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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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带我回家-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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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久就会在内/壁上出现一处深/穴,这一路行来,也不知内里究竟多少深/穴,每一处又是通向何地。

我边追裴少玉边留意脚下,只觉这山壁内似迷宫一般,若不细心着很容易走失。但裴少玉似常走这迷宫,每一次落脚都不犹豫。

就这样行了曰一炷香时辰,裴少玉终于停步。而我们面前就出现一道玉门,玉门极高极宽,将前进的路挡住。

门用整块青玉制成,上嵌两枚兽环,裴少玉拉住其中一只兽环,便又是一阵锁链连动音响起。

玉门随着那音缓缓开启,自内就涌出一股子白茫茫雾气,那雾气铺面,生生令我打个激灵。

裴少玉已当先进入玉门之后,我瞧着玉门后白茫茫一片地界,不假思索的迈步进。

只觉一股子透骨寒气瞬间渗透肌肤,这玉门后简直冷到极致!我拿手用力挥散眼前雾气,就见裴少玉已停在一物前。

仔细瞧,那物件大概二人长,一人半宽,通体剔透并散发一股股的寒气,上覆同质盖子,竟似乎是只冰棺。

裴少玉双掌抵住冰棺一端,用力将上覆冰盖推开,并道:“你自己看吧。”

☆、日更君赐我力量

内里是有个人的。

是个女子。

那女子着一身水色百蝶穿花罗裙;静静躺在棺内。她双手交叠放于胸前,发丝散在脸庞两侧。头上绾一个相思髻;上不簪花不别钗;只随意插一只精致小梳。

她双目紧闭;似已沉沉睡去。两道眉显然经过细细描画,一张口也应点过朱,便是连两腮都涂了胭脂。本十分用心的打扮,偏配着那苍白脸;只显得刺目。

我指着那女子;颤抖着音问裴少玉:“这人又是哪个?!”

那厮无力地靠着冰冷石壁滑坐下,仿若自言自语:“四年前的三月初八;灵山脚那只芍药精被道宗的人除掉,死时惨状令人侧目,当时你哭了好久,恨说为何这世上只许留一个正主儿!芍药虽只是别人泪珠子捏成的替/身,毕竟已有了自己的神识,又何必杀之而后快!还说芍药精活着时是个爱美的,如今可怜她死了因法力散,竟连件入殓的罗裙都无。”

我深吸口气,胸中郁郁的不想开口,只是痴痴地听着。

“那夜三更我背着师父溜出来,去偷了件水蓝百蝶穿花裙,然后就去找你,你一个劲的说水蓝色好看得很。你亲手为芍药穿上罗裙,咱们又趁着夜色为芍药做了只花船。”

“然后我们将花船推入灵山脚那条河,令其顺流而下。当日我与你玩笑,说若有一日也被道宗的杀了,你便也要为我准备那样一身水蓝百蝶穿花裙。”我缓缓接口。

“你还说活着时是个痴儿,人人言说你丑,死了后却要美美的,说不准下辈子就托生成了美人。那时你羡慕人羡慕得眼发绿,每日都在我耳旁嘟囔,不想当这个不知是什么的妖,只想做个人!将来最好能嫁给山尖尖上那位主儿,为他生十七八个娃娃。”

眼中雾气升腾,泪珠子似要澎湃流出。我不想打开眼中的闸,生怕若是哭了,便再也收不住。

裴少玉一双眼痴痴地瞧我,那样的神色令我以为,他与我实在待得太久,竟也染上了痴病。

“你说过的每一个字我都放在这儿。”他戳自己心口,说:“所以你死的时候,我亲手为你上妆。只是我第一次为人画眉,难免难看点,你就将就着吧。”

我俯身再瞧棺内人,果然那双眉一道粗一道细,着实不美。

“这身百蝶穿花裙弄来得不容易,好在我最终还是偷来了。你瞧,其实你挺适合水蓝色。”那厮又道。

我就笑:“真真适合呢。”旋即收敛笑容,一把抓住裴少玉衣襟,怒道:“可是,我明明活生生的,怎的就死了?!如今这棺内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少玉双眼直直望进我眼,一个字一个字道:“这冰棺里躺着的是你肉身。”他叹了口气,复又说道:“已经整整躺了三年。”

我揪住他衣襟的手便软了,急急道:“可我只是随云少海去了趟地府,只留了三日而已!当初你是亲眼瞧见的啊!难道你都忘了?!”

裴少玉就摇头,道:“正因为当初我是亲眼见到云少海带你走,所以才偷偷将你肉身藏起来,要不然你以为三年时光,你的肉身还会好好的?!恐怕早烂成泥了!”

“可我怎的将走,你们就说我死了?!”

“最初七天我们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肉身,但肉身迟早会坏掉,你真魂一直不回来,我们不得不相信你死了。”

裴少玉深吸口气,又道:“正因为云少海是阴阳使,所以我们才想到他也许只是来执行公/务。也许你只是和芍药一样,到时辰了!”

“可云少海回来过啊!他还为陆少卿解开点金术了!”我想起陆少卿恢复如常的腿。

“就是他亲口告诉我们,别再等了,你永远都不可能回来。”

我这次不但手软,便是连腿都软了!猛然间就大悟了,原来云少海不折手段留我在地府,竟是为此。

“可那女子又是怎回事?我听陆少卿唤她锦绣!你们不是说我死了!为何又这般唤?!”我闭了闭眼,又道:“为何陆少卿又与另一个花锦绣有了孩子?!”

裴少玉双手捂住头脸,竟不再瞧我,只是闷声道:“最初的时候,大师兄太悲伤,那时又刚刚解开点金术,他身体本来就太虚弱,又加上鸣宣出现,总之几样事加在一起,他就晕死过去了。”

“晕死?!”我不敢想象当日情景。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万不想我的死竟可令他如此伤心!于是就想起云少海的伤,忙问:“化解点金术的时候可曾出现什么危险?”

“没什么危险。”裴少玉拿开手,垂下眸光,神色竟有些不妥。

我不说话,想到云少海本就在骗我,自然没一句真话了。何况陆少卿确实身子虚弱,若不是因此,我当初也不会在正闹七笑尸的时候不管不顾随云少海离开。

而裴少玉就又道:“其实身体虚弱什么的都不可怕,就算鸣萱在附近,也不过令他晕厥得频繁点,可最要命的是解开点金术后,大师兄这一晕可就不想醒了。”

“怎的不想醒了?”我只觉本就痴笨的脑袋越发转不过弯儿,于是就催他:“快说。”

那厮便叹了口气,道:“一个人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怎么可能醒!”

这话如今说来轻松,但我几乎立即想到当日陆少卿的状态。陆少卿为人处事一向沉稳淡然,他虽不似裴少玉那般至情至性,可一旦用了心便会所陷极深。想来知晓我死,他绝不会如裴少玉那般嚎啕大哭,却定是心如死灰了!

想来也不知该喜该悲?这许多日子我只怕一厢情愿,如今方知竟未错付。

“于是你就与鸣宣商量,令其假扮花锦绣!?可陆少卿不是连听她名儿都要晕厥?怎的就好了?!”

裴少玉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定神丹。”

“你的丹药?”

“呃?嗯。是我的丹药。”那厮目光闪烁。

“又自何处偷来的?”我凝望他的眼。

“嗯嗯,是偷来的。”

裴少玉索性避开我目光,竟似不愿再提这定神丹来处!我试探问他:“所以那定神丹是定神的,陆少卿不知隐情,便与这假的花锦绣——”

我不忍再说,方才所见早已成了一把刀,正正刺在心尖儿,每每提起便是将那刀尖再刺深几分。

想来却是天意弄人了!正因他确确有情,才亲手将那把刀刺在我心。

我颓然坐地上,这地上冰凉,眼前巨/大冰棺不停散发寒气,我却只觉心中的冷更胜几分。裴少玉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瞧着地面,我心中隐隐的,有疑问升腾。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用力抹一把脸,故作轻松道:“既然我回来了,这肉身子也该还我了。裴少玉,你只需教我如何重入肉身就成。”

言罢便走到那冰棺前,我回首瞧一眼裴少玉,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问你。”

他抬眼瞧我,神色略有紧张:“说吧,只要你想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平日他也会说这样的话,此刻我却觉他这话说得没底气。可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就问他:“既然我已走了三载,你能否告诉我,我这孕怎的怀了三载?”

手轻抚上小腹,我生怕裴少玉说当日他与我撒了谎!幸而那厮只是暴躁:“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人!说不定你怀的是个哪吒!反正你是——”

他忙将话头止住,狠狠地捶冒着寒气的地面,而后便抱头,道:“我头痛,痛得要命!花锦绣,咱们来日方长,你就在这待几日,有多少疑问你明个再问吧!”

将一头乱糟糟发一根根往下揪,他哀求道:“我出来时间太长了,再不回去恐怕他们会起疑心!你留在这里别乱走,也别急着回肉身,等明个我再来。”

“再来教我怎样回肉身?”

“嗯。”

“为何不今日教我?”

“你这么急,是不是要去揭穿鸣萱?”

“如果是呢?”

“可他们已假戏真做,有了个女儿。”

“我只问你,如果是呢?!”

我盯住他的眼,那厮也在瞧我的眼,良久后终是叹了口气,道:“你明知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干嘛还问!”

我苦笑,道:“也是你,将事情弄到如此地步。”

他便不说话,又沉默了会儿,方涩涩开口:“听我的,现在不是时候。”仿佛生怕我不信,他竟用力抓住我双臂,再道:“痴儿,你总该明白,我绝不会害你。”

我定定瞧着他那双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的手,短促笑笑,道:“可你却会骗我。”

他身子立马绷紧,脸面上挂个僵僵地笑,道:“什么骗你?我怎么可能骗你?!”

我仍在盯着他手,缓缓道:“既然我只是真魂,为何别人见不到我,你却可以见到我?”

他明显松了口气,面色缓和下来,道:“原来是这种问题。说你是痴儿你还真痴,别忘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仙,虽然本仙只是个小仙,但大仙小仙好歹也是仙啊!瞧见真魂也不算高深法术吧?!这是为仙的基本技能。”

他越是混扯我越觉他不妥,但究竟何处不妥却说不出。裴少玉的话似乎将我所有疑问解开,但细想却漏洞百出,他定然隐瞒了什么。

“呵呵,我本就是痴儿么。”我傻笑着推开他,道:“那你便回吧,明日可要早些来。”

他郑重点头,临出门时又回首深深瞧我一眼,终转身离开。待到那扇玉门合拢,我忙奔到冰棺前,俯身往内里瞧。

内里的肉身保存极好,竟似熟睡一般。我双手扒住冰棺两侧,深吸口气翻身入棺。

仰面躺在那具肉身上,我双手交叠放于胸前,屏息静气努力将自己往下沉。

忘记告知裴少玉,我曾偷瞧过灵山术数中的还魂术,即便他不肯教我,我也能将神魂合一!

☆、日更君赐我力量

我只觉脑中一空;所有过往皆在眼前迅速浮现再倒退,似坐在疾行的马车中看风景;明明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只是两手空空。

眼前乍起一道白光;我不由伸手去挡,却发现所处地儿十分局促。使劲晃头,待眼前白光消失,眼角便瞥见一角水蓝色。

那水蓝似雨后澄兰苍穹。

惊喜的自棺内坐起;我动了动手脚;万不想竟如此轻易重回肉身!于是小心翼翼爬出棺。心中一瞬间有许多打算,但最要紧的;应是再回一趟叶府了!

对着面前那扇紧闭玉门照了照,我万分不满裴少玉弄的妆容!这厮想来竟是个俗人,本好生生一张脸,如今被他弄得浓墨重彩,恐是鬼见了都要活活吓死。

拿手使劲蹭了蹭脸,再拢拢发,我这才深吸口气去推玉门。

没有锁链连动之音,这玉门竟纹丝不动!难道该有个开启机/关?

我仔细检查玉门,越瞧心越凉!这玉门光滑平整,用的是整块青玉。别说机/关凸起之类,便是连个坑洼都无!

于是心就慌慌的,只恨当初未留心裴少玉究竟怎样开的门,此刻就算重回了肉身,却还是被困在此!连出都出不去,又何谈其他。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焦急倒是其次,最要命的竟是这室内寒冷难捱了。

也不知裴少玉寻了多久方寻得这样一处至寒界?虽说这种地界是保持肉身不毁的最佳去处,但如今我已神魂归一,在这种地界待久了,自然挨不住。

于是就更心焦,坐立难安中我只觉头脑空空,也不知怎的便爬回棺内?!将双臂尽量环拢,我仍感到温度正迅速离开身体,努力集中精神,暗道难不成要被活活冻死在此?

反正我早已成了死人,就算当真在这至寒界冻成了一坨冰,也是无人知晓了!

透骨寒气中,我无法抑制身体的剧烈抖动,心中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呼吸越发困难起来,到了后来便只剩出气却无进气儿。在意识消失的最后刹那,我不由忆起灵山脚那许多浑浑噩噩却快乐的日子。

灵山,陆少卿。。。。。。

嗬。再也回不去了!

猛然间,我眼前现出一片黑暗,而漆黑一片中竟缓缓地亮起一点微光来!这微光似暗夜中一盏引路明灯,惶惶然晃晃然,我随着那微光不停的飘;只觉一点孤魂飘离肉身,穿透玉门,在雪夜中不停的荡。

已是深夜。

我在叶府外徘徊。抬头瞧天,乌云遮月,夜幕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星,更觉夜色凄凉。

自打随着那微光飘,我也不知飘了多远多久,待到反应过来,已身在叶府朱漆门外。

我该进去么?

这两扇门对于我来说不再是难题。想来不带着肉身臭皮囊倒也有好处,至少我可来去自如,随意出入任何地界儿。

又在门外飘了几圈,我终是下定决心。于是便穿门而入,一路飘荡着过了回廊小院,按着白日记忆往陆少卿住处去。

俗语云近乡情怯,过去我不懂,如今却深有体会。眼瞧着那间客房越来越近,我竟觉心也到了嗓子眼,便是连掌心里,都起了薄薄一层汗。

客房已在面前。我控制身形,将半虚半实的身子停在窗外。

窗紧闭,内里一片漆黑。我将耳朵凑近却听不到人声,试探着闭眼凝神,竟感知到双眉间一热,接着窗内景象如在眼前!

仙眼术?!

从前裴少玉要教我仙眼术口诀,我一直无心学,却不想这次有失竟然有得!只可惜我不能像裴少玉那般,随心到透水而观。

却见房内空荡荡,油灯未点,被褥整齐。

人呢?

我不由有些奇怪。又在门外晃了许久,终是放弃。飘飘荡荡地往外走,远远便闻前方五角亭内有人声。

将自己隐在暗影处,我探头朝五角亭内瞧,就见庭中好一片热闹景象!

庭四角各放一盏莲花灯,石桌上摆许多精致糕点,灯火明亮,将内里的人脸面映红。如今已是深夜,但庭内却坐满了人,而每个人我都认得!

林云,玎珰,陆少卿,裴少玉,鸣萱,还有那将将蹒跚学步的幼儿。众人围坐着,不时有笑声传出。

他们在做什么?

我打开仙眼,就发现石桌上不但有精致糕点,竟还放着一盆面!裴少玉捋胳膊挽袖子正揉着面,他揉几下便大呼小叫:“喂喂,加水加水!面放多了!”

一会又抻脖子嚎:“喂喂,再加面加面,水又多了!”

陆少卿将白衣前摆撩起,斜斜掖到腰带上,笨手笨脚地与林云学着捏交子,一张白蛋壳般的脸面上,横一条竖一道,皆是面粉!

我这才恍然,原来今夜竟是更岁交子之时!难怪他们这般热闹!

于是眼再也移不开,我痴痴地瞧着五角亭,明明这热闹景象就在眼前,偏偏已远得到了天边。

“瞧你,弄了一头一脸呢!”花锦绣拿一方帕子去拭陆少卿脸颊,陆少卿侧脸要躲,却突地蹙眉,又将扭开的脸面递过去,花锦绣便认真为他擦拭脏兮兮的脸颊。

那幼儿瞧了,口中依依呀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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