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安心,我可不敢做让天下大乱的事儿,那不成红颜祸水了,我可没这份功力。这两天讲完了《倚天》,传媒大楼就换个‘盗匪横行,少年英雄聚天下英雄并降服’的殿子。少年热血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于青陌笑眯眯地想,或许不久之后,盗匪们会恨自己生错了时代,天下间那么多的热血少年郎们,将会逮着一个是一个的去做他们的英雄。
“降服?”张景融对这两个字有点不太理解,而且对那句“可由之,不可知之”也有点不太明白。于青陌这两年做的事,其实大多都是他不太明白的,比如传媒大楼和《京城快播》。
“杀人是不对的,从我手里不可以生出半点血腥气来,所以故事里从来不见血,景融都没发现吗?我要为自己积福,为止微积福,因为我想和你还有止微一起平安的活着。”曾几何时,活着也是一种幸福了?而那些不知何为幸福而麻木活着的人们,在现在看来幸福得近乎奢侈。
“那可由之,不可知之呢?”
“如果对皇上,我肯定说可以让他们去做,但不可以让他们太过明白,愚民一词来自于此。
但是景融,这话的实意却是,可以做的就让他们去做,不可以的就告诉他们为什么不能做。所以有时候故事也有打动人、改变人的力量,用小故事说高深的道理说不出来,说浅显的还不成么。”要让这个时代更适合生存,为了那个天天粘着她叫娘亲的止微,以及向怀瑜说过的那句很“傻”的话──我想改变这个时代,因为这个时代不适合我。
大的她干不了,但是她可以办小事儿,她只希望在做了这些事之后,天下人的目光不在是朝堂权力,每个人心里都有名为可与不可的种子,所有人谈论的不再是如何生活而是生活得如何,人群中不管年老或年幼都能选择自己的路。到那时候,大家都可以生活得安宁平静。
就像向怀瑜的傻话那样,我只想让这时代更适合生存。
是愿望也是奢望!
当然了,最最实在的还是从成宗手底下辟出一条路来,给成宗一个答案,给自己一条可以悠悠而退的路。
第一零二章 成宗很生气,后果……不严重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侠客”风潮之下,就算是不想出去的王孙公子们,也开始追逐“潮流”,毕竟他们未来头顶上的那片天正在生外跑。而天之所以要跑,是发现天上的天有些不对劲儿了。
走的自然是向往江湖去了,不走的,岂不就是在觊觎江山吗?虽然天下终归要传给他们其中的一个,但是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忍得了这种可能。成宗终究是个人,不是神,所以他会有怨念和执念,所以走的不是不想留下,只是不得已罢了。
最后京里只有一个从外头巡边回来的李留沉,以及一个刚从山上学成归来的十三王爷。说起来这位十三王爷比于青陌还小几个月,成宗也没见亲眼见过自个儿这儿子,所以这算来是父子俩头回见面。
但是这见面不太乐观,这孩子非常非常鞪,不肯进宫见成宗,反而是去拜访了刚回京城的李留沉:“留希,你何必眼父皇拗这个,小孩子家家的过去了就过去了。”
“三哥,这不一样,他连见都不见我一眼就出家了,这么多年都不肯看我一眼,哪里像是父亲,就算是一个见过面的陌生人,也不该是这样的。不说我了,就说安平姐姐,从前就说是最宠最近的瑜娘娘的女儿都可以扔在外头不闻不问,我这个司库的奴妃生出来的儿子,又何足轻重。”
其实说起来,这小家伙最恨的不是说出口的这些话,而是从老宫人嘴里听来的那句──“当初先帝爷亲口说过,不过一司库奴,随意打发个园子就是了,难不成还要拿金殿玉榻供养着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成宗恰是和向怀瑜闹得不愉快,怒火就自然而然地烧到了意外被宠幸的楚嫔身上,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句。而楚嫔又恰因为这句话郁郁终生,这话又被碎嘴势力的老宫人漏了出来,这小小的十三皇子当然就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你可不能跟陌陌比,陌陌是姑娘家,使点小脾气在情理之中,你别看父皇容着她,那是觉得哄小女儿好玩儿,可哄儿子父皇就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好玩。而且,虽然我不能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但还是必需得提醒你一句,陌陌的母亲是瑜娘娘,你们的情况是大大不同的。”能同吗,一个是被包容着宠爱着,到死也要完成其意愿的,另一个是意外被临幸之后怀有身孕,被赐了个园子了残生,却出乎人意料生下皇子的。
这两人谁轻谁重,不用说也能明白。
当然李留希不至于恨上于青陌,相反有点儿同情,毕竟他不明就里,而明就里的也不会点破,毕竟李留希在他们眼里是个有点儿可怜的十三弟。
“我明白,三哥放心,我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我不会让父皇有发作的机会的。”
有个不得势的母亲,李留希比普通的皇子更懂得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伏低作小。
“我也不多说什么,只希望你记住,父皇不是你我所能指责或揣测的。”李留沉意味深长地这么说了一句。
而在另一头的公主府里,于青陌傻傻地看着朱槿,半响了才问出一句:“你是说那个十三皇子忽然学成归来了,也就是说除了三皇兄就剩我这十三皇弟了?”
“恐怕是的,太太。”朱槿答这话的时候直想翻白眼,心说:这人不都是您老人家一个一个赶的么,怎么这时候反倒问起我来了。
其实于青陌觉得最合适天下的就是李留沉,常年的京王生涯虽然磨砺掉了他的野心,但却磨出了一个堪当大任的人,这天下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京城里的盘根错解有谁比他更清楚,而且李留沉是一个有能力而且有魄力的人。
但是备不住这人不愿意……而对于忽然杀出来的李留希,于青陌有点儿傻眼,她对这蹦出来的十三弟可没什么准备:“那我得找机会去瞧瞧这位十三皇弟了,对了,这几天传媒大楼里,继续说侠客传奇。”
“太太,您还是先打住,门房那儿刚接到了十三王爷的帖子,说是要上门来拜会您。您还是先准备准备,十三王爷说话儿就得过府来了。”朱槿本来就是来说这事儿,哪知道于青陌一听十三王爷这四个字就这么大反应。
“他好好的不进宫,怎么到我这里来了?”于青陌也就顺嘴一问,可没想到会问出什么来。
其实朱槿原本也不知道,关于李留希的事是肖晋荣说的,还叮嘱她一定要告诉于青陌:“太太,只怕那位十三王爷和您一样,对上头那位不甚亲近,说不得比您还怨那位呐。”
于是朱槿把十三王爷和楚嫔的事说了一遍,于青陌听而且摇头,心说这么一来,这还没见面的十三弟不会记恨上她吧。毕竟向怀瑜当年风头太劲,这位楚嫔说起来也算是吃了向怀瑜的亏:“那去准备着吧,让门房准备好迎接。”
当在当于青陌接到李留希的时候,发现李留希是一个很天真开朗的少年郎,不涉世事让他的眼睛里有很清澈动人的光泽。从台阶上缓步而来的时候,在阳光的投照之下,很容易让人感叹,这是个多么干净而灿烂的少年。
“十三见过安平姐姐,安平姐姐安好。”李留希行的是家礼,这说明这孩子孩认了于青陌的血统。其实这对李留希来说不难,因为他觉得自己和于青陌几近同病相怜,虽然病的地方有点不大一样。
“和皇兄们一样叫我陌陌就来了,猛得一叫安平,我还想找找你在叫谁呐。快些来坐,喝杯茶歇歇,你难道是走过仔的不成,瞧瞧这大冷天的了能一身汗,我还以为你们练武的人个蹶都是衣带有风自无汗,寒暑不侵冷热不怕呐。”人和人之间其实很奇怪,于青陌第一眼就觉得这初见面的唯一的弟弟那么合眼缘,干净得简直不像是宫里长大的孩子。
一个觉得同病相怜,另一个觉得合眼,于是两姐弟的初次会面气氛十分友好,甚至可是说是很融洽。两人不时的笑着,又不时的同样怨念着,看起来像是两个玩过同一款玩具的孩子,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些肆无忌惮。
然而这场面很快被打破了,前院来人传信儿,说是成宗请于青陌和李留希一块进宫。来传召的太监还特意把“十三王爷”四个字的音咬得重了些,意思就是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圣命难违。
李留希也没有为难谁,乖乖实实地跟在于青陌后面,这情景倒真像是个离家出走很久的弟弟,被姐姐领着去见父亲一样。
成宗先召见了李留希,于青陌在侧殿听着成宗轻轻地声儿,却极有气魄地在大殿里回来荡去,只是瓮瓮地声音有些听不清在说什么。两父子明显是在谈得不是很愉快,李留希到底年轻,说话的声音很愤怒,估计现在正脸红脖子粗地冲成宗吼着。
而成宗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古井无波的,许久之后正殿的门吱呀响起,李留希愤愤然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吼着些什么。可能李留希的态度让成为心情不太好,所以当于青陌见到成宗的时候,成宗看起来有些生气。
“拜见皇上。”
“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愿意认朕这父亲是吗?”成宗显然是很生气了,要不然在平时绝对不会这么问,李留希倒很有本事,能把成宗惹成这样。
“不是不愿意,而是我和留希都从来没有亲近过您,在我心里父亲的形象不是您,而在留希的心里,父亲这个词儿太远了。所以我们都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建立亲情。固然您可以命令我们,您的话是圣旨我们是必然要遵从的,但是那样的认,只不过是迫于您手中的权柄而已,您愿意这样吗?”于青陌和成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当然明白该怎么应对了,成为这近两年的时间来偶尔也会发这样的脾气,但于青陌一在已经知道该怎么消磨掉这气了。
只见成为看着她良久,没有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而是转眼之间就转到另一个问题上去了:“陌陌,你难道真的很想当女皇吗,或者想当皇后,竟然把你的兄长们一个个的忽悠出京城去了。老三又是个抵死不从的,而十三是你没算到的,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抵死不从?想一想李留沉揪着衣襟反抗暴力的场面,于青陌很不厚道地笑了,然后迅速地敛了敛笑说:“皇上,我听过一句话,叫一屋不扫何以归天下。江湖不也是江山的一部分么,我没有高人一等的眼光,但我能给您提供个机会,让皇兄们去试炼,让您从中找出那个可以扫天下的人。”
其实于青陌也知道李留沉不太可能,她也不愿意为难这个为朝延奔走,明显比旁人更苍它一些的兄长。所以……她其实没有答案,只能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第一零三章 大统谁属
大殿之中烛影摇动,当风吹来时,也把外头的阳光带了进来,只是显得有几分凌乱与寒冷。成宗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儿良久,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他所有的儿子都不太像他,渐渐的这个原本只是宠着哄着的女儿却越来越像自己。
喜欢热闹,喜欢乱,越乱越好,而且喜欢在乱中取得自己所需要的。他在乱中取了一个盛世,而他这女儿却要在乱中取一个功成身退。女儿家的心思果然是更柔软平顺一些,要是他的那些儿子不是那么低眉顺目就好了。
他却忘了是自己要在儿子们心里树立威严高大,甚至是不可逾越的形象,才最终让这些儿子低眉顺眼了起来。
“陌陌,朕越来越开始想起当初,和你母亲相遇时的日子,她比你更大气,更有野心,她做过很多事情,这些甚至是很多男儿也不敢想象的。朕不肯错失她,却终是错失了她,陌陌你不知道,当初她第一次进宫时,几乎把一块砖都膜拜了一遍,她对这些没有呼吸的建筑顶礼膜拜,却对朕不屑一顾。朕当时想,这宫殿的主人,天下的主人你不敬仰,为什么要对一些死身这么热衷呢。”成宗这时候笑了笑,很明显他当初是有着很深的措败感,这也许是他人生头一回感受这到这词,所以他才对向怀瑜记得那么深刻。
其实于青陌挺不愿意陪着成宗思念向怀瑜,毕竟听这些陈年往事,并不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但是今天的成宗说的很有意思,对每一块砖顶礼膜拜,向怀瑜是个考古出身的,见了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才怪。
想当时向怀瑜眼里,成宗不过是个骷髅格子而已,而建筑山石都是可永恒留传的文物,至少向怀瑜的笔记里是这么写的。
“皇上,她是有些奇怪的,但并不值得您如此青眼,毕竟当初您见过的奇女子如过江之鲗。”
“你说的是啊,当时朕觉得这不就是个有点疯癫的姑娘吗,转眼就忘了,但这个疯癫的姑娘解决了天下人的吃饭问题,创办了她所说的教育机构,就是现在的各处学府以及崇文院的原形。如果她只是空有奇思妙想,朕不会关注,但她却付诸实践,做了甚至连朕也办不到的事,所以朕敬佩她,甚至到最后倾慕与仰望。”成宗说着于青陌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及的过去,仿佛非常沉迷于这些往事之中。
“那么皇上,您想通过瑜娘娘做过的这些事告诉我什么呢,告诉我应该有她这样的野心和能力,还是其他什么呢?”于青陌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心里有些没底儿,在成宗面前要应对自如,任谁也会觉得困难的。
只见成为这时间却摇了摇头说:“朕只想告诉你,这天下,你母亲有半壁之功,所以朕不能看着天下流传到庸材手里,朕需要一个不会玷污了这些功续的继承人。陌陌,朕是在借你的手敲打他们,这个朕承认,但朕也确实是想借你的眼看一看,看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上,离您给我的时间还有一年余,我想我是能给您一个答案的,只要您不要太过挑剔。毕竟像您这样被史书称为圣君的天子,从古至今也没两位,您要做的只能是从皇兄们中间找一个最合适的,而粗是依照您的标准去选择。
那样的话,我想天下没有一个人是合适的,只除了您自己。”于青陌摸了摸自己的留脑勺,莫明其妙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恶寒啊,这话相当于是在拍成宗马屁,真是谄媚极了。
说到这个,成为就很不高兴地扫了于青陌一眼,有些薄怒地说:“朕不是让张景融告诉你了吗,朕要是真以朕的标准择继位者,朕就不会让张景融说人选了。可是你倒好,一个两个的全给我赶出京城去了,天远地远的朕怎么考察他们。要是将来玩野了,不回来了,朕可是吃亏吃大了。”
看着成宗有些生气的模样,于青陌心里忍不住想笑,她等的就是成宗生气的这一刻,没想到成为这么能忍,这老早前就该出的气儿留到今天才迸发出来:“皇上,一个不能坚定自己追求的人,就可能会半路逃跑,丢下江山天下不顾。”
这话说着于青陌就别有深意地看着成宗,意思是您老人家还圣君呢,都能丢下江山社稷跑了,那些您老人家不上眼的儿子,就更有可能半路做逃兵了。
“那你还想着把十三也轰出京城吗?”成宗虽然挺不待见这儿子,但不否认那犟得更牛一样的十三很像他,而且骨子里那种属于底层挣扎出来的韧劲儿,让十三显得很有些可拉伸的空间。而且十三还小,可以培养可以塑造,不像那些年岁长了的皇子,教不转来了。
“一视同仁。”于是第二天,传媒大楼又开始换新故事了,
而刚回京的十三王爷李留希就陪坐在于青陌身边,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