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鸩:凤绝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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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鸩:凤绝吟-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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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我和他说了好多谎话,他是真心待我,可我却那么自私,就为了保护我自己……直到他离开,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我就是当年浮世宫里那个总是粘着他缠着他的鸳儿!

    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凤鸳窝在苏砚的怀里,就像一只在冰天雪地里找到温暖的小狐狸,明明是个那么无情那么冷漠那么危险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只是靠在他的胸前,她就感觉到无比的安全。

    她哭了许久许久,苏砚也陪了她许久许久,她说了很多很多,可苏砚却从始到终未发一语,花玉容终还是被带走了,凤鸳已无力再哭,只能默默地看着彩棺被一层又一层的白绫掩盖,然后渐渐走远。

    而苏砚却在离开前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过头,语气平静如初:“火葬,是他的遗愿,他说,至少死后,他可以不被那具残破的身子束缚,一道清风便可将他带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

    亲手将花玉容的骨灰撒到风里,凤鸳终是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总比这个华丽却死寂的皇宫要好。

    她相信,如果是花玉容的话,下辈子一定可以投胎到个好人家,不用再像一株浮萍似的,在人世间飘飘荡荡,历尽艰苦,却仍找不到一个归宿。

    将最后一把骨灰撒开,凤鸳瞧了瞧骨灰散去的方向,将空了的坛子抱在怀里,转身离开。谁料一回头,却见轻罗站在不远的地方,虽未流泪,却眼眶通红。

    她一定也很想哭的。

    凤鸳怔了怔,再一次想起那天轻罗与花玉容说的话,不禁心头一软。

    “眉贵人。”

    轻罗匆匆欲走之际,凤鸳却迎了上去,张张嘴想安慰她几句却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轻罗与她不同,她对玉容是感谢与感动,可轻罗对他却是深深的爱意,在有情人面前,她是没有资格说“没关系”“别伤心”这种话的。

    更何况,轻罗与花玉容的事是个秘密,她不能透露分毫。

    可轻罗似乎能看出一二分她的好意,对她微微一笑,反安慰道:“他这一走,医仙姑娘可要辛苦了,还请姑娘节哀才是。”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听了教人不忍,凤鸳轻轻拉住她的手,“眉贵人也是。”

    轻罗先是神情一怔,旋即又弯着眉眼笑了笑,眉心的梅花清丽如旧,凤鸳不禁多瞧了一眼,不曾想这目光一扫,心里某根弦忽的被重重一拨。

    女子的脸颊上,在笑容中显出一条淡淡的痕迹,凤鸳认得出,那是一道用胭脂盖住的伤口。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57 夜夜笙歌

    凤鸳清楚记得,泓池遇袭时,她分明在那人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痕,巧的是,竟和轻罗脸上的十分相似。

    这不得不让她心下生疑,轻罗瞧出她神情不对,匆忙别开脸,“轻罗还有些事情,先行一步了。”

    “等等。”

    凤鸳抓住她的肩膀,一面观察她的反应,一面笑着说道:“眉贵人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如和小女一道到亭里坐坐,赏赏风景?”

    遇袭那晚,她开掌攻击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闪躲不及竟用肩膀去接,想必,那一掌下去,也会受不轻的伤,当时她还不解那人为何会有如此举动,可如果那其实是个女人的话,也就解释得通了。

    可如果那个人是轻罗的话,轻罗定是个武艺不浅之人,不过单凭一道伤痕还不能下定论,凤鸳想要试一试她。

    肩膀被抓住,轻罗脚下一停,回过身来笑道:“医仙姑娘倒是好心情,听闻花公子死后姑娘悲痛欲绝,轻罗本还担心来着,没想到姑娘还有赏风景的雅兴,轻罗也就放心了。”

    她捉住凤鸳的手,两三句话冷嘲热讽,凤鸳不肯松手,边加大力道边回应:“眉贵人确实多心了,花玉容重症缠身痛苦许久,而今去了小女自然伤心,可之于他来说也未必不是个解脱,那小女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手下力道越大,轻罗脸色越白,她一再试图掰开凤鸳的手,可软绵绵的手指似乎根本使不上力气,眼见着她因疼痛而眼眶泛红,凤鸳只得松开力道,却分不清轻罗是因伤处而疼,还是只因身子柔弱,禁不起这样的力道。

    “你在做什么?”

    苏砚的声音这时传来,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掌拍在她的小臂上,然后将轻罗护在身后,“医仙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在宫中公然欺辱朕的女人?”

    朕的女人?

    凤鸳因他的措辞不禁多瞧了一眼轻罗的脸,只见她敛着清丽的眉目,一脸的委屈相,真是我见犹怜,凤鸳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了歉。

    可苏砚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冷着脸刚想说话,却被轻罗打断,“皇上息怒,医仙姑娘并未对臣妾做什么,还请皇上不要误会。”

    他怜爱地看她一眼,面露迟疑,偏巧青远从旁走过,便也替凤鸳求起情来,苏砚俯瞰着他跪地求饶的摸样,怒意横生,竟一脚将他掀翻后,拂袖而去。

    “青远,你没事吧?”

    凤鸳急忙扶起他,“本不关你的事,过来白讨顿打。”

    青远不好意思地笑笑,“倒是不关我的事,可是哪能眼看着姑娘受罚呢?你放心吧,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是被皇上踹的,也不算丢人。”

    瞅着他一脸青葱的摸样说出“男子汉大丈夫”这样的话,倒觉得有些可爱,凤鸳笑了笑,道:“走吧,到屋里坐坐,喝杯暖茶。”

    因着这天的事儿,凤鸳和青远渐渐熟络起来,闲来无事的时候在亭子里下下棋喝喝茶。也多亏了他,没有花玉容在耳边吵闹而变得异常空落的日子里,凤鸳不至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是夜里无人时,仍无法抑制日益滋长的想念。

    花玉容……花玉容……

    她好像始终觉得他没有走远,就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于是她想忘也忘不了,只要看到与他相关的东西便能想起他来。

    也正因如此,她对苏砚的愤怒也日益增长起来,对玉容来说,这世界上没有谁比苏砚更重要了,可苏砚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花玉容死后没几天,他就差人翻新了三座园子,两座大的一座小的,听说,是送给轻罗和安缘的。

    李心珏仍旧关在从前的房子里不许出来,凤鸳也许久没有见过她了,皇上也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反之轻罗和安缘是甚得皇上欢心,听内务府的公公们说,这几日,皇上寝宫内夜夜笙歌,接连数日不曾让两位小主回自己园子了。

    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竟是个如此好色之徒呢?

    凤鸳连连听得丫鬟们一脸羞红地谈及此事,不禁有些心烦气躁,再加上泓池的事情还没有查明白,她的思绪就像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可偏巧这时候,眉贵人突然病倒了。

    “回皇上,眉贵人这是操劳过多,精气不足所致,小女给开个方子,按方服用十天左右,方能彻底恢复,不过还请皇上在这十日内,让眉贵人好好休息,切不可熬夜才是。”

    其实只是身子虚乏,久不能眠造成的,可凤鸳偏说得暧昧不清,且声音不大不小,偏巧能让站在帘子外面的一干丫鬟公公都听得到,苏砚脸色微青,一言不发,只招招手让小诺子将方子拿下去。

    本以为这事到这也就算了,凤鸳除借机嘲笑嘲笑他之外也做不了其他,谁料第二天来看诊之时,皇上不在,轻罗也正睡着,凤鸳心下一动,这不就是个确认的机会么?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衣领上的扣子,轻罗因服的药有安神的效用而睡得格外沉,丝毫没有察觉出异动,凤鸳掀开她的衣裳,只见白璧似的肩膀上,一块淤青赫然可见,她心头一沉,那日在泓池袭击她的人,竟真的是轻罗!

    “医仙,这又是在做什么?”

    苏砚从门外走进来,一脸阴沉,凤鸳将他拉到门外,好奇地看着他的脸。

    “你盯着朕做什么?”

    “皇上……”凤鸳斟酌了下,问道:“皇上这几日,是否夜夜宠幸眉贵人?”

    以为又要说轻罗的病症,苏砚也不好不答,只得黑着脸回:“是又如何?”

    凤鸳现在可没闲心管他宠幸谁,忙问:“那皇上可看见她肩膀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苏砚脸一僵,目光一别,做回想状,“……呃……朕没注意,好像没什么奇怪的,怎么,医仙有其他发现?”

    没注意?凤鸳微惊,这倒奇怪了,那块淤青那么大,想看不见都困难,他怎么说没注意呢?

    难不成,苏砚他根本不曾宠幸于她?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58 奇异过敏

    苏砚没有发现淤青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他根本没有宠幸过轻罗,其二是他太喜欢轻罗,又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想保护轻罗而对她说了谎。

    看起来,这两种可能都有点难以想象,明明是自己的女人,他又是个男人,留着仙女似的娇妻在身边不宠爱做什么呢?可反之,若他发现了轻罗有不对劲的地方,以他多疑的性子,又怎可能毫不在意呢?

    凤鸳想不透其中原委,而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弄明白,轻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难不成是为了玉容吗?

    爱之深,恨之深,小时候的她为了他就可以献出生命,可见其中感情已不可用言语来形容,偏偏一片痴心枉付人,他始终没接受她,却将真心尽数给了凤鸳。

    所以轻罗才恨她的?即便花玉容已经不在,她还是心有不甘?

    话是能说得通,可回想起和轻罗的几次接触,凤鸳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她是这样的女人,但想要弄清楚真相,只凭感觉是不行的,人不可貌相,她不能轻易下结论,于是晚些时候,她去了一趟珏瑛阁。

    珏瑛阁仍旧由那位老婆子管着,见了财主,她乐颠儿地请凤鸳进了院子,笑嘻嘻地说着最近的情况,可凤鸳却听不进去,她的目光被院里丛生的杂草和满墙攀着的乱藤吸引住,最后终于来到正房旁的小室里。

    屋里的李心珏正大吵大闹,凤鸳进去时,她正几近疯癫地扯着床前的帘子,“让我出去!我要出去!我要见皇上!……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狠毒的女人?“你说的是谁?”

    听见熟悉的声音,李心珏停了下来,她像看见出路似地扑过来跪在地上,“医仙姐姐,你来救我了?你终于来救我了!”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颊上的泪痕还未干,凤鸳微皱了皱眉,想要将她扶起,可还是忍住了。

    她扬起头,目不斜视,“我可以救你,但你要将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

    回想着李心珏说出的秘密,凤鸳失神地回到住处,没想到刚到院门,就见丫鬟跑了过来,说是眉贵人出事了,皇上叫她去看呢。

    出事?

    轻罗只是身子乏累罢了,会出什么事情?

    凤鸳疑惑不已,匆匆赶到时,苏砚正冷着脸坐在床边,见她来了便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轻罗紧闭着眼睛,皮肤通红,面颊上有许多红点,脉象有过敏之象,凤鸳把过脉,不解道:“这太奇怪了,小女给眉贵人开的药都是调补之用,既无过于强劲的药用,也无有可能引起过敏的药材,一般来说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一般?”苏砚冷笑一声,忽地将桌上的茶杯摔下来,“在朕面前,不要使用这么模糊的字眼,朕不喜欢听辩解,朕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若是等明天早上朕的轻罗还没恢复原样,你也别想活了。”

    他气冲冲地离开,连同丫鬟和公公也跟着出去了,房间内霎时只剩下她和轻罗两个人,她在床边坐下,兀自笑了笑道:“眉贵人,你总这么病着也不是办法,没听见皇上方才说的吗,要是贵人不好,小女也活不成了。”

    轻罗仍旧闭着眼,一动不动,凤鸳叹口气,道:“贵人病得重,这过敏之症也没什么特效的药,要想一个晚上就好,只能用针了,不过这样一来,贵人的脸怕是恢复不了了,这些个点点,可要陪贵人一辈子了。”

    她故作无意地从床上起身,眼见着轻罗的眉心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皱,她无声地笑笑,走出房间与丫鬟大声说道:“回去将我的药箱取来,哦对了,再将我柜子里那一卷最长的银针取来,若是太短了,刺不到深处,切记切记啊。”

    “是。”

    丫鬟走了,凤鸳回到屋里,不出所料,果然见轻罗慢慢睁开了眼睛,还微微惊讶地看了看她,轻声道:“我……我这是怎么了?医仙姑娘怎么来了?”

    凤鸳狡黠一笑,“回小主,小女是来给小主,施针的。”

    取药箱的丫头好一会都没有回来,凤鸳只好自己回去取了,其实她那柜子里哪有什么长的银针,只是说与轻罗听的罢了,可那笨丫头似乎当真了,不过也好,趁着她回去的功夫,轻罗该遣人去找苏砚了。

    果不其然,等凤鸳取了药箱回来,苏砚已经回来了,正听轻罗附耳与他说些什么,他冷冷看她一眼,道:“轻罗身子弱,经不起针痛,宫中药材齐全,朕给你宽限两日,找到不留痕迹的办法。”

    “是。”

    轻罗过敏的症状本不是很严重,凤鸳几乎是想也未想就应了下来,谁料第二天用过药后,竟更加严重起来,凤鸳一脸凝重地察看着她脸上的红疙瘩,与她的随侍丫鬟细细地打听这两日的饭菜,却依旧一无所获。

    究竟是什么引起的?她配的药又为何一点作用也没有呢?

    这下,她不得不更加谨慎起来,可在她的认知里现在的药材已是佳配,再想改动已无从下手,就在她手足无措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医仙姑娘。”青衫公子开门而入,瞧着女子微显惊讶的表情,笑道:“怎么,不欢迎我来?”

    哎呀,怎么就没想到他呢!凤鸳赶紧将他拉过来,“欢迎欢迎,青远公子大驾光临,小女子怎敢怠慢,公子请上座。”

    半开着玩笑将他领到布满药材的书桌前,她就开始讲着现在的药方,其间青远一直没有说话,等她抬头一看,却见男子两颊绯红,目光虚虚闪闪。

    凤鸳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人家的手腕没有松手,她不禁勾了勾唇角,笑道:“青远是时候娶妻了,不如我替你留心留心,等出了宫就成家,如何?”

    青远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凤鸳的脸摇摇头。

    “嗯?为什么?青远就不想要个如花似玉的娇妻吗?”

    “……”青远也不说话,就眼巴巴地盯着她看,眼神却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摸样,“我……”

    话刚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眉贵人不好了!”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59 众医声讨

    苏砚看着一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御医们,面色森冷,“都给朕说话,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话音平静,却不怒自威,老少御医们无一例外都不自觉地颤抖着,缄默不语。

    “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苏砚指着跪在最后的一个年轻大夫,漫不经心地开口,一侍卫从门外冲进来,拉住那年轻人就往外拖。

    男子被吓坏了,大喊饶命:“皇上,臣冤枉啊,是那医仙给眉贵人用错了药才造成如此大祸,与臣无关,无关啊!。。”

    眼见着他就要被拖出门外,苏砚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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