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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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无痕-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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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准备的?”玉清的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欣喜,“以前在公主府里,大人到是为姐姐下过厨房,姐姐当时是满心欢喜的,虽然只是家常小菜,姐姐每次都是吃得很高兴。”
原来如此。
掌柜的默默地目送她抱着怀里的包袱走入后院里的房间,心中颇为感慨,当年也是一结金童玉女,不知羡煞多少人,只是转眼间已经成空。
他拉着枣红色的骏马,忽然想起一件事,记得清姑娘出去骑的好象是一匹黑马,并不是枣红之色,莫非回乡拜祭家祖时出过什么事吧?让她连马都换了?莫非是跟她额头的红肿有关?
他没有继续深想,思绪很快又回到那位清冷的高高在上的大人身上,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是难以相信那位大人竟然会下厨,而且照清姑娘的意思来看,以前好象是常有的事,并不是一时兴致所为。
也许。。。。。。
他按捺住心里奔腾的思绪,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来,也许。。。。。。
总有一天会拨开云雾见天日的吧。
喻凌致独自一人住在福来客栈的客房里,曾经身为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的宰辅大人被勒令不能进入后院,除非后院的人自愿出来,他根本见不得她一面,自从上次与包听听接洽过后,从十里亭回来之后一直不曾多吃的人更加没有胃口,每每见从后院里端回来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让他五内俱焚。
终于在今天晚上,他一遍遍地反复想起她当年的笑容,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面色常色地走入厨房,在大师傅为难的目光下炒了碗饭,他记得,她当时是极爱吃的,尤其在早上,她总是赖床,直到他下朝回来就没有起来,而他则是下朝回来就为她炒一碗饭,和着一热汤,就这么简单的相处。
只是——
他与她终不是普通的夫妻,普通夫妻间的平淡相处几乎让他忘记这不过是一场他主导下来的阴谋婚姻,她是他的妻子,她更是容政暴君最信任的人,而他是前太子容太的军师,他们至始至终只能站在对立面。
他以为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只是他错了,错在他的自以为是,他以为让她从大将军之位下来,让她安心地为他生儿育女,有他的陪伴,她将会一辈子幸福。
皇城的大门打开,她却是额头贴在地面,始终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她已经视他为陌路人。
他端起白玉般的瓷杯到嘴前,没喝一口,又迟疑地放回桌面,右手从怀里拿出一截红艳色的碎布来,冷淡的琥珀色眼眸染一丝缠绵的意味,让他整个人瞬间消淡了几分冷清之感。
“叩叩。。。。。。”
传来的敲门声让他眼神刹时变冷,把手里的红艳色碎布万分眷恋地放回原处,端起瓷杯轻轻地喝了口热茶,让茶水的清香之味沿着他的喉咙慢慢地流淌下去,毫无情绪地说了句:“进来吧。”
声音透着冷意,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进来的是玉清,她进门,手里紧紧地拽着一条白色的绢凰,她把门给关上才走向他,眼睛里隐含着不知名的情绪,似孺慕又似眷恋地望着他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脸,与记忆里深刻的脸事融合在一起,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喻凌致没有说话,静静地喝着杯中茶,对她的进来似乎有些视而不见。
“大人,他还活着吗?”
终于,玉清犹豫地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地问出在她的心底纠结了许多年的疑问,无数个夜晚,她等着他入梦,然而每一个早晨都是让她从深深的失望中清醒过来,他已经死了吗?
怎么不给她托梦呢?
喻凌致闻言,咽下嘴里的茶水,眸光冷冷地掠过她万分期待的神情,凌利之中带着一丝厌恶之感,微动了一下唇,“你想干什么?玉清?这么多年来,你跟在她身边,究竟想做什么?”
像是被他的话给伤害到了似的,玉清眼睛一眨,滚圆的泪珠从她晶莹的眼里闪落,嘴唇颤动了几下,整个人看上去似摇摇欲坠,不敢置信竟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些话,与记忆中相融合的脸让她的心揪疼,似被针扎了般,让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
她的柔弱姿态落在他的眼里,竟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的恶心,他放下瓷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触着指间的猫眼绿色的玉扳指,眼里的冷意却是更深,无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残忍地一字一句地质问着她:“玉清,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死了还是活着与你有什么关系不成?”
“不,奴婢不做什么,奴婢不做什么!”她睁圆了眼睛,受惊似地盯着他,仿佛看到世上最可怕之物,连连摇头否认,“奴婢只想知道他有没有活着,奴婢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奴婢只有这点卑微的愿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您与姐姐相爱而无法在一起,一定也能理解奴婢的苦衷吧,一定会满足奴婢个卑微的愿望吧?”
她希冀地望着他,眼里的水意泛滥,从她的颊间滑落,嘴唇地激动地哆嗦着,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他的身边,连连磕头。
“砰砰”的磕头声落入他的耳里,让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厌恶地微皱起来,还有一连串的话,让他的心里恼怒更重,她是个什么东西,竟在他的面前将她的腌渍之事跟他与容若之事的事相提并论起来,容若把她当成妹妹,他可不会!
他居高临下地冷睇着脚下还在磕头的女人,琥珀色眼里的恼怒之意一扫而过,眼角的余光突然瞄见一道模糊的身影从窗口掠过,令他颇有深意地微扯开唇角。
他没有注意到,他唇角的微微一扯开,竟透着九分令人丧失神智的诱人意味,令看到的人都毫不犹豫地陷入进去,且不能自拔。
“起来吧,也许你能告诉我点事,让我满意,也许我可以告诉他究竟是死是活!”他站起身,睥睨着脚底下的人,仿佛她是只卑贱的蝼蚁。
玉清连忙停下磕头的动作,扬起满是泪水的脸蛋瞅着他,眼里的希冀之意更加浓重,没有站起身,迅速地挪动着膝盖,堵在他的面前,用手里的白色绢帕擦去脸上的泪水,忙不迭地回道:“大人,奴婢侍候了姐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大人看在姐姐的份上放奴婢一马,奴婢着实不知任何事。”
她的眼睛红红的,还泛着晶莹的水意,说完后,便低了下头,局促地盯着自己手里被眼泪染湿的白色绢帕,上面晕开了泪渍,如同她心里永远爱着的那个人一般,深深地像是烙印在她的身上,永远无法忘记。
喻凌致坐回去,状似悠闲地翘起二郎腿脚,与生俱来的冷意从未有消退的一刻,凌厉的目光盯着她的柔弱姿态,他不是没见识过女人的男人,位极人臣,什么样的美色没有见过,只是不愿意脏了他自己罢了,除了他惟一的妻子,任何如何美貌、如何身段妖娆的女子到了他的面前,都引不起他的兴致,“当年究竟是谁把布兵图给了大行皇帝?”
他嘴里的大行皇帝就是驾崩的容庆皇帝。
“布兵图?”玉清怔愣了,完全没料到他问起此事,当初便是布兵图的泄露,容政皇帝兵败如山倒,只是几个月的时间,江山已经拱手予人,她低头小心地掩饰住眼底的惊诧之色,“奴婢只知姐姐说是大人拿走的。”
她咬定了一个官方说法,已经被认定下来的事实,她胸有成竹地照直说。
“是嘛?”他面若常色,依旧冷意十足,让人根本不敢直视他的脸,怕浑身一下子被冻住似的,只听他把尾音拖得长长的,整个房间因他别有深意的尾音而陷入冰窖般。“原来我看到的并不是你吗?那夜原来是我看错了?替容若去书房里拿药的不是你吗?”
公主府的书房是禁地,向来只有容若一个人涉足,即使当年他们生活在一起,公主府里的书房他从不曾踏入一步,他想进去,凭着他的武功,想悄无声息地接近守卫森严的书房简直是痴人说梦。
然而却是某一天,他得到了大行皇帝的信件,说他做得好,把布兵图拿到手了。
他根本没有拿过,而把图送给大行皇帝的人把“功劳”大方地给他,让他一直不被容若所原谅,更甚至深深地恨着他!
而窗外屈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听着这一切的身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颇有些沧桑意味的眼睛里甚至染上一丝怒火,不可遏制的怒火!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姐姐是曾给奴婢手谕进去书房里拿药。”玉清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即便是这么多年来容若待她视若亲妹,若是当年布兵图怎么失踪之因让她知晓,多年下来的信任便会瞬间崩塌,她无法想像自个儿的下场,咬牙硬是把埋藏在心里的话给咽了下去,“奴婢只是把姐姐需要的药拿了出来,根本没动过书房里的东西,大人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姐姐!”
喻凌致冷哼一记,哪里会被她的话轻易地就给晃过去,眼角的余光往窗外不动声色地一扫,不屑地睨向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姐姐叫得可真亲热,若是她知道你在背地里暗暗算计于她,她还会认你这个便宜妹妹?”
“大人,您这么的高高在上,怎么能不顾自己高贵的身份污蔑奴婢呢!”玉清哭得梨花带杏雨,面上带着深深的委屈,深含着无限的被冤枉之意,“奴婢可是清白的,姐姐待奴婢视若亲妹,奴婢又怎么会把姐姐最重要的布兵图给拿走!大人,姐姐当年说是您拿的,您不能因为想与姐姐修好,而把事情推到奴婢的身上呀,奴婢的清白苍天可表!”
“啪啪。。。。。。”
这一番掷地有声、慷慨激昂的话让已经告老还乡的前宰辅大人很是佩服地扬起双手拍掌以兹鼓励,让他起朝中大义凛然的官员,死到临头都是这般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他是见得多了,根本不曾动摇他心里的怀疑,“玉清画得一手好画,想不到连布兵图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呀!到是让我佩服!”
他冷淡的语气里听上去有一丝遗憾的样子,将桌面里的一卷画轴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布兵图”三个大字,中间是一幅布兵的详细地图,而地图的末尾留下一行小字:天元四年。
天元正是容政皇帝的年号,天元四年正是容庆举兵的前一年,而这幅正是临摹之物,当初有心人把布兵图送到大行皇帝的手里,还连带着附上两副临摹之图,这一幅便是他从大行皇帝手里讨要来的,一直珍藏在府里,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其中的异样,怀疑的人立即浮现。
原来竟是玉清,容若身边最信任的女官!
    玉清一直保持着被冤枉的楚楚可怜之态,直到听他说起布兵图的临摹,心中不禁一颤,泪意朦胧的脸抬起来,望向桌面熟悉的布兵图,她的脸一下子刷白,看不到一丝的血色,“你怎么有这张图?”
喻凌致好整以暇地冷睇着她变色的脸,满脸的泪水还布满脸蛋,眼里的惊慌清晰可见,让他不由得浮起冷冷的笑意,嗤笑她的愚蠢,“给,这些年来,你在都她的身边对她都暗地里算计了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若还是执迷不悟,定让她看看你丑恶面目!”
然而这话却没将玉清的心理防线给击溃,她索性也不跪了,倏地站起身来,用绢帕小心翼翼地印干脸上的湿意,浅浅的妆容没有哭花的样子,一扫刚才楚楚可怜的姿态,反而笑开声来,声音尖锐。“喻凌致,你若是敢去跟姐姐说,我到是不怕,到时候喻前澈的身份拆穿了,看姐姐还能不能原谅你,你到是要考虑清楚了!”
喻凌致的目光冷冷地盯着她,多了些残忍的意味,指节曲起,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听在强制撑起气势却是底子有所不足的玉清耳里跟来自地狱里的催命符没什么两样,重重地敲打在她的心上。
气氛凝滞起来,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
好半会,玉清率先仰起骄傲的下巴,见他没有说话,心中突然有一些些安定下来,料想他也不敢把喻前澈的身世给出去,平白惹得姐姐伤心,就张嘴毫不留情地讥讽于他,“还是想想姐姐吧,大人这么想与姐姐重修旧好,一定不会说出喻前澈是戚三妹的儿子吧?让姐姐一直养大情敌与丈夫的儿子,大人你说姐姐还会有原谅你的一天吗?”
喻凌致依旧是冷冷的样子,睿智的冷眸里多了些嘲讽之意,眼角的余光再没有扫过窗口一次,声音里的寒意更深,“我与戚三妹的儿子?是你脑袋搞不擒清,还是我忘记了,与戚三妹,你到是替我想得挺周到的。”
他还是佩服地拍拍手,镇静自若地望着她端起来的态度,“戚三妹虽曾是我的未婚妻,从未有过亲密之举,又何来儿子一说!”
他与戚三妹是自小订下婚约,从小他就知道他未来的妻子会是戚家三妹,世事无常,他遇到容若,身陷入夺位之争里,他有负于戚家三妹,更连累了戚家满门被诛,这是他的罪过,他终身对戚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姐姐并不知道呀,姐姐一直信任于我,怎么会突然相信你的话?大人,你还不要枉做小人的好?”她一下子就切中他的要害,似为他考虑地提醒着他,面上全是得意的神色,堪堪地等着他的变色。
喻凌致没有丝毫的表情,就那么冷淡地睇向她得意的嘴脸,温和的面容已经完全隐藏不住她眼底的恶毒之色,让他泛起极端的厌恶,就这么个人差点成他的弟媳,想着夜夜算计自己惟一妻子的人这么些年来一直待在她的身边,让他浮现一股深刻的恼怒之色。
偏偏那个糊涂的人把恶人当成宝似的,还居然以姐妹相称,并将她一手辛苦创立的魔域送到他们兄妹的手里,简直是不长眼睛!
“看来你高兴得太早了。”他微微地摇摇头,冷凝的琥珀色眼睛里染一层怜悯,“你当初把容若与我的儿子丢出府,恰巧被我的人发现,他们把儿子带回家,后来我到是听到公主府里的儿子还存在,又接到消息说震弟与戚家三妹的儿子刚出生就被蒙面人给带走,我到是一下子就想通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玉清这下子感觉手里的王牌已经用尽,后路已经被截断,根本退不回去原来的位置,可她还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你说喻前澈早已经让你换回来了?”
一问出这个问题,得到他一个点头的回答,她双膝虚软无比,“扑通”一声就颓然地跪倒在地,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地瘫软下来,脸色惨白一片,冷汗湿透她整个人,发间全是湿意,精心收拾过的头发有几绺狼狈地掉落下来,遮住她没有丁点血色的脸。
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再也找不到光明的出路,她甚至不敢想象姐姐得知这些事后的表情,姐姐的愤怒,她承受不来,也承受不起!
自作孽,不可活!
她死灰的神情引不起喻凌致半丝同情之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脚下的她,“说!你为什么要把我与容若的儿子换成戚家三妹与震弟的儿子?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他还有个小他两岁的弟弟,自小过继给族叔为儿子,在戚家满门被诛时他把戚三妹送去了族叔家里,却是意外地促成了弟弟与戚家三妹的婚事,小夫妻生活美满,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得到原谅,要好上千倍万倍。
“他抛弃了我,你还指望我让他的儿子安然在他们的身边承欢膝下吗?”想到曾经心心相许的未婚夫娶了别的女人,这个女人甚至是姐姐的情人,让她一颗心千疮百孔!“容若视我如亲妹,这个没错,我也愿意称她为一声‘姐姐’,可就是因为她抢走了你,让戚三妹这个贱人勾引了他,我永远都不能原谅她们两个!”
她说得咬牙切齿,眼睛里的恨意深刻得几乎能淹没一切,就因为着容若与戚三妹,她失去了令她刻骨铭心的未婚夫,当未婚夫成亲的消息传入她耳里之时,她几乎丧失了生活的勇气,若不是她相依为命的哥哥厉声地斥责了她,她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既然没有爱,她就用恨意支撑着自己活下去,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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