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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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云兮-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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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谓真爱?”翎云一步不让。

    挽云抽了抽鼻子,睁开眼,一双眸子被泪水洗净,愈发清澈。她看着他,深深地看着,这眼,这鼻,这嘴,一世也看不厌……

    真爱,就是牺牲所有,也不会后悔。

    翎云,今日之事,我亦不会后悔。

    被她看得胸口发闷,翎云怔了怔,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捻住她的下颚,俯身强行吻住她的唇瓣,舌尖肆掠侵入,纠缠住她的舌尖,游鱼般恣意吻得痴狂!

    待她被吻得呼吸不过来时,他才意犹未尽地放手,邪邪勾起唇角,道:“谁说,朕笨拙得不懂与女子肌肤相亲?”
211。生死轩辕…第二十五章 轩辕六公主 番外
    雪色白骑迎风狂奔,马上女子一如往日的飒爽,所到之处奴仆皆跪地请安,刚劲马蹄踏碎四周起伏的“太后千岁”,闪电狂风一般卷过,蹄声还未落,倩影白骑已无踪。

    纵使身份再尊贵,六公主仍旧是轩辕独一无二的六公主,单人一骑纵六宫,飒爽不减当年勇。

    长缰勒起,马嘶声烈,一个急转过后,六公主飞身下马,屹于红门高殿前。

    守殿的一排侍卫哪敢怠慢,慌忙上前叩首:“参见太后娘娘。”

    “璎珞国皇帝和皇后可还在?”六公主摆袖示意他们起身,一句客套也无直奔主题。

    褪去太后正装,今日的六公主只着天水之蓝的一袭长裙,头上手上竟无丁点饰物。重髻高挽,衬出那皙白纤长的脖颈,细银链垂滴泪般凤坠,珠光闪耀间看不清她眉目,美艳与锋芒之气却逼人而来。

    没有太后的庄严,却有些像二十出头的女子扮相。

    侍卫们都有些好奇,可谁也不敢再多看一眼,只得埋头作答:“回太后娘娘,璎珞皇帝与皇后刚传了早膳,此时应该还在院内进膳,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不必,本宫直接进去!”心底一慌,六公主突然拔高一声冷喝,如瓷的嗓音尖利上扬,惊得侍卫们齐齐跪地告罪。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回过神来的六公主也越显尴尬,咳了几声,淡淡道“算了,都退下吧”,便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自顾移步进院。

    九曲十二弯,曲径夹道皆是桃树,遂取名桃花苑。此院向来只用来接待尊贵外客,璎珞皇帝与皇后宿在此苑,也不会失了身份,只可惜寒冬刚过,四月尚早,没有漫天铺地的粉色桃花,纵然再华美磅礴的宫苑,也略显生硬。

    六公主的步子踏得极慢,行动间环佩叮当,在这内院楼台深深长廊间一声一声响,却仍旧镇不住由心而生的那股颤栗。她仰头,恍然觉得今日的太阳实在有些刺眼,刺得她眼睛酸胀,左胸的心脏也跟着酸痛,抬起的右脚蓦然止住。

    一时间,环佩声止,人影顿默。

    在想什么?

    激动?期盼?还是愧疚?恐惧?

    可能……都有。

    十五年前的转身离去,她走得决绝,还以为留下挚爱之子,便是她给那负心之人的最后纪念。怎料得,一时冲动,却换来自己十五年的漫长相思与无尽折磨。

    谦然,我儿,娘离开的那年,你才五岁。

    清楚得记得,那岁你刚长出了第二十颗乳牙,虽然牙口参差不齐,弯弯嘴角依然可爱天真。小小的手掌不过娘的一半,却总爱笨拙地抓着毛笔,歪歪扭扭写下谁也看不懂的小字,最后还总能糊了自己一身的墨汁。

    那年初夏,娘亲手帮你束起过肩的柔发,小辫丁点长,一甩一甩着跟在娘身后,柔软滑嫩的小脸只有明媚的笑,一口一个奶声奶气的“母妃”,唤得娘的心都要化了……

    每每看着乖巧可爱的你,娘总是喜悦的。可喜悦过后,却又是无休无止的痛。

    你的哥哥大你两岁,却与你相隔整整一个国度。他没有娘抱,没有娘疼,甚至他生下来娘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他一眼,就已被匆匆抱走……每当你腻在娘怀中撒娇时,娘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的哥哥,他身边只有一个不苟言笑的严厉外公,为了将他培养成接班人而不得不给予他同龄人根本无法承受的磨砺,试问,他能腻在谁的怀里撒娇?

    娘从不敢想这个问题。

    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母亲,我只能不断告诫自己,既然已经愧对了一个儿子,那就不能再亏待第二个。

    娘曾想过,要守着你身边一辈子,将亏欠翎儿的爱全部弥补与你!看着你长大、娶亲、生子,再享受儿孙满堂的幸福晚年,一生就这样匆匆而去,最后老死宫中,葬入璎珞皇陵,做他们莫家世世代代的皇媳妇……

    惭愧的是,娘却没能做到。

    一场宫闱之爱,耗尽了娘最后一丝对璎珞的眷恋。

    娘一向心高气傲,远嫁和亲只是一时负气。可你父皇独特的温柔与体贴,却意外让娘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情感的悸动,肉体的纠缠,无一不让娘在爱恋之路上越陷越深,可你父皇却截然相反,他依旧流连六宫佳丽,夜夜宿于不同女人的身侧,尽情享受着吴侬软语胭脂醉……

    花非花,雾非雾,来如几多时?去似无觅处。

    可笑的是,娘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才认清这个残酷的事实!——所谓山脉海誓,不过是逢场作戏。帝王之爱,只为巩固至上之位!他的眼里,从未有爱,只有权,与欲。

    心死了,爱枯了,留下,只是自我折磨罢了。

    自私的娘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丢下五岁懵懂的你,独自在那人心叵测的宫殿里孤寂长大。

    娘还是回了轩辕,回到了翎儿身边……看着他与你一样清澈的眸子,却处处谨言慎行,不会哭不会闹,懂事得就像个小大人,娘觉得,好心酸。

    无数个夜里,在“然儿哭泣无措找寻母妃”的噩梦里惊醒。

    无数个白天,面对一身伤疤却怎么也不会撒娇的翎儿,心痛难言。

    天底下,还要哪个母亲比她更失败?

    ……

    双手缓缓裹住自己的手臂,不知哪里又开始刺痛,一撮一撮地,尔后竟慢慢连成一片,幻化成锥心刺骨地痛!

    十丈开外,已是长廊尽头。短短几步之遥,却令六公主尝尽此生未尝的折磨滋味。

    进?她自觉无颜以对。

    退?她怕,怕错过这一次,终生不得再见!

    然儿,我的然儿……

    晃了晃身子,六公主险些栽倒在地。

    甩开前来搀扶的宫女,她仰头闭眼,像是想将泪水一点一点逼回眼眶。

    “陛下,您今日就陪臣妾在宫中逛逛,可好?”

    “朕今日还有要事,让嬷嬷们陪你吧。”

    毫无预兆地,宫门刹那间被推开,金冠白衣男子搀扶着一个大肚女子缓缓步出。

    微微仰首,清晨的阳光干净而纯粹,白衣男子沐浴在金光之中,眉目宛如玉山之朗,湛然若神。

    六公主仿佛被雷电击到似的浑身一抽,唰地一下转过头,看着阳光下一对相依的人儿,交握的双手开始剧烈抖动。

    然儿……真的是然儿!

    他长大了,长高了!可那眉目却依旧没有改变,还是儿时清秀的样子……

    然儿……

    “陛下,您看。”

    陈文瀚发现了六公主,不动声色替过一个眼神。

    莫谦然转眸瞧了一眼,却无甚特别的反应。他儒雅一笑,顺势牵起陈文瀚的手,还以一个温柔的眼神,“放心,跟着朕走。”

    他领着她,一步一步向那弯曲长廊走去。

    长廊之口,六公主怔怔地看着记忆中的五岁孩童跨越一座时光之桥,嘴角含笑地迎向自己。

    十五年的错过,斩不断至亲血缘。任时间长河如何蹉跎,只一眼,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彼此……

    这就是母子连心。

    六公主已经激动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眼泪簌簌地掉。

    她看着她的然儿,携着儿媳妇蹁跹而至,十指相扣,紧紧相依,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靠近,面对面微笑。

    然后,擦肩而过。

    扑通一声,六公主跌坐在地。

    深吸一口气,她尽量咽下喉头的梗咽,出口的声音却依旧抖得厉害:“然儿,母妃……”

    “瀚儿,朕今天哪儿都不去了,就陪你四处逛逛,可好?”头也不回,莫谦然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让她说完。

    最后一丝镇定,彻底被摧毁。

    六公主用袖掩住嘴,泪水顷刻打湿了她的袖。

    莫谦然五指发力,紧紧碾着陈文瀚的手!他抓得如此用力,好似是在捏一块石头,唯有捏碎了,才能卸去心头的愤懑!

    可他的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笑。

    “够了,陛下。”倏地停住,陈文瀚抓住莫谦然的手腕,示意他放手。

    “既然无法回到从前,那么,就恨吧。”文瀚努力抹起微笑,透过他的眼,那一瞬,她竟捕捉到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痛苦,那些本不该出现在他眼眸之中的痛苦!

    不过一瞬,又淡然不见。

    陈文瀚从未觉得自己与莫谦然如此心灵贴近过,哪怕是那一夜醉后的疯狂,肉体交缠也抵不上方才那惊鸿一瞥来得更近!心,随之绞痛。

    夫君,既然痛了,为什么还要笑?

    对沐挽云如此,对你的母妃亦如此……夫君,难道你打算将她们藏在心中,默默忍受、独自疼痛一辈子?

    不,我不会允许!

    “陛下,不管是谁让你受伤,都不必原谅。”

    伤你的,我会让她们用十倍的伤痛来偿还!

    拍拍他冰凉的手背,文瀚转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重返长廊入口。

    红肿着双眼,六公主恍惚抬眼,恰好对上文瀚那一抹淡雅微笑——丹凤眼,略施淡粉,隆起的腹部圆润似珠。乍眼之下并不算美人,细细再品时,却又有如渐变的毛尖茶,令人幻化出很特别的感受。

    她半蹲身,幽幽地看着六公主,在她启口前抢先一步伸出手,像是要扶,却又不是,只是将五指探至六公主眼前,白皙五指上还留有方才被莫谦然用力碾压的红痕,可中指上那迷人的翠绿荧光,却显然更能吸引六公主的目光。

    碧波般的翠绿,质地纯粹,切割完美,纵使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闪着灿灿微光,轩辕二字隐透而出。

    这是……

    六公主的突然不抖了。

    戴着陈文瀚左手中指上的,正是轩辕国世代相传的碧玉戒,亦是象征轩辕皇权与地位的凿凿证明。

    当年决帝谋害长兄,事后翻遍太子府唯独寻不到碧玉戒。可今日它竟出现在然儿妻子的手里,难道……六公主瞳孔霍然扩大,目光宛如利剑插向陈文瀚。

    然儿的妻子是前太子后裔?!

    “看清楚了吧?”

    重新将袖子掩住手,文瀚直起身,扶着自己圆鼓的肚子微微而笑:“你猜的没错,而且毫不顾忌地告诉你,这轩辕的江山,马上就要重归我们的手里。”

    她话音未落,六公主的眼神已经变了,举掌突地一拍而下,光华如镜的地砖立即碎成粉末!

    “父皇辛苦一世就是为了这座江山,翎儿为了这江山亦吃了二十年的苦,你想做什么?本宫绝不会让你得逞!”

    “是吗?”陈文瀚嘲讽地看着怒发冲冠的六公主,挑眉淡淡道:“请问,你打算怎么保住你大儿子的江山?揭发谦然?还是揭发你有孕的儿媳妇是前朝余孽?”

    “本宫就……”

    “去啊,去揭穿我啊!大不了丢了谦然未出世的太子,大不了让谦然更恨你!”陈文瀚眉尾高高扬起,说出口的每一字都如冰锥深深扎进六公主的心脏!

    看着她再次浑身战栗,陈文瀚仰头间哈哈大笑,一甩袖子打上她的脸,随后挺着肚子头也不回地离去。

    阳光斑驳,将那略显臃肿的背影虚化成烟,清风般眨眼消失。

    六公主抱着双膝,倚着木栏,呆呆地坐在长廊口。

    泪水不知不觉已流干。

    然儿,娘以为,你会平平淡淡长大,做一个闲散王爷,悠闲自在地渡过一生。

    可当年那个长着二十颗乳牙的乖巧男孩,他却不再像儿时那般天真无邪。他爱权,甚至爱权爱得超越了他的父皇!为了一个冷冰冰的帝王之位,他不惜向自己的父皇逼位,不惜与自己的亲生哥哥边境大战,甚至不惜娶了前朝太子遗孤做皇后!

    然儿,你的冷漠无情,让娘害怕,更让娘自责。

    你说,娘该怎么办?

    怎么办……
212。生死轩辕…第二十六章
    待她被吻得呼吸不过来时,他才意犹未尽地放手,邪邪勾起唇角,道:“谁说,朕笨拙得不懂与女子肌肤相亲?”

    挽云以一种极其呆傻地表情躺在翎云的怀里,半张着嘴两眼瞪老大,完全没从刚才“舌枪唇战”的激情中反映过来。

    那个……湿湿的软软的……是……被吻了?

    脸噌地一下涨红,挽云愤恨抬眼看着一脸戏谑的翎云,恨恨想,我才不在你身边几天啊?就各种泡妞手段见风似的涨,这样下去还了得!

    卢高是个称职的奴才,将阿旭的尸首抬走后,远远瞧着自己主子与沐姑娘在调情,便老老实实地退下了。

    “怎么,生气了?”翎云挑眉,语气却是冰凉。

    挽云不知哪根神经抽了,张嘴就道:“当然生气!难道你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吗?随心所欲毫无下限地调戏身边的女人?”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随意?以前不是跟她牵个手都脸红吗?靠!

    一把倏地捻住她的下颚,用力拖至自己胸前,翎云笑:“这算是吃醋吗?”

    被猜中心事,挽云目光明显闪躲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否认:“吃你妹的醋。”

    吃你妹的醋?

    你妹的?醋?

    又来了,奇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怪地用词。

    翎云眯眼——卢高是他安排在她身边监视的,每隔三天汇报一次,呈上的纸单上详细的记载了她的作息规律及喜好,还有频率奇高的古怪的用词,比如……

    心情好时但凡见人都喊“亲”,无论尊卑;关门看书时不时传出声声哀叹,出现率最高的是“我勒个去啊”、“伤不起啊伤不起”、“药、药、切克闹”等一系列完全不知所云的话语。

    起初翎云还有些兴趣,后来一想师妹既是师叔一手带出的,兴许是跟师叔学得北宫语言,便也没有深究。

    你妹的,难不成也是北宫语言?

    “还有一事,想要问师妹你。”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翎云选择单刀直入,头也缓缓压下,鼻尖相对一瞬不瞬地看着挽云。

    “你方才道,若是朕深爱雪儿,绝不会让雪儿落入地牢,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朕倒是好奇,你为何会如此笃定?”

    她说那番话时的神态,他隔着姹紫嫣红的梅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完全的信任,毫无犹豫的信任,那样笃定无疑的倔强模样,看得他竟呼吸一滞,心中刹那绞痛!

    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翎云嘴中喷出淡淡的气,柔软地像一片云朵摩挲着她的颊,挽云连看着翎云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头一偏小声道:“感觉,就是凭感觉你会那样,所以才……”

    “感觉?”翎云手一僵,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

    他也说不上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但,显然不是这个。

    稍稍提起的兴致瞬间降至低点,松开怀中的挽云,翎云一退三丈远,周身冰凉气场顿时笼罩方圆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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