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冬- 第44部分

　　　　正要出门的时候手机响起了那首致爱丽丝，不断催促着她去接电话。

　　　　挂断电话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地板上拿出口袋里的烟点燃，之后一根根不断的变成灰烬。天色从白到黑之后再变亮，把烟头拧在地烟灰缸里换了衣服洗过脸出门。

　　　　在路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毫无目的。走着走着突然一辆出租车按着喇叭从眼前疾驶而过，愕然停住脚步听着司机从窗口传过来的叫骂声木木讷讷。

　　　　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比上班的时间晚，拿着资料袋站在美容师前面打开突然发现资料全没装。凭着杂乱的记忆混乱的讲述着已经错位的资料内容，没有举例，没有说明。

　　　　当墙上的表针指向准点的时候她把资料袋的拉链拉起，转过身朝店外走，没有理会美容师诧异的眼神，也没听到老板在背后叫她的名字。脑袋里就只有那个二狼打过来的电话，他说“浩哥死了！”

　　　　走在阳光照耀的街上竟然会觉得冷，该往哪里走还是没有目的！死了么？真好！突然想起电视里那些预备杀人的人说过的话“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明明挂着眼泪却开始微笑，像是丢了魂一样。从这一天开始她可能还会记不起自己哪天生日，但绝对不会忘掉在自己生日的这天是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的祭日！

　　　　没有人在身边安慰自己，没有人会再为自己准备一桌饭菜，也没有人会告诉自己洗澡水烧好了！然后忘了这些，在闹钟响起的时候起床穿好衣服，洗过脸然后出门！也习惯了在出门不远的超市里买一包茶花点上一根，一边抽一边往店里走。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变化，任何人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对于工作也只有尽力地把资料稿上密密麻麻的打印体原封不动的复述一遍，自己曾经可以用语言把那些资料讲解的比丹尼尔当时说的还生动的内容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样的敷衍日子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店里的老板也慢慢注意到雪冬的这些变化，他还是很讨厌陆雪冬这个人但是很在意陆雪冬曾经生动内容带来的回报。

　　　　终于在某一天雪冬讲完内容收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板叫住她，而她却根本没听到。老板追出门抓住她的胳膊被手指上传来的冰冷吓了一跳，但是这些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这两个星期以来自己所听到的内容都是非常专业的书面术语，而做笔记的美容师也是一脸的为难。这样下去的话店里的生意肯定大不如前，毕竟要是跟客人没事讲术语也不会有人听得懂也就是可信度不高！“你到底是怎么了？要是身体不适应就休息几天去医院看看吧！”他以为雪冬适应不了乌鲁木齐和内地巨大的温差！

　　　　雪冬抚开老板的手，淡淡的转身朝马路对面走去，没有一点表情波动。休息两天或者是一个星期又能怎么样？是不是休息之后就能忘记什么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不是浩哥就会给自己打电话说那只是个玩笑？

　　　　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么多，只想什么都不知道的真的成为傀儡或行尸走肉！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就算只能短暂的忘记！路边的小餐厅走出两个人，一个已经醉醺醺的拉着旁边的人说“只要喝多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句话一直伴随着酒气在脑中散不掉，经过超市的时候进去买了一瓶白干，回到家一口气都喝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像是要炸开一样的疼，意识却很清醒，那些疼并没有被酒精麻痹太长时间。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那么一切都要有一个终止点。不论是要生还是要活至少都要先把自己的命留下才能去谈论与计划以后！

　　　　留不住姥爷，留不住那个孩子，也留不住浩哥至少还要把自己留下。只有活下去才能祭奠，才能怀念。

　　　　第一次自己动手煎了两个发黑的荷包蛋，分不清出调料盒里糖和盐的差别就一样放了一点，直到成品被装进盘子放进嘴里咸甜腻人的味道在嘴里溶开直觉想吐，又立刻咽下去换来胃里的一阵翻腾。“或者可以在加调料的时候先尝一下！”呆呆的自言自语。

　　　　走在上班的路上左眼皮没完没了的跳，用手指压了几下想停止这让人心慌的又不能控制的感觉发现根本没用！用俗话的左眼跳财安慰自己也没办法让自己心安，感觉应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因为烦乱的心理活动本来十几分钟的上班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在离店门口不远的地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五十六分，还好还没迟到！”把手机装进口袋的时候伸手就可以推开店门。

　　　　还是那首致爱丽丝在手机入袋后就轻缓的唱起。重新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接通“岚姐？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事么？”虽然和丁岚接触并不多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也正是这些了解她才和丁岚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一般没事都不会联系，有事才会打电话。

　　　　“冬冬你听我说！公司倒闭了！”




一百一十四

现实的社会里不会有太真诚的朋友，也许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所有人都处在相互利用互相被利用的怪圈里。一个人讨厌一个人也许没有原因，但是喜欢一个人绝对会有原因。其实倒也没有为了自己是颗棋子的事情而抑郁，社会就是这样，日复一日为棋才有机会下棋！

　　　　丁岚告诉雪冬在公司宣布倒闭之前已经把她的工资打到她的卡里，之后问雪冬要不要回北京。雪冬谢绝了丁岚的提议，决定还是现在乌鲁木齐冷静一阵子再说。

　　　　想来自己真的是命里带煞才会在一年之内让和自己有关的东西都支离破碎，让自己舍不得的人都再也见不到了！如今公司倒闭也就意味着失业，店里的老板也会趁机给自己脸色看之后奚落一番再关门送瘟神吧！

　　　　与其那样装模作样死皮赖脸的留下求别人赏自己一碗饭吃，倒不如直接走人来的潇洒。反正最后也会被别人赶走又何必自取其辱！

　　　　其实丢了工作倒是没什么可惜何况本来就是要走的，只是时间的问题。问题是现在这个月的食宿补贴都没发下来，还有这个季度的交通费也没有报下来，这些钱如果发下来的话省一点大概还能维持半个月的基本生活！现在想找老板要钱是彻底没戏了！

　　　　站在门口思想斗争非常激烈，看到老板就在玻璃门内对着自己居高临下的微笑很是不爽，最终也是躲不过要进店里最后一次。深吸一口气装着胆子走进去，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想象之中的老板已经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得等着雪冬迈步进来，茶几上还放着一杯已经没有热气的茶水，由此看来在他站到门口之前就已经在想要怎么把握机会报这段时间的无视之仇！

　　　　雪冬当然也知道气氛的不对所以也没让老板开口就先发制人“老板！我们北京的总公司倒了，也就是说我现在失业了！”说完也起身拿了一个纸杯接了一杯温水，坐在老板对面的沙发里喝了一口“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在门口接到岚姐的电话！”放下空杯微笑了一下，看老板出现要说话的迹象又抢在前面开了口“本来也不该再进来打扰您，但是想了想反正人也已经在门口了，那就打个招呼再走吧！”再一次拦住老板快要出口的话，站起身伸出右手“多谢您这几个月来的照顾，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话和他握了手不等他言语就准备往门口走。

　　　　老板也没想到雪冬会走得这么干脆，虽然不喜欢她也至少可以在奚落之后留给她一份工作。现在可好，在接到电话以后准备了一早上的讽刺就这么硬生生的窝在肚子里面。她不是应该跟自己请求，至少是要求一个工作机会吗？从来没见她在大街上溜达过，想必也没有在什么店面应聘过，现在她走得这么潇洒是要回北京？

　　　　虽然一直都很讨厌她，但是没必要把财神送走！一家公司倒闭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稍微的联络一下想找个把品牌代理有多大点事！关键是留下一个自己店里的美导也就不用看人脸色四处求人的叫人来给店里的员工培训了！

　　　　作为一个商人自然不会做利人不利己的事情，让雪冬留下来也只是要把花在她身上的店内补贴以及口舌之失找补回来。除此之外他还乐意给她一份不会比店里的其他美容师高很多的薪水。

　　　　所以在大脑还没做出准确决定之前，嘴巴就已经在开始思想活动的时候就说了“等等！”

　　　　雪冬很听话的站住脚，心里边寻思老板可能会说出来的讽刺，一边等待他的下文。

　　　　“你有什么别的打算吗？要是你没打算回北京就留下来！待遇肯定是跟北京的没法比，但肯定会比其他人的都高！”

　　　　对于老板说的这些话雪冬很是意外。他对自己的讨厌应该不会比自己对他的少，现在开口留下自己想必也只是客套！转念一想很快也就想开了！老板是一个吝啬到分毫必计的人，肯出别给比人都高的工资留下一个很明显举目无亲又已经失业的人，恐怕也是因为自己多少还是能给他带来利益，这些绝对不会和同情可怜这些字眼挂上关系！

　　　　只不过不管他是想以什么样的理由要留下自己，自己也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如果留下来就会像只被呼来喝去的看家狗，任由别人剥削也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反抗，那些自尊放不下！那样的话倒是真的不如去街上当只流浪狗，至少还可以随心所欲的四处跑跑。

　　　　拒绝了老板的挽留，推开门走出去，发现阳光炫目的灿烂。顺着街道的边缘安静的走着，仔细地看着几个月来匆忙掠过的风景，心里也轻松不少！不就是丢了工作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个月以前就和冉杰说好要去武汉找他，现在已经在期限上耽误很久了！

　　　　那个时候还在为要怎么辞职而发愁，现在倒也不用费心的准备和谁交代一些什么了！只要回去把东西全都收拾好早给冉杰打个电话把时间确定一下再买一张直达武汉的机票就好了！

　　　　回到家里收拾了东西，也顺便自己照着冉杰买回来的菜谱做了一餐与菜色相片相去甚远的午餐吃过。给冉杰打了个电话，说准备要走了。然后因为时间还早就揣着老板给付的半个月劳资去网吧打发时间。

　　　　这可能会是留在乌鲁木齐的最后一天，也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回来！看过伊犁，看过达坂城，一出门就能看到雪山，多少还是会为不能亲身去感受天池的神奇，不能处地的感受脚下踩着雪山多少有些遗憾！

　　　　坐在电脑前面特意在QQ上加了一些乌鲁木齐当地的网友，跟人家询问着身临那些自己错过风景的感受，还要来几张人家自拍的雪山美景珍藏。

　　　　激动的心情淡去之后，窗外的天色也已经挂了星星。准备下机回去把整（www。87book。com）理好的东西装箱装袋，也就在起身的同时QQ里冉杰的头像瞬间亮起，没有摘下的耳麦里传来消息提示的‘嘀嘀’声！




一百一十五

生活之中如果没有争吵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和睦，有的时候是因为无话可说。可是如果不懂得要如何争吵那就会是分道扬镳。大部分的时候有很多事情不是没有办法调节，而是因为没有人去想过该如何调节。毫无技巧以及无法衔接节奏的争吵只能说你给的不是我需要的而我需要的你也给不了！然后事情会是想象之外的更加糟糕！

　　　　听到消息传来的声音雪冬又坐回到椅子上，如果在网上直接和他说要去武汉的事会比较清楚。最开始都是聊一些分开以后各自发生的事，慢慢的因为彼此都经历了失去而谈到死亡，越来越激烈的话语让两个人都开始口不择言，冉杰也因为奶奶的死失去了曾经的耐心和雪冬针锋相对的争吵。

　　　　许久的沉默过后也只是换来更激烈的言语，雪冬看着显示器上因为失去温度而感觉冰冷的文字开始怀疑去武汉找他是不是错的！吵过还是沉默，然后周而复始。

　　　　冉杰说“婆娘如果再这么吵下去我们就真的完了，现在的我还有你都要好好的冷静一下！我先出去到江边走走，你也先别下机就在网吧等我，十一点之前我会回来！”

　　　　雪冬告诉他时间不早了，出去之后要小心一点！冉杰下线之后雪冬到收银台办了通宵卡，还拿了一瓶可乐和一包茶花。回到座位上点着一根烟把QQ隐身，点开冉杰的对话框留言说“回来以后叫我，我在这里等你！”然后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边想着两个人吵架的原因一边等待QQ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然而就在那里等着直到天亮机器上显示着余额不足的字样冉杰的头像也没有亮过，发过去的消息也始终得不到回复。

　　　　出了网吧的大门，突然觉得平日觉得温暖的阳光在这个时候突然特别刺眼。眼睛里模糊的水汽一定是被太阳晒出来的，绝对不是因为失望，没有期待过怎么会失望！只是不管怎么倔强，胸口的位置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没有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不过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还没有想清楚不想面对，另一个就是想得很清楚决定以后就分道扬镳各走各路而已！不论他到底是有没有决定什么雪冬决定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她不会主动和他联系！

　　　　回到家里一点睡意也没有，明明很累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很长时间才决定放弃睡觉把没有洗过的脏衣服从已经打包好的行李里面拿出来送到楼下的洗衣店，又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才吃了早餐。

　　　　到了中午出门在大街上乱转，看到有贴招聘书的店面就去面试，一家一家的进一家一家的出。一个月之后无论会在网上看到怎样的结果自己都还是要生活，都要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活着就需要钱，总不能为了等待一个未知就把自己活活困死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

　　　　街上各种各样的招聘启事很多，但是凭能力也只能进出一些美容美发的店面，也许一直从事某种职业并没有什么前途，但是人总要学会面对现实，就算现在能得到的待遇不怎么样，至少要比什么都从头学起来得好很多！

　　　　第二天的时候接到了应聘过的店面打来的几通电话，听过了各家条件之后选择了一个美容美体的专业店。因为美容和美发相比时间是比较固定的，虽然不能和一天只要工作两三个小时的工作相比但至少时间上还是比较宽松，如果到了这一步还要那么好高骛远的比较，得到的也只会有天方夜谭四个大字！

　　　　从和冉杰分开到现在除了吵架的那天以外都没有再联系过，冉杰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现在算算决定给他的一个月时间也快到了，偶尔也会上网吧特意的留意一下朋友的留言。直到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西北的寒风一天比一天刺骨，冉杰都没有再出现过！对他仅存的一丝希望像是落在地上的烟灰，风轻轻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不是太过于执着一个答案？就算这些与爱无关就算是自己在自作多情，都在执着于他给的那个承诺，他说十一点之前会回来，然后自己就习惯了在晚上十点以后隐身上网，偷偷的等着他的消息！慢慢的十二点下线的习惯被打破，下机的时间一再后延，也就习惯了在网上跟一个个从未谋面的人一起迎接黎明。

　　　　按照内地的时节来算十一月还只是深秋，在乌鲁木齐生活的人却都早早的穿上了冬装。也是在十一月某一天的晚上，雪冬穿着比较单薄的度秋衣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