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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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纪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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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结伴

  李璧君和翠影被路边小吃摊子上的香味吸引,叫我同去尝尝特色,我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全没有在意,只是跟着他们的方向举步。
  突变忽起,在翠影的尖叫声中我觉得腰上一紧脸颊就贴上了一副胸膛,还没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已经在十步以外了。待看清眼前的衣襟竟不是李璧君的宝蓝色,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俯下身子抽出靴中的匕首贴着小臂不着痕迹的抵在了搂我那人的胸口,那人浑身一振,松开了圈在我腰间的手臂,“你是何人?想干什么?”我低声的喝问,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漆如点墨的眼睛。
  “不用这么紧张吧!我们还真是有缘呢!”原来是刚才猜灯谜赢了梳子的少年公子。
  “小…少爷,你没事吧!”翠影跑过来关切的问我。
  “我没事,这个人……”还没等我说完,李璧君就赶过来对那少年拱起了手。“多谢兄台出手相救,我替二弟向你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样客气,恐怕你兄弟还不愿意领这份情呢!”那小子虽慢条斯理的答李璧君,却向我抵在他胸口的手臂瞧了一眼。
  “二弟休得无礼!”第一次听到李璧这样正色的喝斥我,我虽不情愿也只得讪讪的收回了匕首。
  “我二弟也是惊吓过度,无意之举,还望兄台见谅。”
  “不知在下可有幸邀兄台共饮几杯,略表寸心?”
  “兄台既诚意相邀,陈某却之不恭,如此便叨扰了。”那小子说着竟毫不客气的与李璧君相让入了酒肆。
  “少爷你这一吓我要少活十年了。”翠影围着我转了一圈,帮我整(www。3uww。com)理一下衣襟竟嗔怪起我来。
  “到底怎么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少爷刚才怎么了,叫你也听不到,竟直直的冲着油锅去了,还浑然不觉。要不是那位公子相救,此刻少爷就成了凤阳的油炸豆腐了。”
  “真的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我还能骗你吗?也不知道想什么那么出神?”
  我才发现刚才我走的方向真有一口十印的大锅烧着大半下沸腾热油,数十块豆腐,甫一入锅就嘶嘶做响,冒着气泡,若然真的载了进去,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希望,还将是人间最惨烈的死法,我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脖子后面冷汗已经冒了出来。
  “别担心了,我不是没事吗?快进去吧!还得谢谢人家才行。”想到刚才我不分青红皂白拿匕首抵着人家,现在还要进去面对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没有办法,人家救了我一命总要道声谢的。只好硬着头皮携翠影进去了。
  酒肆的二楼很是清静,大概人们都在街上凑热闹吧!李璧君和那位陈公子坐在靠窗的桌子正在互相敬酒呢!听见楼梯响动都望了过来,我和翠影在他们的注视下走了过去,我只觉得若然有个地缝我一定钻进去了。
  “二弟快来向陈公子行礼,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李璧君一付大哥的样子,亲切的态度让我心中一暖。
  “多谢陈公子相救,卓斐在此谢过了。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翠影伶俐的斟了杯酒,我拱手为礼捧起酒杯送了过去。
  那少年公子忙起身接过,一饮而尽拱手落座。“方才在灯谜会上见二位智趣过人,就连身边的这位小兄弟也是颇有才识,在下就已生倾慕之心,苦无缘结识,幸在此间竟又有佳遇,实乃若澜之大幸。”又举杯回敬李璧君。
  李璧君酒杯正欲沾唇,我却抬手接了过来。“家兄身有微恙,医嘱不宜饮酒,这杯小弟代劳了。”饮罢举箸夹了块卤牛腱放入口中,滋味甚美,示意翠影招呼小二。
  “小二哥!咱这凤阳城可有什么特色美食么?”
  “这位小爷!咱凤阳城虽不大,可是美味不少,像什么虾米豆腐干、葛粉圆子、酿豆腐都是别处吃不到的特色。”
  “有什么稀奇之处吗?”翠影不禁好奇起来。
  “这个典故我略知一二,可替小兄弟解惑。”陈公子在旁插言。
  “这几道菜贵店可能做得?”我询问小二。
  “做得!做得!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小二下楼传菜不一会儿就端了盘子上来,效率真不是盖的。
  “陈公子的救命之恩,卓斐无以为报,又拙于言辞,这薄酒疏菜就权当感激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翠影终于忍不住了。“陈公子,刚才你说的典故能不能给我讲讲。”我和李璧君也蛮好奇的,也都停著不动。
  “大明太祖皇帝就出身在凤阳,他年幼时家境贫寒,靠乞讨度日。一日太祖皇帝在凤阳城内的黄家小饭店里讨得一碗酿豆腐,吃后深感滋味极佳。以后,他便经常去这家饭店乞讨酿豆腐。后来他登位大宝,便下令将凤阳城内那家黄家小饭店的厨师召进了皇宫,专门为他烹制“凤阳酿豆腐”,成了他御膳房的厨师。从此,这个菜身价百倍,成了大明朝宫廷筵席上的一道名菜,并得到一个“朱洪武豆腐”的雅号驰名于世,一直流传至今。”
  “陈公子广见博识,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李璧君也觉得故事新奇有趣。
  “哪里,兄台太抬举在下了。我们把酒言欢,相聊甚是投契,在下扬州陈若澜,还未请教台甫。”
  “在下李璧君。”
  “在下卓斐。”
  “难道是兄台是闻名江南的第一乐师,李璧君?”
  “只是恰巧同名而已。”我赶紧接口道,“兄台府上既在扬州,这大年下的来凤阳莫非是走亲戚?”
  “若澜虽生在扬州,却长在西北,在故乡并无亲人了,这次回乡不过为秋闱赶考,逗留了几个月访了访旧友,现是要赶回安西去,途经凤阳正值上元佳节,不过出来走走,明天就要起程。”
  “秋闱?”我脑中电光石火。是了,我说为什么会眼熟呢,中秋节宴请准举子时正是升平的演出,我在后台向外张望曾见过他的。
  “以陈公子大才想必是高中金榜了。”李璧君有些羡慕的说,我知道生在士大夫家的他若是还在高丽也定可以位列朝堂,如今却连赶考的资格都没有,沦落成供人嬉乐的乐师,一定心有不甘。
  “若澜不才,名落孙山之后了,哈哈。”陈公子竟不以为意,李璧君却有些尴尬。
  “这科场上的事也是难说得很,陈公子如此高才只是暂时屈就罢了,下场一定会金榜提名的。”
  “卓兄,过奖了。不过二位既是兄弟,怎地又不同姓?”
  “哦!是这样的,我们二人是结义兄弟,但情义深重就像亲兄弟一样。”照着套好的词我解释着。
  “我与二位一见如故,不如也以兄弟相称如何?”
  “如此甚好!”不知为什么,李璧君和他也不过初识却好像很喜 欢'炫。书。网'他似的。
  “我是辛亥年生人,比你们痴长几岁,不介意就叫你一声贤弟。”
  “卓兄贵庚呀?”陈若澜转过来瞧着我。
  听他这样说我一下傻了,我只知道过了年沁芳就十四了,可是不知道她是哪年生人的。正在烦恼间,翠影在那边解了围。“我家少爷是庚申年属猴的。”
  “若澜生于丁巳,就叫李兄一声李大哥,卓公子一声卓贤弟了。”
  “陈大哥太客气了,叫我斐弟便可。”序了年齿重又归座。
  “听李大哥和斐弟口音不像是江南人,此行意欲何往呀?”
  “我们是做药材生意的,要到回疆去贩些来卖。路经此地暂歇一晚。”
  “回疆?那不是正与我同路?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陈若澜高兴的提议。
  刚要拒绝又转念一想,我们一行人中只有李璧君会些功夫,他身子虚弱根本不能确保我们的安全,听乌老先生说此行常常要经过凶险之地,虽还有回胞同伴也都是些牧人马贩身手平平。却看他方才救我的身手,功夫定是不弱,如果结伴而行,可能还有些用处。他又不像歹人,只要我们不穿帮,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好呀!陈大哥文武全才,一路有你说说谈谈肯定颇不寂寞,大哥,你说呢?”
  “好!”李璧君非 常(炫…书…网)高兴,这几天来,每天面对着我和翠影,他的感受可能也不太好,撇过我对他从前的深情不提,一个大男人整天和两个姑娘窝在一个车棚下,确实不是什么自在的事,多个陈若澜那就强得多了。
  酒足饭饱之后,约好第二天一早在城西门汇合一并出发,我们就欲告辞。
  “若澜还有一不情之请。”
  “陈贤弟直言无妨。”
  “若澜很喜 欢'炫。书。网'斐弟刚才灯会上所得的那把折扇,愿用此梳来换,不知斐弟可否割爱呢?”翠影那丫头闻听此言眉开眼笑,忙把折扇抽出来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翠影,“陈大哥若是喜 欢'炫。书。网'只管拿去,还说什么换不换的。”我将扇子拿过来交到他手里去。
  “我又没有什么妻室女眷,要这梳子何用,就当是个玩艺留着小兄弟送给心上人吧!”他笑着把梳子取出塞在翠影手里,就告辞了。
  回客栈的路上,翠影对这陈公子赞不绝口,难得的是李璧君也对此人赞赏有加。
  “你们两个真是有意思,不过萍水相逢,怎么就那么看重这个人呢!”我有点不忿。
  “少爷,原来我把陈公子看错了,其实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呀!你教我的‘君子不夺人之所爱’就是这个意思吧!”
  “二弟,人家可是救过你一命,此人又文采风liu,武艺不凡,不值得我夸赞吗?”这两人一唱一和,真是没有办法,从来不知道李璧君竟这么贫嘴。
  “好了!咱们赶紧回客栈吧!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呢!”
  “少爷,我这把梳子送给少爷略表翠影的心意。”
  “什么你送给我的,还不是我自己拿折扇换的,休想借花献佛。”
  “你就别逗她了,你看这么多小吃咱们给乌先生带回去一些吧!”李璧君看着翠影被我说得低了头,忙叉开话题。
  “大哥,乌先生是回人,信仰伊斯兰教,这些东西他是不吃的,翠影你去再要半斤卤牛腱打包给乌老先生带回去,再给清音他们两个带点易消化的面食。”
  “快去呀!天都很晚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第七章 玉牌

  回到客栈,清音将带回来的食物风卷残云,想是知道了明天就会回扬州的关系,他的病简直好了一半。可是关于那个孩子究竟怎么处理,我们还没有头绪。
  “要不然就让他和我一起回扬州吧!”清音有了点精神就在那献策。
  “不妥,这孩子病还未愈,要是跟了清音回去,一路上这四五天之内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可就糟了。”李璧君摇头否了这个主意。
  正议论着,徐小二来送热水,我跟了出去唤住了他。“小二哥,你若不忙,我有一事相询。”
  “这个时候店已快打烊,我没什么事了,客官请讲。”
  “这个孩子你也认识了,既然把他救回来就不能不管!如今他病得不轻,可是我们马上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办事,得一年才能回来。想让他先寄住在此地,等我们办完了事再回来接他。你看附近可有合适的人家?”
  那小二听我这样问,赶紧把我拉到一个角落悄悄的对我说:“客官菩萨心肠,这孩子遇上你们可是遇上贵人了。可是凤阳这个地方虽小却不比别处,这可是前朝的重地,洪武皇帝的老家,如今的朝廷不知道多注意这地方呢!年年户户查丁,不就是为了抓前朝余党吗!去年皇上又下令拆中都建府衙,不瞒你说,撞死那老太婆的就是派来督工的钦差大人平时用的马车。这孩子的来历,附近的人虽不十分清楚,也都纷纷猜测,只不过都念在前朝的恩德不肯把这事报给官府罢了。如今您要把这孩子留在此处,恐怕没人敢收留。
  “给他们多留些银子也不行吗?”我不死心。
  “今年是丙子鼠年,打春又在去年,按老话说今年年景恐不能好,每逢赶上饥年,就算手里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乡亲多到外地去讨饭避荒。谁肯多带张吃饭的嘴呢?况又是个病的。客官还是另想个办法吧。”说着摇着头下楼去了。
  我回房将和小二的对话复述给大家听,乌木重老先生听罢开了口:“不然这样,我们将这孩子带上,明天就能和同伴汇合了,那些都是我们族人,贩卖药材多年,也都颇懂医理,照顾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刚解决了一个病清音又来一个病孩子,看来可能是天意如此,我们也就不要再强求了,只是翠影又要辛苦了。”
  “小姐说得哪里话?一路上照顾清音和大少爷的又不只有我一个人,小姐不也出了不少力吗!”
  “那孩子在我们房里睡着,就不要惊动他了,明早还要就出发赶路,乌老先生你们也都早点休息吧!”
  回到房间,那孩子占了我的床睡得极熟,我和翠影就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不一会儿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变得均匀悠长,翠影可能是今天玩得很累,很快就入睡了,而我心中却有个大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辗转难已入眠。
  “今年是乾隆二十一年,却是丙子鼠年。那么庚申猴年就该是乾隆五年才对。我虽然并不明白天干地支的记年法,可是十二生肖的轮回排序,我是十分清楚的。既然翠影说沁芳是庚申年生人则今年该是虚岁十七,怎么嫣娘却说我只有十四岁?做为沁芳的贴身待婢翠影怎么会记错主子生日?本来我就觉得做为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沁芳的身材过于修长丰腴了,难道沁芳本该是十七岁而是嫣娘故意隐瞒了她的年龄?究竟什么缘故?看来这其中定有个秘密。翠影这丫头对沁芳忠心耿耿,应该不知内情,关于此事待回扬州以后还得慢慢查探!这嫣娘和沁芳的来历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样胡思乱想也理不清头绪,想不明白就决定暂时搁置,明早还要赶路,今夜该好好休息才是。正欲合眼,对面铺上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我悄悄的起身,没有惊动翠影,借着月光走了过去,那个孩子侧卧在铺上睡得极不安稳。屋里温度并不高,二个炭火盆其中一个已经燃尽,可是他的额头上却细布了汗珠,再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紧张,口里不知说些什么,可能是做了噩梦。我轻轻的推推他的背,想让他平躺下来换个睡姿,也许不会那么紧张,可是这孩子警觉得很,竟一下子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茫然的望着我,我缓缓的拍着他:“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没事的,快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只有姆妈才会这样拍着我,恩公,我好想我姆妈。”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气,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滑落下来,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你心里难过,想哭就哭吧!只是别吵醒了睡着的人。”我向翠影一努嘴,将他的头搂在怀里。
  感到他的细小肩膀频繁的颤动,我的胸前衣襟有些湿意,却没有一声抽泣,这孩子太懂事了。半晌,他抬起头望向我:“恩公!我姆妈已经死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今后我该怎么办?”
  看着他那明亮的眼睛我也是一阵心酸:“你病体未愈,本想将你寄养在此地,等我们办完事再来接你,可是如今情况有变,只好带着你上路了,你愿意跟着我们走吗?”
  那孩子欣喜的点了点头。
  “我们这一路要经过千山万水,所到之处也是战乱频繁的回部,你能吃得了苦吗?”
  “恩公葬了我姆妈,又救了我,只要能跟着恩公,不论什么地方我也一起去。”
  “好孩子,我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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