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呵，虎毒不食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江山他有，美人他有，容颜常驻，武功绝世，他还有什么不满的？他到底还要什么？！
在听他说出他的身份之后，楚凰才知道这个国家为何如此古怪了，一个已经仙逝的先帝竟然顶着太后的身份活着？！看似安于后宫实则不停地在干涉朝政，一步一步引发内斗，甚至亲手导演了儿子的自相残杀，眼睁睁看着深爱自己的人接连死去，无动于衷。难怪轩辕黎月会这样恨他，也许他宁愿继续恨太后也不愿看见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白贵妃的死究竟与谁有关，主谋又是谁……这些或许已经都不重要了。楚凰侧目看向轩辕黎月，他的眼眸在一瞬间流光溢彩，闪耀着嗜血的酷冷光泽，鬼魅而阴森。
楚凰忍不住伸手握住东方胥白，东方胥白低头看了她一眼，感觉到她手心的不安，继而合上五指微微握紧。
相互交握的手掩在宽大的袖袍之下，轩辕黎月却似能看穿那层单薄的布衣，眸中冷光一闪而逝，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上楚凰：“随本王来！”
“啊——”楚凰微愣，另一只手快速从东方胥白手中抽出。东方胥白手指微僵，继而缓缓收回，冷锐的眉毛斜斜挑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城下的厮杀，带着一丝残忍的味道。
身后的城楼屋檐处，一名独眼的少年龇了龇牙齿，拿着弓对准楚凰的背影拉了一道空箭，随即收起弓箭转眼消失在角落，悄无声息来去无踪。
楚凰被轩辕黎月拖着走了一段路，楚凰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了？”
轩辕黎月转过身，松开她的手轻轻一笑：“没什么。”
楚凰皱眉：“有病！”
城墙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地动山摇，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一瞬间爆破，楚凰转身欲走，却听轩辕黎月在身后幽幽道：“皇上不是留你下来盯着本王的么，你这么走了岂不是擅离职守？”
“呵！”楚凰哂然，“若你要动手，我拦得住你么？更何况你也没有动手的必要，城外这样的情况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你就不怕，本王趁火打劫暗杀皇上，借机拿下社稷大权？”
楚凰抬眉扫向不远处走过的太后，冷笑道：“只要那个人还在，你的如意算盘就不可能打响，不过那个人似乎有意传位于你呢！听说很早之前就有过这样的传闻，不然他也不会养虎为患，让陛下一个人收拾这些残局，而放任你坐大……即使在料到你得知真相后会对付他——”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轩辕黎月斜挑眉角，走近一步，“你跟本王说这些，就不怕本王把你囚禁起来，折了你的双翅，让你永远也飞不出这个纷繁的牢笼吗？你不是——还要跟那个东方胥白一起回东方国吗？”
“哈，看来黎王的眼线真的遍布整个轩辕呢——”楚凰一早就在为东方胥白的归国之路清扫障碍，她做得不可谓不隐秘，没想到还是被轩辕黎月发现了，“不过，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伸手往轩辕黎月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伤痕，指腹蘸了一滴血液凑近唇边，楚凰笑得妖异：“你认为我这个样子，还能离开这里吗？”
“这么说来，本王体内也有那个人的血统，”看到楚凰瞬间兴奋起来的眼光，轩辕黎月淡然一笑，凑过去轻声道，“小怪物，本王允许你饮本王的血。”
小怪物……
听到这几个字节，楚凰陡然僵住，脊背一阵发凉，心里止不住想要冷笑。原来她自负聪明，却是别人早就选定的棋子，自以为摆脱了傀儡可以恣意行动，不料仍在自己看不见的局中，任人摆布身不由己。除非她死，但是见到了胥白，她不可能会死。不！她拒绝做这样的傀儡！只要杀了下棋的人，棋局自然不攻自毁。
“王爷放心，那个五年之约我一定会完成。”
“好，”轩辕黎月颔首，“那本王就再相信你一次。”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留下，放了东方胥白。”
轩辕黎月挑眉，笑着转过身：“不行。”
“你——”楚凰一把抓住他，轩辕黎月顿足，却不转头：“如果你再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王现在就先杀了他！”
楚凰松开手，第一次感到这样无力，抬头望向城墙上那抹孤高得如同浮云一般的身影，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送他走，哪怕是死，哪怕再也见不到他！她已经受够了没有幕枺娜兆樱貌蝗菀子黾窗炎约和靡桓啥唬敲矗褪撬懒擞帜茉跹兀坎煌谝郧暗那嵘庖淮嗡敕ê芗虻ィ埠芮崴伞Ｈ匆谰勺运健�
“大人！”一名士兵匆匆跑过来，递上一张纸条，“刚刚拿到的情报，璃妃娘娘跟秦上将他们已经领兵杀出来了，我们是不是也该……”
楚凰扫了一遍纸条上的图示，微微颔首，随即快速从飞往城楼的屋檐，自上往下寻去。两军僵持在城门前的旷野上，轩辕墨寒和羽王在各自的营地里指挥，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然而缠斗的时间越长，死伤就会越大，主帅的性命也会遭到威胁，轩辕墨寒这一次是豁出去要跟羽王堂堂正正地决斗，所以他绝对不会退守。楚凰理解他的这种自尊心，但是战争不是儿戏，他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根本无法体会战争的残酷。
羽王若不死，这场内斗极有可能点燃大半的江山！
寻觅良久，楚凰终于在偏锋一侧见到唐铭钰所率领的精锐火弩手。然而在那一刻她却有些犹豫，引魂散一旦触发，唐铭钰将安全丧失自己的意识，一辈子只做她的傀儡，这对一个人而言实在太残酷了。那个经常骑马到她的小竹林中陪她喝茶下棋的少年，竟然丝毫不提防自己的茶水，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他那么相信自己，自己却要利用他么？楚凰的指尖微微轻颤，一瞬间又想起了唐笙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鲜血顺着指甲滴入陶罐，里面的一条紫色小虫立刻不安焦躁地扭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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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帝阙 22、叛变
大军内，唐铭钰忽然头疼欲裂，属下急忙扶住他：“大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大人！”
唐铭钰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挥手示意，众军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方打得正激烈，估计王爷很快就要对他们下命令了，可眼下主将却突然变成这样，一群人急得落汗。副将匆匆赶过来，想要按住痛得想要撞地的唐铭钰，然而他的力道实在太大，自己整个人反倒被甩了出去，军中顿时出现一阵骚乱。
看着陶罐里挣扎扭动的虫子，楚凰捏紧拳头，看向前方唐铭钰所在的阵营，隔着老远瞧不见那里的异动，然而她却似乎能感觉到唐铭钰剧烈的痛苦。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心痛，除了幕枺猓谝淮挝鹑硕耐础Ｕ焦穆÷≈校嘶腥患湫盐颍路鹎缣炫ò悖吹阶詈笮睦镆黄盏础�
因为太过于在乎幕枺松肀咂渌娜耍床患嵌宰约旱暮茫踔敛辉袷侄卫盟嵌宰约旱墓匦摹庋乃皇翘膳铝寺穑磕切┥倒弦谎娜耍髅髦雷约赫庋贡±溲匆桓龈銮捌秃蠹淌酝嘉屡约海裾庹匠∩弦逦薹垂说慕恳谎隽搜≡窬途换赝贰�
执拗的人并不是她一个，但是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原来，她竟这样自私！
“皇后娘娘！您不能过去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后快速朝羽王所在的指挥台走去，女婢跟在身后想拦住她，即刻就被皇后一遍遍甩开。快要走到羽王身边时，左右两侧的护卫架刀拦住她。皇后抬头看向羽王，羽王转过身，不远不近地回望她。这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现在正一脸焦急怒容满面，却不是为了他。
羽王筹谋已久，此番带领的全是精锐部队，而轩辕墨寒匆匆从帝都赶来解救，人数上虽然占有优势，但是军士的体力与士气都遭到了很大的损耗。激战之下，局势正渐渐往羽王一边倾斜。
皇后冷喝一声：“让本宫过去！”
羽王挥手示意，依旧笑如三月春风，语气温柔而细腻：“你怎么过来了？这边很危险啊……”
“啪！”皇后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造反？！”
“唰！”无数把长矛立刻对准皇后，羽王正过头，挥手让他们把武器放下，语气微微变冷，“这里不是你该来得地方。来人，带皇后娘娘回到营地！”
“为什么？！”皇后冷冷盯着他，一字一顿，“为什么要造反？因为我吗？”
羽王微微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温柔而细致，像是抚摸着稀世珍宝一样：“我说过，是我的东西，我都要夺回来。”
“你！”皇后抬手意欲再扇，手腕却被羽王架在半空，羽王的眼光瞬间变冷，如同尖利的冰棱，“够了！不要再激怒本王。还杵着干什么，快把皇后带走！”
没想到羽王会突然翻脸，皇后不禁愣住，被士兵架着正要往军营拖去，皇后忍不住冷笑，视线像刀子一样剜着羽王：“哼，放开本宫，本宫自己会走！”
羽王叹了一口气，示意他们放开，却不料皇后突然抽出一个侍卫的腰刀直直刺向羽王。羽王避之不及腰部陡然受创，本能地挥手劈出一掌，皇后立刻被震飞出去，身体倒在长矛上被穿插而过，浓黑的血涌上喉咙喷了出来，顺着洁白的脖子落满了胸襟。临咽气的时候皇后仍努力地转过身，想要再看一眼那个九五至尊的男人，然而眼前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她看不到他，所以就连死也不能闭上眼睛。
“王爷！”护卫冲上前扶住羽王，羽王一把抽出腰部的长剑扔在一边，迅速点住四周的穴位，抬头瞟了一眼死睁着眼睛的皇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
“王爷，皇后娘娘怎么办？”看着羽王黑沉的神色，安远侯轻轻叹了一口气，略有些为难地问道。
羽王冷着脸，一手捂着伤口，转过身挥挥手：“把她送回皇上那边吧。”
“王爷！不好了王爷！璃妃娘娘和秦上将正带兵从后方冲杀过来！”一个士兵飞速奔过来禀报，平日里的镇定在看到潮水一般扑来的叛变大军的瞬间彻底崩塌，“第七营第九营叛变，正从左后方向大营包抄！”
“什么！”安远侯厉声质问，“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怎么可能？！”
楚凰立于至高点，望见远处密密麻麻水流般沿着细缝刷进羽王阵营的军队，目光不禁微微一沉，嘴角勾起，立刻又放了下去。羽王的阵型在这样巨大的变故下很快就被打散，轩辕墨寒的军队士气大涨，杀红了眼睛的军士拼命地挥着刀戟，想要在这场大战中立下军功以索求新进颁布的奖赏。
陶罐里的虫子缓缓停住了扭动，战场上乱军杀成一团，范围越来越广几乎不能控制，刀光剑影在刺目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海水水面的波澜一般，似乎能闪瞎眼睛，而波光下涌动的也不是清澈的湛蓝色液体，却是鲜红浓郁的血色，沿着地表流淌成河。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多一秒钟都会死很多的人。
楚凰的巫术学得并不好，然而因为凤凰血压乃神器，又因她练了魔功，相携之下她的血气有着异常强大的牵引力。
唐铭钰慢慢缓解了疼痛，身边的士兵早已投身到了战场，他离着羽王并不远，恰好是一箭的距离，用弩机的话，只有六分之一的路程。装好箭矢，唐铭钰使力地转动厚重的机床，一点一点对准羽王。
“大人，你要干什么？”旁边的一名士兵见他如此，立刻跑过来制止他。
唐铭钰看也不看他一眼，掷出一枚飞镖割过他的喉咙，继续对着羽王瞄准，力求一击必杀。
“王爷！形势不妙，站在此处会很危险，还是赶紧换个地方吧！”这样的局面是安远侯万万想不到的，居然有人会叛变，这怎么可能？！高层将领绝对都是忠心不二的，看押后妃的士兵也是他的心腹，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变局！
羽王拧着眉毛冷冷一笑：“要本王逃吗？今日若败，本王还能逃到哪里去？！想看本王溃逃的样子是吗？本王偏不逃！”
看到羽王跨上马背意欲上阵杀敌，安远侯立刻拦住他：“王爷！不可！”
“是啊！王爷不可！”众军齐齐制止，围在羽王身边下跪请求，“请王爷速速离开，卑职定以性命担保！”
“你们在干什么？！起来，都给本王起来！”羽王剔眉冷喝，身为主帅，他怎么可能临阵脱逃？！
轩辕墨寒的军队越逼越近，众将士不由得急得满头是汗，却一个个笔直地跪在地上执拗地不肯起身，宁愿被敌人一刀砍杀也绝不还手：“请王爷速速离开！请王爷速速离开……”
“王爷！切莫意气用事。如若不走，如何对得起这些横洒热血的将士？！”安远侯在一边凛然规劝，只次一役虽大伤元气，但也并非完败。留得青山，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羽王牵着马转了一圈，终是调过头狠狠甩了一鞭子：“驾！”
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嗖——”
一支弩箭凌空射来，宛如霹雳势不可挡。安远侯大惊，立刻上前挡在羽王身后，弩箭之力疾迅而猛烈，径自穿过他的身体继续朝羽王飚射。羽王回眸，瞥见不远处凛然而立的唐铭钰，甚至连闪躲都忘记了。
竟然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嗤——”弩箭穿腹而过，袖中猛然掷出一个靛青色绣花包，羽王伸手抓住那个绣花包，死死攥在手心，迎面又是一支箭羽，笔直灌入胸前。羽王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扑倒在马背上不醒人事。烈马受惊之下疾速向外奔窜，剩下的护军一路拼杀出一条血路，秦沐恰恰赶上，当即率领轻骑追了上去。
一个神色阴郁的少年站在远处冷眼望着这一切，随即垂下眉梢转身离开。
“父侯，既然你保护不了娘亲，那么就交给我来保护吧。”
直至夜半，秦沐才率人匆匆赶回，楚凰连忙上前询问：“羽王人在何处？是生是死？”
秦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渍，微微喘气：“羽王的马受惊，跑到山边的时候坠下了山崖，我已经遣人去找了，不过不一定能找到。”
“嗯。”楚凰微微颔首，又见秦沐从怀里掏出一个极其眼熟的荷包，靛青色的绸布一面绣着一朵异常扭曲的牡丹花，另一边歪歪扭扭绣着一个凰字，正是她当年的失误之作，“这是我在悬崖边找到的，应该是大人的东西吧？”
楚凰微震，神色间有些不可思议，拿过那个绣花包愣怔了良久。
“大人，没事吧？大人？”
“嗯，我没事。”楚凰抬头应了一声。
“如果大人没什么吩咐，那我先走了。”秦沐说着便欲告退，只是看着楚凰的样子不是很对劲，不免有些担心。
“好。”楚凰仍是恍恍惚惚的，末了才赶忙叫住他，“等等！找到羽王的话直接跟我说，先不要让皇上知道，找不到的话……就算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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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帝阙 23、惘然
捏着手里染红了血渍的绣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