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雪莹已是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瞧着清悠:“姐姐,莹儿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对我?玄羽哥哥,你瞧,有你在这里,她尚且如此侮辱莹儿——”
玄羽果然霍的转身,大踏步往那女子身旁而去,玄雪莹直起身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却在下一刻僵在了脸上——
传说中从来都是冷酷不近人情的玄羽,竟一把把女子搂到了怀里!
☆、护短
玄雪莹一下傻了眼。
自己一定是花眼了吧?自己方才已经讲得明白;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一再羞辱自己,而自己拒绝他,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原因,怎么玄羽不但没杀了她,反而当着自己的面对这女人如此亲昵?
难道是被自己刺激的狠了,故意随随便便找个女人来气自己?
玄翼则是眯了眯眼。
这女人倒是有心眼;两次都刻意选在玄羽丢人的时候来救场。
只是玄羽再不受宠,也好歹是地门门主;若让世人知晓,玄羽所中意的女子不过是个乡野村女;自己一定可以再看一场笑话吧?可是派人打听过了,这女子不过赶了一辆破车,作为送玄羽的冠祀礼;而且更是住在玄羽偏僻的静园里,也就是说女子肯定没有接到邀请!
八成人既然接回来了,没法子,只有安置一下了,不然传出去,岂不更没面子?
既然他们两人想要出丑,那自己就成全他们好了!
玄翼心中计议已定,便也不理玄羽和清悠两个,只冲着台下众人微微一笑,扬声道:
“既然蒙大家不弃,推举雪莹小姐与我为傧相,那唱礼一事便也从我们开始吧。”
又矜持的冲玄羽清悠一点头:
“阿羽既也在此,便同哥哥一道吧。”
嘴里说的亲切,却怎么也掩盖不了眼底的鄙视与得意。
玄羽并未答言,反是看了清悠一眼,低声问:
“妹子的意思呢?”
清悠瞥了一眼等着看好戏的玄翼,点了点头道:“好啊。我也给大哥准备了东西呢。”
看清悠兴致挺高的样子,玄羽也就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
台下的众人面上虽不显,心情却都有些激动,毕竟能来到这里的也都算出身名门,唯恐自己得的礼物太寒酸了惹人笑话,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先捧出来让大家看,心里自然一百个愿意。
不一会儿就有仆人流水价一样的把礼物捧了上来,什么七尺高的珊瑚树,鸽蛋大的夜明珠,八宝钻石璎珞圈……
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耳听得下面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声、赞叹声,玄翼愈发得意,而玄雪莹看着玄翼的眼神也越来越炽热,玄翼也是风流场上混惯了的,更是不时还玄雪莹一个温柔的凝视,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更是羡煞了下面一众人等……
一直喧喧嚷嚷了足有半个时辰,玄雪莹和玄羽收到的冠祀礼才摆放完毕。
r》 “阿羽,让人把你的冠祀礼送上来吧。”玄翼故作客气道,又想起了什么,“呀,差点儿忘了,我们俩虽同年,但我好歹长你几月,也是要送你礼物的。这样吧,你看这些东西,你喜欢那个,哥哥就借花献佛了!”
玄羽尚未答话,清悠已经开口:
“玄公子这些东西还是自己留着吧,本就不是真心送,还都是这么些俗物,我看着都磕碜的慌,更别说我大哥了。”
见情郎被人羞辱,玄雪莹心中着恼,装模作样的打量了清悠一下,阴阳怪气道,“你既这样说,那就让我们瞧瞧你不俗的礼物吧?”
清悠扫视了一眼台下一脸看好戏模样的众人,轻轻拍了拍手,一个健硕的老者端了个托盘朝着台上而去,托盘上还蒙着块儿红布,看着甚是滑稽。
“真是土包子——”有人撇嘴,“当是娶亲呢。”
“那盘子里是什么,不会是弄了些金银财宝吧?”有人瞧着可乐。
……
台上姚辽却已经把红布掀开,顿时露出金光闪耀的一团——
这人竟真的端了一大盘金子?
“哗——”台下顿时笑成了一片,还说人家俗,结果,最俗的却是自己!
清悠却不在意,指了指盘子上那金光闪闪的一片道:“特意给大哥准备的呢,大哥觉着如何?”
玄羽眼里是全然的欣喜,还是第一次,有人特意为自己准备礼物,认真的点了点头:“大哥很满意。”
“大哥还是试试吧。”清悠却冲姚辽招了招手,姚辽忙端着盘子走了过去。
清悠拿起那金光闪闪的一团,刷的一下抖开递给玄羽道:
“大哥,这可是悠儿自己炼制的,大哥快试试——”
悠儿?原来这小妹子的名字叫悠儿吗?又听清悠说此物竟然是她亲手所制,忙接过来,穿在袍服外面,竟是大小合适的很,再抬起头来时,台下正闹哄哄的人群一下静了下来——
自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玄羽,惯是一身白衣,配上那冷厉的眉眼,看在众人眼里,宛若鬼魅阎罗,可蓦然披上这金黄甲胄,瞬时便化作天上金甲战神般!
玄羽则是惊了一下——穿在身上才发觉,前胸处本是铠甲锁叶的地方,却是镶嵌着一颗温润的珍珠,可不正是鲛灵珠!
看着清悠的眼神顿时百感交集。
“鲛灵珠?黄金犀甲?”玄翼却是神色大变,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指
着清悠道,“你到底是谁,又从哪里得来的鲛灵珠和,黄金犀甲?”
鲛灵珠,黄金犀甲?所有人都被吓傻了。这两样物品无论哪一样,都不只是价值连城,而是无论你拿多少金银财宝,都无处可寻的神物!别说两件,便是其中任意一件,就可以换取台上玄翼和玄雪莹所有的冠祀礼!
举办冠祀节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大手笔送人礼物的!
而换句话说,能送出这样礼物的人,也必定是出身某个显赫至极的世家贵族!
“怎么?眼馋了?”清悠哂笑一声,鄙夷的道,“我就说你的东西太俗了。”
玄翼忽然觉得有些不妙,怎么越来越觉得,眼前这女子,好像才是那日跟玄羽一块儿大闹明月楼的那个女人啊?!
忙低声问一旁同样呆立的玄雪莹:“雪莹,你们家的鲛灵珠——”
玄雪莹愣了一下,“我们家没有鲛灵珠啊——”
玄翼身体晃了晃,脸色一下铁青,竟然又被耍了。合着自己大张旗鼓、百般讨好、小心奉承的这个玄雪莹,根本就是个假货!
玄雪莹却是会错了意,忽然上前一步指着清悠怒声道:
“没想到竟是你偷了我家鲛灵珠!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不快还了来!”
这女人还敢再无耻点吗?清悠止住了一旁怒气勃发的姚辽,慢声道:
“姚辽,这样无耻的人,别脏了你的手。”
说着,也不理脸色青红不定的玄雪莹,竟是和玄羽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玄翼咬了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指着清悠厉声道: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是做贼心虚的话,又何必这么急着离开?还有那黄金犀甲,你可别告诉我说,是你家传的!在这浮空山,除了顶尖的世家大族,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神物!”
“哟呵——”姚辽站住脚,讽刺的瞧着玄翼,“你小子倒说说,你们浮空山那个世家,有这黄金犀甲?或者说,那个世家的家主有本事猎得黄金角犀?”
犀皮最是坚硬,而黄金犀甲更是用犀中的王者黄金角犀寿终正寝后的皮所制。成年的黄金角犀,若是寻常天神的话,应对起来也甚吃力,更别说连神道都入不了的凡人了!
“大胆!”在众人面前被给了个没脸,玄翼一滞,却仍强撑着斥道,“主人说话,哪有你这奴才插口的份!还不快滚——”
“敢让我滚?”姚辽听得大怒,
活了上万年了,还从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飞身上前,朝着玄翼一脚踹了过去。
没想到对方一个奴才都如此嚣张,玄翼一惊,忙要躲闪,哪知那脚看着远,却转眼已到跟前,不偏不倚,正踢中玄翼面门。
玄翼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一下飞了出去,又重重砸落地面。
“杀人了——”场上登时大乱。本是在四面巡逻的玄家下人马上围了过来,一边挡住玄羽清悠几人的去路,一边派人去通知家主玄烈。
玄烈本就在相邻的院落里陪着几位远道而来的世家家主把酒叙话,忽听下人来报说儿子被人重伤,如今生死难料,好险没厥过去——他本是老来得子,五十上才有了这个儿子!
不待下人说完,纵身便往露台急掠而来,迎面正好遇见并肩而行的玄羽和清悠,大喝一声:
“翼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让你们两人为他陪葬——”
说着,双掌一错,朝着二人就是雷霆一击。玄羽忙推开清悠,自己仓猝迎上,两掌相交,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玄羽闷哼一声,一下倒退了好几步,“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
被推开的清悠则是一踉跄,头上的软帽刷的一下掀开,旁边众人终于看清眼前女子的真面目,再一次齐齐呆住——
世上竟有这么美的人吗?
“怎么?”清悠鄙夷的瞧着玄烈,“儿子没出息,就换老子吗?老家伙,你也是我大哥的伯伯,身为长辈,怎么也这般无耻,竟干起了以大欺小的事?”
“什么以大欺小?你不服的话也让你爹给你出头啊,就怕你爹不敢站出来。”玄雪莹恨恨的指着清悠,“玄伯伯,就是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野女人让她的手下把玄翼哥哥打成了这样!”
正好仆人抬着玄翼跑过来,玄烈看到脸和血葫芦相仿的玄翼,好险没摔倒,神情一下狰狞无比,竟是撇下玄羽朝着清悠就扑了过去:
“臭丫头,我要杀了你——”
“哎——”清悠故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谁让我没有父亲怜爱呢?没办法,就只好自己——”
话音未落,一声长啸忽然由远而近,一个披着火红大氅宛若烈焰般的俊美男子忽然从天而降,一只手抱住清悠,另一只手“砰”的一声就和玄烈对上:
“谁说我女儿的爹不敢出来?想欺负我女儿,还得问问她老子愿不愿意!”
☆、护短(二)
玄烈被震得“嗵”的一声往后倒飞了出去;好不容易勉强稳住身形,脏腑中却是一阵气血翻涌。
“家主——”旁边的随从忙上前扶住,刚想怒叱来人,却在看清红衣男子的容貌时一起傻在了那里,身子瑟缩着小声嗫嚅道——
“五爷——”
“好好好,玄天;”玄烈推开身边的人,恶狠狠的瞧着红衣男子;“你竟然胆敢犯上——”
自己早知道这小弟弟最是阴狠,可想着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平时任他如何猖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今天竟敢当众对自己如此无礼。
“玄天,我们父亲已经没了;古语说长兄如父,现在你若把那女子交由我处置,一切都还不晚。”玄烈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敢帮着外人残害族人,只这一条,轻者可以把玄天逐出玄家,重者则可以直接清理门户。
“休想——”玄天尚未开口,玄羽却先站了出来,看着玄烈的眼神充满了敌意,想动小悠,还得看我同不同意!
其余人等却已是目瞪口呆,怎么好好地冠祀礼,成了浮空山第一世家打擂台的地方。
还有,那个红衣俊美男子叫玄天,这个名字,怎么听着好像有些耳熟?
一旁护卫的姚辽和柴宽愣了一下后忙上前想要推开男子,可刚走几步却又齐齐站住脚,男子身上的威势怎么如此熟悉?
而清悠的震撼却是最大,瞪圆了一双眼睛瞧着比自己整整高出了一头的男人。男人烈焰一般的大氅如此珍爱的把自己牢牢地给包了起来,让人觉得很是温暖,靠着身后宽阔的胸膛,感觉是从没有过的踏实和安全,这种感觉,好像也只有前世被那个爱女逾命的父亲抱着时才有过……
玄天刚要说话,忽然觉得身上的大氅一紧,忙低头看去,正好对上那双晶光莹然的眼睛,脸上的霜雪瞬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大名鼎鼎的天门门主第一次如此慌张到甚至手足无措:
“乖……宝贝……”
语气里的哽咽让清悠的心瞬时缩成一团。轻轻地伸出手碰了碰男子有些湿润的眼睛。
“玄天,若你现在把那女人交给我处理,刚才你打我那一掌,就算了,不然,别怪我请长老出来秉公处置——”玄烈厉声道。早知道玄天灵力高深,可再怎么说,也绝不会是六位长老的对手。
“想动她的人,全部得死——”玄天抬头,森然的声音惊得周围人都是一抖。
玄烈
瞳孔一下张大,又很快恢复正常:“好,玄天,是你逼我的——”
回头对着一旁的随从吩咐道:“玄央,请六位长老出来——”
自己则赶紧去检查儿子的伤势,只是仅仅看了一眼,便立时面如死灰——那人一掌实在太狠了,玄翼不止筋脉俱断,便是脏腑也都已衰竭,死去恐怕只是早晚的事。
当下手一挥,便命人把玄天几人牢牢包围了起来。
玄羽抿了抿嘴唇,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对玄烈的威胁却并不甚在意,却在看到搂着清悠的玄天时,脑门上的青筋一下迸了出来,咬牙道:
“放开她——”
自己绝不会容忍有任何人欺负小悠,便是自己的爹也不行。
玄天抬起头,神情却有些玩味:“你以为,自己是我的对手吗?”
“不是。”玄羽神情决然,“可除非我死,不然绝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我面前欺负她。”
说着,唰的一声抽出了身上的宝剑,直指玄天。
“大哥。”清悠一个激灵,忙急急开口,“你别急,前辈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虽到现在为止,还不知这玄天到底是何方神圣,却直觉男子对自己绝对没有恶意。
“前辈?”玄天脸上神情悲喜莫辨,怔怔的瞧着清悠,“你叫我前辈?”
不对吗?清悠有些奇怪,虽然男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女儿,可自己爹自己认识,明明不是他吗,自己也只当他是方才为替自己出头找的借口罢了。
突然又想起一事,心不由一跳,外公说,自己的亲爹,可能是浮空山人,不会这么巧吧……
“当然不对。”玄天重重点了下头,神情慈爱无比,“你和他一样,”瞟了一眼满脸戒惧的瞧着自己的玄羽,“我是你们的,爹。”
玄羽脚下猛一踉跄,眼圈一下红了。别人都知道自己和眼前这男子是父子,可只有自己清楚,这个男人却从来不喜欢听自己喊他爹!
记得小时候,每次自己喊爹,这个人总是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好像是不喜欢自己,又好像在逃避着什么……
“他是玄天,天门门主,玄天?”听了两人的对话,终于有人想起了什么,顿时神情大变。
玄天?那个俊美如天神却冷酷如魔鬼能令得小儿止啼的天门门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要请我们这些老家伙出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缓缓响起,六个穿
着同色衣衫的老者沿着湖岸缓步而来。
只是方才明明瞧着人还在对岸,可不过一眨眼,却已是站定众人身前。
“长老——”玄烈抱着玄翼上前,神情悲伤而愤怒,“你们快瞧瞧翼儿,看是不是还有救?”
中间一个矮胖老者接过来,抬起玄翼的手腕略一探查,眉头顿时紧锁,伤的这么重,便是自己,也回天乏术啊。”
“四长老,翼儿,到底怎么样?”玄烈神情哀戚。
矮胖老者迟疑半晌,“翼儿伤势太重,怕是……”
“长老的意思是——”玄烈脸色一下惨白,连族中最擅炼药的四长老都如此说,难道翼儿——
玄烈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求长老,救救翼儿,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看玄烈样子凄惨,四长老也有些不忍心:“烈儿起来吧。我也不瞒你,翼儿他实在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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