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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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江山-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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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宁看着御医进来诊治,西圣太妃就长乐一个女儿,长乐若出意外,最伤心的当是这位母亲。袁宁紧蹙眉头,长乐怎会凭空不见呢?她思索中接触到太后望着自己同样思索的目光,她心中一跳,直觉让她对太后说:“我去长乐宫中看看。”

长乐的住所收拾的井井有条,这种整齐越发促使她想起当初书籍到处的场景,她想起长乐的变化,她细细回忆着,地图、军情、骑马、前线……长乐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变得那般有兴趣的?

“啊!”许多事隐隐连成一条线,起点是在那日梅思媛来后,长乐和自己在紫宸殿发现郝必图索雀衣之女议和之后。袁宁的心轰的一下炸开,她在急促行走中急令侍女:“公主的雀衣收在哪里!赶紧打开看看。”

“公主走前,命带走了。”侍女低声回。

“你说什么!”

“当时是奴婢收拾的。”侍女打开铜锁,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袁宁的心也空了,痛苦的发出一声呻吟:“天,她果然是为这个去的。”

“小姐,她?”墨砚恍然间也明白。

原来她是准备已久的,袁宁蓦然间想起她当初的话语。

紫宸殿她肃然说:“没人会让你们分开的……你是晋国的皇后,怎能去和亲?”

昆明池畔她眼神黑亮说:“我说过我做的了花木兰的。”

临别她分外庄重的辞行,还有她的感慨:“三嫂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会为家奔波了。”而后她似嘱托的话:“我这去后,你和三哥要和睦如初,一直像我在的时候一样,我才放心。”

袁宁全身抖动,难怪她那样强烈的要去前线,原来自那一日起,她就已打算要替自己去和亲,要做晋国的花木兰,她义无反顾要拿自己去换取和平。袁宁一想到长乐落在好色如命的郝必图手上,心就好似被重重一捏,无法接受那个可怕的事实。不行!不能让她如此!而且她去了也未必能换取她希冀的和平,一切也许只是羊入虎口。不!要救她!袁宁心中涌出一股强大的动力,支持着虚弱的她往外奔去。

才出殿门,侯重茂已经过来了。

“阿茂,长乐她,她一定去见郝必图了!”她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急急脱口而说,“她,拿走了雀衣!”

侯重茂身后的魏嘉国脸色更加煞白。

“阿茂,救她!不能让她落到郝必图手里。”她抓住他手臂。

“我知道,她是我妹妹,我一定会救她的。”他沉声,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已有人去拦截她了。”

“茂哥,她前段时间找我要了御卫队的通行令牌,拦截一切持此牌的人。”魏嘉国急急说。

侯重茂苦笑,何止要了御卫队令牌,她还借口在前线行事方便,在自己这又不知要了多少种通行许可证明。自己忙于朝政,当时并未细想,竟随她自行挑选去,这丫头只怕把能用上的都带走了。

“阿茂,她是准备已久的,她还找我学习乔装易容之术,我还以为她是秋游后好玩而已。”袁梨晨后悔莫及,长乐当时像自己讨教简直是孜孜不倦,自己竟把从韩朱颜那学来的一切全部传授。战争之处,逃亡的,前援的,每日里多少人来人往,寻找原本相当困难,她一易容更是难上加难。

“阿茂,要快!一定要早日寻到她!”

“我已吩咐下去了,唉,真是个傻丫头。”侯重茂哀叹,单纯的长乐是太关心自己,也太希望晋国和平,才做出这样的事来吧。

这一天在众人焦急的布置中过去,翌日,袁宁早起,她边送侯重茂上朝便去探看太妃,倏然间发现魏嘉国竟不在侯重茂身边,她愕然询问。

侍卫道:“魏队长喝了一夜的酒,兄弟们拉也拉不住。如今不能起来。”

侯重茂闻言改变了方向,和袁宁一起先去魏嘉国房内,酒气熏天,烂醉如泥的魏嘉国反复喃喃:“长乐,茂哥,救她。”

侯重茂看着这如兄弟般的好友,长叹一口气转身临朝。袁宁去太妃宫中,太妃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泪干肠断地拉着她道:“皇后,代我求皇帝,找回长乐。”

多一日长乐便多一份危险,侯重茂没有再等待最好的时机,他一边命人设法拦截,时刻关注敌军动态,一旦有长乐的消息,立即上报,一边急速准备着御驾亲征。太上皇侯承域提议过自己挂帅,却被侯重茂阻止:“父皇身体稍好不宜奔波,儿臣年轻力壮理应为父代劳。儿臣走后,京中一切还需父皇照料。”

于是太上皇侯承域和首辅魏遥在京理政,袁宁跟着侯重茂离京,她放心不下他,也急于见到长乐,长乐是因自己夫妻二人而走,自己一定要和他一起迎回她。

御驾亲征确实带来了强大的动力,前方战事再转好,侯重茂还未到达前线,一切都如他之前所料,已将敌军主力诱往东线,拖在平关消耗。只是却没有长乐的消息,侯重茂对着由平转好的局势,叹息着:“傻丫头偏偏又古灵精怪,竟这般不好找。”

袁宁在叹息中望天祈祷,希望上苍能眷顾可爱的长乐。

同一片天空笼罩下的一处溪边,一个少年跳下了马,他栓好马让它喝水吃草,他望着前方的山,那边就是陈狄联军将帅扎营处。他蹲□,掬水洗脸,一时露出像江南水月一般极美的容色,出尘如仙正是长乐。

她痴痴望着被清水映出的容颜,溪水清澈,时节似乎也像去年,她在水里依稀看到了侯重茂与袁梨晨相偎的笑脸,还看到宫内几位长辈慈爱的容颜,一条鱼游过,她望着又想起魏嘉国去年在溪内打鱼的情形。她嘴角漾起笑,仿佛晓露水仙。

她在笑中又秀眉深蹙,忧伤的模样楚楚动人。她想起自己的国家被战火创伤之处的悲伤和哀鸣,自己沿途抚慰将士,见到的伤员血肉模糊伤痕累累,这一路上因敌军侵略而导致的种种惨不忍睹的景象,使她泪眼模糊,她捧着脸悲泣。

许久她扬起了脸,对天举手祷告:“三哥,愿你和三嫂恩爱到老。上苍,保佑我这一去能让敌军退兵,还我晋国安宁。”

她垂下头,再掬清水洗净了脸,打开了包袱,脱去身上的旧衣,取出光彩夺目的雀衣穿上。清水照神,水中的倒影仿佛精灵出没人间,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一旁的马儿静悄悄地瞧着她。

她回望京都方向出了一会神,解开马匹,翻身而上踏蹄而去。

在平关附近的郝必图也在烦恼,他在帐中不安的走着,从陈到巴,仗一直很好打,可这晋国,他越来越觉得难啃,自己实不该小觑这样的大国啊,这里压根和陈国那个大国两样。郝必图觉得自己上了崔长风的当了,老狐狸用一个个香饵引诱自己上无数个当,郝必图又为目前在平关的战事头痛不已,这样拖下去自己消耗不起。老东西还分兵去攻陈南王朝,自己难道要做他为玄外孙建功立业的筹码?他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王爷!”手下一个宠将掀开帐帘进来。

郝必图望着他激烈起伏的胸膛烦恼道:“什么事惊惊乍乍的!”

“外面……外面来了个仙女。”宠将结结巴巴指着外面说。

“仙什么女!”郝必图没好气得喝他,往日里这些家伙爱寻乐子逗自己开心,可自己这会实在没心情。

“王爷,这回真的是个仙女,在大营门外,兄弟们都看呆了。”宠将喘息着说,“她说她是晋国来和亲的,她身上那个衣服,我见过,就是王爷瓶子上那件!”

“什么!”郝必图色变。

那个女人来了!真的是那个女人来了?许久压抑的渴望让他忘记了一切,他倏地冲向帐门,流星般奔向马匹,像营门外冲去。

情真弄巧偏落魔窟

美美美!实在是太美了!郝必图和营门外的那些士兵一样僵住,痴呆呆地盯着长乐。

“你是郝必图?”长乐望着对面那个口水都要掉下来的男人。

那风动碎玉般悦耳的声音让郝必图这才回过神来,他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

他跳下马来,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裳,捋了捋头发,有些手足无措。眼前这个在辉煌雀衣笼罩下的体态婀娜的女子,眼澄似水,凝脂般的肌肤晶莹剔透,全身弥漫着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清灵之气,那澄澈的目光望的好色如命的郝必图心中未生一丝秽意。

他甚至紧张地往前走,在长乐马前几步止步不敢前,他搓着手道:“你是袁宁?”

长乐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来议和和亲。”

娇嫩的声音又带脱俗之气,郝必图心中感慨万千,这女人算起来年过二十五了,怎么还如此清纯娇嫩,胜过巴国送来的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女何止百倍。郝必图站在那里竟然感慨老天造人之神妙。

“我若跟你走,你真的退兵?”

“退退退,别说退兵了,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郝必图神魂颠倒地说,这仗如今打得让自己心疼万分,此刻若能停战保存实力,带上这样的美人回狄共享荣华富贵,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郝必图觉得自己完全能理解当初侯重茂费尽心机弄了她去,也难怪陈瑾舍弃她时如丧考妣,念念不忘死也要死在她住过的宫里。

“你跟我走,我……封你做正妃,哦,不,你要做皇后,我就为你做个皇帝,我绝不委屈你。”郝必图急切又激动地说着,心中当真怕委屈着她,又自觉不如侯重茂风流潇洒,生怕她嫌弃自己年老貌丑,他还想到晋国无妃只有一后,又积极表白:“你放心,我一定为你遣散其他女人,对,那些女人你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保证我以后全心全意就对你一个。”

他绕到长乐身侧,在一步开外停下,伸出手来请她道:“你别怕,你下来,外面风沙大,跟我进里面。”

“你别动。”长乐却忽然翻手亮出一柄匕首来,抵在自己心口道,“你别过来,我要你答应我,你先退兵,我跟你回狄之前,你不许碰我。你要是敢欺骗我,我就死给你看。”

“别别别。”郝必图吓得连退几步,逼死过一个崔鸣珠,万不能重演,只要这个鲜嫩的妙人儿愿意跟着自己,万事好商量。

“我绝不先碰你,我按照你们的习俗,封你做皇后先举办婚礼。”

“口说无凭,你回去写下退兵文书,派使送到晋都去。”

“好好好,我去写,我先送一份给镇南王,再送一份往京城去。好不好?”郝必图讨好着。

长乐望着他半日后,策马跟他前去,郝必图也不敢亲近她,反到前面给她牵着马引路。

进到帐内,郝必图正要让长乐座,长乐却对他喝:“你赶紧写。”

“写写写。”郝必图点头不迭,铺纸提笔,“你诚心和亲,我诚心议和。”他说着忽然想到,“咦,你怎么一个人 ?'炫书…87book'晋皇帝怕丢脸竟偷偷让你一个人来?”

“闭嘴,你赶紧写。问那么多作什么?”

郝必图原是要借机诋毁侯重茂,好坏了他在她心中印象,可看她一听说及他,神情甚是厌烦不耐,只当说到她伤心处,遂闭了口。

正在此时,帐帘忽得被掀开,涌进几个人来,郝必图正要怒喝,一抬头,话却吞了下去。帐门正中,威风凌凌立着的那个人正是崔长风。

崔长风厉目帐内一扫,几步就走到案前,环眼一睁盯着郝必图落笔之处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小皇帝派皇后来和亲了,议和啊,我正打算告诉太尉。”

“和亲?议和?”崔长风一瞪郝必图,转脸盯着长乐,忽然大笑不已,郝必图看他像是遇见什么十分好笑的事,眼泪都笑出来了。他讶然问:“太尉,你?”

崔长风一挥手,随从退出帐外,崔长风指着长乐笑得颤抖:“这是和亲的皇后?”

“是啊。”

崔长风看郝必图不住点头肯定,笑声愈响:“你被骗了。这不是晋皇后。”

“怎么可能?她穿的是雀衣。”

“晋国是花了大功夫,找了这么个人来。不过这肯定不是晋国的皇后,你仔细瞧瞧你那瓶子,像还是不像?”

郝必图此刻才想起眼前这个迷乱自己的女子,和瓶上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肖像似乎有种种不同之处。

“郝必图,你不是要能穿雀衣的和亲吗?我已经来了,我也已经穿上了。”长乐发急。

郝必图看她轻颦薄怒,更显清灵天真,他很中意也很满意这样一个纯美之至的女子,正想附和她的话。崔长风却抢先开始挑逗他的神经了:“王爷,晋皇帝为什么舍得送她,却不舍得送那个?这女子穿雀衣是美,可老夫当年第一次见那女子,她穿的也是雀衣,那情形,比她……呵呵。”他故意话不说全,勾引郝必图的想象。

郝必图不可置信的望着长乐,还有比这样更美的女人 ?'炫书…87book'他好色如命的本性馋虫被勾了出来,他对外高声下令传人来。

稍时进来的正是当年天地崖走脱的那个瘦猴,郝必图指着长乐道:“认识她吗?”

“不认识。”瘦猴茫然摇头。

“给当今晋皇后哪个美?”

瘦猴痴呆呆看着长乐:“这个美,那个更美。”

“下去!”郝必图望着瘦猴那痴迷的神色,忽然烦恼,瘦猴走后,他望着长乐更烦恼,要不要就此罢休呢?眼前这个女子已然满意之极,可偏偏这两人说自己朝思暮想那个比这个还要美,他没法想象袁宁,也越加急馋,他不耐烦地蹿了几步。

崔长风看出他的不甘和犹豫,心中冷笑,小子这般好色,实在不足为惧,就让你再多活几日。他扭头看长乐,想着先时别人传报她来时的情形,这女子清灵中天生流露一种高贵,这样一个人怎单独前来和亲?其中必有蹊跷,冷颜道:“你是谁?为什么假冒皇后,孤身来这,有什么意图?”

长乐对他冷哼一声,举动间天生的皇家威仪隐露:“和亲议和。”

崔长风眉头略皱,心中隐隐有觉,霎时间向外唤人,进来的随从听他一阵耳语后,点头称是退了出去,不一时又带了一个人来。

崔长风指着长乐道:“看清了,这是谁?”

来者是军探,瞧长乐一望,讶然“啊”声惊呼:“太尉,这是晋公主,长乐公主侯重华。”

“你没弄错?”崔长风双目一亮。

“没错,她一直在前方沿途慰问将士,属下认得明白。”

崔长风顿时大喜:“就是那个晋国捧在掌心的明珠?”

“是的,晋皇帝对她比亲妹妹还亲。”

崔长风哈哈大笑,让他下去,他望着已见紧张的长乐,开怀不已,对郝必图道:“恭喜啊,王爷。”

郝必图愕然看他,却听他说:“老天给我们送了份好礼来,我们只要绑了她诱侯重茂前来,擒住那小子,这小美人,还有那大美人还怕不都是你的吗?”

“崔长风,你真无耻!”长乐对他惊叫,一挺手匕首就划了过来,崔长风一反手拧住她胳膊,匕首叮当落地,崔长风一脚踢开冷笑道:“不是我无耻,是你太蠢,好好的公主不做,非要送上门来。你就等着你的好哥哥来救你吧。”

长乐挣他不脱,仰面就朝他啐了一口唾沫。

“太尉,莫伤她。”郝必图急叫。

崔长风心中冷笑,好色至此,这宝贝女子我此刻怎会伤她,倒是怕你忍耐不住玷污了她呢,坏了我大事,他扭着长乐的胳膊道:“王爷放心,美人儿都是你的。”

郝必图喃喃道:“太尉说的是好,那小皇帝未必肯来啊。”

“你放心,那小子天生重情,老夫算定他会来。”崔长风望着愤怒挣扎的长乐冷笑,“小公主,我说的没错吧,你那皇帝哥哥天生有这个毛病,他要不来就不是侯重茂了。”

“卑鄙无耻!有本事你和我三哥真刀真枪光明正大的打一仗,偏偏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长乐心神大乱,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似要带来无穷灾难。

崔长风毫不理会她,只对郝必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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