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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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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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带着他纵马奔驰,她曾经满面羞红地与他低声细语,她曾经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丝痛呼,只想着用她的命来换他的命……最后,她却是埋在他的肩头闷声而哭,说:“你们不过就是欺负我无父无母。”

她曾经,在过他的怀里。

封君扬只觉眼睛干涩难耐,想要闭一闭眼睛,却又万分舍不得,便努力瞪大了眼睛,贪婪地看着她的背影。从屋门到院门,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在他脚下,却恨不能这就是一辈子。

辰年走到院门的时候,心中已是拿定了主意,停下步子,回身去看封君扬。封君扬飞快地垂了垂眼帘,这才敢抬眼看她,就见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道:“王爷,您也知我刚从外面回来,和寨中许多兄弟还没打过照面,我得先处理完寨中事务,才有空听您说那些私事。”

封君扬慢慢点头,道:“随着大当家的功夫。”

辰年就又笑了笑,转头吩咐肖猴儿道:“你先带着王爷回去歇着,回头我得了空再去寻他。”

说完也不等肖猴儿的反应,便就先转了身,往寨子的议事厅走去。

瞧得她走远,肖猴儿才有些回过神来,小心地看了封君扬一眼,试探地问道:“王爷,您看这?”

封君扬淡淡一笑,轻声道:“依着她便是。”

且说辰年这里,待离了封君扬的视线,才忽觉得肩头一轻,她怔怔地倚着堵矮墙里了片刻,这才收敛了情绪,继续前行。议事厅里人聚得极全,非但崔习与温大牙等人俱在,便是陆骁也坐在一旁,与灵雀小声地说着话。

辰年迈入屋内,问温大牙道:“可是把东西都点清了?”

温大牙忙站起身来,答道:“粗粗地看了一眼,先都送进库房里了,待明日天亮了再细细点数。”

辰年点点头,随意地扫了一眼,不见朝阳子的身影,不由奇道:“道长呢?怎一直不见他?”

崔习闻言答道:“自从回来,道长就一直在东边那闲院子里鼓捣他那些药材,我这就叫人请他去。”

辰年还未说话,温大牙那里却已是跳了起来,应道:“我这就去,一会儿就要开席了,可不能少了道长。”

辰年笑了笑,“还是我去吧,道长那人心眼最小,省得叫他再挑礼。”

她说着便就转身往外走,人刚出了屋门没几步,陆骁就从后面追了上来,道:“我陪你一起去。”

辰年并未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此时天色已黑,便有寨众打着灯笼上前,想与两人照路,辰年那里却是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只与陆骁两人借着月色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待喧闹的人声远去,辰年这才与陆骁低声说道:“封君扬来了。”

陆骁听得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却又听得辰年说道:“我猜着可能也是为着我的身世来的。”辰年微微一翘嘴角,似是自嘲,又像是无奈,轻声道:“我还记得以前在清风寨的时候,夫子给那几个好读书的授课,说过一词,叫做‘奇货可居’。我那时并不爱读书,也不解那词的意思。此刻想来,当时真该好好地问一问夫子的。”

她说到这里,却又想起陆骁是鲜氏人,不见得懂得这个词的意思,便就又不禁失笑,“好好地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她顿了一顿,又道:“我只是想与你说,封君扬既然敢来这里,必然是有后招的。不过在这寨子里,他也不敢拿我怎样,你莫要去理会他,权当看不见就是了。”

陆骁沉默片刻,只点头道:“好。”

瞧他并无别话,辰年心一点点凉下来,却忍不住又翘了翘嘴角。她在原地立了片刻,忽地默默地撕了一条长长的衣襟下来,将自己双眼缚上,轻笑着问陆骁道:“你说我一个人,能摸到道长那里去吗?”

陆骁不解她为何会有这般古怪行径,忍不住问道:“谢辰年?”

“嗯!”辰年轻快地应了一声,却是说道:“陆骁,你往后边站,不要挡在我的路上,我要试一试,看看到底能不能摸过去。放心,我心中大概有数。”

陆骁一向听从她的话,闻言就真的往后退了几步,静静地看着月下的她。

辰年先是侧耳听了听,听得那夜风送过来的隐隐的人声笑语,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向着与之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脚下踉跄过几次,却并没有摔倒,指尖也曾触碰到墙壁,却也没有撞到脸面,就这样摸索着前行,不知走了多久,鼻尖处终于有了淡淡的药香。

辰年笑着推开那屋门,手扶着门框刚想往里面摸去,却听得朝阳子淡淡问道:“怎么,眼睛瞎了?”

第六十一章彼此纠缠

辰年扯下眼前布条,被那屋里的灯光刺得微微眯了眯眼,却是笑道:“之前还怕道长被人假冒了,现在一听,便知还是原來那个了。”

这屋子原本是闲置的空屋,眼下却是堆满了各种药材,朝阳子依旧是黑、干、瘦,一身脏兮兮的道袍,隐在药材包间都快寻不见了,他看辰年两眼,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也不想带那人过來,只是在江南的时候欠了他一个大情,不好拒绝。”

不想辰年却是笑了笑,先回身与陆骁说道:“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同道长一起过去。”

陆骁看辰年两眼,瞧不出她面上有何异色,便就转身往回走去,辰年迈入屋内,随意地寻了个药材包坐下,与朝阳子说道:“腿长在他身上,他既然有心來,便是你不带着他來,他也会找來。”

朝阳子洠Я系剿嵴獍阃ㄇ榇锢恚挥善木跻馔猓畔率种幸┎模叩匠侥晟肀咦拢馐偷溃骸昂卦竽切∽酉袷遣榈搅说闶裁矗勖桥滤ǜ矗桓易咄鸾耍缓么咏先疲蓻'想着江南几个王爷又打起來了,咱们一路小心,走到台州的时候,还是被那景王的人马给扣下了,是封君扬出面,这才放了出來,后來又派人一路护送着咱们过了江,进了太行山,本想着算我欠着他一个人情,不料快到寨子的时候,他却突然追了过來,说有事要來见你。”

辰年沉默半晌,道:“樊景云是他的人,在宣州时发生了一些事情,估计是他得到了什么消息,这才追过來。”

朝阳子听得一愣,随即大怒,问道:“樊景云是封君扬的人。”

辰年向他笑笑,道:“我以前在道长身边瞧到过他几次,现在想來,你要去云西采购药材,不会是受了他的鼓动吧。”

朝阳子不答,脸上却是黑红交错,显然是恼怒不已。

瞧他这情形,辰年料想自己猜对了几分,便也不再深说,只劝道:“反正药材也该去买,道长别再计较这事去了,我只是想告诉道长,封君扬那人,但凡对人好都有目的,所以道长不用记他的恩情,谁知那景王突然出手会不会就是他的安排。”

朝阳子那里却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封君扬愚弄,自是气愤不已,恼怒地冷哼几声,忽地恨恨说道:“亏得我之前还后悔不该叫他做三年和尚,现在倒是后悔当时怎地洠Ш退凳侨辍!

瞧辰年那里一愣,朝阳子得意地笑了笑,解释道:“那时说什么三年不可近女色,纯是我故意吓他,不想这小子这样惜命,竟是真的吓得不敢沾女色,在台州时还曾叫我给他切脉,偷偷问过此事。”他说到这里,面上又露出后悔之色:“哎呀,真不该一时心软,和他说不碍事了。”

辰年瞧他竟然这般懊丧,不禁哑然失笑,记起那时之事,便也笑道:“你那时还骗得我整日里去晒大太阳,害我脸跟锅底一样黑,不怪我叫人打你那一顿。”

朝阳子愣了一愣,从地上蹦了起來,指着辰年鼻尖叫道:“果然是你打的。”

辰年笑着看他,歪着头应道:“就是我打的。”

朝阳子恨恨瞪她片刻,自己却是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复又在她身边坐下,笑道:“你这小丫头,脾气就是这般干脆,不过也合了道爷我的脾性。”

两人笑得一会儿,辰年面上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低下头安静一会儿,忽地洠窙'脑地说道:“道长,我在练五蕴神功。”

朝阳子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來,立刻伸手过來探她的脉门,辰年并未躲闪,也洠в性斯Φ飨⒑斡伤约呵新觯磺嵘档溃骸拔铱伎刂撇蛔∽约旱钠⑵惺焙蛐宰由蟻恚崛滩蛔∠肴ド比诵狗撸涯切┛床凰逞鄣娜硕忌绷耍灿幸坏愣圆蛔∥业模枷肷绷耍莱ぃ易芩忝靼琢耸Ω敢郧拔裁椿岜蝗私凶瞿贰!

朝阳子脸色阴沉难看,用力丢开了辰年的手腕,站起身來,恼道:“我之前说过什么,你这丫头怎地就这么不听劝。”

辰年垂头不语,缓缓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膝。

朝阳子焦躁地來回走了两趟,在她面前站定,低头沉声说道:“散功,明日我就把你那狗屁神功散掉,省的你以后人不人鬼不鬼。”

辰年抬头怔怔去看朝阳子,过得片刻,却是不禁落泪,向着他惨然一笑,摇头道:“不能,道长,便是入魔,也强过生死由人,苟延残喘。”

“发生什么事了。”朝阳子深深皱眉,陆骁已陪在她身边两年,他眼看着这两个孩子日渐亲密,也瞧出陆骁对辰年是真心实意,不知发生了何事,能叫她说出这般绝望的话來,不该只是因为封君扬來了。

辰年不答,低头默了片刻,忽地抬头看着他,说道:“道长,你脾气虽然古怪,心量狭小,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真正的心存善念,正气凛然之人。”

朝阳子听得她这话只觉莫名其妙,气道:“你这是赞我还是贬我。”

辰年答道:“赞你。”

朝阳子恼怒地冷哼一声:“那就把前半句话去掉。”

辰年点头,又将后半句话重复了一遍。

朝阳子稍觉满意,用手捋着胡须,问她道:“你这丫头拍道爷马屁做什么,你就是好话说尽,那狗屁神功也得给我散了。”

“我不散功。”辰年声音虽轻,里面却有着不容撼动的坚定:“我只是想和道长说,若是哪一日我真的入魔,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道长就偷偷给我下些毒,糊弄着叫我吃了,替天行道。”

朝阳子愣愣地看着她,半晌后才惊怒道:“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辰年却是浅浅一笑,道:“是真心话,我脑子也洠Ш俊!

就是因为脑子洠Ш浚圆虐咽虑槎伎吹锰福呕嵝睦洹

义父不在意她,他在意的只有她的母亲,他能将她养大,不过是不想对母亲食言,她明白,也很感激。

陆骁在意她,可他却是身不由己,他有父母亲族俱在漠北,怎能为她毫无顾忌,她能理解,也无怨尤。

而封君扬呢?他在意她吗?以前该是在意的,只是他也有他的背负,他的责任,所以他只会与她说:“辰年,是我对不住你。”可便是知道对不住她,却还是要继续对不住下去。

是啊!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不得已,唯独她是孤身一个,可以毫无牵挂。

“不管怎样,道长记住我今日说的话就是了,到时莫要心软。”辰年说道,她胡乱地擦了擦满面的泪水,起身往外走,出了屋门却又转了回來,向着朝阳子笑道:“你瞧瞧我这记性,我來是请道长一同过去吃饭的,大伙都还等着,竟是将这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朝阳子无言,阴沉着脸带上了房门,随着辰年一同去议事厅,走到半路却是皱眉,冷声道:“你瞅瞅你这一身土,还不快点回去梳洗一番再过去。”

辰年却知他是给自己寻个借口,好叫她回去洗一洗脸上的泪痕,她笑了笑,叫朝阳子先去议事厅,自己则快步回房,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又重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衫,这才过去。

大厅之中早已摆了七八桌酒席,辰年走到当中一桌坐下,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不好说在宣州劫了官银之事,只说是为朝阳子等人接风洗尘,不醉不休。

众人轰然响应,齐齐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辰年不善饮酒,只喝过了前面那几碗,便手捧着酒碗面带微笑地听着众人胡侃,不论谁來敬酒,都只是浅浅一抿了事,众人均知她酒量不好,也不难她,各自去寻了投脾气的兄弟喝酒,不得一会儿,大厅内就喧闹成乱糟糟的一团。

温大牙瞧着辰年面上带笑,心上总算轻松了些,也起身敬了辰年一回,饮尽后却是说道:“大当家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行,要不说女子就是女子呢?”

辰年并不受他激,只微笑着看他,不想一旁的灵雀却是听不得这话,当下就站起身來,向着温大牙叫酒道:“温大哥少瞧不起女子,我來和你喝,倒要看看谁先趴下。”

屋中这些人都是看戏不怕台高,一瞧这个竟是齐声叫好,倒叫温大牙一时骑虎难下,索性也端了酒碗起來,叫道:“喝就喝。”

他两个竟真的拼起酒來,场面正热闹着,肖猴儿悄悄地从外进來,凑到辰年耳边说道:“师姐,云西王那里请你过去。”

辰年脸上笑容微凝,侧脸瞥了肖猴儿一眼,这才点了点头,道:“我知晓了。”

肖猴儿那里却是不走,像是在等着辰年现在就去,瞧他这般,辰年忽地想起邱三來,猜到肖猴儿定是已被封君扬笼络住了,不觉嘲弄地笑了笑,她从桌边起身,又见陆骁向她这里望了过來,便就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洠隆

出得门來,不想封君扬已是等在阴影处,辰年看他一眼,又看向他的身后,见并无乔老等人跟随,奇道:“王爷自己一个人。”

她双颊红润,眸中微微带了些迷蒙,唇瓣开合间,似有淡淡的酒气溢出,封君扬瞧出她是喝了酒,心中忽觉得恼恨异常,又见她身上衣衫单薄,只恨不得立刻寻件披风來将她严严裹住。

他只看着她不语,辰年不觉微微皱眉,问他道:“王爷寻我有何事。”

封君扬强自压下心中火气,淡淡一笑,道:“有些事情想要与你说。”

“您之前所提的私事。”辰年了然地点点头,笑道:“本想着明日再去寻王爷,不想您这样心急,既然这样,那就请说吧。”

不想封君扬却是摇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

辰年自忖眼下他武功已是比她强不多少,因此也不怕他,便就说道:“正好,我想着去巡一巡寨子,王爷要是无事,不如随我同去,路上也可说说话。”

她说完,便率先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去,封君扬在后看得她两眼,这才跟了过去,虎口岭寨子有内外之分,出得内寨,辰年便就真的沿着那围墙缓步而行,遇到巡逻的寨众时,还会出声打个招呼。

封君扬却是一直无声,只默默地在后面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老远,辰年才突然问封君扬道:“王爷觉得我这寨子可还算好。”

听闻她句句都称呼他王爷,封君扬额侧的青筋直跳,强自忍了忍,这才干巴巴地答道:“极好。”

辰年停下步子,回身看他,笑着问道:“王爷,您不高兴。”

封君扬抬眼盯着她,一字一顿地答道:“高兴,看你过得这样快活,我自然高兴。”

辰年瞧他一会儿,却是失笑,他两人此刻已沿着围墙走到山顶,再过去便就到了崖边,辰年寻了块山石坐下,回头看向封君扬,道:“封君扬,我们两人好久洠в行钠狡偷厮倒傲耍慵热粊砹耍颐亲聛硭狄凰祷埃珊谩!

这还是见面后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也是头一次好声与他说话,封君扬面色总算缓和了些,走到她身旁坐下。

不想辰年却是轻声说道:“你说我过得太快活,那么我该过成什么样子,整日里哭哭啼啼,以泪洗面,还是为你消瘦,茶饭不思,你觉得我就该把你放在心上,时刻不忘,守着你的情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是不是,让你得闲的时候,想起我可以失一失神,愣怔片刻,又或是叹息一声你我有缘无分。”

这一句句话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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