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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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李世民-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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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打个通俗一点的比方吧,就算没吃过猪肉,那也应该看过猪跑吧?”我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虽然不会弹琴,但琴声的好坏还是可以听的出来。”

“哦,依风公子看来,我的琴声,是好是坏呢?”李建成也不恼,还是接着往下问。

“我以为,真正好的琴乐,其实并不追求旋律的优美,也不应当苛求节奏之合拍,而是讲究琴韵。”我侧头看向亭外,“音从意转,意先从音,而心正才能意正,意正才能声正。音与意合,意与心合,这样才是好琴乐。”说着,我回过头来看着李建成,“大公子的琴音,初时委婉动人、缠绵悱恻,似乎有许多深藏在心中无法抒发的情感,感人至深、极为动听。而后琴音渐渐转沉,那是情至深处而趋淡的悲凉,有无声之恸、无泪之悲,感人肺腑。琴声最终淡远至缥渺,哀而不伤,惟有一丝怀念之情徘徊在心中久久不能离去,正所谓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李建成呆看了我半天,才喃喃说道:“没料到真正懂我琴音的,却是个不懂抚琴的人……”

“懂琴却未必会抚琴,有人从未弹过琴,却也深迷于琴乐。”我轻轻一笑,“可惜,我没有这样的风雅,只是纸上谈兵,瞎说一通。”

“是么?你知道么,世民的琴弹得也很好。”李建成站起身,徐徐走到我面前。

“啊?那我倒真是不知道。”我转头不去看他,只托着下巴望着夜空,“我只知道,他写得一手好字,也是个神箭手,剑法也不错……”

“世民从小聪明伶俐,无论学什么,都是手到擒来,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论是爹娘,还是其他人,对他都是赞不绝口。”李建成眼眸一暗,语调非常轻,“这样的人,怎能叫人不恨……”

他眼底那抹狠绝震慑住了我,我心中一凛,或许这就是玄武门之变的导火索吧。妒忌有时是种可怕的毒药,它可以摧毁一切,甚至可能蚕食掉那最牢固的亲情。被妒忌之火所包围的人,就像伸出毒针的蝎子一样,最终那巨毒的针会刺向自己。

但这李建成,也是个悲剧性的人物。相信自从他在玄武门受了一箭之后,就几乎没有人为他说好话了。其实他们兄弟俩都是人中龙凤,都十分出色,都……只可惜老天非要他们分出个胜负来,分出个生死来,这实在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记错,大公子方才弹的那曲子应该是《凌波曲》,这曲说的是甄后的故事。曲词道:‘燃豆萁,釜中泣;乘飞凫,波中立。有心得,无心失。杀贼今年为此奴,沉水神交梦有无?父兄子弟争一偶,独不念彼亦袁家之新妇。’”我长叹一声,继续说道:“燃豆萁,釜中泣,这是曹植的七步诗,说的就是兄弟情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不离父子兵,兄弟手足之间,有什么沟坎是过不去的呢?”

李建成紧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世民向来慧眼识人,他网罗了不少能人异士做为门客,只是我没料到,他看女人的眼光也比常人高得多。”

“呵,是么?”我虚应了一句,起身要走,“呃……大公子,天色已晚了,我,我就先告辞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对李建成这样阴暗心理的人,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慢,风公子既然对音律如此熟悉,为何不尝试着学学抚琴呢?”李建成微微偏过身,拦住我的去路。

“我是想学啊,可是抚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无师自通的。”我随意说着,侧身想绕过他,“再说了,估计也没人愿意收像我这么笨的学生。”

“倘若风公子不嫌弃,我愿意与你切磋下琴艺。”李建成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说话间,他拉住我的手,将我按坐在石椅上,“学琴最重要的是‘意通三会’,其次才是指法。右手弹弦一般应在岳山与一徽的二分之一处……手指弹弦要尽量向琴面俯冲,不要向上挑……”

我看他这么热心地想教,也不好逆了他的意,只好抬起手随意抚了几下,但看他一丝不苟地教授,我慢慢地也认真起来。

“初学琴者最容易产生的毛病是,弹出的单音不厚不实,有怪声,强弱力度也控制不住,如何处理好刚、柔恰到好处,可根据曲情选择部位落指……”李建设成站在我身后,搭着我的手,手把手地教着,“食指挑七弦,中指可放在五弦上帮助食指用力向琴面俯冲……”

我照着他的意思试弹了几次,居然弹出了一小段可以成调的曲子。

“好,好,好得多了……”李建成点头,“比先前的好得太多,你果然聪明,学得很快……”

“是么?”我有了成就感,心情也好多了,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原来我还不是音痴……”

“大哥,风公子,你们好兴致,夜半在此抚琴。”我正弹得高兴,李元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和李建成,“我从来不知道,大哥会有这样的古道热肠,居然教人抚起琴来了。”

“四公子见笑了,我们只是随意弹弹而已。”我收了笑容,站起身来。

李元吉看了看,才又说道:“你们方才看见二哥么?”

“世民?不曾看见。”李建成摇了摇头。

“那就怪了,我方才从小道上过来的时候,看见二哥正从亭子这过来,我还以为他是和你们一起的呢。”李元吉不怀好意地笑着,“不过,说也奇怪,二哥铁青着脸,看见我也只冷冰冰地说了几句,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坏了,难道我又着了这李建成的道?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所谓兄弟(下)

李渊为人再好,行事再低调,名声再响,那征讨檄文写得再慷慨激昂,也还是有人不听他的命令。征讨隋炀帝的起义檄文传到了西河郡丞高德儒那里,他不久前才领受了隋炀帝的征讨之命,甘愿为隋炀帝尽忠效命,当然就拒绝了李渊,并表示绝不会听从李渊的命令,决定坚守汾阳,与太原断绝了一切往来。

既然身处乱世,又想创一番事业,当然不能惧怕打仗,只能秉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信条,凡是阻拦大业者,一律铲除。李渊立即下命由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为主将,同时任命诚实稳重的新任太原令温大有为行军参谋,领骑军一千,步兵四千,去征讨高德儒,攻打西河。

李世民明日就要出征了,可我还是见不到他的面,因为他正在军营里点兵出将、筹划布阵,忙得不可开交,一直都没回留守府来。

“唉……”我望了望渐渐暗沉下来的的天空,心里忽然一阵发虚,自从那夜和李建成在亭子里学琴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李世民了,而今眼看他要出征了,我还是无法见上他一面。

“如是我闻,仰慕比暗恋还苦,

我走你的路,男儿泪,女儿哭,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坟墓,

入死出生由你做主,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

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如是我闻,爱本是恨的来处,

胡汉不归路,一个输,一个哭,

宁愿你恨得糊涂,中了爱的迷毒,

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

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有感而发,我悠悠唱起了王菲的《宽恕》,心里有丝茫然,那种忽然从心底滋生出来的伤感,就像纠缠了我连日的恶梦,如此深刻地吞噬着我每一个脆弱的细胞。

我想他,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唤,我一喜,回头一看,却是李元霸,我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明,你方才唱的是什么小曲啊?很好听呢。”李元霸三蹦两跳的来到我面前。

“哦,没什么……只是我家乡的小曲。”我敷衍了句,已懒得和他解释什么是流行歌曲了,见他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坛子,我问道:“你手里抱着什么呢?”

李元霸还没回答,就听坛中传来“唧”的一声,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呵,原来是蛐蛐。”我笑了,一指那坛子,“这是你养的蛐蛐?是拿来让我瞧的么?”

李元霸惊讶地睁大眼睛望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坛子里养的是蛐蛐?”,

我忍不住又笑了,“因为我刚刚听见它的叫声啊。”

“唉……不知道为什么,它叫得有气无力的。”李元霸很丧气地看着我。

“我看看……”我走近他,往坛子里看去。

“这蛐蛐前几天还很威武,可这两天不知怎么了,病恹恹的,一动也不动地伏在坛子里,现在连叫都很少叫了。”李元霸把坛子递给我,“明,你帮我看看,它是不是病了啊?”

“别着急,你的蛐蛐没病没痛,它强壮的很,”我仔细看了看,又拿手拨了拨,“天气太热了,蛐蛐也烦躁了,用些荷叶水给它解解暑就好了。”

“真的?”李元霸王有些怀疑。

“你等着。”我转身走到了荷花池边,摘了片荷叶,叠成碗的形状,舀起一些池水,撒在坛子里。

没过一会,那蛐蛐就叫了起来,还在坛子里欢蹦乱跳的。

“哇,它叫了,叫了!它还会跑还会跳!”李元霸很兴奋,只差没手舞足蹈了。

我点头称赞,“恩,它的声音很响亮呢,看它跳的这个姿势,趾高气扬的,在蛐蛐里应该是佼佼者哦。”

“那是当然!我这只蛐蛐还从没有斗输过呢!”李元霸有些得意, 忍不住自吹自擂起来。

我看着那蛐蛐,感觉心情也好了起来,“宋朝的贾似道喜欢逗蛐蛐,传说他用宫女的血才喂出了一只天下无敌的大将军,你运气倒好,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简简单单地得了这么一只活宝贝。”

“宋朝?贾似道?你说的是什么年代的事情?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呢?”李元霸抬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一怔,糟糕,嘴一顺,我又说得太多了,这时候哪有宋朝啊?我抓了抓头发,“啊?这个嘛,你就别管了,只要你知道这蛐蛐来之不易,好好保护它就是了……”

“恩,多亏了你的妙法啊,要不然这蛐蛐哪好的这么③üww。сōm快……”李元霸扑闪了下大眼睛,小脑袋忽然凑了过来,在我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你,你为什么亲我啊?”我一愣,这小子想干吗?小小年纪就懂得非礼女生,也太不像话了。

“我很喜欢你啊,所以就亲你了。”李元霸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还很开心地看着我。

被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告白,还被他轻薄了去,我应该高兴么?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元霸,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所以你不能喜欢我,也不能亲我。”

“为什么不能?我那天都看见二哥在亲你了。” 李元霸一撇嘴,“你们也是男的和男的啊。”

“你说你看见你二哥在亲我?”我怔了下,“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就是我们骑马出去玩的那天啊,你说你想在树下睡觉,所以我就一个人先去玩了。”李元霸侧头回想着,“后来等我回来找你的时候,就看见二哥趴在你身上,他在亲你呢,而且还是嘴对着嘴呢!”

天啊!原来那天我不是在做梦,李世民真的吻了我……我,我的初吻居然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

就在我恍惚间,李元霸嘟起嘴,又在我脸颊上亲了好几下。

“你,你个臭小子!连你都吃我的豆腐!你们……”我做势要打他,他大笑着刚要躲,却忽然不动了,只呆呆地看着我身后,怯怯地叫了声,“二哥……”

我一惊,慢慢转头看去,只见李世民手捧古琴,一脸阴沉地站在我身后,他定定地看着我们,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就此陷落

李世民淡淡地开口:“元霸,我和明有些话要说,你自己去后院玩耍吧。”

“哦,我知道了……”李元霸当然不敢逆李世民的意,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就捧起坛子灰溜溜地去了。

“恩,那个……我和元霸刚才是闹着玩呢……”这里只剩李世民和我两个人,气氛似乎更尴尬了,我支吾了一阵,终于挤出一句,“你,你明天不是要去征讨西河么?今晚怎么有空来……”

“来教你抚琴。”李世民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喜怒来,他越过我,将琴摆在亭中的石桌上,而后坐在石椅上自顾自地弹了起来。

“我……”我一时无语,只好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听他抚琴。

李世民弹的这首曲子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这是我刚才唱的那首《宽恕》的调子。没想到他只听了一遍,居然就能把这首曲子完整地弹出来,他的记性,好得令人害怕……

“世民……”我惊惧地看着他,他好像是入了魔,全副心神都在抚琴上,他的眼神很冷,仿佛带着说不清的伤痛,但嘴角却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为什么他的琴声会如此的寂寥?似乎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在沙哑无声地吟唱,是无力么?是无可挽回的悼念么?琴声有瞬间的上扬,但随即却细细碎碎、纷纷扬扬地从他的指间坠落,无情地被砸碎,那琴声撕心裂肺,以至于我听见了某种破碎的声音,那碎开的声音好似一声绝望的尖叫,强烈刺激着我的大脑,麻痹着我的神经。

“别,别弹了……求你,不要再弹了……”心忽然重重地颤抖了一下,我猛地抓住他的手,琴声嘎然而止,“我,我并不想学琴,一点都不想……那次和大公子学琴,只是个意外,我以后再也不会……”

“你方才问我,明日就要开战了,为何我还来找你,”那双深蓝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我,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底那灼热的光,“因为,我想你,你呢,想我么?”

我喜欢他这个样子,不冷漠,不冲动,不委琐,不隐藏,对自己的行为完全自信,有担当。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心紧紧地收缩、猛烈地跳动,似乎有着莫名的期待。而这些感觉,全是他给我的。

“想……”我呆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扯了扯唇,几天来的混乱思绪在见到他之后,却只能化成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想”字,目光似乎越来越不舍得从他的身上移开。

“哦?”李世民眼底的那束光越发的晶亮,他右手反抓着我,左手的手指划过了我的双眉与脸颊,“明,你当真有想我?”

这次我没有回答他,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淡淡的麝香揉合着他的体味,这抹奇特的香味刺激着我的大脑,也就是这种味道,使我恋恋不舍,它像是一条坚固无比的锁链,缠绕住我的手脚,让我不能逃,也不想逃。

李世民缓缓停下在我脸上游移的手,他凝望着我,深蓝的瞳孔中映照着我的影子,我的样子在他的眼中竟是如此的清晰和完整。

记得老人们说过,如果你凝视一个人的眼睛,可以从他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自己,那么,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了。

他是我要找的人么?我所有的美丽从此以后是否只在这个人的眼中绽放呢?

“告诉我,你此刻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是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想你,我心中满满的,都是你……”这一次,我没有压抑,诚实地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地想法。

“呵……”李世民笑了起来,深眸里闪耀着漩涡般迷离的幽光,那是夜的纯粹和无法形容的蓝,他双臂一伸,将我紧紧搂在怀中。

或许,这一切只不过是场游戏,一场苍天作弄的游戏。或许明日醒来我就后悔今晚我所说的话,但这一切却没有人能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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