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宠千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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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宠千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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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无形的楚河汉界仍旧存在。一边是屡试屡败的失落书生,一边是意气风发,未曾受过大挫折的莘莘学子,唯一相似的便是文人的硬气,即便不甚情愿,账房先生等人也强颜欢笑的坚持下来,并未借故离开。
  觥筹交错间免不了一番来些酒令,诗词歌赋,成语俗语助兴。
  成绩不能决定一切,账房先生他们大大露了脸,虽然功名上不如意,辞藻之华丽,妙想之新奇,无不大放异彩。
  唯独千夏,初初不谙规则,并反应不及,被罚了数杯酒,之后脑袋更使不上来,成了集中火力的攻击对象。
  “我退出,退出……”千夏面红耳赤,连连求饶。
  众人觉得有趣,看出她真的不擅长这些,更无轻易放过她的道理。
  账房先生递上另一杯酒,笑道,“林兄该罚,古人诗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天然’二字贵在清新自然,乃花中君子,怎使得‘牡丹芙蓉,花开富贵’?不妥不妥,该罚——”
  无奈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千夏坦白道,“惭愧,惭愧,在下一介混人,素乏捷才,更不善吟咏,真弄不来这等风雅事,你们且放过我吧。”
  隔壁桌的蓝衫青年闻言,抬头仔细端详她。确定此乃肺腑之言,他的确不才,胸无点墨。但贵在老实,还算本分。
  时下文人墨客附庸风雅,最喜卖弄,嘴上自谦‘不才,在下鲁钝’,实则为窜改了大家名作名句中的一两词而沾沾自喜,自以为得了佳作,怎知辞藻虽然堆砌起来,这意境思想已庸俗不堪,与大家天壤之别。
  冷眼旁观众人笑闹,望望楼下已渐渐散去的集市,轩辕律让护卫结账,率先起身离去。
  由于被罚,千夏又被要求应景赋诗一首,望望桌上一盘盘美味珍馐,她终于摇头晃脑地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
  “林兄,这更取巧了。”
  “林兄,你竟然直接盗用了古人的佳作。”
  “可这应景,我再也找不到更应景的了。”
  “这可是林兄的推托之词?”
  “纵然如此,林兄也不该选这首黄毛小二也能朗朗上口的诗词敷衍我们呀。”
  “该罚,该罚——”
  略显粗鲁地抢过账房先生递过来的酒杯,千夏倏地起身,跌跌撞撞从轩辕律身边擦过,站到他身旁的扶手处。
  一缕未束整齐的发丝划过衣襟,女性特有的幽香隐隐约约的萦绕在呼吸间,轩辕律身体微僵,错愕的看着他。
  不止他,其他人也不解看着千夏。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放声高喊,“税官来了,税官来讨钱了,快跑呀——”
  平地一声雷,还在集市的小贩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逃难似的四处乱穿——黄瓜、面人等各式小物件撒了一地,遭来无数踩踏,但摊主也顾不上它们了。
  原本喜气热闹的集市陷入一片恐慌中,天香阁的客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开始还有没见过这场面的小学童哈哈大笑,立刻便被学长们制止了。
  转转酒杯,千夏一饮而尽,重复低语,“这诗应景,应景。”  
  ————————————
  瞥一眼千夏,轩辕律率着属下离去。
  “爷,这伙儿人酒醉闹事,让属下去办他们吗?”
  轩辕律清冷地反问,“她干了什么滋事的行为?”
  不敢随意揣测主子的心意,男子迟疑道,“这……”
  轩辕律冷哼一声,“办,自然要办的,只不过要办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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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千夏这么一闹,众人断再不敢嚷着吟诗做对了,虽兴致大减,佐酒仍旧需要一些助兴之物的,是以千夏听到了最神奇,最玄乎的历史故事。
  话说百年前,这个中土疆域最广,最富饶丰裕的国度遭到了外族的入侵,拉开了一连窜屈辱历史的帷幕。
  绝大多数直系皇室宗亲男子被囚禁,帝姬,王室族亲的女子被掠夺,国家疆域缩水一半,外债却连连翻倍。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历经一连两个懦弱皇帝,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英明神武,志向远大的先帝大顺皇帝。只可惜这先帝,帝号大顺,心高气傲,却命比纸薄。
  他要打仗,朝中文官们死活不同意,全力哭穷,还找了一个民间的术学大师掐指一算,告诫皇帝,这仗不能打,必败。当然,这阻止不了大顺皇帝,术士被拖出去斩首示众,战争便开始了。
  倘若这仗有输有赢也便没什么,军情却是连连告败,屡战屡败。一连发动了七次战争,不是军饷筹不到,便是碰上天灾连连,颗粒无收,最后一名支持收复失地、重振天威的老将还没开赴前线便在途中病死后,朝中再无支持大顺皇帝起兵的朝臣,耻辱与外债越来越多。
  最传奇的于此开始,据说那术士死时曾留了一本书,书上详细记载了发动战争后大小事,竟预言得一字不差。整个王朝皆为之动摇,大顺皇帝更郁郁而终,享年也应了书上所言。
  是以父亲一死,现今的皇帝立刻把原本非常不受待见的术士的徒弟请进宫,奉为国师。
  “……我父亲当日在帝都曾有幸目睹大贞皇后的风采,据说九天玄女一般的姿容,世间再也找不到此等绝色了。只可惜……”
  众人继续八卦着,千夏没再听下去,酒气上来,脑袋一团浆糊,直接趴倒台上睡着了。
  ————————————
  昱晟没敢让昱景去集市,生怕顾及不到,况且那种地方,也不是大家小姐们该去的。他带昱景坐车到了山上游玩。
  一进林子,只见佳木茏葱,枝繁叶茂,绿茸茸的小径点缀着各色鲜妍的小花,一带清溪环绕着蜿蜒的小沟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信步其中,总能发现新的不同美景。
  昱景不耐久动,昱晟便提议到石亭处坐坐。
  昱晟却是耐不住静的,惊见一只五彩鲜艳的雀鸟,嘴里嚷着抓回来给昱景玩,边追着它走了。
  “小美人——”
  突然,一道猥亵的叫声传来,面连着耳朵一片酡红的千夏以饿虎扑羊的姿势猛抱住他。
  原来这家伙不是小人,而是禽兽。
  “人来,昱晟——”
  “面胜美玉,眉目间勾留生情,穿男装更别有一番韵味,欲盖弥彰……嫉妒死你了。”
  昱景眼中一片冰冷,“我本就是男子,何需假扮男子?”
  千夏呵呵一笑,话语不稳的安抚道,“女的……别怕,女的,我也是女的……”
  她干脆抓过昱景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昱景惊愕。
  “真让人嫉妒,天底下怎么真有你这样的尤物,让我们这些平凡女子还怎么活下去?我都嫁不出去……”
  酒后情绪不稳,千夏悲从中来。
  “……”
  “好不容易看上几个男的,结果一封信寄出去便没下文了……还沦落到这种地方,看来我这一辈子都没指望嫁人了……”
  昱景审视对他又搂又抱,像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到处轻嗅的千夏,多么猥琐不端庄的形容。
  “……你果真是女子?”难怪嫁不出去。
  千夏皱眉,“虽然长得没你好,但我该有的可一样不缺,你摸到了吧,男子会有这样的胸部吗?”
  不待昱景回答,她自顾着叹气,“哎……我自然比不得你,虽然还没长开,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风流娇气,可以想象日后何等的妩媚妖娆……”
  幽深黑眸越发暗沉,“你胡说什么,我的举止如何娇气?我又如何看起来不似男子?”
  嘟嘴,跺脚,眨眼,撒娇这类女孩家举动他从不做的。
  千夏没好气地撇撇嘴,“动不动便生气,这还不娇气?”
  且不说她容貌如何,体态如何,光着举止脾性便十足女儿家的娇态——人比人气死人,男人最爱这调调,倘若有这女学生一半的风流妩媚,她也知足了。
  “你……”昱景正待辩驳,千夏却头一歪,压着他倒在了石凳上。昱晟正巧赶上这一幕,呀呲欲裂,他揪着千夏衣襟一把提起她猛烈摇晃,拳头堪堪击到千夏脸上时,昱景阻止了他。
  “三哥,别……”
  昱景一顿,微微蹙眉。
  ……太女气了?
  素日与昇屏、笙姒她们混在一起,长辈,哥哥们因他身体不好,护着他些,他原未察觉,脂粉气竟很浓吗?
  与昱晟一道赶回的同学终于反应过来,努力从他手中救出千夏。
  原来,饭后账房先生本欲带千夏一道返回毓府的,谁知千夏发酒疯,死活不回去。
  正值爱玩爱闹年岁的学子们立即敲定了下一站行程,与她一道上山了。却不想一不留神,被她跑掉,惹出这等麻烦事来。
  “昱晟,此乃误会,误会……”
  “林兄定是喝多了酒,一时不稳才跌倒了……”
  “还是我们搀着他上山的呢……”
  “毓兄,他绝无轻薄你……”少年白净的面皮泛红,偷瞄一眼昱景,语调更体贴缠绵。
  昱晟怕坏了妹妹名节,只说是自己的远房表弟。一番解释下来,他急在心里,苦于无法发作,忍得十分辛苦。
  且不提别的,但昱景这体貌,无人不愿与他亲近的。他却不大搭理人,难得应几声。只旁观众人相互追捧,豪情万丈的融情于景,大谈理想抱负。众人见他眉目倦怠,便知其身上不足,也不曾介意。
  “毓兄过谦了,你这等才识,将来必不可限量。至于我,此番上京不过为全老父心意,愚弟不才,亦知古人曾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青年爽朗的一饮而尽。
  昱晟素来欣赏他的潇洒,以拳轻击青年肩膀,陪饮了一杯。两人相视而笑。
  脸色一变,昱景猛地弯腰,呕吐起来。
  他终于抬起头,越过昱晟担忧的脸,以及周围的声声关怀,对上了一双令他永生难忘的眼眸。
  千夏不知何时已醒来,氤氲的黑眸注视着他,黑眸中星光闪烁,似未酒醒的迷蒙,又似看透一切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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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昱景这一病,病的不轻,淤积攻心,来势如山,竟然卧床近余月,身体越来越差,眼看便不行了。
  毓夫人守在床头以泪洗脸,毓老爷也顾不上责怪三子闯祸,差人将周边的名医全请了来,可惜无济于事。
  医师望着神情郁郁的毓老爷,忍不住摇头叹息,“老夫恐无能为力了。毓老爷,你准备一下吧,终究还是要舍得的。”
  闻言,房里众人皆脸色一白,毓夫人失声大哭,悲催不已。她如何对得起冤死的钟氏一门,如何对得起小姐……
  昇屏、笙姒等奴婢亦声嘶力竭的哭喊。
  毓老爷抖着手拈须,颤声问,“真……果真……不行了?”
  “哎,有事尽早交代吧。”医师拱手告辞,提着药箱离去。
  毓老爷头晕目眩,一个踉跄,管家急忙扶住他。
  “老爷,奴才倒有一个想法。”
  千夏不大记得酒醉后发生了何事,似乎遇上了她的女学生,还做出了些唐突之事。醒来后便听说她的女学生病了,一连卧床至今。
  被毓老爷叫到书房,看他面色阴沉,便知其意不善。果然……
  原来心情不佳的毓老爷终于想到还有一个出气筒,便到祠堂狠狠教训了昱晟一顿。
  昱晟也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怒火,立刻将自己所见原原本本的说了。咬定必是千夏吓坏了妹妹,还指不定干了什么龌龊事,才闹得昱景病重。
  毓老爷一番抑扬顿挫的厉声斥责,终于让千夏摸索出当日原委了。眼见毓老爷要唤下人拉自己去衙门办了,千夏急忙原原本本将老底摊出去,澄清误会。
  “毓老爷,您误会了,其实,我也是女儿身……又怎会轻薄小姐?”
  她的酒品不佳,有没有做过什么荒唐事,千夏也不敢肯定,但这关头拼死也不能承认了。
  毓老爷惊愕,初初还不信,毕竟千夏全无女儿家的娇态,良久才被千夏的信誓旦旦说服。
  “既然你是女儿身,又怎可以男子自居,还与男子同住在一处……”
  毓老爷非常反对,认为千夏有失妇德。
  “毓老爷,林家虽非大富大贵之家,但也门第青白,我也素来娇生惯养的,夏日里从未受过暑气蒸熏,冬日里新鲜瓜果不缺,且不提反季蔬果,便是那远渡重洋的食品物件,我也是常吃到得到的。是以,家里不分男女族人皆读过几年书,知些道理,识些大体。
  该怨我贪恋安逸,隐瞒了身份,但我敢指天立誓,自己清清白白的,家风严谨,那些偷鸡摸狗,不干不净之事我断不敢做的。只因我并非本朝之人,家乡的风俗习惯不同,原在我们那里,心正不怕影子斜,并不忌讳男女共事,才坏了您家的规矩。
  事到如今,我走便是,但毓老爷,您也是个读书人,请不要随便诋毁我的名节。”
  毓老爷听千夏之言,心中骇然。什么叫不是本朝中人?
  但观其谈吐,形态,确有大家风范,平日衣冠整洁,仪表堂堂,听下人说,她每日清洁数次,连喝水亦须层层净化,饮食卫生要求甚高。非条件极其优越的家庭,断培育不出这样的人物的。
  思及此,虽不知千夏家乡何处,但应非敌国人,毓老爷已有几分敬重。毓家亦有种种难言之隐,毓老爷便揣测,千夏乃同道中人,感同身受,不再多问。望着千夏的眼神倒越发复杂起来。
  “既是如此……”毓老爷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才慢吞吞的继续道,“即便如此,我儿却不知你身世,此番被你惊吓,可怜他素来体弱,眼看竟快不行了。”
  毓老爷真情流露,真真切切的哽咽起来。
  千夏又悔又怕,什么叫快不行了?竟然如此严重吗?
  抹抹泪,毓老爷清清喉咙,“事以至此,我们也无他法,医师们都撒手不管了……”
  千夏不敢置信地反问,“医生不管了?”
  “老人家倒有一个办法,冲喜、冲喜,林姑娘,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儿冲喜,我们毓家的品行,我儿的人品你也是清楚的。倘若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姐妹相称。我们必会待你如亲生女儿,可能不及你在家时的境况,但决不会亏待于你。”
  千夏未听出毓老爷的话中之话,只琢磨着,这冲喜能有什么用?不过……
  望着面色灰白,满眼哀求无助的毓老爷,千夏如何说得出拒绝的话。这一丝虚渺的希望对他而言已是救命稻草。
  “……我可是女儿身……”冲喜不该是阴阳调和吗?
  毓老爷轻咳数声,“正因为你是女儿身,我才放心,断不能找名男子误了我儿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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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夏应该负起这个责任,也很愿意帮忙,却听说昱景死活不答应。
  也难怪,少女情怀总是诗,何况古人将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
  戏本子里小姐莫名其妙就看上一个落魄书生,然后跟着他私奔的桥段只是男子自己的YY罢了。
  千夏也是女人,怎会不明白,哪个女人不希望嫁个有钱有势,才华洋溢并且专情挚爱自己的俊美男子。即便随着年龄的增大,筛选条件不断缩小,也看不上她这种长得不咋样,不够油嘴滑舌,没房没轿子,寄人篱下的穷教书匠的。
  更何况,少女还未及笄,她这个老男人都大她一轮了。简直是美女与野兽的搭配。
  千夏汗颜,左思右想,甚觉不妥。
  万一又因为自己,让这女学生更心灰意冷,宁愿一死以图个干净,她岂不罪过。
  不行,得在昱景断气前跟她解释清楚,不然人家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千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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