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似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头发未扎，披在肩上，半敞的衣袍里露出半截锁骨，似乎天生便有这般贵气与妩媚混杂，真是矛盾的结合体。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璃音暗叹，看那车夫便是练家子，向来主子也是个人物，本想来个双重保障，却不知这招惹得，到底该不该？
璃音打量着司空挽的同时，司空挽也打量着她。
第一眼，黑。
真是黑，可怜小小年纪便出来跑生活，想必是不易的，给晒成这样。可是孩子的眸子却一下子吸引了司空挽的目光。
这是双与外貌及不搭的眸子，晶亮晶亮，却又似乎有无限氤氲围绕其中，此时正瞪得大大的望着他。不过似乎。司空挽觉得从那眸子里看到了得意？
司空挽伸手捻起一撮头发，状作漫不经心问到，
“那葡萄酒，究竟是何物？”
璃音眨巴眨巴眼睛，果然没猜错。
这马车和车夫均代表这眼前此人身份不俗，刚刚他对车夫的一番话又恰巧被她听了个大概，这种富贵人家，又偏生爱跑妓院的，多半是个爱好风花雪月的，这种人，哪个不爱点小酒的。
看他那么爱葡萄，那就用葡萄引他上钩。葡萄酒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产物，能把喜爱的葡萄和酒结合起来，想必对他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活缺乏刺激的人来说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嗯，这位公子，这葡萄酒是我们老家世代相传的酿制佳法，乃是以葡萄为原料，辅以白糖酿制，不对外传的。若是公子有兴趣，到了琅苏境内，小的必定为公子酿上一壶。若是公子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就是小的荣幸了。”
司空挽挑一挑眉，想着那圆鼓透亮的葡萄，倒是来了兴趣。
“那敢问车上这位小姐，到了琅苏境内，可否把你家小童割爱给在下几日？”
璃音还是孩童般天真的笑着，期待般的瞄着自家马车，希望得到小姐点头似的。
然后心里却是一个咯嘞，这厮倒是眼睛毒，怎的知道马车内的是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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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少年成长时 第八章 出雁齐
车内的十五已是将马车外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作为练武之人，自是能感觉到眼前问话之人的危险。虽然隔着马车的帘子，十五还是感觉自己有如置身冰窖。
这人好强的气场。
虽然不知道小主子是何意，既然事已至此，那便顺着小主子的意。十五尖了尖嗓子，慢慢开口，
“我家小童既然德蒙公子抬爱，那小女子岂有不允之理。”
司空挽移开视线，看向那个笑得开心的小童，果然是孩子，脸上可藏不住想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
“那便多谢小姐了。”
这时，小马童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回头转向自己小姐，却撇了眼司空挽，生生因为是有外人在场，于是压低了声音道，
“但是小姐，咱们的文碟都被贼人偷了去。”
小马童黑黑的小脸瞅了一眼在旁看热闹的司空挽，继续小声嗫嚅道，
“小姐，等会过关之时，小植一定。一定会保护小姐…让小姐过得了关，回得了家，
哪怕。哪怕小植再也不能赶马儿，再也。再也不能酿葡萄酒给小姐，也要。也要…”
小马童偷偷瞄一眼旁边的司空挽，见那厮没什么反应，眼睛都快急出泪花儿了，继续嗫嚅道，
“小姐到时候记得。让老爷夫人节哀。给小植立个墓，就写天下第一葡萄酒师傅。小植就满足了。也不枉。也不枉老爷夫人小姐这么些年的照顾…”
“小植。”车里的小姐也配合的扯了一记嗓子。
司空挽终于是听不下去了，眼角抽了起来，不就是通关文碟给偷了，至于么。于是在涟乞山下雁齐到琅苏的通关处，上演了一出悲情大户小姐身份文碟被偷，以至于流浪在异国无法回琅苏与家人团聚的戏码，车里的小姐极力压抑的哭泣声，声声泣血，抱着车前的黑炭小马童俩人哭得深情并茂，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围观群众之中一位贵公子义愤填膺，质问守城人员怎的如此无情，其正义感感天动地，使得围观群众更是激动谴责兼并感慨万分。
无依无靠的娇弱小姐，这样的弱势群体，无论在什么朝代都是会被同情的。何况是还没有被各种欺诈荼毒过的古人。
于是守城士兵大手一挥，泪眼婆娑的送走了这位可怜的娇小姐和她的小黑马童。
都是那皇上下旨捉的漂亮女娃和她的黑衣侍卫们，害得这可怜的小姐差点回不了家。
真是可恶。
葵阳城的城门越来越远，渐渐离开了视线。璃音回头望了望那快看不见的城门，雁齐，暂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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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阳城是从雁齐境内入到琅苏的第一座城。地处两国交界，鱼龙混杂，人流量大，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各种不知名的小玩意儿，还有风格迥异的茶楼客栈，倒是让璃音和十五开足了眼界。
“小植儿，好小植儿，什么时候给公子我酿那葡萄酒？”
璃音嘴角抽了抽，就是那天城门演戏时被这厮帮了点小忙，调动了一下围观群众的情绪，使得他们早早脱了身，却还被这厮当真赖上了，左一个小植儿，又一个小植儿。
小植儿你妹，姐还你姑妈呢。
不过也算是自己引诱人家在先，璃音很够意思的小手一摊，
司空挽嘴角一撇，这是干啥，
璃音理直气壮鼻子一哼，拿来，
司空挽摸摸鼻子，拿啥，
璃音不耐烦了，信物！
司空挽立马狗腿的在怀里摸了半天，摸来摸去，终于摸出了个半截手指那么大的斜切圆柱底的玉饰，谄笑着献到璃音脏乎乎的小手里。
哎呀，就帮了这么个小忙你家小姐就要以身相许了，司空挽快飞上天了，这笔真是赚到了赚到了实在是赚大发了赚了个美人回家。
璃音眼角严重的抽了抽，按住旁边意欲拔刀而且直接劈了这厮的十五，一脸严肃的说，
“小植他日定会带上自制葡萄酒登门拜谢公子，以谢今日城门之恩。公子，后会有期。”
说完拉着他家小姐，逃了。
没错，一溜烟儿的就逃了，那架势，就是巴不得赶紧离司空挽越远越好。
司空挽站在原地，呆愣愣的，实在是不符他那身引人想入非非的倜傥气质。
风落在旁见怪不怪，他家主子就是这么个没正紧的形象。不过…
“主子，那信物…”
司空挽挥一挥手，风落知趣的闭了嘴，走向一旁去牵他们的马车。
“小植？”
嘴角荡起一丝莫名的笑意，迷花了周围少女少妇大妈们的心。
“呵呵，真是有趣。我想，我们很快会再见面。”
那什么葡萄酒换这城门之恩，倒是值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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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少年成长时 第九章 葵阳城头之恨
离了司空挽主仆俩，璃音并没有急着往琅苏内部再走，而且暂且留在葵阳城。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反而适合藏匿。而且最主要的是，她还想在这里再等等大胡子二叔他们的消息。
当日离别之时他们就约好，一旦众人安全入得西苍，便会发出只有他们兄弟内部才知晓的消息知会十五这边。葵阳城不算琅苏腹地，消息会较容易送达。
璃音一手托腮，一手摩挲着司空挽留下的玉饰。这玉饰倒是好东西，且不说形状够奇特，看那内部隐隐流窜的墨绿丝气，便知此玉价值不菲，不是寻常人家能得。
只是，那厮给她留个这么好的信物作甚。
当初向他要个信物，也是为了摆脱他的说辞。璃音可没傻到相信这厮是太富了，随意拿点银子都能砸死人。
十五坐在对面，抵着头。璃音知道，他在担心。
这兄弟几人当初一起长大，接受非人的训练，如今感情自然比亲生兄弟还要好上三分。他们如今已在葵阳城等了一日。只是只能再等一日，便是再不得已也要离开了。
这时，城门口的方向隐约传来人群骚动的声音。璃音左眼一跳，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与十五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起身，十五避过人群，施展轻功带着璃音向城门口处飞去。
血，这个味道璃音和十五再熟悉不过，那是那些经历截杀的日子里，鼻腔里唯一充满的味道。
每靠近城门一分，璃音的心就往下坠了一分。
只见城门上，从高高的护城墙之上，拿绳子吊下来五具尸体。
璃音看着那五具尸体，只觉得气血上涌，却死死的拽紧了十五的手。
那乱糟糟的一团胡子，不是她的大胡子二叔又能是谁？此时那大胡子二叔，被一根绳子系住脖子吊着，破碎的黑衣在风中摇晃，扎满了白羽箭翎的身子早已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只有那脸上的胡子才能让璃音认出，这是那个，从来到这世上的第一天就陪她护她，给她讲述一切的人。
还有给她治好了胸前箭伤的九叔，那个医术高超，替大家包扎伤口的九叔却永远治不好自己了么，那双本该是温柔仔细的涂药包扎的右手，竟然已经被齐根切去，断处还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璃音眼前泛红，却仍旧死死攥着意欲冲出去的十五。
还有她的人体飞机，那曾经宽阔的胸膛上，伤口深一道浅一道，层出不穷。使软鞭的七叔，还有把一柄花枪耍的玉树临风的十四，此刻的他们，就那样被一根绳子，毫无尊严的吊在城门之上。
呵，定是在西苍用人海战术围捕了他们几人，方才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然而再赶回涟乞山这边已是来不及，却听说了那日娇小姐哭倒城门一事，联想到十五和她的替身，可是葵阳城人多口杂，又不属雁齐管辖范围，不能大面积围城搜缴和封城，便使出这么个狠招，赌那血性的汉子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来个请君入瓮。
好毒的招。
璃音攥着十五的手愈发用力，指甲陷入血肉，俩人却都浑然不知。璃音强压下心口的血气，压低声音对着十五道，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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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跌跌撞撞，璃音不记得是怎样出的城，只记得她攥着十五的手，拉扯着他抵着头一直走一直走，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大街小巷，一直走，漫无目的，心中却始终只有一个信念，离开那座城。
十五像傀儡搬跟在她的身后，任凭前面六岁的孩子拉着自己，少年的脸色发白，眼睛失去了色彩，整个人像失了魂了一半，在这广袤的大地上穿行。
他记得，他一出生就是孤儿，被父母抛弃，然后被人捡走送去了一个地方训练，也就是在那个人间炼狱，他认识了他的大哥二哥他们。在那个人间炼狱，他们一起厮杀，拼搏，在泥地里爬，在血腥了舞，接受外出任务试炼，最后的最后，就只剩他们十五人，铁打的汉子，血肉的感情。他们一起保护主子，然后在那一天，被主子推出去保护小主子，从那天起，死亡就一直离他很近，近到他的大哥也死去，那个无所不能，在少年眼里最最强大的大哥。
接着就是三哥，六哥。一个一个，在他面前死去。他用手抹过脸上的血，誓要和兄弟们护小主子周全，然后给死去的大哥们报仇，可是现在，就真真剩了他一个。
天大地大，却是萧索一片，前方茫茫，何处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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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把大胡子二叔打成二胡子大叔…
二叔：都被你虐死了还黑我！
某苏：不是让老九他们去陪你了…
二叔：……
九叔极众叔：……
正是少年成长时 第十章 凛镶城
琅苏在夏末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那雨下得很是惊心动魄，连续半个月都在下，云像是被拧干了心血般稀里哗啦，雷声划破天际，夜夜嘶吼。
璃音看看屋外，转身来到面盆前，拧一把毛巾，走到床前。
那日硬拖着十五出了葵阳城，走到一片田间，天就忽然下起了大雨。十五仍然浑浑噩噩，璃音却是再也走不动，只得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十五却突然转身就想走，璃音心里一急，几乎是吼了出声，
“你若回去送死，二叔他们便是白死了！”
少年一愣，没有转身，却是生生停住了脚步。
璃音吼完，多天来的疲惫却也混合着不甘愤怒突然倾泻而出，突然就哑了声音。
十五转过身来，看见的是倾盆大雨下，小女孩瘦小的身子坐在泥土之中，泥土混杂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他的小主子还在，幸好他的小主子还没有离开他。
只要有小主子在，那么希望便还在。
如丝线般坠落的大雨之中，少年返身蹲下抱住了璃音，怀里的人儿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少年死咬着的嘴唇慢慢松开，肩膀微微抖动，脸上的水滴急速下坠，却也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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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璃音便大病了一场。中过箭伤的身子本就伤及根本，在加上连日劳累，这小小的身子终究是难熬。于是十五熟门熟路的打劫了一个为富不仁的乡绅，带着她到了一个小城养伤。璃音好不容易好转起来，十五却是又病倒了。
这少年终究是承受了太多，能撑到现在才倒下，也是不易。
璃音拿着毛巾，擦过少年瘦削的脸颊。真是瘦，看来要让他多吃一点。发育期的年龄，孩子都可能吃了呢。
璃音转过身躯，走到窗前继续盯着窗外发呆。
“咦”
璃音把窗户撑得更开了些，让新鲜的阳光洒进屋内。
连日的阴雨，此时终于是停了。太阳出来露了笑脸，空气中还混杂着雨后青草的气息，阳光穿过窗沿，跳跃在璃音周围。使劲嗅一嗅这久违的味道，璃音开心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十五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窗户边上的璃音。她沐浴在阳光里，眼睛半眯，像极了慵懒的猫儿，正贪恋着这暂时美好的阳光。
十五也不禁被感染到，嘴角微微咧开。他的小主子，天生就是适合这样子，阳光下像只柔软温顺的猫咪，阴暗中却像蓄势待发的小豹子。
只是看到璃音手中的毛巾，十五却心上一紧，自己倒下的这期间，一直是小主子不离不弃的在照顾他么。少年看向阳光里的璃音，忽然想，
若是你能永远处于明亮之处当一直慵懒的猫，那么我宁愿一辈子处于黑暗之中当你的影子。
少年嘴角弯弯，如清润的光划过脸庞，整个脸都明亮生动起来。
歇息了这么多天，也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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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镶城地处琅苏腹地，经济发达，往来的人们衣着鲜亮。这凛镶城，怕是随便拎一辆马车出来，都是个朝廷命官。
“琅苏的都城，可真像北京。”
粉嫩嫩的小公子哥儿摇着一把折扇煞有介事的走在前面，一身墨绿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