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深吸几口冷气,竭力遏制胸中怒意,磨牙霍霍,朱红小嘴中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纵然七皇子再是不喜,本小姐是四皇子明媒正娶的正妃!七皇子这是要逾了礼数,对长辈不敬么!”
这话,陆雨笙说得倒是底气十足。
为尊者贵。
她是将军府嫡女时,她矮他一头她无话可说,但如今,她是四皇子妃,便是不能骑在他头上为所欲为,也合该能够平起平坐!
作甚么她竟然要任他颐指气使,做牛做马?!
夜风吹拂。
陆雨笙站在院外,与门口的轩辕祺遥遥相对,眸色坚韧不屈。
又是一阵喜乐传来,打破了两人僵滞的气氛。
轩辕祺略一抬眼,看了那喜乐传来的方向,便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视线重新落在倨傲的陆雨笙身上,嗤笑几声,轩辕祺表情不屑:“来人,将四皇子妃压入内室。”
跟他谈礼数?
轩辕祺鼻尖溢出一声冷哼,礼数在他眼底,草都不是!
这一命令,全然不暗章法出招,陆雨笙冷不防被打个手忙脚乱,心急言道:“七皇子,你敢?!”
轩辕祺才不管陆雨笙如何惊诧,只是对着那挥手即来的侍卫吩咐道:“四皇子妃要挣扎,你们不必顾念男女之妨,也不用手下留情,直接抓了就是!”
两次四皇子妃,轩辕祺咬得极重,因为太过刻意,反而有种浓浓的嘲弄意味在里头。
被两名侍卫碰触了身体的陆雨笙,气得哇哇大叫:“七皇子!本妃是你的长辈!”
“把她带入内室,本皇子亲自盯着你,若不能好好侍奉四皇兄,陆雨笙……”对陆雨笙的挣扎和恼怒视若无睹,轩辕祺径自警告道,“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
气怒,气怒。
除了气怒,陆雨笙已然不知还能作何感受!
俏丽娇嫩的面容,扭成了一团麻花,狰狞可怖:“七皇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口口声声为了四皇子,那四皇子生前,怎么没见他对四皇子礼待有加?!怎么没瞧见他对四皇子另眼相待?!
犹记得当初宴会,四皇子出言阻止,不让他与楚华容戏弄她,那会儿他可是全然无视的!
为何如今,却在四皇子重病之时,变得兄弟情深了?!
经历了陆老将军背弃一事,陆雨笙杏眸阴沉,她绝对不相信,他这是患难见真情!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陆雨笙渴望知晓其中缘由,轩辕祺却是一声冷哼,随意敷衍,却绝对地气死人不偿命:“本皇子乐意。”
尔后,他掠过陆雨笙冷凝如霜的脸,朝着架着陆雨笙的两名侍卫冷言道:“你们还待着做什么,把人带进来。还有你,你——”
对着陆雨笙的陪嫁丫鬟一顿指使,直直将两丫鬟的工作交个了陆雨笙,气得陆雨笙又是一阵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其肉!
时间漫过。
那无边的喜乐再一次光顾四皇子府,欢乐奏响之余,丝毫不知晓府中皇妃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恼怒和痛恨。
那足有上百人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绕城,一周,两周,三周……
回旋往复,三次重来,三次路过四皇子府,三次摧残陆雨笙的神智。
便是在陆雨笙崩溃的神智中,在万家灯火的照耀中,那队伍中的大红软轿,左摇右晃,一路颠簸,缓缓逼近昶王府。
绕城第一周是新奇,第二周则是累极,到第三周时,楚华容忍不住朝天翻白眼。原先仅存的那点兴味因着这无聊的举动逐步消散,她一把扯下红盖头,直接闭眼幽会周公,任轿外吹吹打打去。
至于那喜宴或可能出现的插曲,则被她暂时抛却脑后。
喜庆的时光在人群哄闹中逝去,在楚华容幽会周公时消逝。直到花轿落地,她方才清醒。
动了动脖子,捡起丢置一旁的红盖头落下,扯着伸至眼前的红绸,按部就班,被迎进了王府。
拜天地,拜高堂……
过程意料之外地顺利,顺利到弯腰便要行夫妻交拜之礼的楚华容忍不住挑眉,难道是她想错了?
这番想法刚冒出头,楚华容勾唇,想错更好,没在这令人烦心的时候横生枝节,再令人心愉不过了。
细腰下弯,便是行礼。那凤冠上的珠玉流苏若帘幕一般垂落,与地平垂直,十分好看。
“礼——”
最后一道程序落幕,那司仪便要高唱礼成,只不若,他只说了椅一字,那观望庆贺的四方宾客中,忽然躁动喧哗起来,直直讲司仪的话淹没在声浪中。
司仪顿住,余下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高堂之上,皇朝最为尊贵的轩辕帝虎目微闪,状似漫不经心都扫过那窃窃私语的众人,声色微沉:“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嗯?”
轩辕帝不冷不怒地嗯哼一声,带着绝对的威慑。
众人心悸,一片沉默之际,一名盘发贵妇颤着身子从人群中走出,怯怯福礼之后,小心翼翼地将众人传阅过的一方帕子递上。
轩辕帝下巴微抬,一旁随侍的孙公公立即会意上前,取过帕子,细白的手指捏着帕子的对角,将帕子展开,袒露在轩辕帝的眼皮底下。
轩辕帝虎目一扫,眉眼顿时沉下,厉声呵斥:“简直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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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大婚之下
白绸锦帕如薄纱般轻盈,乖巧地被孙公公展开着,将帕中之词现于轩辕帝眼底。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白帕黑字。
将一女儿放荡春思展现得淋漓尽致。
教郎恣意怜……
教郎恣意怜……
轩辕帝虎目沉了下去,威严的眸光扫过厅中形形色色的人物,在触及那四国尊贵来宾时,虎目微闪,随后状似不经意地掠过。
被那沉怒的眸光扫过,众人只觉心中一阵冷风吹过,纷纷低头,莫敢于轩辕帝对视。
须臾,轩辕帝冷哼一声,沉肃着面容不悦道:“污人耳目,简直是污人耳目!”
众人心一颤,尔后,除却轩辕珏、楚华容及那四国来宾,众人不约而同噗通一声跪下,只希望这卑微的姿态,能够令那高高在上的人消消怒。
一时间,足以容纳近百人的大厅,只见桌上美食佳肴,不见食用之人,唯有轩辕珏等人无惧轩辕帝的怒气,依旧鹤立鸡群,傲然挺立。
“今日是王爷大喜之日,是谁将这等旖旎之物带到此出宣扬,污人耳目?!”
轩辕帝又是一声斥骂。
倒不是真为轩辕珏着想。而是在如此隆重的场合下,竟在他眼皮底下出了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而参与传阅之人,又都是他的肱骨大臣!
无疑是在四国宾客面前,毁了他皇朝尊贵的颜面!
轩辕帝又是一声冷哼,“谁做的,站出来!”
闻言,楚华容嘴一扯,心中立即给了轩辕帝一个傻叉的评价。
酒醉的人说自己不醉,犯罪的人说自己无辜。
这点常识都不懂,亏他还是一国帝王。罪犯不自我辩解就够奇葩了,也就傻叉能这样理直气壮地让人自首了。
心中如是鄙视着,楚华容却是对那锦帕来源有了些猜想,猜想之余,又有些好奇,上面到底有什么,会让轩辕帝觉得污人耳目?
轩辕珏一身绛红锦袍,端立在楚华容面前,精致的眉宇微蹙,似对这陡然转变的气氛颇为不满。
四国来宾微默,在轩辕帝面前,不好插手皇朝之时,一时间也紧是冷眼旁观。
厅中气氛一片凝滞。
异常安静的气氛,瞬间蔓延到整个院落。屋外巡逻防备,以策万全的岐飞的等人几乎立时就感受到了。
鬼手愣了一下,与岐飞相视一眼后,且担忧、且好奇地往那大厅正门走去,缩在门板一侧,朝屋内探头探脑。
入眼的是空荡荡的桌椅,以及黑压压的跪地人群。
大大的黑眼睛眨巴个不停,这是,怎么了?
“你说!”
厅内,久不见人站出的轩辕帝,面色更是沉怒,火热地视线直刺那递上锦帕的贵妇,后者察觉到轩辕帝的怒视,着着华丽宫装的身躯一颤,结结巴巴道:“回,回,皇上,是,是南州城城主夫人交予奴家的……”
轩辕帝虎目在人群中搜索了一下南州城城主夫人的位置,旋即盯住,那城主夫人似觉被毒蛇盯住,婉约的娇躯一颤,同样颤声道:“皇,皇上,奴家是无辜的,是李,李夫人交由奴家的……”
“李夫人 ?'…87book'”
被轩辕帝点名的李夫人表情一顿,身体匍匐得更低,应了句奴家在此后,将火索引到了将军夫人身上。
将军夫人又将烫手山芋丢给了一世族公子……
一个推一个……
半晌之后,掩在红盖头下的楚华容打了个哈欠,对轩辕帝这低级问法十分无语。
隐约听到楚华容哈欠声的轩辕珏,抿唇轻笑,旋即他不待轩辕帝问出原先惹事之人,开口言道:“皇上请息怒。现今既问不出结果,这吉时将过,此事便就此揭过罢……”
轩辕帝沉默,无声不允。
轩辕珏欲再开口,冷不防一道怯懦地女声在他之前发了话。
“回,回皇上,是奴,奴家的婢女,从,从王妃的嫁妆中捡到的……奴家原想择个时间,交换王妃的,不想竟……竟……。污了圣目,望皇上恕罪!”
“你?”
轩辕帝定睛一看,心中对那命妇的身份颇为疑惑。
见此,一旁从头至尾未发一语的陆皇后轻咳了声,端直起身体沉声言道:“皇上,本宫以为,这状元郎的生母樊夫人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妇人,此行为虽是偏颇了些,但该是无心之失所致。”
一番话,看似为那贵妇求情,实则是点醒轩辕帝,将轩辕帝从迷茫中拉了出来。
原是新科文武状元樊凤林的母亲……
轩辕帝眉目冷意稍缓,樊凤林到底算个人才,即使如此,那……
轩辕帝开口,欲将此事结果,冷不防下跪人群中忽然骚动起来,轩辕帝哼了一声,不悦道:“此番又是何事?!”
闻言,楚华容扯了扯手中的红绸,红绸另一端的轩辕珏感受到红绸震动,会意垂眸,低声问道:“可是累了?”
楚华容呵了一声,“不是。”
只是觉着这轩辕帝果真蠢过头了。
那些人,分明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女人的后半句话,而这轩辕帝,竟在纠结女人的身份。
“这人到底真蠢还是假傻?”
楚华容低语了句。
声音很小,也就内力深厚的轩辕珏能够听到。
轩辕珏怔了一下,还未问她口中之人是谁,便从她晃动红绸的方向得出了结果,这……
轩辕珏哭笑不得。
稳坐江山二十年的皇帝,怎么到了她的眼底,就是非蠢即傻?
况且,观她那悠然自得的模样,怎么似对眼前的危机无感呢?
那锦帕薄若白纱,黑色字迹太过清秀。
孙公公展开的姿势又颇为讲究,是以,不需上前,亦能从那背面看出那是一曲艳词。
轩辕珏抿唇晒然,这词若放在前几日见闻,他定然心中不喜,但昨晚,她语中透露的信息……
“皇上,”轩辕珏倏然开口,“皇后所言极是。既是樊夫人无心之失所致,此事便就此掠过,步入正题要紧。”
她对四皇子无情,那词,定也不是她所写。
他又何必吃味?
轩辕珏轻飘飘几语,便欲将此事揭过。
看过帕中情词的众人心中微晒,楚家贵女在阁中作如此思春淫词都能大方言过,这王爷,果真是豁达之人。
一时间,唏嘘声四起。
略微迟钝的轩辕帝,此刻方才反应过来众人先前为何躁动。但即便是反应过来又如何,本人都不在意了,他又能如何?
“好了,众卿起吧。”
众人谢恩起身,个个垂头待命,未敢落座。
须臾,轩辕帝威严开口,“将这污秽之物毁了。樊夫人,你也起吧。”
命妇叩头谢恩,只不若方才起身,还未站稳,立即又被轩辕帝的后话吓得腿软跪地。
“念在王爷大喜之日,朕今日就不追究你的过失,若再有一次,朕必不容情!”
“是是是,奴家定不再犯!”
观到此处,知晓这小插曲已然揭过,司仪十分有眼色地高唱:“礼——成——送入洞——”
“呀。”
眼瞅着心中计谋就这样平淡无奇地揭过,立在一群莺莺燕燕中的楚婉儿心急跺脚,细眉紧皱,终在司仪最后一字出口前,呀了一声,惊声道:“那不是姐姐送给四皇子的帕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声音不大,那高堂之上端坐着的轩辕帝与陆皇后皆未听闻。
声音亦不小,站在那楚婉儿身侧的,与她同龄的若干妙龄女子,听了个一清二楚。
“送给四皇子的?”
“怎么会这样?”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
楚婉儿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几位女子一时接受不过来,心中的不可置信瞬间脱口而出。
方才帕中曲词,分明是下流的淫词艳曲。
身为相府贵女,本该修身养性做一知书达理的女子,怎能学那勾栏院的狐媚子,作那些下贱之曲?
作了便作了,那王爷揭过不计较,是王爷宽容。
只拿淫词艳曲的对象,竟是四皇子?
众女难以置信,看着那大堂之中,遮掩了面容的红袍女子,眸光甚是惊诧,“这几日听闻,楚贵女冰雪聪明,原也不过这样一个女子?”
“观她体态端庄,竟不想那正经之下,存的念头竟如此放浪……”
“闺阁之中,便能如此放浪形骸,那日后,斯,斯……”
楚婉儿周旁的几位贵女惊言,越扯越远,那惊讶之余,几番交头接耳之后,也便传到了轩辕帝与陆皇后的耳里。
轩辕帝眉头沉下,虎目无声掠过四国宾客的方向,将之观戏的神情收入眼底,不由更是沉默。
一侧善于察言观色的陆皇后,一双细长的美眸眯起,看着楚华容的眸光,有些猜疑,有些失望,亦有些……不齿。
那厢,言论愈发扯远,不知是谁狐疑地问了句:“楚三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言,楚婉儿似才察觉自己失言,一双水眸圆瞪,心慌地捂住红唇,小声地出言辩解,试图挽回楚华容在众人心底不堪的形象。
“不……不……也许,是婉儿看错了……应该是婉儿看错了……姐姐的东西都送出去了,应该不会出现在这儿……应该,对,应该……”
一番话,似是解释,更似是强调了楚华容先前逾礼的行事作风。便是那东西不是楚华容所有,但听楚婉儿之语,也能知晓,楚华容先前对四皇子做了怎样下贱的纠缠……
竟如勾栏院中女子一样,献媚勾搭四皇子?!
这……
“真真丢了贵女的脸面!”
“楚小姐如此不堪,如何能污了王爷?”
“是呢,这般心若朽木的女子,怎能配得上国士无双的王爷?”
人群渐渐躁动。
本就羡慕嫉妒楚华容能与轩辕珏喜结连理的众女,似是找到了嫉妒的发泄口,纷纷低言不满,尽情宣泄。左右附和的人过多,也不必担忧自己的失言会成为众矢之的。
贵女不满,在场的肱骨之臣又怎能满意?
王爷惊才,合该有个才情双绝的女子与之匹配。而现今,楚家贵女不仅是行为不端,这内中想法,更是龌龊至极……
果真是污了王爷的清誉!
一时间,气氛喧哗。
众人心思各异,唯一相同的是,看着那大厅中央的红装女子的眼神,夹杂了些不满和不齿。
见此,楚婉儿慢慢放下捂口的双手,缓缓垂眸,隐去水眸中的畅快得意。
楚华容,坊间俱传你天资聪颖又如何?
今日淫词艳曲一出,声誉尽毁,日后,端看谁会正眼瞧你!看你又如何抬头做人!再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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