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圣使你就别挖苦我了，这不争气的帕尔萨可真是丢了我们和卓家的脸。”额色尹大叔郁闷的在桌上重重一捶，茶杯里的水都颤动的溢了出来。
“我五叔，不愿再受颠沛流离之苦到浩罕汗国的玛尔格朗避难去了，今早已经收拾行李留开了。”玛木特垮着脸对我讲明了原委。
“人各有志，原也不必强求，额色尹大叔你也别怪他了。”
“怎能不怪？这又不只是我一人之事，关系到回疆与我和卓家的未来，身为圣裔后代他怎能置身事外一走了之呢？如果要走也至少把伊帕尔罕带走呀，只知道自己贪生怕死，令我在小辈面前都无法交待。”
“五叔今早来找过我，说要带我一同离开，是我执意要留下的，四叔您误会五叔了。”
“妹妹，你为什么不和五叔一起走？到安全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多好，等我们胜利了哥哥一定会接你回来的。五叔现在估计也走不多远，你快马去追一定还赶得及。”图尔都站起来就去拉伊帕尔罕。
“我不去，我要留下来和你们在一起，咱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不能分开。何况我已决心和托大哥生死都在一起了。”
“什么？你和他私定了终身？你喜 欢＇炫。书。网＇他吗？是不是那个清使诱骗了你？走咱们去当面问他，如果他骗你，我一定亲手把他打死！”听到伊帕尔罕的话大家都是一惊，图尔都更是一副有点接受不了的态度，抓着伊帕尔罕就要去找托伦泰拼命。我虽然看到过她与托伦泰在一起，可也没想到伊帕尔罕会这 么 快‘炫’‘书’‘网’就在家人面前坦承一切。
“图尔都，你回来，现在不是追究伊帕尔罕的时候，咱们要先决定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至于伊帕尔罕我相信她能把握自己的幸福，你也不要过于干涉了。”得到叔叔的理解，伊帕尔罕俯下身子深行了大礼，图尔都也悻悻的坐了回去。
“喀什噶尔是南疆重镇，他们若想建立汗国这是必争之地，相信只要集结了人马，过不多久就会兵临城下了。我想霍占兄弟既然已经公然打起反叛的旗号，也就不会再搞暗杀了，他们已经大开杀戒根本就是无所顾忌，完全可以公开追剿我们。”
“大叔的意思是，在大军压境之前咱们至少还有些时间准备是不是？”
“圣使说的不错，集结军队需要时间，大部队行动也比单骑要迟缓许多，咱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一切。你们先行离开，我在这里接到前来投奔的三位伯克以后就去纳喇巴图那里与你们相见。”
“那怎么行，怎能让叔叔您一人冒险呢？我陪您一起留下。”玛木特和图尔都异口同声。
“你们不能留下，你们要护着伊帕尔罕他们一起走，路上会发生什么意外也不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老头子抖胆请圣使留下，这样那些前来投奔我们的人才能信服。”
“大叔说的有理，我理应陪您一起接应盟友。”
“圣使肯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玛木特、图尔都，你们都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就带着大家离开。”
“图尔都，无论你内心如何不愿，也定要保托伦泰的周全，就算不为了伊帕尔罕也要听我的意思。那个人身上肩负重任，以后能否和朝廷联手打击霍氏兄弟还要靠他，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为了大计也只好偶尔端出圣使的架子来。
“谨遵圣使之命，图尔都一定不让那小子受伤吃苦。”听他心不甘情有愿的回答，大家都笑了。
回到房里，我就着翠影收拾东西，又去通知义父义母和李璧君。岂料人人都不肯舍我先走，无论怎样劝说解释都不为所动。
“翠影，你留下是很危险的事情，和伊帕尔罕他们一起走我才能放心呀！”
“小姐，我走了谁来照顾你呀？除非我们一起离开，否则我也不放心你。”
“大哥，你身体还没有痊愈，和他们一起先到天山脚下去静养吧，好的一定能更快些。”
“我的毒已去了，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不能和严大侠夫妇相比，不过总算还有点功夫也许能帮得上你呢！我是你大哥，让我先离开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
“是呀！斐儿，我们可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来面对危险，再说你的功课也不能落下呀。”
“都到这个节股眼了义母您还在想着让我练功学艺呀！”
“当然了，不学好本领，难道只用你那个‘圣使’的名头去吓唬敌人吗？”
“唉呀，您怎么又提‘圣使’呀！哪有现学现卖的呀！我就算现在把六十四卦都背下来，不会用也是一样呀！这么短的时间若有速成的法子，您教教我倒是不错。”
“学医术数都是一样，贵在积累，可以速成的法子我也没有，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你得踏实下心来好好用功才是。”商谈的结果就是他们全体留下与我共进退，虽然没说服他们，我的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
临行前，伊帕尔罕和托伦泰来向我辞行。“小妹子，多谢你那天帮我讲情，说要哥哥照顾托大哥其实是为了不让他破坏我俩在一起，你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呵呵，你看出来了？是不是有点假公济私？”我倒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卓斐，几次蒙你援手，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请受托伦泰一拜。”托伦泰撩起袍子身子就矮了下去，做势要跪。
“这可使不得，”我马上把他扶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情，可是我倒要拜托你件大事，可不许推辞哟！”
“刀山火海甘为驱使！”
“也不用这么悲壮吧！哈哈，难道我们美丽的香公主有那么可怕吗？我只要你好好待她，好好珍惜她，莫负了深情。要知道你是从回疆的千万优秀小伙子手里把伊帕尔罕抢来的，如果对她不好，后果你自己想吧！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就一个图尔都你就吃不消了。”
“我怎么会对她不好？我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这点你只管放心。”托伦泰回着我的话眼睛却望着伊帕尔罕，那份怜惜和缠mian把香公主弄的神魂颠倒。
“咳！你们这样哪是到我这里来辞行的？甜言蜜语留着夜半无人时到花园树下去说吧！我可听不下去了，呵呵。”听了我的话这两人估计是想起了夜晚私会的情景，他们也不知道我是随口说的还是看到了，又不好问，两张脸一起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看着他们扭捏发窘的样子我心中大乐，又好好取笑了一番才放他们回去了。
第二十五章 强敌
送走了伊帕尔罕他们，偌大一个宅子变得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本是打理院子的老仆人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我的功课一天比一天紧，两位师父恨不得把毕生所学一下子都塞进我脑袋里面。偏又都是晦涩难懂的口诀、心法，把我操练的实在苦不堪言，反而是在药理方面渐渐的进入了状态。
“斐儿，这是我惯用的铁莲子，手法都教给你了，掷一粒给我瞧瞧！”依言取了一颗入手沉甸甸的，瞄了瞄十步之外的那株小树扬手挥出，铁莲子嗒的一声击中了树干，树枝被带的摇晃了几下。我一击成功有点小得意，回头冲义母笑笑等着她夸奖我，心道原来这也很简单的，和泡吧时的飞镖异曲同工吗！
“准头不错，但是距离太近，劲力又太小了。”义母走上前去俯身在地上拾起铁莲子，走到五十步之外，同样的扬手挥出，那小东西像子弹一样高速的射了过来，嵌进了树身，树枝却纹丝未动。我用随身的匕首费了半天力气才将那颗铁莲子挖了出来，不得不对义母更加敬服。
“别羡慕我，这是几十年的功夫。你初次练习就能击中，天资已强过我许多。记得当年恩师传我铁莲子时，我可是连它飞到哪去都找不到了。”义母想起当年的糗事还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这铁莲子太小，我握在手里感觉很难拿捏力道，从前玩儿的时候都是掷镖的。我身边正好有一套，义母帮我过过眼，看能不能用。”翠影帮我将萨绅霆送我的那十柄腕镖取了来。
“不错呀，份量很好，长短也合适，你再掷一次我看。”这一次镖尖扎进树干寸许，终于没有掉下来。
“看来这镖更适合你，可是这种劲力还不足以一招致敌毕命，力道方面还得练习呀。铁莲子我只图它随身携带方便，不过你这腕镖就更胜一筹了。这么精致的防身之物我都很少见到，看这钢口、看这利刃，虽然比不上你那口剑可也算得上是套宝贝了。”
“义母如果喜 欢＇炫。书。网＇就尽管拿去，以我的手法使用它真的算暴殄天物了。”
“傻孩子，你有这份心，义母就领受了，这种好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不过你要记住，武器是用来打击敌人的，真正的高手飞花拈叶也可以伤人，你现在功力尚浅也只好借这些利器之便了。”
分类、研磨、烘焙、炮制一下午我都在后厨和义父学习制药。相生相克、药性药理、周身大穴、施针手法、我脑中已经一片混乱了。文王八卦、梅花易数、玄精碧匣、金函玉镜、奇门遁甲、星相变化……统统死背下来，饶是卓斐记忆力不坏却也串的乱七八糟，常常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就被狠狠责罚，手心上的淤伤就没消过。
“小姐，咱不学那些劳什子了不行吗？你受的苦还少了吗？要是夫人看到你被罚成这样得多心痛呀！严夫人不是很喜 欢＇炫。书。网＇你吗？怎么狠心下得了这样的重手？”翠影为我上药时心疼的不得了。
“你别怪义母了，她那是为了我好。其实我也不想学，可是他们救我性命在先，救李公子性命在后，千里迢迢的陪咱们来回疆，要收我做弟子，咱能不识抬举吗！目前我又是那个奇隐派的唯一传人。算了，坚持这几天多学些东西，让两位师父宽心吧，也算是报答他们了。”
五天以后，霍集斯、和什克和哈什木三位伯克到了喀什噶尔。
“额色尹，能见到你们太好了，圣使真的没有抛弃我们，回疆有救了！”三个和额色尹年纪相仿佛满面风尘的男人齐齐向我行着大礼。
进了宅院他们来不及休息，就急着将叶尔羌的情况告诉我们。
“叶尔羌城内人心惶惶，出城入城都守卫森严，我们混在搬迁草场的牧人里好不容易才离开的，家眷还都在城里，眼下也顾不得了。”
“各地的骑勇已经向叶尔羌聚集了，许多部落的首领都被霍氏兄弟骗来给软禁了。”
“他们还请了一位番僧，力大无比、法术超群，是阿睦尔撒纳的国师，被霍占集请到叶尔羌来助他们叛乱。我儿子亲眼看见那番僧将一头骆驼活活撕开，饮那鲜热颈血。”
“番僧？饮血？想那阿睦尔撒纳也是伊斯兰，怎么能请这样的人做国师呢？”在我印像里伊斯兰教是不许吃动物血的，不禁有些糊涂了。
“圣使有所不知，他们已经被权欲烧红了眼睛，连真主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那番僧睡在清真寺里，强掳了许多族里的克子，老乌木重您一定认识的，他的儿媳妇也被掳去了！”
“什么？那个大嫂也被掳了？在叶尔羌的时候承蒙她照顾多日，没想到竟会遭此不幸。”我心下一片凄然。
“克子的家人去清真寺讨人，全都被那番僧打死了，老乌的儿子就是被他将脖子扭断了，揪下来的头在地上踢出很远还睁着眼睛呢，可怜死了都没有个全尸，老乌的老婆已经心痛的疯了。”和什克的话再一次狠狠击中了我的心脏。
“怎么连乌大婶也……”
“那番僧长相如何，用什么兵器？”义父义母第一次正式的参加我们的政务会议，听到回胞的惨况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据说那人身长八尺，足似小舟、黄须紫眸，眼大如铜铃。力大无穷，右手使一只狼牙棒左手使一只精钢铲，武功高强、凶残嗜血。”哈什木描述的时候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香姑，听他使的兵器似乎说的是苏赫巴鲁？”
“怎么可能，苏赫巴鲁年龄比恩师还要大，这个人应该是他的后辈弟子。”
“严夫人知道他的来历吗？”额色尹听出了端倪。
“我恩师曾经说过，他年轻时候曾会过一个蒙古高手，武功奇高、性格怪异，使的兵器就是狼牙棒和月牙铲，走的是刚猛一派的路子。那人名叫苏赫巴鲁。”
“此人当年已是壮年，现在就算还在世间也该是古稀老人了，所以我们猜想你们所说的番僧该是他的后人。”
“师公与那苏赫巴鲁动过手吗？师公的武功那么出神入化一定是赢了。”
“不是的，据说当年苏赫巴鲁是个武痴，他遍挑中原三十多位武林名宿，其中一位便是恩师至交外号“赛杨花”的卢员外。那位卢员外功夫是武当太极一脉，走的柔克刚的路子，并且轻功卓绝，虽然没有打赢他却保了条命。身受重伤的卢员外逃至终南山我恩师处疗伤，苏赫巴鲁穷追不舍一定要分出高低生死。我恩师出手与他大战一天一夜，最终也被他的掌力所伤，后来将他引进了乱石阵才得以脱险，否则再战下去一定是力竭而亡。”
“那可怎么办？师公都打不过他，这人也太厉害了。”
“是呀，此人虽有万夫不挡之勇倒也坦诚干脆，当年在石阵中困了七天七夜，实在琢磨不出就掷铲认输了。恩师与他约定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中土半步，才肯放他离去。事后恩师潜心研究了许多年，创出了一套源自太极的精妙剑法克制此人的刚猛武功，可惜我和香姑当时年纪幼小，未能得其亲传，这路剑法只有我大师兄会使。”
“若是叶尔羌这个人真是那苏赫巴鲁的传人可就糟了，贺大夫又不在这里，他一个人来了咱们就招架不住了。”念及此我心里也有些发毛。
“我看咱们事不宜迟还是赶紧离开吧。要是波罗尼都他们派了这个人来干掉咱们，可比大部队来的快多了。”额色尹皱着眉头盘算着。
“嗯，趁着纳喇巴图联络的人也还没到，咱们还是去柯尔克孜族区准备吧，有个安宁的环境人家才敢来呀。”我基本上还是非 常（炫…书…网）珍惜自己的性命的，摆明了送死的事我可不想尝试。
“再着急也不在这一时，三位先生远道而来，旅途劳顿马上上路就是坐骑也受不了。你们稍做休息，到三更时分咱们赶夜路离开，既不招摇也不显眼。”义父的话得了到大家的认同。
这时义父义母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翠影，你去请璧君到花园里来。”义母拉着我的手也一同跟着义父出去了。
“斐儿，现在强敌在侧，我们的处境已是十分危急，本来咱们这一方就不占优势现在又来了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我们不能叫你做忘恩负义之人，何况你身份特殊不能扔下回胞们不管，所以只能去求外援。我与你义父商量想要回去找若澜请天地会的兄弟来帮忙。不然此战必输无疑呀！”听着义母情真意切的焦急，我好感动，看了一眼身边每个都是真正关心我的人，觉得此刻已是生死关头不该再有秘密了。
“义父义母，您二位对我恩重如山，我决对不能让你们为了我去冒险。我也知道就凭这几个人的力量不可能与霍氏兄弟对抗。其实托伦泰是朝廷派来的清使，而且据我所知清廷的大军已近回疆了，只要能够让托伦泰和清军接触上，咱们就可以和清军里应外合打败霍氏兄弟。我之所以到现在才说，也是因为担心您二位是天地会的堂主心理上接受不了。为此我甘领责罚。”
“怪不得当日你一定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