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老夫人。
今儿个老夫人的好心情是有缘故的,不单单只为了幼孙的百日。
话说她是捧着孔姨娘不错,但这不代表她不想儿子多娶几房美妾,多生几个孙子给她抱抱。
他们百里氏向来子嗣少,不如旁的家族,子嗣繁茂,每房至少有一个嫡子;她虽然不待见柳氏,但也不看好孔姨娘一直霸着大老爷,就算是孔姨娘能生出儿子来,也不看好!更何况孔姨娘根本就生不出儿子来。
大房的主母都没说什么,孔姨娘倒闹起来了,真真不像话!
而且百里府子嗣少,一直也是她的心头病。
她不是拿孔姨娘没法子,而是拿大老爷没法子。
大老爷是个孝顺的人,却遗传了老太爷的固执,而骨子里的固执比及老太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从前,大老爷与孔姨娘情浓意浓时,她老人家无从下手,就连包姨娘也是她使了强硬的手段硬塞到大老爷身边的。而包姨娘在一举得男后,大老爷却是一年都没几回在她院子里过夜,都是腻在孔姨娘殷同院里。
老大爷待包姨娘的态度,不是对包姨娘的不满,而是对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满。
这让她没法子,更何况做母亲的,本不该插手儿子后院里的事的,那都是柳氏该操心该管理的。
有包姨娘一例,她在不往大老爷身边塞人了,更何况包姨娘已经为大房生了大胖小子,她虽然不满意,但总不能为此时,叫他们母子生出间隙来吧。
眼下大老爷开始纳妾,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兆头,柳氏的态度又是放任,不似二房的苗氏,待纳妾一事巴得这般紧。
有了任姨娘进府开了大老爷的荤,只要柳氏待老大爷的态度一直是这样放任,她相信再过不久……指不定大房就子嗣兴旺起来。
故而,即使任姨娘只是个,但自打她进府开始就很得老夫人的心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认为
颜玉盯着南门赢,身旁的两个丫头也早早离开了,她的这院子里,就剩他们两个。
再看南门赢,南门赢双臂环胸,用同样的目光打量着盯着她的他。
他在等颜玉开口问他她想知道的事情,奈何这丫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并不主动问些什么。
在凉风中站了一刻钟,还不见颜玉开口,南门赢有些奇怪,这丫的耐力何时变得这般好了?
摸摸袖臂,好吧,他认了!
若一直这般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下去,倒霉的肯定是他。
他可不想还在这凉风中呆上一刻钟,他最近越来越拿着姑奶奶没什么法了子,她若像以前一样横冲直撞他还有法子治她,但是丫的就这么阴深深的看着他半句话也不给说,他再能有什么想法也被这凉风打消了。
不得不说,这姑奶奶就这么盯着他,他心里就跟有猫爪子在挠一般,关键还不是那种痒痒的挠法,究竟是什么滋味,眼下他也理不清。
不过可以明确一点是:不痛快!
为了尽早结束这心底不很痛快的滋味,即使再他想磨叽一些时候,等颜玉开口,那也只是他单方面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偏开了视线,凉凉的咳嗽一声,重新迎上颜玉的乌黑明亮眼睛,直奔主题,语气如他的咳嗽声一般,有些凉意:“杀手是百里如玉身边的丫头。”
颜玉心底一动,眼皮子眨了眨,半点惊讶也没有:“翠儿还是苾芯?”
冲她这面上的不动声色,他也要深深看她一眼:“苾芯。”身上的煞气毕现。
颜玉没为他身上的煞气吓到,她感觉的到他身上毕现的煞气;她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对煞气特别丝毫敏感,但却没觉得不舒服。他身上的煞气的出现,也不是针对她。
只是听罢他的话,眼里看上去还很平静,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
杀手果真是苾芯,可这么些天在嘉馨她府没有见着苾芯的半边影子;当然,也不是说没有看见苾芯的人影,就能断言苾芯与杀手没有关系了;人家杀手是留了纸条,但是也没说是要让她在嘉馨府受伤。
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我会注意的。”你无需为我操心,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但她相信他听得清楚。
其实她还是不大明白的。到底上一世她与苾芯还没有到那种非要见血的地步;换种说法,老太爷还没去之前,她与苾芯背后的主子。还没有到见血的地步,她着实认为此刻的她忒无害了——那些人为何总巴着她不放呢?
她也自然明白,她的存在,确确实实是影响了一批人的利益,更挡了一些人的道。
只不过她的后台还没倒之前。这些人就敢对她下手,她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南门赢仰头看了一眼随风飘落的残叶,神色有些恍惚,视线瞟到颜玉身上,语气有些伤感,唇角的笑意微凉:“老夫人受伤却是翠儿所为。两次均是是翠儿所为,老夫人心底比谁都清楚,但却声张不得。翠儿看样子是握住了老夫人的什么把柄,老夫人才舍得王婆子;留下字条威胁于你的却是苾芯,她们俩看似没有关系,实际上常被老夫人私底下请去密谈。”
“真正的翠儿早已遇害,如今的翠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蜘蛛夫人。”看着她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有我和三师兄在。她翻不出什么浪来。”
“关于苾芯,苾芯和孔姨娘的关系更为密切一些,虽然她们平日里装作不认识。”随手一捻,讲究见他手指尖夹着一片随风飘落的残叶,“这事貌似老夫人还蒙在鼓里。”伸手一送,残叶离开了他的指尖,在低空盘旋了数圈,很快落地,被一阵劲风卷走,“二师兄给我的资料上是如此显示的,事实如何,大概只有她们心底清楚。”
颜玉略略皱眉看着那地上那片被劲风卷走的残叶,暗自念叨一句:这天怎说变就变了?
依南门赢所言,那苾芯是孔姨娘派来的。
孔姨娘对她出手她并不惊讶,只是有些疑惑孔姨娘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不过这事跟老夫人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连南门赢都说了,“事实如何,只有她们心底清楚”。
见南门赢看着她,不在意的笑笑:这点手段算什么,上一世,她可是亲手死在百里如玉与柳钟铭手里的。
比起亲手死在妹妹和未婚夫手里,孔姨娘杀手杀她,的确不值得一提;只是老夫人既然知道翠儿是伤她的人,还敢派来给百里如玉做伴——是认定了翠儿不会伤害百里如玉,还是给她放烟雾弹,或是认定纸条是翠儿留的,干脆顺水推舟……
越想越迷糊,颜玉索性全部放下。
“我外祖母打的长命锁是个什么来头?”换了个话题,或许是南门赢投来的丝丝同情的眼神让她不自在,或许是不想此时的气氛变得僵硬。
南门赢亲眼见到她不在意时,还是无奈的扯了扯嘴皮子,准备了几句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才发现那些话的分量都没有这方才的那阵劲来的实在,只好顺着她的话题开了口:“这事还真有些棘手。”
“如何说?”她眉眼一扬,裙摆被风拍的“咯吱咯吱”作响,让他看着她,生出一种风雨之中屹立不倒的感觉来。
南门赢在心里甩了甩脑袋,直至把那生出来的错觉甩开,才应声道:“这便要从你外祖母说起了。你知道咱们四大家族在你外祖母的那一代,柳氏家族可谓一支独大,风头盛极一时;而不似如今这一代,四大家族权利财富各方面都分布均匀的局面。”
颜玉点头,这事她自然知道,想了想,有些感慨的添了句:“只是如今的柳氏家族越发没落了。”
自她外祖母这般撒手丢下了柳氏家族,柳氏家族就向众望所归的那样,一日不如一日。
她舅父接手柳氏家族事。正值年轻气盛,与府邸的一匹元老级的绣娘,管事在生意上不对盘;后来还流出他们不仅生意上不对盘,私下了也是不对盘的传言。在她看来,柳氏家族若不是还有她母亲柳氏撑着,若不是凭着她母亲在京城里的名气,柳氏家族早被别的家族给挤开了,哪还能占着四大家族的位置!
外人都尊称她母亲为柳夫人,而不是百里夫人,就足足证明了柳氏于柳氏家族多么重要。
她记忆力还有大老爷一直不赞同柳氏帮衬着柳氏家族。为此一直“相敬如冰”的他们大吵大闹过,那时的她还小,她记得当时的她还被柳氏的暴怒吓哭了。
提到柳氏家族。颜玉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柳钟铭,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想到他了,更不像似刚醒来的时候,对柳钟铭那么刻骨的“想念”!
这次,她想起他不是他的狼子野心。而是他与百里如玉发展的如何了。
与当下这口子,她还有工夫想起柳钟铭与百里如玉的关系进展,颜玉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不行!
南门赢摇着头不赞同颜玉的话,看了眼面部表情变化莫测的她,垂下了眸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柳氏家族能虽只留下了几个绣娘。但从柳氏家族出走的绣娘,已经不接活了;柳氏家族里的绣娘,还是绣品产业链里最多的。”
意思也就是:柳氏家族没那么容易被挤下四大家族的。
颜玉奇怪的看了南门赢一眼:“如何叫出走的绣娘都不接活了?”绣娘不接活。不等于自断前程么!
南门赢抿着唇:“不知,你又没叫我查。”
颜玉横了他一眼,气结道:“我那长命锁,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听上去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先别急。”南门赢安抚她,这姑奶奶他真招惹不起阿!人家的后台可是那个冷冰冰的三师兄。他真心表示惹不起,赔笑道。“我这不正要说么。”
“话说你外祖母手底下的那批管事和绣娘走了以后,一夜之间竟不知了去向;柳氏家族的人在赶他们出自个家族的时候,就后悔了,柳氏家族剩余的管事劝说你舅父,不知是他真正听劝了,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是连夜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去挽留那批出走的管事和绣娘。”
颜玉心底一惊,这事她还真的一点都不知情,耳边还是南门赢的声音:“人却一个都没找到,依当时的找他们的人来形容,说是如凭空消失一般诡异。”
“还有位知情人透底,那场大规模的人事出走,像是有人专门设计了一般;出走之前你舅父和管事绣娘们大吵了一架,看上去是你舅父挑的事,实际上这群人出走的管事绣娘就存了出走的心思。”看了颜玉一眼,“按理说他们批人,才是你外祖母的心腹之人,这一下子离开了……”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出口。
他顿了顿,抿了抿唇:“柳氏家族在你外祖母手里的那一代,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传言和资料上显示,也是有着金山银山的家族……奇怪的是你舅父并没有接手你外祖母的留下来的遗产;可那笔富可敌国的遗产,也如出走的管事和绣娘一般,一夜之间,就这么在柳氏家族凭空消失了。”
见她的眉头越拧越紧;抿紧唇不说话,考虑了一下接下来的话是否该说,末了,虽然犹豫,但还是出了声:“而你手里的长命锁,老夫人怀疑是与藏有宝藏地方有关!老夫人似乎执着的怎么认为着,柳氏家族的那笔凭空消失的宝藏,是在你身上;虽然你母亲一直想让老夫人打消这个‘认为’。”
颜玉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垂下了眸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抠门
风起,树上的枝叶互相拍打得“哗啦啦”作响,一时不查,又刮下一批残叶,飘落的残叶舞蹈着优美的身姿,从他们隔着一丈的距离中穿过;有几片离队的,或贴上了颜玉的脸颊,或挂在了南门赢的锦衣上。
耳际下垂的鬓发随风起舞,南门赢抬头看了眼这几颗依旧枝繁叶茂的大树,再看那一阵风就扫走了一批残叶的劲头,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再过不久那树枝上光秃秃的那番光景。
挑眉瞅了眼颜玉,笑着问道:“吓到了?”他问的是被他带来的消息吓到没。
颜玉摇头,那片贴在脸上的残叶已落到了脚下,很快跟上了原先的大队伍;在袖子里掏了掏,发现袖子里的绢子都叫纤意拿去清洗了,根本没有余下了,也不矫情,抬手用袖子抹了把脸,再擦了擦,然后示意南门赢继续。
南门赢有些无趣的撇撇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方才的一脸严肃:“老夫人和你母亲不和睦,与你外祖母也有关系。”
“孔氏家族是你外祖母一手提上来的,原本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家族罢了;还有……”南门赢说道这里,又顿了顿,看向颜玉,见她眼底清明,丝毫没为他所提之事乱了方寸,才又开了口:“老夫人跟你外祖母是手帕之交,后来你外祖母却成了老夫人的死对头……听说是因为老太爷。老太爷与你外祖母曾经有过一段情,只是后来不知因何故,你外祖母嫁去了柳府,老太爷却迎娶了老夫人。”
“听说你母亲和你外祖母张得有七分相似,而你外祖母在弥留之际,曾拜托过老太爷,请他代为照顾柳氏;你父亲和孔姨娘一段青梅竹马情。也正值谈婚论嫁的年纪,就因你母亲突然出现……”他给颜玉替过去个“你懂得”的眼神,“而老太爷——答应了你外祖母的拜托,待你母亲如女儿一般,老夫人为这事,还骂了老太爷‘为老不尊’……”
颜玉垂下眸子,她如何不懂!她外祖母弥留之际的拜托——那时候颜玉的老太爷的态度很重要,果然,南门赢道出了结果,他说:“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关系就在那时候变得紧张了。老夫人处处为难柳氏。老太爷制止不了,却以同样的方式在为难老夫人。”不知是觉得可惜还是其他的是什么,他说到这。微微感叹一声,“他们老夫妻,就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我祖母与外祖母曾是手帕之交?”颜玉把她觉得奇怪且是重点的问题提了出来。
手帕之交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俩姐妹决裂了,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关键是这事为何隐瞒的如此之深,连上一世的她,活到二八的年纪,都一点不知情。
这就很奇怪了。
南门赢点头:“的确如此。”
彼时,颜玉脑子有些涨,却也大体明白了祖父辈的恩恩怨怨。虽说过程曲折不大清楚,但大体路线还是能结合想象联系起来的。
老夫人跟她外祖母反目,跟老太爷脱不了联系。但如老夫人待老太爷。老太爷待老夫人也是有感情的,否则上一世老太爷的突然离去,老夫人也不会大受打击的,从而大病一场,把府邸的事全全交给了苗氏;虽不是就此不理世事。但比及眼下气盛,老太爷去后。老夫人的气盛收敛了真不止一点点。
难怪老夫人不喜柳氏,难怪老太爷把柳氏划到了他的阵营下。
原来他们跟她外祖母还有这么一成关系。
老夫人既然固执的认为柳氏家族消失的宝藏,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那么,她那长命锁老夫人定是拿去研究过一阵子,只是没研究个知其所以然来,故而,长命锁在老夫人那而呆过一段时间后,老夫人就还给她了,不过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的事;而上一世,她的长命锁却是在最近不久后,不见了踪影。
是长命锁真有什么秘密,还是巧合?
长命锁若真有什么秘密,柳氏也不会暗示老夫人长命锁的事——她还小的时候,于长命锁,老夫人并没研究个道道来,但上回她的长命锁被偷,老夫人可是软禁了向娘子;只因柳氏毫不忌讳的提了长命锁,当时她哪能没往这方面想,只是觉得柳氏特威武,轻巧的一句话就噎倒了老夫人。
眼下看来,柳氏着重提起长命锁,长命锁或许只是个空壳子;空壳子有空壳子的好处,空壳子的好处就是可以暂时的镇住老夫人,她则免受了一场皮肉之苦。
老夫人既然认定了她外祖母把那笔宝藏藏在她这里,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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