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知道？！那你说啊！”
“疯女人，无聊！”
“喂！你敢再说一遍！”
“疯女人，无聊……”
“你——”
“疯女人，无聊无聊~”看到雷菁头发都快要立起来的发飙摸样，江凌枫顿时乐了，一口一句漏风的疯女人叫得欢实，雷菁一气之下一巴掌甩了过去，不料江凌枫出手比她还快，一棍子敲在她的手腕，疼得她过电似的猛然一颤，手腕处一片火辣辣的疼。
楚凰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摘下一颗珠子放起来，继而把剩下的手串染了个颜色套进雷菁的手腕给她疗伤。
雷菁愣愣地看着白玉佛珠滑下手心，脑子不由得空白了好一阵子——朝野之人你夺我抢找得天翻地覆争得头破血流的五色龙骨，竟然就这么被楚凰转手送人了？她宁愿相信楚凰这是在嫁祸给她！但是她的表情很明显地表达了这样一个讯息——如果这玩意儿可以卖，她一早就把它买了换银子掂量。
不过，若是她真的不稀罕，为什么不转卖给稀罕的人？
楚凰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劈了她又一个大雷：“你刚才说到的那个凤凰血玉——在我身体里。传说血玉只有死了才能取出，为了减少天下人对五色龙骨的觊觎，我只能毁了其中一件，才能减弱他们对我的威胁。”
雷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是很容易消化这个消息——为什么，凤凰血玉会在她体内……难道她跟鬼殿真的有牵连吗？
人人趋之若鹜的凤凰血玉，多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她就多一分危险，然而她却这样轻易告诉了自己。她这样信任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再怀疑她？雷菁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短短的时间内有那么多人会愿意效忠于楚凰，为什么明月公子离歌他们会对她死心塌地——
普天之下，有谁会背叛一个用自己的性命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主上？！
冬夜漫漫，太早了楚凰睡不着，屋外寒风呼啸，窗子忽然被吹开。楚凰一万个不愿意翻下床，抱着被子挪到窗边关窗。一走近窗子，抬眼就看到对面的窗户洞开，一双夜鹰般的眼睛盯着这边一动不动，恍一对上楚凰的视线才仓惶地撇开。
楚凰撇撇嘴，自顾自关上窗户，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听得窗户合上的咯吱声，小墨才又转眼望去，眼中一片深邃的黑。冷风呼啸着灌入窗子，吹在他单薄的衣袍上，一股凉意贴着肌肤来回游走。烛台上的火光缥缈闪烁，晦暗不明。
“叩叩叩——”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小墨回神正声道，“进来。”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来人默默走进身边，却不吭声。
小墨略有不耐，轻斥道：“有什么事快说！”话音未落，小墨陡然意识到气氛不对，立刻转头，却见楚凰对着自己笑得促狭：“被我逮着了吧，竟然对下属这么凶！说说看，今天到底是吃了什么，火气这么大？”
小墨扭过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淡淡道：“没什么。”
楚凰顺着他的目光，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自己的房间，然而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还开着窗？！难不成他练的是寒骨功？
“你在看什么？那个好像是我的房间吧？”
小墨闻言立刻扭回头，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们面对面住着，一开窗就看到了。”
楚凰眼珠子一转，戏谑道：“不是我想的哪样？”
小墨顿了顿，接着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句：“你认识夜君？”用的是称述句，带着十二分的肯定。
楚凰不明所以，敢情他因为这个而跟自己生闷气？
“喔，不算认识，那次在延福寺我救过他一次。”
小墨猛然一震，瞪大眼睛直视楚凰：“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个……”楚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冲动，好像自己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不由得有些不爽，语气也微微冷了下来，“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没有必要……”小墨冷冷地重复了一遍，神情看起来有些受伤，见着楚凰皱眉，小墨才敛神严肃地问道，“你知道夜君为什么会把白玉佛珠交给你吗？”
楚凰随之正色，眼睛微眯：“为什么？”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小墨沉默了良久，才艰涩地开口继续道，“夜君的生母唤作音姬，我见过她的画像，长得同你有五分相似。”
“你想说明什么？”
“当初凤凰血玉一直藏在音姬体内，后来音姬死于七年前的那场内乱。而且夜君有个妹妹，在那场内乱中连同凤凰血玉一起失踪。”
“你想说我就是那个夜君失散多年的妹妹？”楚凰勾起眉角，这故事听起来怎么这么恶俗，不过能做鬼殿的小公主似乎也不错。“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小墨冷冷一哼，似乎看出了楚凰在想什么，眸中阴郁的黑色越发浓厚：“告诉你又能怎样，就算你真的是音姬的女儿，夜君也不可能承认你这个妹妹，不过徒增伤心罢了。”他已经尝过了被至亲之人伤到心哀的滋味，所以不想楚凰再承受这种窒息般的苦楚。
“呃……这又是为什么？”楚凰越来越觉得鬼殿是个十分诡异的地方，就说那统领人明明就是夜尊，但似乎从来都没听到过他的动静，反而是那个才十多岁的少年在执掌生杀大权。
小墨深深望了一眼楚凰，犹疑道：“你真的想知道？”
楚凰一愣，随即淡然一笑：“说吧，我没你想象中那样脆弱。”
“我在鬼殿之时无意间听到夜君在拜祭音姬时提起，当初那块凤凰血玉是他亲手喂进了他妹妹的嘴里，为的就是——修炼合欢之术。因为凤凰血玉只有在双修之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且是平常的十倍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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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夭色 101、读心术（已修
修炼合欢之术？真亏夜君做得出来。
楚凰脸色不变，暗自一笑，心下并无多大触动，真是到哪里都能遇上这样的极品。思绪一恍，拉到了前世那个荒唐的夜晚，楚凰嘴角提起淡然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电影——
“嘭！”一脚踹开夏氏集团老总的办公室大门，室内狼藉一片，气氛却是香艳无比。淫靡的吟呼裹挟着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楚凰连眼皮都不曾抖一下。
“楚尹天你闹够了没有？！”
跨坐在男人身上的光裸女子闻声即刻慌乱地爬起来，随手抓起一件衣服连穿也没来得及穿就逃命一般奔了出去。男人却没半分清醒，恼怒地瞪向打搅自己好事的人：“谁让你进来——”
然而在看到楚凰的那一刹，男人却突然愣住，怔怔地不可思议地望着她，随即脸上扬起一阵狂喜，起身抓紧楚凰的肩膀激动得不能自己：“阿凰，怎么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肯来看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楚凰皱起眉，抓起一件衣服扔给他：“放手！”
楚尹天却一把抱紧她，双臂用力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了：“不放！说什么我也不放！你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楚凰的眉头即刻扭曲成一个倒川，极力想要推开他，却腾着双手不知该如何对付这具一丝不挂光溜溜的身子？胸口一阵闷气，心脏处传袭来一波波阵痛，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了个七七八八，楚凰嫌恶而恼怒地喘着气：“楚尹天你疯了！疯了你他妈找别人，快放开我！”
“我是疯了！我他妈早就疯了！”楚尹天双目充血，楚凰的挣扎与冷漠让他彻底抓狂，仅存的一丝清醒瞬间破灭。喉咙里窜出一声低吼，楚尹天一把扯碎楚凰的外衣，如同一只狂暴的狮子将她扑倒在沙发上，理智荡然无存。
“哐啷——”
紧随着一阵清脆的陶瓷碎裂声，楚尹天脑门一低，鲜血沿着前额迅速流下，淌在楚凰嘴边咸涩无比，带着无法承受的腥血气息，叫人作呕不止。
楚凰使劲推开被敲昏的楚尹天，意外地看到了一脸惨白的母亲。
“妈妈，你怎么……来了？”
夏秋雨的神经早些年受到过刺激，因而情绪一直都很不稳定，特别是在见到楚尹天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失控爆发。楚凰这些年一直抹杀楚尹天在外面的女人，为的就是避免让夏秋雨不小心撞见。然而楚尹天这个风流鬼到哪都能找到女人厮混，甚至连她的室友都不放过，这一次东窗事发楚凰着实避之不及。
夏雨秋剜目似的看着楚凰，不动也不回答，苍白的嘴角不停颤抖，眼中的理智在逐渐丧失，显得越发危险幽凄，疯狂的火苗在噼噼啪啪地蹿动。
“妈……妈？”楚凰拉起母亲的手，担忧地叫了一声。
“我不是你妈妈……”良久，夏雨秋才慢慢恢复理智，冷锐惨淡的表情好似经历了一场偌大的浩劫，说出的声音让人感到无尽的寒意，“你的妈妈早就死了！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她是被我亲手掐死的。为了保护你，她宁愿让我亲手掐死，连一点点的反抗也没有，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为什么？！冷月凰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为什么要跟我抢尹天？！连死都要夺走了尹天的心！现在还让你的女儿来勾引他？哈哈哈……别做梦了！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瘦削尖利的手慢慢攀上楚凰的脖子，冰冷阴寒如同厉鬼，手指一点点收紧。楚凰心病发作，没有一丝力气反抗，咽喉被死死扼住几乎窒息，稍微松动一点便忍不住大声地咳嗽出来，心痛得像是要死掉一样。
不，也许死了才好……
夏雨秋幽幽地看着楚凰，看到她一动不动的样子顿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手心的力道根本不受控制，仿佛真要将她掐死了才甘心：“冷月凰，别怪我无情，既然我狠得下心杀你，再杀了你的女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她本就不该到这个世界上来！”
“不该活在这世上的……”冷酷的嗓音一反往日的优雅，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宣判，“是你！”
J一步一步走进来，指间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射击声被消音装置掩盖得天衣无缝，子弹闪速射出，干脆利落得近乎优美。夏雨秋瞬间被打飞出去，鲜血在她身下淌成一片，一如画地为牢的符号。
她死得悄无声息，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一双眼死死地瞪着，永世也不肯瞑目。
楚凰怔怔地望着这一切，全身止不住在不停地颤抖。胸口之下，一颗残破的心痛得千疮万空，她却越来越清醒，越来越绝望，眼神空洞无物，恍如心死。直到J殿下轻轻拥她入怀，楚凰才感觉到有那么一丝冰冷的暖意，仿佛冬日的阳光不辞千辛穿过冰寒的空气，投射在她的手背上。
那么冷，冷到刺骨的感觉，是阳光。
已经是那样久远的记忆，却历历在目清晰如昨，楚凰心尖微颤，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说放下就能放下。但是，她已经决定了要学会坚强，要学会为了别人而努力。同一把刀绝对不能伤她第二次，不管那刀有多锋利，不管……慕枺遣皇窃谧约荷肀摺�
楚凰的情感一直藏得深，连神情都不曾波动，小墨不知她想了这么多，拧着眉在一旁不停地分析利害：“鬼殿之人无孔不入，想必夜君早就知道了千岁公子就是你，而你又让他看见过容貌，恐怕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他不会放过我？”楚凰冷冷一笑，不以为意，“我还不一定会放过他。”
“你准备做什么？”小墨闻言突然一阵紧张，楚凰的性子他很清楚，忍着的时候连她自己也能骗，而一旦爆发，除非目的达成，否则就很难再罢手。但以楚凰现在的力量要去对付夜君，必然会引火烧身。
楚凰微微眯眼，眸中泛着一丝清冷的光，心下已然有了一番计较：“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
小墨嘴唇微动，想要开口，眼前楚凰笑盈盈地走到窗户边关了窗子：“这么冷的天还是不要开窗比较好，就算你我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一般人来得强健，但始终不是铁打的，要是不小心受了风寒那可就麻烦了。”
鬼殿多怪才，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夜君最甚，但对小墨来说，楚凰才是他见过的最狡猾的人。一面孤身作战拒人千里，一面却又自然而然地流露关心照顾，不让你远离，也绝不让你更近一步。她对谁都好，所以对谁都不是很好。就像现在，即使她察觉到了他异样的心思，她也可以不点破就单刀直入拒绝了他的窥视。
她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聪明，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绝情，她这么以为着，就这么要求别人。就算J殿下被伤成那样，她也从没有过一丝妥协。小墨掩下心头的情绪，恢复一贯的冷静：“好。只要你告诉我，唐慕枺撬俊�
楚凰轻轻一震，瞳孔顿然放大了一倍，甚至不由自主划过一道杀意。
小墨眼神微暗，似乎有些自嘲，却很坚持：“我知道你不是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就是再聪明也不可能会懂得这么多，而且你根本就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楚凰顿住，脑中滚过一个响雷，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小墨的话就像一根利刺扎在她的太阳穴，仿佛几千瓦的灯光打在身上，叫她无处遁形。楚凰冷寂的面具终于裂出了细纹，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瑰丽无比，泛着模糊的锋利：“你不怕我杀你灭口？”
“没这个必要。”小墨勾起嘴角，有种破罐子破摔的霸气，“虽然你很厉害，但也不要小看这个看起来很古老很破落的年代，难道你真的相信我只是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谈话而被鬼殿追杀吗？”
楚凰抬头看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奇异与好奇：“你会读心术？”
“你真的很聪明，这个世界其实很神奇的，不仅有巫术，有忍术，也有读心术，有摄魂术……所以很多人都相信不老不死是可以做到的。你之前一直贬斥他们这样的行为很愚昧，可你不就是借着别人的身体在活着吗？”小墨笑了笑，这个秘密她迟早会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读心术并不像武学那样容易修炼，没有天资的人根本无从入手，我的读心术在同一辈中已是上乘。虽然不能窥探全部的心理，但大致的信息不会有错，特别是反复被想起的那些人事。唐慕枺亲畛Ｔ谀阈牡紫炱鸬拿帧毙∧⑽⒁欢伲讣獍丛谧烂嫦莩隽艘桓鲇∽樱澳愫堋俊�
“是，我很爱他，比爱我自己更爱。”楚凰微微一笑，冷寂的面容因为这一丝笑意而瞬间变得柔和，仿佛春暖花开。
小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尽管这是他早已确认的事实，但现在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胸口一阵心悸。他想粉碎掉这个名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但是，刚刚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多爱我自己一点。”
在这个世界经历了这么多，就算她不想承认，有些人却早已潜移默化驻进了她的心——她说她的心早就给了慕枺谑蔷陀腥饲资治匦略炝艘豢判摹Ｕ业侥綎｛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办到，而这些人却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义无反顾为她付出这么多，她已经辜负过一次了，所以不能再辜负第二次。
如果慕枺芤槐沧踊钤诩且渲校残聿⒉皇羌凳隆�
如果她不能为自己而活，她就为他们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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