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鸩:凤绝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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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鸩:凤绝吟-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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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心……

    凤鸳的身子微微颤抖,拥有凤心的人除了她自己,就只剩下……

    “儿臣敢问母后,那凤心是从何而来?”

    皇后顿了顿,道:“凤新元。”

    这一字一字狠狠地戳在凤鸳的心上,她几乎要克制不住胸腔里膨胀起来的冲动。

    女子孱弱的身体,柔美的面容和温润的声音充盈视觉与听觉,她不敢相信,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婉优雅的女人将她父皇的心脏抠出来,烹煮而食。

    还有苏浣!她死死地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子,眼底恨意狂涨。他们到底是不是人?他们到底有没有心?难道他们就不怕报应吗?

    她真是愚蠢,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犹豫,像苏浣这样的禽兽,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是,她不能这么饶过他,就算是死,她也要他比世上的任何人都死得痛苦!

    痛恨交加,凤鸳不知自己是如何忍耐下来的,她低着头攥紧拳头,掌心被指甲抠出一条条血印。

    “只可惜凤族已灭,这世上已没有多余的凤心给你父皇了……”皇后惋叹一声。

    苏浣却道:“不,母后,难道你忘了,当年灭族之时,凤新元的子女并没有悉数找到,也许就有人逃离了皇宫,儿臣想那其中,未必就没有拥有凤心之人。”

    绝境之时,即便是渺小的机会也会令人充满希望,皇后像抓住救命稻草了一样激动地站起来,“皇儿,你的孝心皇上会看到的,日后你可要全心全力为你父皇寻找凤心啊。”

    没想到,她第一次握住他的手,第一次冲他的温柔一笑,第一次对他的夸奖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苏砚暗暗自嘲,如获大恩般恭敬地磕了个头,才离开大殿。

    寂寂长廊,他低低的笑声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凤鸳从后面追上来拦住他,面上是盛怒时压抑的神色。

    “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取悦他们的?”

    “取悦?”苏砚勾了勾唇,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是取悦,可为人臣子的取悦他们又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错了,你哪都错了。”凤鸳用力地抓住他的袖子,冷冷说道:“医治皇上是我的事情,何时用得着大皇子不惜去杀人食心?”

    苏砚怔了怔,“你到底是怪我夺了你的功劳,还是怪我无情无心视人命为草芥?”

    “……”

    “如果是后者,那与你无关,可如果是前者,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失败,别说功劳了,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他将她甩到一边,大步离开。凤鸳愣了下,急忙追上他,“你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

    他走上前去,将她逼至一株树前,“据我所知,方才你所要施针的穴道绝非寻常之处,针还未落,你已经紧张得汗珠涔涔,想必这一针你是冒了极大风险的,稍有不慎,恐怕就会酿成大错。”

    凤鸳仰眸,“原来你是怕我害死你父皇啊。”

    “愚蠢。”

    他眼睛一瞪,可下一瞬又像是回过神来似的冷静下来,

    身前的力量抽离开去,眼前男子背过身子,“你无需明白这些,你只要记住,永远、绝对不要为皇上,做任何冒险的医治。”

    说罢,拂袖而去。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凤鸳立在原处,有些不解地盯着他的背影。

    当天夜里,苏砚没有留在宫里,凤鸳一个人坐在房前的塘边借着月光看水中漂浮着的死鱼。已经是十多寸的大鲫,也不知为何死去,她漠然地看着它,一颗泪珠毫无预兆地翻滚下来,落到水里。

    几道水波出现,死鱼动了动,四五只小鱼过来,咬了它身上发腐的鳍,然而汇成一团欢愉而去。凤鸳嘲弄地笑笑,道:“想当年你应是这塘子里的霸王,却没想过而今会死得这般凄惨吧?”

    “连一滴水也可以作弄你,连一只小鱼也可以吞你的皮食你的肉,你看看你,就算当初再风光又有何用?你倒是说说,有何用,有何用啊!”

    寂静的夜里,回荡着她凄然的问语。她无力地靠在柱子上,盯着那鱼动了动喉咙,“都怪你,本来我可以忍得很好……”

    话未落,泪决堤。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26 有无情无情

    “哎呦,仙仙原来你在这啊,我说嘛在殿里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你,敢情一个人大晚上的在这看鱼。”

    花玉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凤鸳急忙拭去泪水,可还未等擦去旧痕,新泪就淌了下来。

    来不及了,男子已经走到了身前,脸上满满的笑意登时定格,“仙仙,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即便已经被他看见了,凤鸳还是在不停地擦泪,连袖口都被浸湿了,她摇头,怕他不信似的一遍遍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别那样看我,我都说了我没事……”

    “你这叫没事吗?”

    花玉容抓住她的腕,“你都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把我当傻子吗?”

    声调扬起,两个人都顿住了。话说出口,花玉容才察觉到自己异常的激动,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她在他面前拼命说没事的样子让他又生气又心疼。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就别再说那两个字……在我面前,你可以有事,因为你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扛。”

    他说得认真,凤鸳心头一暖,倔强的神情柔软下来。

    “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哭吧,现在是晚上除了我没有人看见你的泪,等到天亮的时候,你再变回坚强的自己,好不好?”

    纤瘦的胳膊揽住她,耳际温声细语触人心扉,凤鸳委屈地瘪瘪嘴巴,酸涩化作开闸般的泪奔腾而下,尽数落在男子胸前的衣服上。

    朗月明星,静静地洒下光辉,凤鸳和花玉容坐在塘子边的栏杆上。

    一白一粉两道身影像两个下凡的仙子,就连头顶的星月也失了颜色。

    “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向人前淡漠的医仙大人也能哭得这般凄凉,你倒是说说,人家女子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的,你怎么哭起来跟开闸放水似的?”

    花玉容又恢复了一贯常态,凤鸳瞥他一眼,心道这家伙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方才要不是他说那么暖心的话,她能哭得那么肆无忌惮么?

    “你还说我呢,我也是没想到,一向人前不正经人后也不正经的花公子也能这么一本正经,你倒是说说,人家公子安慰别人都是谦谦尔雅的,你怎么像是不怀好意似的?”

    平常没见她也这么能贫,花玉容一下子被噎住,好半晌才说话:“我是感到奇怪,我到底是哪特别,为什么你对别人尤其是苏砚那么清冷,对我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就好像认识很久了一样?”

    凤鸳回眸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是啊,就算她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回来见他的,但那种亲密的感觉怎么能说藏起来就藏起来呢,不知不觉的,她已经透露出自己的情绪。

    “那你呢?你是觉得我哪里特别,所以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和他自己说的是一样的话,可一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花玉容愣是心头一慌,连话都颠三倒四:“我……你你……我什么时候对你好了?……我那是天生……天生的善心,遇见姑娘哭了我能坐视不管么?”

    “哦?是吗?”凤鸳狡黠一笑。

    花玉容点头如捣蒜。

    “对了忘了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皇子他不是出宫了么,你怎么自己一个人留下来了?”

    “哦你还不知道吧,皇上身子不好,皇室亲眷都要留在宫里的,只不过皇后娘娘要苏砚去寻凤心,傍晚时候他才出宫的,这会早就回来了,估计着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宫里。”

    凤鸳神色一黯,“他果真要用凤心给皇上治病?”

    花玉容摇摇头,抿唇一叹:“凤心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就算这世间还有怕是皇上也等不了这么久了,皇后是救人心切被感情蒙了眼,苏砚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没要去找?”那他又为什么要主动向皇后提起这事?

    “只有天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就算他真的找到了,也不会做出杀人掏心的事。”

    凤鸳不解地看着他,苏砚不是一向冷酷成性吗,杀个人对他来说就像踩死个蚂蚁一样,他会不忍心?

    花玉容沉吟片刻,想起鸳儿来,道:“他是无情,他可以杀千个万个无关之人,却也有情,对于凤族人他是绝对不会伤害的。”

    心里的一根弦绷紧,“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那个人的亲人,相信我,就算那个承接凤脉之人站在他的的面前,他也绝不可能动手。”

    凤鸳走在回房的路上,心中反反复复回荡着花玉容的话,苏砚他真的不想伤害凤族人吗?

    那到底是为什么,他要和皇后说这种话?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失败,别说功劳了,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你无需明白这些,你只要记住,永远、绝对不要为皇上,做任何冒险的医治。

    当时,她跪在龙榻之下将银针对准致命的穴道,准备被家人报仇,苏砚就是在这个时候制止住她并向皇后提议寻找凤心之事……

    难道,他是担心一旦皇上薨了,她因此受到牵连?

    心头被重重一击,凤鸳停在房门前,脚步再也迈不动了。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保护她?

    她实在弄不懂他的心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折身到了苏砚的房门外。

    昏黄的光从里面透出来,将她眼底映出淡淡的光,她怔了怔,自问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跑到这里。

    返身欲走,里面却突然传出一句话。

    “进来吧。”

    是苏砚的声音,原来他知道她在门口啊,凤鸳停顿片刻,慢慢走进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房间并不像一位皇子该有的样子,质朴的桌椅床榻,还有满柜子的书籍卷轴。

    他坐在地上靠着桌角撇过头看她,脚边放着几个白瓷的酒壶,二三酒杯斜倒在地上,其中一只滚到凤鸳的脚下。

    她弯身拾起走过去,“大皇子,您的酒杯。”

    苏砚皱着眉瞥了眼杯子,然后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

    醉意朦胧,目光迷离,他不耐地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摆了摆,然后突然捏住她的手腕压过身去。

    凤鸳被压在地上,手中的酒杯掉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的呼吸很急,热气一点一点接近她的脸,她颦了颦眉,在他吻上来的前一瞬撑住了他的胸膛。

    “大皇子,装醉的游戏很有趣吗?”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27 从没爱过

    “大皇子,装醉的游戏很有趣吗?”

    话中含讥,可男子恍若未闻,双手按住她的耳际,吻重重压下。

    浓浓的酒气混着热度迎面扑来,凤鸳这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大皇子……大……唔唔……”

    明明是被白纱隔绝的两双嘴唇,可碰到一起时突然燃起了热度。胸口的灼热感无处可发,苏砚重重地用鼻息出了口气,更用力地蹂躏着唇上的柔软。

    凤鸳樱红的唇连带薄纱一道被他含进口中,舌尖的温度和潮湿透过白纱传过来,她渐渐忘了挣扎,任凭一股股狂野的热浪将她的理智吞灭。

    不知何时,男子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腰,然后游移而上,徘徊在胸前的衣扣周围,他灵巧的指尖很快解开了第一颗,白净的锁骨霎时裸露在空气当中。

    不行……

    微凉的感觉让凤鸳稍微回神,但瘫软的身体已然不听她的使唤,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撕裂声从身上传来,随即一股更大的力量粗鲁地拉扯着她的衣裳。

    她登时愕住,神思彻底清醒过来,“大皇子你住手啊,大皇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砚醉迷迷的眼神毫无焦点,“愚蠢的女人……我想干什么你都不知道?”

    他一手撑地微支起身体,另一只手玩弄着她的耳垂,凤鸳怒然扬手,给了苏砚一个猝不及防的耳光,“苏砚,你懂不懂什么叫羞耻?”

    特别响亮的一声在房中响起,苏砚被打得愣住,可视线并不在打他的女子身上,而是在身旁的一张画上。

    是凤鸳扬手时无意碰倒了酒杯,其中的酒尽数洒在这张铺展开来的画上。

    而画上的女人,正是凤鸳,六年前凤鸳。

    凤鸳察觉到他神情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一瞧,脸上的怒意也顿时凝固下来,画中,十四岁的清丽少女站在一株凤凰树前,漫天的红色树叶衬着她干净的笑颜,而那杯酒正好洒在少女的脸上,氤氲了她的容颜,仿若戴上了一面白色的纱。

    好好的一张画就这么毁了,更何况这不仅仅是一张画,更是一份难以割舍的回忆。几许愧疚袭上心头,凤鸳张了张嘴:“……对……”

    “羞耻?”

    她话刚出口,却被男子不屑的二字掩了下去,回过头,下巴被狠狠捏住,她吃痛地嘶了一声。

    但苏砚并没有饶过她的意思,“像你这种女人还配说这两个字?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这副**的摸样,不然你不会知道你说的话是有多么可笑!”

    我这种女人?

    心头被重重一击,凤鸳呼吸一顿,针刺般的痛如浪般袭来,她勾起颤抖的唇角噙起笑意。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种女人,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可是你呢,又好到哪里去?夜半酗酒对着一张画像似是痴情,可一见到貌美的女子还不是丢了魂魄?和我缠绵悱恻之时,你心里的那个故人又被扔到哪去了?”

    她抓起画像放到他的眼前,苏砚盯着画中被酒渍玷污的面容,一团怒火攸然腾起,他一把扯过画像,二话不说就撕了个烂,然后朝天一扬。

    漫天碎纸,在半空中翻飞着,然后缓慢地落下来,凤鸳讶然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

    “谁说她是我心里的故人?”苏砚咬着压根一字一顿地说着。

    她是世界上伤他最深的人,凭什么,她就可以一死了之,凭什么,她就可以轻易地抛弃他,一个人离开这个污浊的人世?

    她既然敢离开他,他就敢忘记她!苏砚死盯着凤鸳的眼睛,道:“她只是个路人罢了,走了也就走了,我从来没有爱过她。”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我从来没有爱过她……

    这一句话像个魔咒在凤鸳脑海里不断地盘旋,她彻底怔住了,仿若失神般静默了许久。

    男子从她身上起来,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别过脸去。

    “大皇子,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凤鸳无力地躺在地上,逆着烛光看墨色的身影,“在你心里,她和我对你来说,是相同的角色吗?”

    苏砚沉吟了片刻,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对,你和她一样都是卑贱的女人,我是如何看她的,便会如何待你,所以,别奢望我会真的喜欢你。”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时间被心痛的感觉拉长,二人各自的世界都缓慢而沉重,只是相互不知而已。

    两道泪从眼角淌下,凤鸳抿着嘴唇用力地擦干,而后就再也没流出来了。

    拳头攥起,白日里被指甲抠破的伤口再次淌出血来,她欢愉地笑了笑,声音比容颜更加冷艳:“多谢大皇子提醒,小女定当谨记在心。”

    女子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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