的金红大轿便出现在了花府门口!
从花间宫殿至花府大门的一路上,红毯铺地,万花点缀。街道的两旁此时此刻早已跪满了百姓,却无一人出声,打破这静逸的神圣一刻。
洛汐在天还大黑时就被知琴和知画拉起梳妆,更有赤炎尊在早前便派来的十六名侍女随伺在她的闺阁门外,随时听候差遣。
屋内有烛火噼噼啪啪的兹兹燃烧着,晕黄的灯光下,知琴望着铜镜中的主子,两颊微红,两眼却一派清明。头戴奢华精致凤冠霞帔,身着火红色的金凤嫁衣。嫁衣上九千九百九十九颗珍珠宝石,从衣领处至衣摆,形成一只怒冲九霄的凤凰,端得是栩栩如生,华贵无比。那卷翘的睫毛上似乎有点儿湿,犹带着点滴晨起的慵懒之意。
这样的她,委实美得不真实。似乎世上最华丽的辞藻也描述不出她一分一毫的倾城之丽,让人看一眼便是沉沦,只愿从此不再醒来……
知琴痴痴的看着,手上拿着的红色盖头迟迟没覆上去。虚渺的眼神似在看着镜中的人,却又扑捉不到她的灵魂在哪。
知画虽也被这样的洛汐给弄的摄魂夺魄,却是因站在洛汐的身后,是以总算比知琴有神智些。她一把夺过知琴手中的盖头匆匆给洛汐盖上,便遮住了那张祸乱天下的美颜,嘴下也不忘念念有词:“主子真是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啊。赶紧出去祸害别人去,祸害别人去!”
知琴被知画这一闹瞬间便回过了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搀扶起洛汐一齐向门外走去:“主子好美啊,知琴都看傻了,嘻嘻!”
盖头下的洛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的出声:“哦,这还是我的不是了?”
有这么夸张么?她怎么都不觉得?(好吧,她承认她刚刚虽然睁着眼,实际上却是目光放空在补眠,是以也不清楚自己现下这番模样)
呃……
知琴、知画对视一眼,互相做了个鬼脸,打算对此不作任何发表,她们还没活够呢。
吱呀一声推开门扉,刚想和洛汐说声“小心门槛”,便见一只修长玉白的大手横空伸出,一下子便把知琴和知画两人挤开,自己则紧牵着着洛汐的手。好似今天的新郎官,合该是他一般,显得那般理直气壮。
知琴两人大惊,刚想发作,便见洛汐对她们微微摆了摆手,当下也只好作罢。
心中却是止不住的腹诽:这个月殇宫主又想搞什么花样,不会是到现在才想着要抢亲吧?
月殇可没功夫去理会两人的心思,他默默的搀着洛汐慢慢向门外的大红金轿走去,一句话也不说。
只那只牵着洛汐的手,紧了又紧,紧了,又紧!
洛汐掩在盖头下的眉眼直视前方,也不管被月殇握着的那只手有多疼。从都至尾,她都是如斯的淡然,并没有因为月殇的突然出现而慌乱,抑或是生气。
好似这诡异的一切,于她而言,均是再正常不过。
倒是赤炎尊派来的十六位侍女神情间略有不满,为首的大宫女脚步踌躇再三后,刚决定上前分开二人便被知画不轻不重的拦着:“这位姐姐莫要逾举的好,今天可是‘神女殿下’大喜的日子!”
虽然她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打什么主意,可只要是主子做的事,她都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
知画刻意压低咬重的话语成功的阻了女子前去的步伐,她清冷的扫了知画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却于无人可见的角度,对身后其余的十五名侍女打了个简易的手势。
一路上晨光暗淡,无风,却是寒凉。
再长的路也有走到的时候,何况是听雨楼至前厅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
透过眼前红色的纱帐,洛汐隐约可见那里花晨等人似早已翘首以待。就连那只在她面前出现过一次却让她积郁不止的赤炎湛,都例外的站在了喜轿旁。
看那架势,似乎是要送她进宫,为她送嫁!
本还有些热闹的花府门口处,在月殇挽着洛汐出现的这一瞬间,蓦然就安静了下来。
水玲珑张了张嘴,望望花晨,望望花澈,望望吴心雨,望望她的小儿子花影,望了这个望了那个,却望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其他的人都和她一样,都是满脸的茫然不解,不知道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谁都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好在众人中赤炎湛的心理建设是最为强大的,他不动声色的从花轿旁挤进人群,瞄了眼本就对此不满的侍女们。
为首的大宫女立刻会意,脚步一错就趁机跨过知画出现在了洛汐的另一侧。其余侍女也很会把握时机,纷纷挤到月殇身旁,试图以这样的方式令他放手。
月殇眉眼顿沉,刚想拂开这些不开眼的蝼蚁,那厢赤炎湛早已见缝插针。
一臂横出,只见他抬掌轻放在月殇握着洛汐的那条手臂上,也不知按在了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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