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血一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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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血一点杀-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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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银票放入怀中,手指触到一块硬物,想起是盛放夜迷离的粉盒,便将之取出,随手递给阿萝,笑道:“这香粉的味道倒有些特别。”
  阿萝目中闪过一丝惊喜,默默伸手将粉盒接过,脸上却涨得更红了些。
  谢枫在旁微微一笑,自怀中摸出一张折好的纸笺,上前交与齐漠,说道:“大当家的,江湖悬赏令上的名单又更新了。排名首位这人身价不菲,不过也颇为棘手,你看咱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同一时刻,云冉倚坐床头,垂睫盯着手中一方纸笺,目光沉郁。
  万壑山庄能在江湖中享有盛誉,大半赖以其消息灵通,传递神速。住进这家客栈不久,便已有人悄然将这张江湖悬赏令送入她手。
  八千金。在江湖悬赏令中,已算罕有的高身价。
  也预示着此人难于对付。
  云冉眉心微蹙,伸指在那人名字上轻扣数下,双眉忽地一扬,似是心中已有决断。
  她当即起身下床,略作收拾后,一掌挥灭油灯,闪身出了房门。


☆、杀机四伏

  秋风萧索,残阳似血,古道之上,一行人正迎着夕阳方向,风尘仆仆地策马前行。
  忽听飕飕几声锐响,道旁草丛中蓦地飞出数道乌光,直奔那行人马而去。暗器射出之时毫无征兆,又是去势刁钻,马上之人猝不及防,顷刻之间,已有数人被暗器所伤,堕下马来。其余之人陡遭突袭,一惊之下,倒不见如何慌乱,当即勒马抽出兵刃,将队形收缩成圈,全力凝神戒备。
  只听暗器破空声又再响起,这次却是密密麻麻,数十道乌光去势更劲,皆朝人圈中一名白衣男子身前疾飞而去。身旁护卫挥刃格挡,仍有几枚暗器穿越人圈,射向那白衣男子胸腹要害之处。
  那白衣男子微微蹙眉,伸掌连挥,已将射来的几枚飞镖尽数抓在手中,摊掌一瞥,见镖头乌黑,自是浸有剧毒,不禁面色一冷。
  埋伏众人见暗器伤那男子不得,呼哨一声,纷纷自草丛中现身,围上前去。不待他们奔近,只见乌光数闪,却是那白衣男子将暗器射回,便听几声惨呼响处,顿有几人扑地倒下。
  一名青衣汉子似是偷袭者的首领,见状低喝道:“就是他了,大伙围上!”
  他话音方落,便见白影晃动,那男子已欺身而至,挥掌向他胸前按来。
  青衣汉子见点子竟自动送上门来,心中大喜,手中钢刀一挥,直朝对方手腕斩去。却见白衣男子恍若未觉,右掌去势不变,眼见刀锋及臂,左掌倏忽如电探出,一把握住刀刃,微一用力,已将那钢刀折为两截。
  青衣汉子一惊之下,对方已覆掌按在他胸前心口处,却是悬力未吐,只是向他冷冷注目。
  青衣汉子已知其意,急忙喝道:“大伙儿住手!”他手下众人见首领一招受制,已自惊乱,听他发话,当即止步收手。
  白衣男子目光在偷袭众人身上一扫,见这伙人均是青布缠头,服饰怪异,面上不由闪过一丝讶色,转头看向那青衣汉子,沉声问道:“诸位是青鸾帮的?”
  那青衣汉子垂下目光,见白衣男子掌上戴着副乌金色手套,不禁心中暗恨:我怎地将司马家的乌绡手给忘了!
  这副乌绡手刀剑不入、水火不侵,是川中司马家家传三宝之一,此刻被这白衣男子戴在手上,自是不惧暗器钢刀之利。
  白衣男子见他太阳穴微微鼓起,一脸剽悍之气,神色却显悻悻,点了点头,又道:“阁下想必便是桑帮主了。我司马家与贵帮素无过节,不知为何要在此伏击我等?莫非是认错了仇家?”
  那青衣汉子面色阴沉,却不答话。
  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撤掌退开两步,说道:“素闻桑帮主功夫了得,为人豪义,在下以乌绡手稍占上风,却是胜之不武。既然大家并无仇怨,还请桑帮主将暗器解药见赐,双方止手罢斗如何?”
  那青衣汉子正是青鸾帮主桑飞鹤,他一招受制于人,本自懊恼沮丧不已,忽见那白衣男子撤掌相让,言语之间竟甚为顾全自己颜面,心下错愕之余,又是一阵感激,默然将解药取出递过。
  白衣男子挥手令随从取药为同伴解毒,又向桑飞鹤拱手道:“既是一场误会,还望桑帮主勿将此事放在心上。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了。”
  桑飞鹤万料不到他竟如此轻易放过自己,眼见那白衣男子一行便欲上马离去,他面色变了几变,忽沉声道:“司马公子,在下并非认错了人,公子之名昨日已列入江湖悬赏令中,被人以重金悬赏性命,此去川中必定凶险重重,还望司马公子一路多加小心!”
  司马流云面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颔首道:“多谢桑帮主出言示警。”
  桑飞鹤拱手道:“司马公子武功高强,谦厚仁德,在下败得口服心服。我等瞎了狗眼,才会动了心思前来行刺公子。今后川中之地,我青鸾帮决不敢踏足半步。”说罢躬身一偮,带着帮众转身离去。
  司马流云立在原地沉思片刻,目中隐隐露出忧色,身旁一名随从低声道:“公子,若是这人所言不虚,前路只怕颇不安宁,咱们要不要绕道而行?”
  司马流云缓缓道:“返回川中尚需六七个时日,若是绕道,多半赶不及见父亲最后一面。行程不变,大家一路上加倍留意便是。”
  那随从见司马流云已纵身上马,忙跟着跃上自己坐骑,心中却暗暗想道:这江湖悬赏令不迟不早,偏偏在老爷病危之时出现,倒似是刻意阻挠公子回去继承司马家主之位一般。
  司马流云等人一番疾驰,于傍晚时分抵达前方市镇。众人昼夜赶路,已是人困马乏,当下便寻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安平客栈投宿,准备歇息一宿,翌日一早再继续前行。
  众人踏进客栈大堂,见堂上六张方桌已有四桌坐了客人,小二将余下两张空桌在堂中央拼起,迎着司马流云等人落座,又忙着送上茶水饭菜,奔来跑去,招待得甚为殷勤。
  却听旁座一人语气不耐,大声喝道:“小二!老子等了半天,一碗面你家总是拖着不上,为何这群人刚来,饭菜一会子便上齐了,莫非你家欺负老子穿得没那小白脸阔气不成!”
  众随从听那人对司马流云出言不逊,纷纷转头朝那人怒目而视,只见那人是个三十余岁的魁梧大汉,粗布衫子上打着几个补丁,一柄朴刀放于桌旁,神情甚是粗豪。
  那大汉见司马流云一行人多势众,似是有些胆怯,压低了嗓子嘀咕道:“看什么看,待会老子饿劲上来,将这家黑店砸了,左右大家都吃不成。”
  坐于司马流云身边的随从见状一笑,转头低声道:“公子,是个浑人。”他知公子一向谦厚,自不会与那人计较,正欲埋头继续用饭,却听司马流云轻声道:“留神。”
  众随从一怔之下,见司马流云眼皮微垂,慢条斯理地将一块馒首放入口中,脸上神色却极为郑重。
  众随从心中一凛,顿生警觉,暗暗向四周查看,只见旁座那大汉独坐一桌,右首一桌围坐数名江湖豪客,正自边喝酒吃肉,边口沫横飞聊得不亦乐乎。角落两桌,一桌坐着个儒生打扮的年轻后生,背对众人默默用饭,另一处桌前,一对面黄肌肉的老年夫妇相对而坐,两人均是一脸苦相,模样老实畏缩,似是附近镇上村民。
  众随从见那大汉口中虽在大呼小叫向店家呼喝,左手却始终放在桌上朴刀刀柄之侧,而旁座那桌江湖豪客亦不时偷眼向这边瞟来,心下无不明了,这些人自是冲着己方而来,少不得一时三刻便会暴起发难,当下各自暗暗提防。
  过不多时,小二终于端了碗面出来,放在那大汉桌上。却见那大汉吃了两口,面上现出怒色,伸手猛地一拍桌子,叫道:“小二!”
  那小二自后堂折回,无奈问道:“客官,又怎么了?”
  那大汉怒道:“面汤里怎么会有蟑螂!你可是故意跟老子为难!”说着手中一扬,将那碗面朝小二身前砸去,准头却是略偏,正巧砸入了那帮江湖豪客桌上。
  那帮豪客中顿时有几人跳了起来,喝道:“想找死么!”
  那大汉冷笑道:“老子不想找死,老子只想杀人!”
  那帮豪客闻言大怒,纷纷拔出兵刃。
  那大汉一脚飞出,桌子被他踹开数丈,却是直冲司马流云这桌飞来。
  便在此时,那大汉与众豪客不约而同飞身纵出,手中兵刃寒光闪烁,齐朝司马流云身前招呼而来。
  司马流云不动声色,身影一晃,已离座而出,伸指在飞来的桌腿一拨,那张桌子便急速倒飞而回,桌角不偏不倚,正好撞在那大汉胸口膻中穴上。那大汉人在半空,方自挥刀斩出,便觉胸口一窒,那一刀便自中途软软垂下,人亦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众豪客只觉眼前桌影一闪,连司马流云如何出手都未看清,那大汉已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均是心下大震,一时呆站原地,无一人敢冒然上前出手攻击。司马流云微微一笑,抄手将那大汉落在身侧的朴刀捡起,随手向地面一掷,那柄朴刀瞬时直没地面,唯余青石砖上一道裂痕。
  众豪客见他露了这手功夫,自知远远不敌,只听司马流云身后一名随从喝道:“我家公子不欲多伤人命,要命的就赶紧滚吧!”那群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眼色,匆忙上前扶起倒地的大汉,一窝蜂朝客栈门口处奔出。
  方才大堂内一阵大乱,那对老年夫妇已缩身墙角,本就愁苦的脸上更是面无人色。那名年轻后生也已转过了身来,只见他鼻挺口小,肤色白皙,眉目之间甚为清秀,神色却不显如何惊慌,站在另一头墙角静静看着众人。
  司马流云不禁向那年轻后生多看了一眼,随即走向那对老年夫妇,温言道:“惊扰到两位老人家,是在下的不是,还请两位……”
  他话音未落,便觉一团黑云朝面前袭来,一惊之下,不及细想,身形如箭一般朝后倒蹿出数丈,伸手拉过一张桌子在身前一挡,只听一阵嗤嗤密响,数枚细小暗器尽数钉入桌面。
  那对老年夫妇此时已一改方才畏缩模样,眼中精光暴涨,只听那老妪轻轻“咦”了一声,赞道:“离这么近还能躲过我这幻影神针,司马流云果真名不虚传!”
  司马流云微一扬眉,淡淡道:“看来江湖悬赏令中给在下定出的身价确是不菲,竟能劳动‘鬼蝙蝠’伉俪亲自出手。”
  那老妪微微一笑,道:“司马公子给我夫妇戴了这么顶高帽子,倒让老妇有些不忍心出手了。”
  那老者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已抢身攻向司马流云。
  那老妪笑道:“我家老爷子既然出手,老妇虽不忍心,也只得夫唱妇随了,司马公子切勿见怪。”说着纵身上前夹击。
  鬼蝙蝠夫妇虽是空手对敌,但两人十指间均装有浸过剧毒的锋利指套,身上若被两人指锋划过一丝油皮,也会即刻中毒身亡。司马流云不敢轻敌,已戴上乌绡手,身形急闪,与两人斗在一处。


☆、安平一夜

  这鬼蝙蝠夫妇武功路数自成一派,身法诡异莫测,加之两人自小同门,攻守之间默契有如一体,出招更是威力倍增。
  众随从见状便欲上前相助,那老妪笑道:“老头子,我先解决了这帮碍眼之人,再过来帮你。”说着身影晃了几晃,已闪入众随从之间。
  司马流云神色一凛,当即喝道:“结剑阵!当心她毒爪!”
  众随从应声领命,各执长剑凝神以待,那老妪见对方每两人并肩而立,长剑所指方位古怪,隐成包围之势,将自己围在中央,倒是不敢大意,说道:“好,老妇对司马家星云剑阵闻名已久,今日便来领教一下!”话音方落,人影已如鬼魅般飘忽而出,纵身攻向身侧两人,那两人见她掩来,却是不挡不避。那老妪正觉讶异,忽见剑影晃动,光芒吞吐,十余柄长剑已从不同方位递向她身前要害。
  这星云剑阵位列司马家三绝之一,取意星光虽弱,聚之为云,也可与日月争辉。众随从功夫虽然比这老妪远为不及,但结成剑阵后竟发挥出极大威力,那老妪一时间竟也有些应接不暇。
  司马流云心知机不可失,眼见那老者一爪攻来,便不避让,右掌后发先至,如电般探出,轻飘飘拍向那老者身前。
  那老者见他乌绡手不惧自己毒爪,心念一转间,化爪为掌,口中“嘿”地一声,已与司马流云双掌相抵。他知司马流云武功甚高,但想他年纪轻轻,内力修为想必稍逊于己,哪知双掌匍一相交,便觉对方掌中内息霸道强劲,汹涌而至,不由暗叫不妙,忙催动内力与之相抗。
  过了片刻,两人额上皆浮出一层薄汗,司马流云微微一笑,右掌却已缓缓向前推进了数寸。
  便在此时,忽有数柄飞刀自后堂方向激射而出,夹杂着呜呜风声,向两人身前疾飞而去。那老妪失声惊叫道:“老头子当心!”,她被困剑阵之内,眼睁睁见飞刀已及两人身前,却是相助不及。
  司马流云早闻身后风声有异,可他与那老者比拼内力正到紧要关头,谁也不敢先有丝毫动作,否则只怕即刻便会命丧当场。便听嗤地一声轻响,一柄飞刀贴着他耳侧疾速飞过,径直没入那老者右肩肩头。司马流云听风辨位,自知方才那些飞刀多是朝自己身后要害射来,但在身后不远处却被异物撞击,纷纷失了准头歪向一旁,心中不禁微感讶异。
  那老者却是面色一变,肩头伤处渗出黑血,掌上劲力顿失。司马流云不欲伤他性命,凝掌收力不前,转头向后堂方向一望,见一人喉间冒出鲜血,仰面倒在地上,正是方才招待众人的那名小二。那小二身上衣衫掀起,露出内里紧身衣靠上一排雪亮的飞刀,想来便是方才向他偷袭之人。
  司马流云挥手令随从撤了剑阵,向那老妪说道:“夫人是想继续取在下性命,还是先行离开为尊夫解毒?”
  那老妪早已纵身过来,落在丈夫身旁。她夫妇本就是用毒大行家,对这毒伤倒也不如何放在心上。她从怀中取出解毒药丸喂那老者吞下,便转头向司马流云笑道:“公子的性命咱们是要不了,也不想要了。司马公子,方才你未趁机伤我夫君性命,老妇心中很是感激,来日若有机会,必当还这个人情给你。”
  她朝司马流云略一颔首,扶着丈夫出了客栈大门,消失于门外夜色之中。
  司马流云微蹙双眉,闪身至后堂一望,见内中空无一人。一阵秋风自半敞的窗口中吹进,满室清冷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更给这安平客栈中平添了几分诡异之意。
  司马流云回到那小二尸首身前,见他喉间插着一块锋利的瓷片,心念一动,转身向站在角落的那名年轻后生看去。
  只见那年轻后生目中若有所思,一手轻扶身旁桌面,神色却有些变幻不定。
  司马流云见他手边桌上散落着些碗碟碎片,愈发肯定心中猜测,便向角落走了过去。
  那年轻后生见他走近,脸色却变得有些苍白,手臂微微一缩,自桌上收回,慢慢背在了身后。
  却听司马流云温润的嗓音缓缓响起:“方才幸得兄台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那年轻后生闻言微微一怔,冲口问道:“你说什么?”
  司马流云听他语声轻柔软糯,似是个女子所扮,心中更觉讶然,口中说道:“兄台以碗碟残片击落飞刀,这手暗器功夫实令在下佩服。”
  那年轻后生目光闪动,脸上惊慌之色慢慢退去,向他弯唇一笑,露出脸颊两个小小梨涡,轻声道:“被你看出来了?”
  司马流云微笑拱手道:“在下川中司马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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