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终于下来了
“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那天要动我？”我忍痛问道。
“你也很快乐，不是吗？”他静静地盯着我片刻后，眼神鄙夷地轻吐出一句。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让我无比气愤可是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我心里燃起了无数的小火苗，松开另一只手朝他脸上挥去，可是又被他空闲的那只手给抓住了。
我真的要气死了，伸长脖子往他手上咬去，准备实施我从小到大都贯彻到底的打不赢咬也要咬一口的战斗准则。
他手一偏，“啊——”不仅轻易地就躲开了我的攻击，还让我被他牢牢制住的手更痛了，我真的是肺疼，因为被他气炸了。
于是失去了理智的我想也不想地抬起头，舌头滚动积蓄了一些唾沫，朝他脸上重重地吐去。幸亏看了泰坦尼克号，学了一招。
这种不入流的把戏让他出乎意外地一惊，也彻底地激怒了他的尊严，他松开了我的手，并顺势狠狠地将我推往后面的墙上撞去。
“呯——”我听到了我的身子与墙壁亲吻的声音，他的力度很大，震得我内脏都在身体里动荡。肯定移位了，我的脑子也瞬间麻木了起来。
“皇兄，你怎么能这样，馨儿，你有没有事……”靖王爷冲他的皇兄吼了一句，向我奔来。
慕王爷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抬手用袖子优雅地擦去了脸上正往下流的口水，那是我的杰作，我看着他有些解气，真想再来上一口，可目测了一下距离，只能放弃。
“站住，不许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撞死，你们可以不爱我，可是不能这样耍我，不能这样污辱我，你们两个都是混蛋，混蛋——”
我用手指住了靖王爷发出了心中强烈的愤慨之声，逼得他连连后退。
“好，馨儿，我不过来，你不要犯傻，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是喜欢你的……”
“哈哈哈……”我觉得很好笑样的大笑了出来。
他说他喜欢我，他说我怎么样他都会喜欢我，他一定是在说笑，对了，我就是个笑话。
竟然在稀里糊涂地就被我不知道的人夺去了处子之身，又莫名其妙地拖着一个不认识我的人上了床，还在睡梦中与人交欢而不自知。
甚至怀了一个不能确定父亲是谁的孩子，这太不可思议了，太搞笑了，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更不能相信自己脑子里所想到的。
我就是一个莫大的笑话，这个孩子，就更是个天大的笑话了，亏我还想着要把他生下来，这简直就是太好笑了。
我的笑声由凄凉化为惨烈最后升级为悲壮，真是跌宕起伏的笑声，不知道比起星爷的“哈哈哈……”会怎么样，我想一定也是毫不逊色各有所长吧。
慕王爷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我，而靖王爷却是满脸惊恐之色，我来回看着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竟然觉得慕王爷更帅了，靖王爷更可爱了，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呵呵呵——，”我笑得前俯后仰。
“既然……你们俩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连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留着又有何用……”
我卯足了劲左脚撑地，右脚使力往后墙上一蹬，像我的偶像飞人刘翔一样对着距离我有五六米远的檀木书桌的桌角撞去……
“馨儿……”
靖王爷奔至我身前的时候，我的腹部已经刚刚和桌角来了个剧烈的拥抱，说句实在话，这桌子的质量真的是顶呱呱。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剧痛从我的腹部袭向全身，倒在地上的我眼神朦胧，可是我还是看见了两腿间流出来的猩红色液体。
我惨淡的笑了一下，它终于肯下来了，我曾经那么希冀看到的景象终于登场了。
真的好痛，我在诧异我怎么还没有昏过去或者死掉，只能是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喘着气……
靖王爷看着我身下的越来越多的血吓呆了，而慕王爷只是站在那神色不明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下身一片血迹的我。
“皇兄，皇兄，救救馨儿……救救馨儿……”靖王爷怔愣了片刻后搂住了我，回头对着慕王爷用乞求的语气说道。
呵，这个可爱的大男孩，他真的哭了，我看到了他脸上流趟的两行泪水，还有他眉眼间悲痛的神色，说心里一点触动也没有那我真的是铁石心肠了。
“来人，速去请孙太医。”慕王爷冷声开口。
“是。”我听到了侍卫离去的脚步声。
呵，孙太医，孙乐阳，乐阳，这个温暖的名字我有多久没有叫出口了，我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我好想他，真的好想，没有想到在死之前我还可以再见他一次，还可以再见上一面，我闭上了眼睛，带着持续不断的剧痛坠入了无底的黑洞中。
六十三 生与死的距离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躺回了梨园小筑的床上，旁边坐着我曾经朝思暮想的乐阳，还有神情担忧泪水涟涟站着的小云。
我看了乐阳一眼，转过头去，无声的流泪，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乐阳轻轻柔柔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此时心中已经是悲愤交加百感交集，什么也不想说，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一样，连想翻个身都控制不了。
“夫人，您吓坏小云了，总算是醒过来了，您不知道您流了多少血……”
听到这里我的心突然被像刀割去了一角并挖空了一样，又痛又空空落落的。
我的女儿，我一直坚信是个女儿，她还未出生就被判了死刑，而那个狠心的刽子手就是我，她最亲爱的妈妈……
“孩子没有了，是吗？”我转过来盯着乐阳苦笑了一下。
“以后还可以再有。”
“我为什么没有死，没有和我的孩子一起去那个……”我说不下去，不知道她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可是我，却是一定会要下地狱的。
“我多想陪着她……”眼泪从闭着的眼睛里往外流。
“可馨，不要太伤心，是上天让你活下来的，要坚强。”乐阳握住了我的手。
我抽了回来，我知道他是想安慰我鼓励我，可是现在我不需要，真的。
我不坚强吗？不是，我只是不想活了，没意思，人生已经残缺成这样了，拖着这半条悲惨的命要如何过完这残缺的一生，每一天都是在忍受煎熬。
我忘不了，忘不了那一夜的屈辱，也忘不了那一天的荒唐，更忘不了知道事实后的痛苦，最受不了的是我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并且是故意的。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期待的，还有什么美丽可言？
“可馨，不要放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乐阳又温柔的开口。
好起来？要如何好起来？怎样才算是好起来？我脑子里一点概念也没有。
好死不如赖活地继续这样在梨园小筑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米虫生活？还是拼了命逃出去过着生死未卜、前途不明、颠沛流离的艰苦生活？
又或者得到靖王爷的怜爱而让他将我带回靖王府，然后我重复着一天又一天如行尸走肉般的日子？
这些好像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曾经想要过的日子是能和乐阳天天一起吃饭，夜里躺在他的臂弯里叙说情怀，白天为他洗衣做饭等着他或者陪他一起采药研药……
我想象着那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我甚至看到了自己脸上甜蜜的笑容，那会是一种很幸福很幸福的生活，也是我最浪漫最浪漫的憧憬。
可是如今我不想再要了，我要不起了，我的心境已经变了。
以前我认为那句话很重要，因为那代表了我心中最真挚的情感，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说出来，即使不求结果，也要说出来。
可是现在想一想，说与不说也没有什么分别，因为有些事是会变的，人的心会变，心境也会变，太多太多的东西都不是能由自己掌控的，包括乐阳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生活。
我们承载的是生活的苦难，接受的是命运的安排，在心中的美好想象和现实的不堪真相之间苦苦挣扎。
挣扎与否，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也忘不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当你的心千疮百孔的时候，不管你怎么调整位置怎么去缝补，都是没有用的。
别挣扎了，既然没有避免痛苦的办法，又何必计较生与死呢？在这亿万年的地球上和永恒的时间里，活着只是一种静止的状态，生与死也不过是一线之差，现在的我，生不过是比死人多口气，死却是一种解脱。
“可馨，吃点东西，好吗？”乐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很温柔地对我说。
可我只是空洞地睁大两只眼睛望着床顶，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不做任何反应。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这样问我了，我醒来后什么也没吃过，什么也没喝过，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渴与饿，我想我要成仙了，不吃不喝也还能活着。
“夫人，小云求求您吃点吧，哪怕喝一口也好啊，这可是孙太医亲手为您熬了几个时辰的乌鸡汤……”小云说着就嘤嘤地哭了，这是我熟悉的哭声。
乐阳为我亲手熬的汤，呵，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美味大补汤，我闭上了眼睛，想起他第一次给我熬鱼汤的情景。
他一袭白衣坐在小板凳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炉子里的小火苗，很唯美的感觉，明明是在厨房里，可是却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男。
脑子里重新开始回忆起有关乐阳的点点滴滴，任何一个片断和小细节我都不放过，我说过，我要带着有他的记忆去投胎转世，并且不让自己喝孟婆汤……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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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死而无憾
“靖王爷。”
“靖王爷安好。”
乐阳和小云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靖王爷来了，他来干什么呢？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了，他算不算是毁我一生的男人呢？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手上一热一紧，被人握住了，懒得挣脱，因为没有力气了。
“她还是什么也不肯吃吗？”是靖王爷忧心的声音。
“回王爷，是。”乐阳平平的语气里透着无奈。
“王爷，您快劝劝夫人吧，她这样不吃不喝的早晚会……”小云哀泣地求着。
她想说的是早晚会死去升天见阎王挂掉歇菜之类的话吧。
她说对了，我就是想让自己死去升天见阎王挂掉歇菜去上帝那儿，以后再也不用纠结我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怎么会来到了这里，又是谁的女人之类的无聊问题了。
我去了那儿，就是上帝的女人，有没有欢乐不知道，起码是不会有痛苦的，也许还能见到我的女儿。
真期待那一刻的来临，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最怕死的我，这一刻却是让自己平静地在等待死神的召唤。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要死的时候会是这样的一种心情，我以前设想过，如果我真的要死了，一定是内心充满恐惧与不舍的。
“馨儿，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要死好不好，我对不起你，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我……我的心好难受，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如果你生我气恨我想惩罚我，就吃点东西好起来吧，到时你不论想怎么样对我，我都可以承受的，我心甘情愿的承受……”
靖王爷的痛苦不是装出来的，我想他是真的喜欢上了我，而且他在我面前只有刚见面那会儿称过“本王”，后来一律自称为“我”。
他其实是个比较单纯的男生，以前生活得也一定很快乐，他那阳光的笑容说明了一切，也许遇到我以后他才开始觉得痛苦和纠结。
可我就不明白了，他这么单纯的人怎么就对我做了这种不单纯的事呢？说白了，我就是个祸水，死吧，死吧，死了干净，死了也清净。
“可是，你不要这样在我面前慢慢地死去，我受不了，我没有办法这样看着你一点一点的消逝……”靖王声音哽咽了。
他是在说我死得太慢了吗？其实我也想死快点的，就像树枝一下子被折断一样，像看过的电视剧里即将死亡的人那样，头一偏，咔。
真想这么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能立马歇菜，可是我的头深深地陷在了软软的枕头里，这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就有些技术难度了，又加上没什么力气，我只好无奈地放弃。
“馨儿，你不吃，我也不吃，如果你要饿，我陪着你一起饿，如果你要死，我也陪着你一块死，你死了，我就没脸活着了，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犯下的错……”
呵，他的苦情戏演得真到位啊，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在拍八点档的电视剧。果然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这么纠结的剧情，谁编导的？张艺谋还是冯小刚？
若我是女主角，是不是要来个什么变革而让我死不成？据说女主都是小强级别的，生命力超强，一定是要让她纠结纠结再纠结，实在纠结不下去了才安排她歇菜的。
再想想我小产大出血都没死，我真有点怕了，不行，我必须得死，说真的，我也没什么脸活着了。于是我屏住呼吸，准备自杀，憋死自己。
“馨儿，你要怎么样才能答应我活下去，你说，只要你愿意活下去，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为你做的。如果你想和孙太医在一起，我也……也成全你……”
他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我得承认他说的话很让我心动，可是却晚了点，来得太迟了，因为我的心已经先我的大脑死了。
在我憋了半分多钟后，我宣告我自杀未遂，原因是因为我没有力气憋了你信不信？不信，可是却是事实，原来要死的人自杀也很难，果然很杯具。
活着不痛快的人，上天也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我有些想笑，自嘲的笑笑。
“孙太医，孙太医，你快看看馨儿，她怎么了，她怎么……在笑，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孙太医，你要救救馨儿，求你救救她，她不能死，不能死啊，我不要她死，不要她死……”
靖王爷慌乱的说着，摇着我的胳膊，都快被他卸下来了，丫的我真想踹他两脚。
“王爷请让让，容微臣为她诊脉。”
我的手终于得救了，摆脱了差点死无全尸的厄运。一只温热的手搭上了我的手腕，是乐阳，死前还能和他肢体接触一下，这么亲密，死而无憾了。
我的眼皮也被翻开了，看到了乐阳眉心的“川”字，还有他忧郁的眼睛。死而无憾了，最后一面也见了。
我敛住心神，专心等着上帝来接我，他会来的，我甚至听到了上帝温和的声音：“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我愿意……”我在心里默念着。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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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令人发指的行径
仁爱的上帝没有来，我却等来了一个恶魔般的撒旦，我真是命苦啊，当我听到两声“慕王爷”和一声“皇兄”后，心就莫名的收缩。
这个人，我真是恨他。屋子里一时没有人说话，静默片刻后，靖王爷开了口。
“皇兄，馨儿不肯吃东西……”苦涩又无奈
“哦，是吗？本王倒是有个主意，就看皇弟是不是忍心了。”来自地狱的声音。
“什么？”
“既然不吃，那就灌。”冷冷的几个字，却是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王八蛋，就不能给我整点好的，比如说“不吃，就饿死她。”或者来句“给她吊葡萄糖”之类的我也能接受，出这么个馊主意，我真是做鬼也不能放过他。
“可是皇兄……”
“皇弟可是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颓废的声音。
“那就灌吧，来人。”
一声令下，我就被人扶了起来，我半睁开眼仇视着站在不远处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我发誓我死了的头七那天晚上，一定要回来找他。
来不及思考，也没有力气反抗，我的下颚被人捏开，一口粥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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