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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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记-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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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侍何用!”

这个意思就完全不同了,张丰立刻就坡下驴,欣然道:“我错了,我会用暖炉替您把被子熏得暖暖的。”

余信沉着脸说:“这就对了,下次决不可再威胁上官,否则别怪我做出煞风景的事情。”

张丰挨了骂却暗暗松了口气,温顺地低头应喏。

太守似笑非笑地看着余信,指着面前的手套说:“她成了你的人,不能再让我替你付钱了吧?这下也该我占次便宜了。”

余信忙说:“府君要什么尽管开口!嘿嘿,下次再占便宜就有个说法了。”

太守哂道:“你占便宜何时也需要借口了?”

张丰不甘心自己的利益受损,连忙向余信说:“使君,我不是你家奴仆,应该允许有私产吧?小的还想利用编织的手艺在私人时间挣点外快呢。”

余信得意地哈哈大笑,“做了我的女侍,恐怕你就没什么私人时间了!好了,今天就从客栈搬出来住到我家去吧,第一要务就是织手套和足衣,府君,您也让她测一下尺寸吧?”

太守脱下足衣,他的脚虽大却不笨,虽秀而不媚,骨肉匀称,线条优美,令人绮念横生,张丰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才记住了尺寸,眼睛盯着地上某一点红着脸说:“小的记住了。”

太守看着面色泛着桃红的张丰,悠然问:“来做我的侍女如何?”

张丰诧异地看向他,立刻又受惊似的低下头,内心挣扎半晌才摇了摇头。

余信也不解的看向太守,他要抢人余信倒不在乎,和太守的信任相比,一个小小的侍女根本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要弄明白太守的心思,这才是关乎他前途命运的事,但还没等他琢磨出他的用意,张丰的选择就又让他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拒绝了他!要知道几乎没人能拒绝他的要求,别说女人,便是男人也很难对他说出拒绝的话,连余信自己都一样!

太守微微挑起了眉,他显然也很意外,并且对她的理由充满好奇,于是问道:“为何?”

张丰说不出话来,真正的理由说不出口,借口则在他的目光下逃逸无踪,她只好沉默。

可是太守显然不接受她以沉默作答,追问道:“为何不愿跟着我?”清润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中已是掺入了一丝金属般的冷硬。

张丰抬起头,在他的注视下勉强答道:“我怕失了自己的心。”

太守笑了,张丰只觉得刹那花开,风华绝代,却根本看不出他眼中的内容,那种美简直可以掩盖一切!

“你们去吧,让我清静一会儿。”太守缩了缩身子,对余信和张丰说。

闻言,余信笑嘻嘻地拱了拱手走了出去,张丰也连忙从地上起来,忍着膝盖的不适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万福礼,紧跟着余信离去。

罗绘走过来替太守穿上足衣,见他没别的吩咐便又默默站在角落里去了。太守斜依在榻上微微眯起眼睛,他向来都为自己的俊美感到骄傲,也非常清楚它可以成为自己的武器,可是与此同时他又非常痛恨别人用痴迷的目光看着他。那个叫张丰的小女子很聪明,她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不过这都不关他的事,最让他深有感触的唯有那句话 ——“我要叫你家宅不宁,还要找机会杀了你!”

“我要叫你家宅不宁,还要找机会杀了你!”这句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他的嘴角不禁慢慢挑起,然后便恣意大笑起来。


惊悉



让余信有些有兴味索然,收张丰为女侍的事成了这个样子,可以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本来是要借助太守的威势应付妻子的妒意,为自己谋取些福利,没想到在对付张丰的过程中,太守却成了对方的助力,反而绊住了自己的手脚。    不过余信并不沮丧,虽然开始并不尽如人意,但他深信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你回去收拾一下,稍后我叫人到客栈接你。”余信扭头对张丰说。

“使君,我的薪酬是多少,是否足够养活我和兄弟?”张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余信不禁觉得好笑,唇角挑起微讽道:“放心吧,肯定比你织手套挣的多。”

张丰说:“。”然后试探地问道:“我想您应该只是在办公的时候需要伺候,回家以后就用不着我了吧?那我可否不住在您家里,自己租房住呢?”

余信道:“有免费的房子住不好吗?何必再花钱去租?嫌挣的钱多了?”

“我想和裕儿住在一起,这样比较有家的感觉。”当然还有一点张丰没说,住在他家里,自己的独立性如何体现?还不是和奴婢一样?

余信也有些怕妻子吃干醋,便说:“也好,回头我让人替你在府衙附近找间屋子,不过房租你要自己付,我不会因此增加你的薪酬,也不会给你搬家的时间,你明天一早就要到画诺房伺候。”

“谢使君成全。一切凭您安排。”张丰行了个礼,急步向府门外走去,见了张裕心疼地拉过他的手搓了搓说:“冻坏了吧?咱们回去,到王大娘的小摊上喝羊肉汤去。”

吃了顿好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张丰这才把今天在太守府发生的事告诉了张裕。她当然没有说得那么细致,也没有带出太多情绪,以免张裕担心。张裕听说仍是和当书童一样,却不用卖身为奴,又有钱拿,便觉得是个好事,安心地等着搬家。

第二天,张丰早早赶到太守府衙门,通名报姓之后被让进门房,又等了半个时辰,余信才姗姗而来,领她进了进画诺房,交待了她的职责和活动范围,然后吩咐她去太守府拿钱,自己便开始处理公事。

张丰整整织了三天方才把太守家的方小说西织完,然后又开始织余信家的,又织了两天,这五天时间,张丰早出晚归,整天呆在画诺房里,但除了偶尔替余信倒杯茶之外,半点侍女的活都没做,只一心埋头编织。余信也没有支使她做什么事,仍旧使唤以前的小厮。   

五天里张丰一次也没见过太守,而余信却工作得很辛苦,张丰怀疑太守把衙门里所有事务都推给了他。 

第六天衙门里便放假了,而张丰也正好可以搬家,新的住处离州府衙门仅半里路,房租一个月三百钱,是从一个大宅子里隔出的小院,仅两间房子,据说以前是个书房。

张丰并没有大肆置办家居用书,仅仅是买了两三个陶盆陶罐,一些柴米,一床绵被而已,连床单褥子都没买,不过在床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麦草。

放假在家,张丰仍然每天织手套袜子,如今他们也算是有了“靠山”,张裕独自出门倒也不妨,便由他把织物拿出去卖,别人在过年,他们却每天忙着赚以后的路费,就连大年初一都没有休息。两人都没有在此长住的打算。

十五以后余信开始上班,张丰也正式担当起侍女的工作。她并不打算做一个合格的女侍,当然也不能让人看出她的故意,因此做事的时候就做得有好有坏。

太守也终于开始理事了,但多半时候都是余信说他听,或是两人一起讨论,案牍工作却做得很少,。

太守有至少四个女侍,张丰不擅交际,和她们仅称得上点头之交罢了,那几个女孩自恃身份比她高,容貌比她美,都有些不屑于理她,只有罗绘比较友好,有时一起当值,偶尔会和她说一两句闲话。

这天太守和余信讨论事务,张丰在门外煮茶,目光不时从太守看不见的角度扫一眼,心里一时懊恼一时又痒酥酥的,神情也跟着变幻不定。罗绘出来催茶,正好把她偷窥的行为逮了个正着,便撇了撇嘴说:“不是说怕失了心吗?怎么还这样?”

张丰红了脸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一眼不算罪过吧?又没造成当事人的困扰。”

“哼,这会倒伶牙利齿的,府君面前就成了闷葫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是心虚是什么?”罗绘不客气地揭着她的短。

“我生性腼腆。”张丰闷闷地说。

“行了,茶好了吧?端进去吧。”罗绘催促道。

“,这就好了。”张丰将烧开的水冲进茶壶,又兑进澄清了茶末的茶叶水,然后把茶壶和茶杯放在托盘里,对罗绘说:“好了,端进去吧。”

“你支使我呢?自己端进去。”罗绘白了她一眼。

张丰无奈,只得自己端进去放在太守和余信面前的案几上,轻手轻脚地斟了两杯茶奉给两人,拿起托盘退到一边。

“嗯,茶很香甜,放了何物?”太守尝了一下,随口问。

张丰答道:“禀府君,放了炒熟的芝麻碾成的末,碾碎的花瓣,糖和茶水。”

“心思倒巧妙,谁教的?”太守闲聊似的说。

“没谁,就是自己胡乱试的。”张丰红着脸答道。

余信含笑道:“此女别的事都不会,唯有茶煮得还不错,若非如此,可真留不得了。”

太守瞥了他一眼,微讽道:“是谁说此女心灵手巧,胆大心细,甚是可用的?”

余信做出苦恼的样子说:“看走眼了。”

太守笑笑,“你记得你曾说过要跟她学唱歌,学会了没有?唱给本府听听。”

余信呵呵笑道:“那歌可不是我这等大男人唱的,当日说要学,也是为了回家哄小女玩,况且后来也忘了,若府君想听,让张丰唱给你听吧。”

“如此,你就唱给本府听听。”太守懒懒地跌坐在厚厚的坐垫上,含着一丝不经意的微笑对张丰说。又招来罗绘,对她说:“坐我背后让我靠一下。”罗绘应诺,轻轻走至他身后与他背对背坐下充当太守的靠椅。

张丰涨红着脸,张了张嘴却唱不出来,只得说:“府君恕罪,民女生性腼腆没有办法当众表演,可否允许我到窗外去唱?”

太守无所谓地挥挥手,张丰走出去在窗外站定,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口唱道:“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骑驴灞桥过,铃儿响丁当……”

张丰清脆而略嫌柔软的声音活泼而娇软,象小女儿的乖模样在父母心头逗引出的柔情,让人的心都化成了水,余信朝太守眨了眨眼说:“这是向府君撒娇呢,上次她可没唱这么好。”

太守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舒服地半躺在罗绘的背上说:“听多了管弦钟鼓之声,乍然听支小曲却也别有风味。”

余信道:“说是她父亲生前教的,想必父母故去前也曾有过书声琴韵相伴的好日子,倒难为她小小年纪带着兄弟颠沛流离。”

罗绘听见太守用极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国破与家亡,都是一样的。”

张丰唱了两遍回到屋里,屈膝行礼道:“民女不懂音律,希望没有污了府君的耳。”

太守道:“唱得不错,罗绘,赏钱千枚。”

罗绘道:“喏。”

张丰再次施礼道:“谢府君赏赐。”

太守挥退罗绘,和余信一起又处理了一些公事便离开了,余信却还有不少文案工作要做,张丰跪坐在一旁帮他磨墨,并把他写好的纸一张张顺序排开,待到墨迹干透再按顺序收拢起来,用线和锥装订起来,在此过程中,已是把公文的内容粗略看了一遍,然后她在最后一张纸上看到了一个红红的印鉴,旁边签着一个令她震惊的名字——慕容冲。

慕容冲!十二岁和姐姐清河公主一起被秦王苻坚掳进秦宫的前燕王子!淝水之战后反叛前秦做了皇帝的慕容冲!原来他就是平阳太守!天哪,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他!这怎么可以!

张丰呆呆地盯着那个龙飞凤舞的名字,心里面浮想联翩,又是兴奋又是难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余信叫她才清醒过来,却傻傻的问了一句:“太守今年多大了?”

余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问这个做什么?”

张丰垂下眼睛说:“只是好奇,小的怎么也看不出他的年龄。”

“什么小的小的,成天穿件男式衣袍,还真当自己是男人了?以后不许再穿男装,不许再称小的。”余信没好气的说。

张丰应了声喏,又一次问:“太守多少岁?”

“二十三。想去跟府君了?”余信问。

“不是不是,我是个死心眼,有不明白的事放在心里就觉得难受,非要弄明白不可。”张丰忙说。

余信笑道:“你想跟府君也没什么,我正觉得付给你的薪酬不值呢,你若有本事让太守收留你也不错。”

“,原来使君对我不满意,既然如此,张丰也不好厚着脸皮尸位素餐,这就正式向您提出辞职吧。”说着在坐席上坐正身体,认认真真地拜了一拜,说道:“张丰愚钝,辜负了使君的厚爱,非常惭愧,今让出职位以待贤者,并谢使君这些日子的教诲。”

余信哈哈笑着扶起张丰道:“玩笑而已,你怎的当真了?真是死心眼的女子。好啦,再给我倒杯热茶来暖暖身子。”

张丰便又去冲了杯茶来,余信喝完,舒服地叹了口气,对张丰说:“来,像罗绘一样也让我靠一靠。”

张丰跪坐在他面前不动,说:“我太小了,撑不起使君。”

余信哼了一声却并不强求,没好气地说:“过来帮我捶捶背。”

张丰默默起身跪坐在他身后胡乱地敲打了一阵,直到余信说:“行了。你去家里换身衣裳,晚上跟我去赴太守之宴。”便起身走出去。



太守夜宴


太守掌一郡军政大权,慕容冲把民事托于余信,军事则交于程步,平日对两人都是优容有加,余信和程步也皆是倾心效力。  

程步身材魁伟,皮肤黝黑,线条坚硬,气质犹如顽铁一般,和长身玉立温润如玉的慕容冲站在一起,无论外形还是气质都对比强烈。

然而两人相处却很融洽,宴客厅中,慕容冲坐于上首,余信和程步左右相陪,谈起练兵打仗等事,慕容冲显然比谈起民事兴致更高。

余信心有不甘,向程步道:“程将军,平日里喊打喊杀难道还不够?如今处身温柔乡中,歌浓舞酣,再说这些岂不是大煞风景吗?”

程步哈哈一笑,扯过侍酒的美女抱于怀中道:“余长史不知,正是要抱着美人,听着歌舞,谈兵论战才最有滋味,不信你问府君。”

慕容冲显然受了程步的影响,豪爽地哈哈一笑道:“剑与美人都是将军的良伴,温柔乡中谈兵论战并无不可,只是也不别扫了余信的兴,来,听歌喝酒!”

余信和程步齐齐举杯道:“饮胜!”

接着便谈起歌舞,然而在宴席上歌舞永远只是佐酒的小菜,欣赏了一会,三人的注意力便又转移到时局朝政、远近人物上来,余信和程步意见相左,说着说着便争执起来,先是攻击对方观点,然后就升级到人身攻击,慕容冲对两人的行为却甚是放纵,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争吵,直到双方红了脸,动了真火他才出言阻止,做起和事佬来。

在耍嘴皮子方面,按说文人应该更胜一筹,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个程步竟然口才也不弱,加上人家嗓门大,粗的细的手段一齐上,反倒压了余信一头!程步占了上风,当然不会计较,情绪高涨地继续喝酒谈笑,可是余信却不高兴了,虽经慕容冲劝解,还是闷闷不乐,沉着个脸一言不发。

慕容冲拔下绾发金簪,对席间歌舞劝酒的美人道:“谁能令余长史开怀,这只簪便赏与她。”众美人一听,全都喜动颜色,一个个上前逗余信开心,有的劝慰,有的奉承,有的撒娇,有的扮痴,各展手段,想要得到那支金簪。 当然各人心思也不尽相同,有人看上的是金子,有人看上的是太守。  

张丰也动了贪财之心,金子啊!上面还嵌了宝石!得值多少钱呀,又便于携带,如果能弄到手的话,将来卖掉它安个家不难。

余信是个温文有礼的人,至少表面如此,自然不会对着美人们板着脸,但也没有真正展颜,不过经过一轮劝说他的脸色已经比开始时好了许多。张丰看在眼里,决定利用叠加效应试一试运气。

又一个美人无功而返,跪坐在余信身后的张丰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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