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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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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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和远听到这话顿时不快起来,连忙拦着他母亲,说自己这辈子只爱明独秀一个。白章翎在旁边听着,自免不了大骂他痴心妄想,青天白日地就做起大梦来。赵和远本就不是和善人,和白章翎对骂了两句后立即抡起拳头就要打,立即将他吓了一跳,偏偏手还被反扭绑着,挣也挣不起来,只能跪在地上硬挨了几拳。莫夫人见了只觉快意,明家的两个长辈又正气急攻心无暇去拦,一时间屋内乱成一团,吵得沸反盈天。

一片混乱之中,忽然听一个清悦的声音斥道:“你们干站着做什么,任由个疯子欺负到家里来还不知道动手么!”

随着她的话语,门外看得目瞪口呆的下人们终于醒过神来,一拥而入将动粗的赵和远架开,又将被打得嘴角青了几块的白章翎扶到一边坐下。

见儿子被拉开,莫夫人顿时不依,刚要继续喝骂,却见一名身姿纤细窈窕的少女走到她面前,秀致的面孔一沉如水:“莫夫人,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为何行事却如此不堪?有事说事,你唆使人在我家动手是何道理?难道是心虚所以才想搅混水么?”

出头说话的少女正是明华容,她原本一直坐在角落里,众人几乎快忘记了她的存在,直到她此刻直斥莫夫人举止不妥,才惊觉过来。

她话说得在理,又兼气度不凡,面上虽然淡淡的无甚表情,却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莫夫人被她一说,发热的头脑渐渐清醒了几分,但自恃道理,依旧强硬地说道:“我何尝不想好好说话来着,但实在是被气得狠了。再说像你家这样,分明是自家小姐行止不检点,却反而要赖到其他人头上的无赖行径,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心平气和地说了,再由着你们蒙骗威吓不成?”

明华容在旁边等了许久,冷眼看着事态一片混乱,几乎无法出场时才出面,自然不会因她三言两语就退缩。当下她反问道:“你既口口声声说我二妹妹如何如何,那有证据么?”

闻言,明独秀脸上却不禁露出几分疑惑:明华容怎么会突然出头替自己说话?难道她又想谋算什么?

而莫夫人却是一脸忿忿不平:“怎么没有,她写给我儿子的信就是证据!”

“哦?那还请莫夫人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我这就拿出来让你心服口服!”说着,莫夫人又看向赵和远:“儿子,把那不要脸的写的信拿出来!”

赵和远巴不得坐实了这事才好,立即依言在身上乱摸起来,半晌之后,疑惑又颓然地垂下手:“奇怪,昨天傍晚看完后我明明收得好好的……对了,刚才换衣服时就已经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见状,莫夫人刚待说话,却被明华容先一步开了口,不紧不慢道:“拿不出来么?那就是没有证据了。既然如此,那莫夫人你岂不是空口白牙往我二妹妹身上泼脏水?这般行径,又哪里像个高门大户、出身尊贵的主母了?分明比市井里寒门小户家的妇人还要泼辣蛮横。”

听她将自己刚才辱骂明独秀的话比照着还了回来,莫夫人气得满面紫胀:“做是没做,她心里有数!再说,我儿落到你们手里受了一夜折磨,纵有什么证据,也早被搜走了,哪里还留得到现在!”

明华容摇了摇头,道:“昨夜之事,我也算是从头到尾看得明明白白。既然莫夫人坚持要攀扯二妹妹,那我也同你好好理论理论:赵公子久居边关刚刚回京,也就是说在到庙里之前,二妹妹都不认识他,那么就算真有所谓密信,也断不可能是事先备下的。而且赵公子说这信是在傍晚是拿到手的,可昨日我们从午后一直在后殿净室跪经祈福到入夜,之后便立即回房用膳,二妹妹根本没空去传什么信。难不成,这信是自己写好,又自己飞到赵公子手上的?”

赵和远被她问得无话可说,只能再三重复道:“我确实是傍晚发现这封信的,就放在暂住的小屋窗台上,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明华容不理会他苍白的解释,又说道:“这是其一,另外还有第二点:我家四妹妹昨夜所中的迷香,经老太医诊断过后,发现它十分罕见,并且它的两味主料均产自北疆。我家两位妹妹皆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如何能弄得到这样难得的事物?至于北疆么,我想二位比我们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要熟悉。想要得到什么药材,自是轻而易举。”

“我——”

“还有最后一点:你既说约你的是二妹妹,那为何最后被你沾污,清誉尽毁的会是四妹妹?她一介弱女子,又是在不熟悉的寺庙外宿,白天更是累了半日,夜间定然不会外出。种种疑点综合起来,其实只有一个解释:赵公子,你一开始想掳走的其实是我二妹妹,但多半是走错了房间,却误将我四妹妹带走了。你本说经过昨晚的事她必定非你不嫁,所以刚才在我们家老夫人和老爷质问你时,根本没有抵赖就痛快承认了。可直到莫夫人亲自去后院探视过,和你说起诸般情形,你才知道昨夜之人并非二妹妹,而是我那无辜可怜的四妹妹。你想娶的根本不是她,此计不成,于是你又立即心生一计,谎称一切是我二妹妹策划,想将她也拖下水,以成全你的色心!”

这番推断丝丝入扣,合情合理,不只听得老夫人和明守靖连连点头,就连莫夫人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儿子对她说了谎。

唯有明独秀,依旧满心疑惑并暗自警惕。她仍然记得昨天在庙里,明华容看似好心替她说话,实际最后却阴得她有口难辩的事情。

赵和远听了这番话却是急得面庞微微扭曲起来,神情显得十分狠戾:“你胡说八道!我的确是对她有情意,但明明是她先约我的!否则我也不会——不会——”

明华容分毫不为所动,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偷窃被抓包却还想要狡辩的小贼,又是鄙夷又是不屑:“赵公子,我知道你想娶的是我家二妹妹,但你既毁了四妹妹的清白,现在再否认又能有什么用?若你一开始就规规矩矩,按例三媒六聘地上门求娶,或许还有几分指望。但你行事荒诞,实在是……实在是……唉!”

说到这里,她转身向老夫人与明守靖屈了屈膝,说道:“论理我是晚辈,又是女儿家,根本不好插手这等事情。但眼见他们为了一己之私,不但胡乱污蔑妹妹的清白,更将长辈们并我们阖府都拖下了水,实在忍无可忍,才擅自出言驳斥。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老夫人和老爷责罚,华容绝无怨言。”

不等她说完,老夫人便称许道:“好孩子,你并没做错,你说的字字句句都在我心坎上。”刚才她被莫氏那通劈头盖脸无中生有的话气得呼吸不畅,直到明华容出面一一剖析疑点,断定这都是赵和远色欲熏心编造出来的谎言,才渐渐好受了些。老夫人心中本已有几分感激这个孙女,再听到她谦辞请罪,心中更是觉得她可靠可疼,又哪里还会去计较那些俗礼。

明守靖亦是神情和缓,点了点头,道:“直言劝谏,何错之有。”说着,他又看向满面疑惑、正拉着儿子问个不住的莫夫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底气十足地喝问道:“莫夫人,你并无铁证,只凭这小子凭空捏造的几句谎话,便不分青红皂白大肆辱骂我们。莫非你真以为镇北将军府是属螃蟹的,可以肆意妄为、横行无忌么?如此狂行,想来由他人裁定你都是不服气的。也罢,我现在就和你到圣上面前禀明来龙去脉,奏请天子圣裁!”

莫夫人见儿子被明华容问得哑口无言,只扭曲着脸满面戾气,心中本已有几分打鼓。她不知道儿子是有口难言,明知事不干己却无从辩驳,还以为是儿子说谎被戳穿了所以答不上话来,正着急求证间,忽又听到明守靖这番话,心虚加上外压,顿时着慌起来。

略定了一定神,她陪笑道:“明尚书请息怒,我,我也是被这小子骗得一时急火攻心,说话才着急了些。待我再仔细盘问盘问他,若果真是他说谎,就给您陪不是了。”

老夫人听罢,怒道:“你刚才骂得何等痛快,何等难听,轻飘飘一句陪个不是就想揭过?”

莫夫人也知道此事绝难善了,再看儿子依旧不搭腔,只当是他默认自己说谎了,不禁心中一阵气苦。但却不得不继续低声下气地说道:“是我一时莽撞了,冲撞了老夫人,实在不该。但看在两家婚事的面上,还请您——”

“婚事?”明守靖冷笑道:“这等行事下流又满口谎言的公子,我们家万万高攀不上。我宁愿将女儿送到寺里,也绝不会将她许配给你家!”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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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8 下跪服软

明守靖说宁愿让明霜月出家也不会让她嫁给赵和远,倒并非虚言恐吓,也不是自抬向价。他从来最要脸面的人,生平第一次被个妇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从上辈子没积德骂到家风下作得连破落户都不如,自然是将莫氏与赵家恨到了骨子里,满心想要讨一个公道,怎么可能还会再同意这门亲事。

如果对方是小户人家,莫夫人倒也不憷他翻脸,但被辱的是尚书家的小姐,倘若事情真闹到皇帝面前,皇帝为示公正,肯定会派人详加调查,保不准儿子的隐疾就会被揭穿。届时可不只是少年人血气方刚行差踏错那么简单,连带着整个镇北将军府都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无论现在有多难堪,被明家人骂得多狠,自己都只有受着,求他们许了这桩婚事。只有将两家人的脸面荣辱绑在一起,他们才会打消了将这事捅到皇帝面前的念头!

想到这点,尽管心中对拿住了痛脚就吹胡子瞪眼睛不肯松手的明守靖多有不忿,莫夫人也只能继续放低姿态,苦苦求情道:“明尚书见谅,同是为人父母,想来您当能体谅我护子心切,以致一时不提防说错了话。我原本也无意訾骂贵府,实在是刚刚气急了才冲口说了些有的没的,改日必当备下大礼到贵府再次赔罪。”

见她服软,明守靖面上不觉掠过一抹冷笑,心中虽觉快意,却依旧不肯改主意。一旁的明华容将他神情看在眼中,眼神微黯,随即轻声说道:“老爷,这莫夫人不问是非就胡乱辱人,确是可恶。但还请您三思,四妹妹若当真被送到庙里,夫人必定不依,还有四妹妹的外祖家必然也会有意见。”

明守靖原本想一口回绝了莫夫人的话,再着人将赵和远捆上带进宫里去,但听到大女儿的话,却不禁皱起了眉头,露出几分迟疑:若明霜月只是个妾室所生的女儿,倒也罢了。可她既是白氏所出,白府的嫡亲外孙女,一旦她出事的消息宣扬开去,不但自家,连白府也是面上无关。届时,还不知白孟连要如何刁难自己……可若就此咽下这口气,他又大不甘心。

正举棋不定间,只听明华容又低低提醒道:“而且咱们家刚刚出了孙姨娘和五妹妹的事,夫人又正被禁足。若再生出是非来,别人不说事情赶巧了都堆在一块儿,只怕要议论咱们家是不是命犯太岁,以致闹得家宅不宁,如此不顺遂。而且年底之时,对各部官员的考校刚过,如果被有心人翻来做文章,说不定您的评考结果也会受影响。”

明守靖虽然读的是孔孟之书,却没将对鬼神敬而远之的话看进去,还是颇有几分迷信的,而且又事关官位,明华容这番话立即让他做出了决定:“也是,这节骨眼上,万万不能再出事啊。”

他们交谈时声音压得颇低,赵家母子都不曾听清,但明独秀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心知若任由明霜月嫁过去,赵和远身患隐疾之事必定会抖落出来,那时可不是连带着自己也面上无光么?

想到这里,她赶紧急切地说道:“父亲,姓赵的是个无德小人,这种人怎么配得上四妹妹?再者与他结亲对我们家亦是种污辱,这桩婚事您万万不能同意啊。”

不等明守靖说话,明华容便先开了口:“二妹妹,我方才的利害剖析你都没听到么?现在局面已是骑虎难下,虽然委屈了四妹妹,但顾虑到其他种种,纵然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同意这桩婚事。”

明独秀见明守靖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禁愈加着急:“父亲,刚才那老虔婆辱骂您的话,您都忘了不成?这种人,也配和咱们结为亲家?”

这却是戳中了明守靖的心病。见他神情再度犹豫起来,明华容心内生出几分嘲讽,面上淡淡道:“他家既养出那种不知礼数的儿子,家风自然好不到哪里,当家主母行事颠狂也是有的。但咱们却不能像她一样不管不顾,还得为将来多打算打算。”

打量着明守靖因这番话再度坚定起来,明华容抢在明独秀之前又说道:“不过,说起来有件事我很奇怪:二妹妹和那赵公子既然毫无干系,为何却再三阻挠这桩亲事呢?二妹妹素日冰雪聪明,可此刻明知这事利大于弊,却仍然一意阻挠,又说不出什么道理,这可真让人奇怪了。”

因她刚才说的话都极有道理,明守靖不知不觉间便对她的话颇为信服,闻言立即狐疑地看向明独秀。而旁边的白章翎听到这话却别有一番心思:难道表妹当真对姓赵的那厮生出了情意不成,否则为何不肯同意一床锦被遮过这件丑事?

见众人皆用猜忌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明独秀不禁暗暗咬牙。嘴唇张合几次,想要将赵和远的隐疾说出来,但顾虑种种,却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将诸人神情一一看在眼里,明华容嘲弄之色明明白白浮现在脸上,但声音却是一片关怀劝慰:“二妹妹,我知道你与四妹妹一母同胞,所以才不同意。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整个明家,也为了父亲的前程,说不得只有让四妹妹受些委屈了。好在刚才莫夫人答应她过门后必定会善待她,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说话时背对着众人,只看向明独秀一个。见她表情与话语完全不符,明独秀先是一愣,继而猛然一个激灵,突然便猜到了明华容之前种种反常举动的真意:她要促成这桩婚事!

——她为何要这么做?这根本对她没什么好处啊!除非,她已经知道了赵和远身患隐疾之事,想要借这事狠狠扫落白家的面子,并让自己也受到牵连:一个有门不光彩亲戚的女子,无论她再怎么美貌,再怎么才高,定亲时势必会受到影响,她心心念念要嫁的瑾王多半也会顾虑到这一点!

——这应该是唯一的解释,否则根本说不通她的种种行为。可是这么隐秘的事情,母亲只告诉了自己一个,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一想到连这种未传外耳的私秘都被明华容知道了,恼恨之余,明独秀心头霎时涌起无边寒意。她眼睛瞪得极大,用一种活见鬼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明华容,又是惊骇,又是恐惧。

目光在满面惊异害怕的明独秀身上打了个转,明华容便猜出了她的想法,不禁微微一笑。她不会告诉对方,自己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明霜月满心爱慕赵和远,并不知道对方已然是个废人。也许觉得虽然出了这种腌攒事儿,但能嫁给对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可等心高气傲的明霜月知道了真相,会做如何反应呢?她们姐妹本就有些不和,再加上这件事,无异于百上加斤。届时自己不必再做什么,就可以看她们姐妹自己斗得天翻地覆。还有白章翎,这个有几分聪明却失之善妒易怒的白家大少爷,一旦在心里埋下对明独秀与赵和远的怀疑,又会做出什么来呢?她可是相当期待。

——对一个人来说,世上最残酷的事不是剥皮拆骨的刑罚,而是不知不觉间便深陷泥潭,眼睁睁看着曾经可以倚仗的一切都远离自己却无可挽回,最终绝望地沉沦深渊,永世不得翻身。白氏,前世你让我被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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