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洗澡了!
热水将身上的疲惫蒸出了一大半,懒洋洋地靠在澡桶沿边上,就想一直泡在里面不出来。
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
梦里,我也没有一刻安逸的时候,和现实里一样,一直在干活,不停地干活。从早到晚,洗衣服、喂鸡喂鸭喂猪、锄草、摘棉花、割稻子,夜晚的时候,煤油灯的光线很昏暗,我还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背书……
我是重生到小时候了吗?我不要,我要重生到富二代的身上!
嚎叫一声,突然醒了过来,发现水已经冰凉冰凉的了。
打了个寒战,站起身来要擦干身体,肌肉却酸疼的要命。
这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的原因呢还是我命理多灾多难?
等擦干身体穿了衣服之后,身上又起了一层汗。
眨巴了一下酸涩的眼睛,没收拾脏衣服就出了澡房往房间里奔去。我要好好地睡一觉。
然而经过阿明的房间时,他的门依旧没关,而里面若隐若现地传来和昨晚一样痛苦的呻…吟声。
走进他的房里,依旧见着了他痛苦捏着双膝的样子的,怀里抱着温顺的小白狐。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帮他揉着双腿:“等天气好了,我就帮你弄外敷的药。”
他恩了一声,问道:“你哭过?”
“啊?”我抬头看着他,又猛地低下头,含糊地点头。
“怎么了?在东方吟书那里受气了?”语气有些不善。
本来已经平复了的心情,被他这么一句话,心中一酸,一下子没控制住就哇哇大哭起来。
嚎啕大哭是一件很伤神又费力气的事,本来我已经累的不行了,现在哭起来觉得更累,于是把他腿上的小白狐抱在怀中,趴在他身上哭了个尽兴。
“发生什么事了?”
想起东方吟书那不信任又冰冷的表情,我就委屈愤怒,于是哭着对阿明说道:“这个东方吟书欺人太甚!呜呜呜……我好心给他侄女做了油门大虾,他还怕我在里面下毒……他是什么意思?怕我给他侄女下毒然后勒索钱财?我虽然是穷人,可是穷的有骨气!呜呜呜…我要是想下毒,以我的本事,早就把他的整个庄子的人都毒死了!呜呜呜……”
阿明用手轻拍着我的背,说道:“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你连这都受不住?好了,别哭了,这么大年纪了,哭的丑死了!”
一大把年纪了!又是这句话!
就因为这句话,我哭的更加凶猛了,怒视着他:“呜呜呜呜……我哪里一大把年纪了?要不是到了这个破烂地方,我才二十五岁,正是结婚谈恋爱的好年纪!呜呜……我不显老,不上班时穿着上大学的时候穿的衣服,有些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把我当做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我要回家,我要告诉那些做梦都想穿越的人。穿越一点都不好!一没钱二没势,一天到晚都要干苦力活,还要看人脸色!我来了这么久,要是把我的经历在写成小说,都快写了三分之一了,还没有一个男人对我暗送秋波,没有一个男人和我眉来眼去……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这里一点都不好,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那你想要怎样的生活?”
“我要有人伺候着,累了有人给我捶背,渴了有人给我端茶。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当心上班迟到;不用盯着炎炎烈日上山去采药就为了那么几两破银子;不用当心自己荷包里的银子不够而不敢去看漂亮的衣服和首饰……”
他灼灼地看着我,很认真的说道:“这要求并不高,会有那么一天的。”
“嘁!”我嗤笑,“我可挣不了那么多钱。”
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想再和他继续说下去,于是把小白狐递给他,回到自己房间去睡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明明似在梦中却又能感觉到肉身的疼痛,呼吸困难,似被人扼住了喉咙、我挣扎着想要醒来,可又醒不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窗外风雨交加,朝外边看去,天是亮的。此刻,我不知道这是早晨,还是下午。
鼻子被塞住了,嗓子又疼又干,想来是睡觉的这段时间都是用喉咙呼吸的。
走到阿明的房里,发现他在床上躺着,听到动静的他敏锐地朝我看来。阿明是没有午休的习惯的,难道,这是第二天的早上?
我哽了哽嗓子,问道:“这是早上吗?”声音粗噶之极,倒把我自己吓了一大跳,竟然嘶哑成这样子了!
阿明坐起身子,问我:“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我没回答他,继续问:“现在是不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沉沉地应了一声,声音中颇有些不悦。然而此刻我却管不了这么多,急急忙忙地嚷嚷道:“怎么办?现在几点……什么时辰了?我还要去上课呢!”
“还要洗漱,还有这么个烂天气要怎么走去啊……”
只听阿明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生病了?现在还管着要去上课?你最好好好歇着!”
虽然他的语气不怎么好,可也知道是为了我好,捂着疼痛的头,怏怏地说道:“最近下雨我不能上山去采药,这样我们的收入就少了,要是我连课都不去上,东方吟书这家伙肯定不会给我工钱的,那我们岂不是要吃老本?而且你还要一直吃药,你这个轮椅也还要换,我还想开个生药铺……总之这么多事情要做都离不开钱,我怎么能不去工作呢?”
我嘴里一直说着话,但是说完了之后也记不起自己究竟说了哪些话。
想起自己还没洗漱,于是立刻转身要出房间。也就在那么一瞬间,大脑突然一下子一片空白,一个想法飞快闪过:我要晕了!
听到一声叫唤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和谐的小日子
我又在做梦。我想,这世上能和我这样把梦和现实分得这么清楚的人绝对不多。
周围是一片绿林,往上看,天空白的没有一丝杂质。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屁股下面的扫帚,长叹息一声,虽然凌空飞行是一件很美妙很潇洒的事情,但是,可不可以每次飞的时候不要让我坐在扫把上?这样很有损我的形象!
默念了一段咒语:玛丽隔壁有匹草泥马,上飞,阿门!
于是我的身体瞬间纵向平移,凌驾在了森林之上。
今天,我是有任务的,那就是寻找隐藏在这片大森里的蓝精灵,然后把它们献给我的教主炼长生不老的仙丹!事成之后,教主许诺给我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啊!
为了钱,我毅然弃明投暗!
“看!那个魔头的新走狗老巫婆在我们的头顶上!”一个蓝精灵义愤填膺地指着我。
霎时间,来了一群蓝精灵。
我奸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可爱们,受死吧!
“玛丽隔壁有一群草泥马!袭击!轰炸!”我大声念咒语。
忽然,狂风大作,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朝蓝精灵袭击而去。
我得意地笑,以为蓝精灵是我的囊中之物了,谁知,一条大蛇飞来,硬生生地挡住了草泥马的去路!
我大怒,看着那条白蛇,怒斥道:“白素贞,敢来打扰本巫婆作法?!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声叹息传过来,只见白素贞的大蛇头在我三米前停下,大张蛇口:“许仙,你如今怎么变得这么贪财了?”声音低沉,很有磁性。
没错,白素贞其实是雄性的。
只怪许仙我作为一个女人长的还没有白素贞这个雄性的好看,一般人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以为我的男人,白素贞是雌的。
“你滚开!我们都离婚了,我做了什么关你屁事?”
白素贞幽怨地看着我,蛇头忽然化作人类的头颅,比女人还要好看的头颅。
我心中大骂,你这条娘们的雄性禽兽,为什么要比女人长的还好看!
“娘子,你难道忘记了,做梦遇到蛇是会发财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当然,我是在梦中惊醒,是啊,在梦里被蛇缠身在现实中是会发财的!
于是我朝我的前夫白素贞扑去,大喊:“快抱着我,狠狠地,紧紧地!”
白素贞不负所望,粗壮的蛇身立刻缠了上来,他的头放在我的后颈上,吹着凉凉的气,问声细语道:“娘子,咱们复婚吧,我再也不去勾引狐狸精兔子精了……我们去交…配好不好?”
交…配?
我瞅着白素贞那张淫…荡的脸,心中愤恨不已,于是朝他破口大骂:“你这条水性杨花的禽兽!我怀着许士林的时候你飞到广寒宫和嫦娥那只兔子精约会,害得我流产,文曲星不得不返回天上再改造……你这条禽兽,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杀了嫦娥,杀了你,为我儿子报仇!”
白素贞的脸突然阴沉下来:“虽然我们离婚了,可是财产还没清算呢!你知不知道婚姻法已经改了?你没有资格拿到我一半的财产,就连房子你也没有资格得到。”
神马??我要被净身出户了吗?我要找律师!我要找玉帝!
身体猛地一抽,我知道,我醒了,恢复了意识。
感觉身边有人,我朝旁边看去,是阿明,而阿明的旁边还有东方吟书和小萝莉!
又检查了一下四周,是我的房间。
可是,东方家的叔侄二人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呢?
大概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东方吟书说道:“夫子病了,昏迷了两天。”
小萝莉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竟然昏迷了两天?不就是一个小感冒么,竟然还搞昏迷……
阿明从端过一碗药药来喂我,我拒绝:“我不吃药。”
我从前因为学药学的缘故,对药品的副作用知道的更清楚,所以一般情况下能不吃药就不吃药,生了病就等着自然好,这样也能增强身体的抵抗力。
然而在给别人开药的时候,我却是从容无顾忌的。
这就像医生的洁癖一样,总想着这也有细菌,那也有病毒,所以对卫生要求极高。可是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事情没有他想的那样恐怖,所以对于别人的不讲究他不介意,但对自己要求很高。
“别任性。”阿明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把舀了药汤的勺子放在我嘴边。
我扭头,斜眼看着他,如果他的脸这时候没有被那一层层的纱布蒙着,他的眉头一定是皱着的。
“我不是任性,我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吃药,不是怕苦,只是心里抗拒。你放心,这点病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阿明不动,但眼睛却冷冷地瞅着我。
这时东方吟书说了句:“既然她不吃,就算了,想来夫子是个有分寸的人。”
小萝莉走到我身边:“夫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教我读书呢!”
我捏了捏她胖乎乎的脸蛋儿,朝她点头微笑。
想着这一病,我又有好些天不能挣钱,于是紧张地问东方吟书:“我这算是旷工吧?被耽误掉的这些天的工资是不是要被扣掉?”
他愣住,可能想不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也是,这种问题也只有我这种长期生活在压迫下的社会底层人民才会紧紧关注着,小老百姓的日子一分一毫都得算计着过。像东方吟书这样的有钱人哪里会关注?
他笑:“不会。夫子生病,全在在下考虑不周,若是当日派人用车将夫子送回也就不会让夫子淋雨了,在此,在下还要向夫子道歉。”
我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心中嘀咕,只要不扣钱就可以了。虽然的确是你的错,可你大爷的道歉我一个小配角可当当不起,会折寿的!
东方吟书道:“那就等夫子身体好了再授课。现在就不打扰夫子休息养病了,淑儿,向夫子道别。”
小萝莉很听话地规规矩矩和我道了别,而后携着她的小叔叔离开了。
“东方庄主对你倒是挺客气的。”
此乃阿明的声音。
我点头,在和东方吟书近期的接触中,的确能感受到他待人处事温和有礼,但是,防备之心也很重,以我为例。
阿明扶着轮子转到窗边,轻轻地拉开窗子,顿时,室内满满地充盈着温和的夕阳。
这样好时光的时候,我怎么能容许自己在床上度过呢?虽然身体还有些不爽快,但还是磨磨蹭蹭地爬起来了。
“你干什么?”
“我要起来运动运动,出一身汗再泡个热水澡,保证病症马上就消失。”
“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是不能随便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穿衣的?”言语有些轻佻。
正穿着衣服的我,手顿了一下,转身看向他,嗤笑:“嘁!脱衣穿衣怎么了?浑身上下也没露一块,我里头还有一件里衣呢,又不是真空上阵……再说了,你还不是早就被我看光光了?”
他闻言,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而我继续洗漱梳头,这大热天的,看着满头的长发就觉得热,随便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然后推着阿明出了门。
在我昏迷的这两天,天气一定很好,不然门前的大道不会干的那么彻底。
我推着阿明迎着夕阳顺着大道往前走,当然,我不会忘了道边上的野草,时不时和他将某某植物叫什么,是什么科什么属什么种的,有什么观赏价值和药用价值。
和阿明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而他静静地听着。
我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沉默,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过于安静。即使想要静心的时候也希望周围是闹哄哄的。也许就是这种性格造就了一个十分聒噪的我。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受得了这样的我,而阿明确适应。
我不停地说,现代的,古代的,乱七八糟的说一通,阿明也听着。
更多的时候我都在讲有关专业知识的东西,因为我怕忘记。
在现代,即使忘记了,还可以查找资料,重新记忆。然而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不停的想,不停的说,才能让自己记得繁杂的专业知识。
只有掌握一项技能,才能保证自己不饿肚子!
瞟到灌木丛里一株开着紫色花的草,我跑过去连根带土把它扯了出来。
捧着这株草献宝似地送到阿明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阿明不懂药,他也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了,所以很配合地摇了摇头。
“这是乌头,也就是传说中的断肠草,知道吧?有毒呢!”把这株草放在阿明身上的小簸箕里,继续推着他向前走。
“乌头能够祛风除湿,泡酒喝也正好可以治你的风湿病呢。不过这玩意不炮制的话可毒的狠。我就听过不少用生乌头泡酒一不小心喝多了死翘翘的例子。你知不知道乌头里的那个乌头碱有多毒啊?砒霜你知道吧,是一百毫克的致死量。也就是说吃了五千分之一斤的砒霜,你就死翘翘了,可是乌头碱是四毫克的致死量,比砒霜毒了二十五倍!这东西在现代管制地可严格了,想当初我们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用乌头碱时用在哪,谁用了,做什么用了都记录的可严格了!”
“唉,不过再怎么严格,总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我的师兄再做中药提取时就给我弄了一小瓶乌头碱。我记得有八克,就那么一点东西,放在黑市里去卖,还能很捞一笔呢!”
“这东西要是弄一点,不知道可以毒死多少人!”
“你知道吗,一个人一生中至少十个人是心里想要杀掉的。阿明,你有没有想干掉的人?”
他不答反问:“你呢?”
我恨恨道:“我想干掉我爹妈,这两个人,生了我却把我给丢了,害的我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要不是他们,我能这么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