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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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诛心-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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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坐上诸人有些已经意动,而身旁的陈公子脸上已经带了笑意,他显然正在等待着被田弘寻个合适的机会请出去,给所有人吃一颗定心丸。
  我心下暗叫不妙,他若是现身鼓动,定然能让许多人都把心中的天平倾向于他,毕竟封侯拜相,大好前程,谁人不想?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一人说道:“以周人对付周人,陈国打得好算盘!诸位难道愿意把刀戟对准自己的叔伯兄弟,愿意背上这等六亲不认,卖国卖民的罪名?”
  这是杨瓒的声音?!我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立马就直起身子往茅草亭望去,只见杨瓒一个人匆匆地走来,脸上再不是挂着当初嬉笑的表情,而是一脸严肃,“田叔要领着整个太平寨投敌求荣,怎么着也该跟我说一声才对吧。”
  他话语里头的讥讽让田弘极其不爽,却只有按捺着怒气,向他抱了抱拳,“三少爷,寨子里头都找遍了。也没瞧见你的人,就只好没等你了。”
  杨瓒皮笑肉不笑道:“田叔一箭双雕,明知道我去找大哥的下落,根本不可能在寨子里,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策动大家了。怎么,大家就这么想到陈国去建功立业?”他的眼睛扫视了所有人一遍,虽然他平素的形象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但是这样一讥讽,倒是让好些意动的人又把头缩了回去。
  更有甚者问道:“大公子难道回来了?”
  想来杨坚在太平寨里头还是有一些拥护者,所有人的耳朵立马都竖了起来,瞪大眼睛望向杨瓒,杨瓒深深地瞟了田弘一眼,“那就要问田叔了,不知我大哥现在何处?”
  我心里头一凉,杨坚到底还是中招了。杨瓒没等到杨坚,出去寻找未果,不得不返回来与田弘对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辩群雄
   我心里头一凉,杨坚到底还是中招了。杨瓒没等到杨坚。出去寻找未果,不得不返回来与田弘对质。
  田弘到底是老姜,被杨瓒质问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笑话,大公子回来了吗?连三少爷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摆出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让杨瓒莫可奈何。
  杨瓒曾经对杨坚和田弘二者的相争作壁上观,可是当他亲耳听到田弘要领着一众人投靠陈国时,却无论如何再不能袖手旁观了。身为杨忠之子,自然知道杨忠和独孤信的心愿,无论如何也不肯让田弘就这样出卖军队。
  杨瓒已知田弘真面目,此时此刻只有拿出少有的威仪来,“二哥临终之时,交由我暂代帅印,田叔劳苦,替我照看寨中事物。不过,有些事还是得亲力亲为才行,这一阵子就辛苦田叔了。”他说着,便朝田弘伸出了手,意图很明显,帅印应该归还。
  哪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田弘却并没有一点压迫感,只是往旁边走了两步,轻笑道:“三少爷一向只闻风花雪月,太平寨的帅印代表的可是六万将士的身家性命,就这样交给三少爷,我就是对六万将士极其家眷的不负责任。恕难从命。”
  “你!”杨瓒气结于胸,我说什么来着,东西送出去了,再想拿回来哪有那么容易,杨瓒指着田弘道:“好一个田弘!你以为你拿着帅印大家伙就会跟着你一起去做叛徒吗?你的一家老小都在这山寨之中,可太平寨成千上万的兄弟,他们的兄弟姐妹叔伯姨娘都是大周的子民。你所图谋的不过是用太平寨六万将士的性命去换取你的大好前程。嘿嘿!什么陈国临川王许诺锦绣前程,他所许诺的,只怕是你一个人的吧!”
  不得不说杨瓒这张嘴巴倒也的确利索,他这一挑拨离间,大多数人就都信了几分,田弘脸都绿了,“三少爷!你莫要含血喷人!我田弘一向和太平寨诸位兄弟共进退,今日也只是和诸位来商讨一下太平寨的大计。我是真心拿各位当自家兄弟看待,才会冒着风险说出这样的话来。各位,大公子至今未回,独孤太师的一众子女又深陷囹囫,我等成日枯守着这穷乡僻壤,并不是个办法,我这才想出几种可行之路,大家兄弟一齐商讨商讨,共谋出路。”
  他说得冠冕堂皇。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我也与诸位一样的想法,刚才那番话,诸位商量之下,若是觉得不可行,就当我田弘没说过,我也保证,这样的话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诸位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把田弘杀了,以告慰独孤太师在天之灵!”
  田弘言之凿凿,杨瓒饶是不信,却拿不出证据来,眼见田弘就又把其他人给忽悠了回去,我灵机一动,想起身旁的陈公子,倘若这个陈公子就是临川王本人抑或是他的亲信,那么田弘通敌就是证据确凿,就算他再怎样狡辩,把陈国敌细带进太平寨,就是罪加一等。
  我再不犹豫,故作惊讶地高声喊了一句。“哎呀!有蛇!”
  ……………………
  我这一叫喊,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陈公子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此时若是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只会弄巧成拙,他二话不说就一个箭步往林中冲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瞪我一眼。
  眼见他要逃,而茅草亭中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忍不住唤他道:“陈公子,你这是去哪里?是要回陈国吗?”
  所有人都瞧见了我,也瞧见了没入林中的身影,当即就有敏捷之人从茅草亭中冲了出来,追了过去,但那陈公子的身手也是十分了得,不一会儿,那些追出去的人就都赤手空拳地回来了,根本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田姜已经走至我身旁,有些紧张地问我,“源源,出什么事了?”
  我故作无辜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一条蛇,忍不住叫起来了。没想到那位陈国的陈公子比源源还胆小,听到有蛇,人都吓跑了。”
  田弘瞧我的眼神已然露出了杀意,我左一声陈公子,又一声陈国,就像是蘸饱了墨水的毛笔往他身上刷了好几道。
  田弘冷哼道:“姜儿!把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窑子里出来的女人给我带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他的脸上满是怒气,眼珠子如同死鱼眼一样暴突出来,田姜此时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顶撞他。这便扯了我一把,想要把我带走。
  我挣脱出来,一面笑道:“田将军这么着急做什么?是怕我这个窑子里头的女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从而坏了将军的好事吗?”我索性离开田姜,朝茅草亭正中央走去,我既然已经站出来坏了他的好事,就没有打算再缩头回去,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一条黑走到底。
  杨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到我身旁来,两只眼睛里头都闪着精光,问道:“大哥呢?”我斜睨了他一眼,望向田弘,“那就要问田将军了。”
  我轻咳一声,在所有人狐疑的目光之下说道:“大公子从京城到汉中多日,本想召集诸位共商大计,无奈整个太平寨都被田将军把持,大公子根本就回不了。无奈之下,小女子只好做大公子的一双眼,到此来一探究竟,怪不得田将军不让大公子回太平寨,原来田将军早已经把整个太平寨打包卖给了陈国。”
  田弘的如意算盘,杨瓒已经说了一遍,我便单刀直入道:“田将军口口声声说要和太平寨共进退,我倒要问田将军三件事。第一,田将军阻挠大公子回寨,反而邀请那位陈国的公子到寨中来,真的是为了太平寨所有人打算?第二,三公子只是把帅印与独孤太师的手札暂时交给田将军掌管,既然三公子索要,田将军若不是有所图谋,又为何不归还?第三,田将军说要为独孤太师报仇雪恨,所以举太平寨全寨之力投靠陈国,独孤太师的仇人既然只是宇文护。田将军为何不率领诸位清君侧,诛杀奸臣,反而舍近求远,为他人做嫁衣裳呢?”
  此言一出,田姜想要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ji女也不行了,他傻愣愣地站在一边,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源源,你……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平寨这五六万人,独孤太师留下的所有子弟兵究竟该何去何从。”我扫视了茅草亭中所有人一眼,对着偏向北周的乙弗政道:“诸位多年来都一直追随独孤太师,难道真的要背信弃义去换取那未知的荣华富贵吗?诸位何不助皇上铲除宇文护,解救独孤家,更解救万民于水火,这才是独孤太师的遗愿,也是身为周国子民应尽的责任,不是吗?”
  乙弗政听了连连点头,这个络腮胡子看样子便是耿直之人,当即就表示应该高举义旗诛灭宇文护,我眼见与乙弗政一般感念旧恩的人都已经倾向于我,连忙趁热打铁,同样也用功名利禄来诱惑中间一批墙头草,“大公子深得皇上与独孤皇后信任,皇上表示,独孤太师乃是开国元勋,诸位也是国之栋梁,独孤太师暗藏亲兵一事,他也全不追究,诸位勤王之后,全部在原职之上再晋三极,定要让诸位荣归故里。”
  他们宁愿投陈而不愿为北周戮力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独孤信这属于私自募兵,算得上是谋反的大罪,倘若这个顾虑都没有了,“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显然比在异国他乡建功立业更加令人心动。
  田弘不由嗤之以鼻道:“笑话,姑娘以为自己是谁?一个小小的ji女也能够代表皇上说话?我若是信你,除非我是三岁的孩童!”
  他的眼神有些肆意地扫向我和杨瓒。杨坚既然不在,我一个ji女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空头支票,可信度几乎为零。
  而与此同时也有人提出异议,“大奸臣,自是人人得而诛之。然而,太师当初命我等藏于山林之中,便已经约定,若是持其信物者,不论是何等决定,我等自当追随;反之,倘若没有信物,按照军规,我等便不得擅动。若非如此,当初独孤太师罹难,我等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不论如何,军令不可违,若无信物,就只能按兵不动。”
  这个保持中立的态度倒的确是在情在理,就连乙弗政都一时之间保持了缄默,然而这一句话倒是让我一下子抓着了契机,于是说道:“将军怎么知道小女子便没有信物呢?”
  此言一出,鸦雀无言,田弘忽然间就大笑起来,“哈哈,信物在你那儿?这么重要的信物会在一个ji女手里边?”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有些泛黄的卷轴,“独孤太师手札在此,其上明明白白写着信物乃是一对虎符,其中之一由吾等保管,另一半由太师掌管,只有二者合二为一,吾等才能挥师。姑娘难道要说这等重要的虎符便在姑娘手里头?莫要笑掉我的大牙了!”
  他笑容忽敛,指着田姜说道:“还楞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把这个疯女人带走?!”田姜被当众训斥,硬着头皮就要过来拉我,还没碰到我的手,便被杨瓒给推开,我环顾四周,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一脸的不信,我心里明白,以我当前的身份就算拿出虎符来,只怕也会被田弘的巧言令色给抹黑。
  当下,只有一条路可行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鸣惊人
   当下,只有一条路可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诸位既是独孤太师亲信之人,那我便开门见山好了,两枚虎符的确已在我的手中!”我说着便从颈脖间取下两枚虎符,顺便将面纱一并摘去。
  我环视了所有人一眼,目光定格在乙弗政身上,“将军可还认得我?”
  他的瞳孔渐渐缩小,有一句话在嘴边脱口欲出,倒是田弘目露惊恐,一下子就喊道:“元……”只是才刚说出声,他就连忙捂住口,两只眼睛里头的震惊更加浓烈了。
  他虽然住口,乙弗政却受到了提醒,立马就大叫起来,“是元夫人,元王后!”这一声叫嚷顿时让所有人都沸腾了,有曾经见过元胡摩的人经乙弗政的提示,虽然时隔三年,但因为我身份的特殊,还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当即都再坐不住,一个个的表情都是惊讶地扭曲起来。
  其中以田姜为最。眼见乙弗政都已经忍不住向我行礼了,他则木木地站在那儿,一时之间实在是反应不过来,“你……不是源源?”
  “冒充万源源,实在是情非得已。既然田将军质疑一个小小的ji女是不可能有虎符在手,那么,如今虎符在胡摩之手,不知道这个分量够不够?田将军还有什么质疑吗?”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但那笑容十分寒冷。如果说连元氏王朝曾经的公主,北周王朝曾经的王后元胡摩都没有资格掌管虎符,那么还有谁配拿着独孤信的信物呢?
  田弘脸都已经黑了,但到底还是经过风浪的人,他还是不忘狡辩道:“元王后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皇上在去年就已经为先天王和元王后下葬,你以为长得相似就能够冒充吗?”
  “不错,元胡摩早就应该死了,随着夫君,随着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在一处。然而,想到独孤太师临终所托,想到我还有未完成的责任,哪怕再如何煎熬,我也不能就这样撒手离去。”回想宇文邕,这看透人心的本事十分重要,但是演技好也是必须的。我与元胡摩也打过几次交道,她的神情和说话的方式倒也能学着些。眼前这些人,也只是和元胡摩有过极少的接触,根本就看不出我和她的分别。
  我声色俱厉道:“胡摩不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当日若非有人助我诈死,独孤太师的这半边虎符,只怕便永不见天日了。独孤太师乃是真正的国之栋梁,他宁可含冤饮鸩,也不愿别人说他暗藏兵力只为一己私欲。故而他临终时将虎符委托给胡摩。无奈皇上被宇文护所挟,可叹朝中大臣皆慑于宇文护之yin威,爱莫能助。大公子杨坚曾受二公子所托,前往京城将那半边虎符交由独孤皇后。独孤皇后几经辗转才将虎符送还给大公子,她与皇上皆身在囹囫,只希望诸位能够协助大公子与胡摩完成独孤太师遗愿,肃清奸党,以清君侧。届时独孤太师方能含笑九泉,诸位再不用困于这山野之地,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我慷慨激昂地说完这一大段编造的话,真真假假参杂其中,说得我自己都有些信以为真,以为自己是元胡摩了。眼见十有八九的老将们都已经意动,我趁热打铁地再度提了一句,“皇上口谕,诸位若能诛奸勤王,官加三极。不知道由胡摩代传这个口谕。诸位信也不信?”
  …
  旧事重提,这一次任是谁都不会怀疑朝廷的诚意,我既有虎符在手,按照军规就得听从虎符差遣;而入京勤王,比起投靠陈国的好处自然是要大上百倍,在场诸人,于公于私都没有反驳的理由。
  我斜睨了田弘一眼,此时此刻他的脸都绿了,而其他人都已经连连点头,更有甚者跟着乙弗政已经跪倒在地,向我行起君臣之礼,“吾等愿为皇上效忠,但凭王后差遣。”于是众人纷纷效仿,偌大的茅草亭,已经匍匐一片。
  我连忙把乙弗政等人搀起,一边对田弘冷笑道:“田将军若是不相信胡摩手中的虎符是真的,何不亮出太师留下的手札,当着诸位的面对比一下,我手中的虎符究竟是真是假?”
  田弘的神情告诉我,他也和其他人一样,相信我就是元胡摩,我既然是元胡摩,手中的虎符又怎么假得了?
  我于是便以众人现在的热情再度胁迫田弘,“田将军,既然虎符是真的,事到如今,还请田将军将帅印交还出来。”
  这一次,我只是刚刚提出来,除了田姜以及寥寥几个田弘的亲信。其余所有人的双目都虎视眈眈地对着田弘,极其不友好。
  田弘紧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不说把帅印交出来,却也没有再质问我。杨瓒轻咳了一声,对田弘说道:“田叔你也是一时糊涂,其实只要把帅印交出来,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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