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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锦看着他，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是白依伤的你？”
“被你说中了。”他依然看着窗外，“原来大家都自寻新主了。”他苦涩地笑了笑，“究竟什么是忠诚，什么是正义。”他从小就刻苦的训练，忍受疼痛，忍受屈辱。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一心一意为朝廷做事，舍弃小我，完成大我。他所听的无非就是岳飞之类的故事，什么忠肝义胆，什么不畏艰险，誓死效忠。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是那样，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
“从小以来，白依就比我优秀。他临危不惧，他聪明，他总能毫无差错的完成先帝的每一个任务。我一直将他看成我的目标。可是……”还有什么可是。他笑了，笑得眼眶红润，“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忠，什么为奸？”
妙锦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温热的触感似乎从手背出发，一直蔓延到他的心脏。
“……”他转过头，看着她。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善恶已经了解的很透彻，可是历史很残酷，“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现在看来有很多人选择了朱棣，可若这样岂不违背了先皇。”她的手微微用力，继续道，“我们不能背叛先皇。所以我们要誓死保护皇上。”
“……”他当然知道这个理。可他又能做什么。
这个时候妙锦笑了，一个让他安心，胸有成竹的微笑，“其实之前我叫你们修地道是为了以备不时只需。”
“恩。”才开始他和白依虽然不清楚，可随着朱棣造反这件事情也逐渐浮出水面，他们也为此感叹着徐妙锦的先见之明。
“你们应该大致猜到了一点。”她笑，高深莫测，“可这开始不过是个障眼法。”她眼睛一亮，继续道，“因为我不能完全信任你们。也害怕被人发现遗留后患。”她既要救出朱允炆，还要隐匿他的踪迹。在皇宫下修筑地道，等朱棣占领南京后怎可能不发现，他一定会对外宣布朱允炆驾崩，可他也必然会派人永无休止的搜寻朱允炆的下落。
她不能让他找到他。
之前的庞大地道工程无非就是一个掩人耳目，扰乱朱棣判断的手法罢了。且让朱高炽好好去修筑，也不怕他在里面动什么手脚。
“真正的图纸，”她用手指了指头，“还在这里。”
“这……”他看着她，心中不惊一颤。从她身上他看到了连白依都没有的自信。
“我们只需要隐秘地，修筑一条简单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足矣。”
起身，她也望向了窗外……如果顺利，她希望她能和朱允炆一同逃出这个牢笼——对了，她的手缓缓滑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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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历史！历史！
建文二年十月，朱允炆下诏，命大将军盛庸统平燕诸军北伐。副将军吴杰进兵定州，都督徐凯等人屯于沧州。
11月，朱棣听说盛庸向北平方向进发，便想先发制人进攻沧州，又怕明军有备，就对外扬言要出征辽东的明军。
燕兵至天津，过直沽，朱棣忽然下令军队转而南行。他指挥燕兵急行军，一昼夜疾行三百华里，黎明时分，已至沧州城下。守将徐凯尚在筑城中；朱棣攻其不备仅用两天就攻下沧州，徐凯等投降。燕军自长芦渡河，十一月初四到达德州。朱棣便这样一路南下，平平攻陷城池，表面看来燕军之势无人可挡，殊不知，他正一步步被盛庸引诱，步入陷阱。
朱棣带领着他的精锐部队来到了东昌，开始了与盛庸的决战！
而这一战是朱棣的噩梦，他不可战胜的神话就此打破。他的自大最终让他落入了盛庸的圈套。
东昌之战朱棣多次濒临险境，若不是朱允炆曾下令务必将他活捉，他早已死在了万箭之下。建文三年，正月十六。燕军战败，返回北平，这次大战是靖难以来南军的第一场大捷。
东昌之战成就了盛庸的威名。他借此战确立了他的统帅地位，朝廷终于将军队正式交给了正确的指挥官，但很可惜，此刻已经不是最好的时机了。消灭朱棣最佳的时机已经被李锦隆错过了。朱棣虽然主力受损，但实力尚存，他终究还会与盛庸在战场上相遇的，而那时的他一定不会再轻敌了。
建文三年三月，盛庸率领二十万大军在夹河再次遇到死对头朱棣的军队，他将在这里第二次挑战朱棣。
这又是一场奇特的战争。
就在盛庸又要再次战胜朱棣时，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本是晴空万里之天，突然天地变色，飞沙走石，妖风四起！
很熟悉的一段话，很熟悉的一个场景再次爆发了！而且在相同的境况之下发生了。南军懵了。甚至连朱棣也愣住了。
仿若这一切真像冥冥之中的定数般，让人不得不去迷信。这个天子难道老天真的早就预定好了吗？为何在朱棣频临绝境时总要出来干预呢？
这也不说了，风刮了就刮吧。可偏偏还是东北风，南军的士兵们顶着大风沙，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作战了。北军顺风而战，形势瞬间逆转，一举将南军击溃，盛庸见形势不妙，立刻收拾人马撤走。
朱棣及时抓住了机会，对南军发动了总攻，并最终打败了盛庸。赢得了战争。
同样的战役，同样的大风。
邪门的靖难之役。
这场战败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应该没有人想起另一件喜事。这件事可以让朱允炆高兴一段时日了。
——建文三年四月。徐妙锦成功诞下一名皇子。取名朱文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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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思居。
“哎呀~娘娘，你怎么又出来了？！”知秋跑到妙锦身边，满口责怪，“你刚诞下皇子，身体虚弱，不宜长时间呆在屋外，要是受到了风寒，皇上又得责怪我们了。”
“你呀~”妙锦掩嘴一笑，“真是越来越像婆婆了。”
“奴婢是担心娘娘。”她嘟着嘴一脸委屈。
“好了好了，本宫一会儿就回去。”说罢，她环顾四周，脸色迅速低沉了下来，“我不过是想多看看。这高高的红墙，这冰冷的大理石，这曾经一直想逃离的地方，突然变得可爱了。”是因为知道时日不多了吗？大明故宫终将易主，不久后大火会毁了这里的一切。她对于明故宫的记忆也只能停留在这了。
“娘娘，我们去看看小皇子吧。”看着忧伤的妙锦，知秋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恩。”
华丽的宫殿内流淌着淡淡的香味，粉色的流苏如同雾霭轻悠悠地飘荡。妙锦悄悄地靠近，小皇子正躺在床上睡得死死的。
红润白皙的脸蛋，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嘴，还有平日里闪烁地又大又亮的眼睛。真是像极了朱允炆。大家都说这个小皇子如同小公主一样美丽可爱。他很少哭闹，很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笑。看见谁都傻傻乖乖地笑着。乳母和奶娘都异常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他，说这个小皇子打出生时就不是个折磨人的主。没有一点皇子的架子。
一抹笑容在不知不觉中爬上了妙锦的脸庞，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皇子细嫩的脸庞。
这是上天给她最美的礼物。没想到她还有做母亲的命。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么漂亮的孩子。笑着笑着她的眼眶变得红润了。
其实在现代时她也怀过孩子，只是没有那个福气流产了。谁叫那是个有娘疼，没爹要的孩子。而如今……
“你要记住，你有个很爱很爱你的父皇。”朱允炆抱着他时那脸上的微笑是她都不曾见过的。那是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父爱，“只是你父皇很忙，没太多时间来看你。”朱棣的造反，边界蛮夷趁火打劫，山东倭寇频频事发。诸如此类的事让朱允炆抽不开身。
“额娘也很爱你。你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如果没有生在王侯，这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说着说着妙锦流下了眼泪，“你的眼睛和你父皇一模一样。”尽管笑着，但里面总流淌着无法掩盖的悲伤。她害怕他与朱允炆只有一年的父子之缘，若这样他一定对他的父皇没有一点印象，她要让他记住他，“你的眉毛和你父皇也一模一样。”越说她的眼泪流得越多了。止不住的往下滴。
“妙锦……”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般柔和，让人听了心中一暖。
她缓缓站起，转身，看着身后的他。
她看着他，一脸都是泪痕。
他看着她，满脸都是散不去的忧愁。
二人在同时挪开脚步，迅速靠近。张开双臂，紧紧拥住对方。
“我让你担心了。”他的声音有点梗咽，“是吗？”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拼命的摇头。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起来？”
“皇上，我很幸福。真的。”她抬头，看着他，“泪，也是因为幸福才流的。”
“……”朱允炆笑了，再次将她拥入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而他，努力地想做到做好，想将万千宠爱都给她，想将一切的一切都留给他们的孩子……但为什么，越是迫切的希望着，老天偏要这样折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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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越来越近
日月如梭，时光总在一瞬间就逝去。小皇子一天天长大，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可爱。幽思居也因为他的到来欢笑越来越多，他还是那样不哭不闹，整天挥舞着小手，吱吱呀呀地冲着妙锦说话，煞是可爱。
但妙锦知道，这样的日子并不多了。战事变得越来越焦灼，越来越不乐观。
当然造反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如今愁眉不展的除了朝廷、朱允炆还有另一个人——朱棣。
他虽然打赢了很多场仗，但他的地盘还是很小，他的军队仍然不多。此时的朱棣看似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那座远处的京城好似也不如以前那么坚挺了，但是他现在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开始意识到若要成功按照他现在这样的思维是不可能的。朱允炆占据了全国大部分地区，而他自己所有的地盘不过是北平、保定、永平三个郡而已。论人力兵马、物资储备他根本远远比不上朱允炆。虽然他屡战屡胜，但毕竟没有办法彻底击败对手。
若他照此下去，挑起一起又一起永无休止的战争，终有一天自己会被抓，然后屈辱地死去。
然而，就在他想不出办法时，上天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这是一个非（提供下载…87book）常重要的情报，是在朝中的宦官给他提供的。
如今京师兵力十分空虚，如趁虚而入，一定可以一举击败朱允炆。
听似简单，可是又能怎样呢？他现在身处北平，一路打到南京谈何容易？！他打了三年仗为的就是这个目的，可朱允炆怎么可能给他打开一条通往南京的路？
朱棣看着地图，频频摇头。
山东？要打山东吗？不行。
此地民风彪悍，士兵作战勇猛。而且还有名将镇守，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去。他在济南遭受的那次屈辱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他似乎认为如果不打下济南就无法攻克京城。
就在这时，另一只手出现在朱棣眼前，他指了指地图的另一个点。
朱棣抬头，看着他。
老谋深算的道衍知道朱棣的思维已经进入了一条死路，所以他提醒了他一下，他摸着白花花的胡子，意味深长道，“殿下，为何攻破南京就一定要打济南呢？”
朱棣是聪明人，虽然他也会遇到思维死角，可被道衍轻轻一点，他瞬间明白了，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以前的笑容，那种自大到让人恐惧的微笑。他垂下头，继续观察地图。
门被打开了，通往京城的道路被打开了，朱棣终于看到了天子之路的终点，笑容在他脸上逐渐扩散，直达耳根。此时的他看起来犹如一个魔鬼。
他轻笑出声，悠悠念叨，“徐州。”
建文三年十二月，朱棣在他的行宫内又一次披上了盔甲，他一刻也不愿多等，召集他的将领们，即日出发前往徐州。
此时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定，长期奋战的他也已疲惫，是时候给这次靖难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有去无回，有生无死，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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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南京下着小雪，听雨阁中妙锦和朱允炆烫了一壶酒，一旁的碳火也燃烧着，让这里面也异常暖和。
“皇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听雨阁相遇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他轻轻一笑，“我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到处乱跑呢。”
“那你为何不处置我呢？”妙锦调皮地笑了笑，“莫不然觉得臣妾貌美，所以才好意相劝，想留一个好印象？以遍日后迎娶啊？”
“朕这点小心思也被你猜中了？”他倒无所谓，“只是我没有给这个小丫头留下什么好印象。要不然怎么到我娶她的时候她一脸的不愿意呢？”顿了顿，“还让我睡了一晚的椅榻。”
“皇上~”妙锦皱眉，撒娇道。
“这个小丫头可不好俘获啊，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她瞧瞧了。”
“皇上。”妙锦垂眸，顿时有些哀伤……也怪自己当初不知道珍惜，他们之间的关系僵持了那么久，等到回过神知道珍惜的时候，就怕时日不多了。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怎么了？”朱允炆的脸色也瞬间凝重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妙锦，“我说错话了？”
“……”妙锦摇了摇头，端起酒杯，轻酌一口，“这酒，有时喝很香，有时喝却很苦。”
“妙锦。”朱允炆伸手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半响后才缓缓道，“如今形势尚不稳定，我为你想了一条退路。”
“……”妙锦心里一沉。她已经猜到了。
“等过段时日我叫人把你和文奎送出宫去，等局势平定下来朕再把你接回来。”他突然笑了笑，“江南的民风朴实，风景优美，非（提供下载…87book）常适合居住，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后让你过去。就当去放松一下。你看怎样？”
“江南……”记得徐达临死前也让她去玩玩。
风雪越来越大，听雨阁的纱帘被吹得乱舞，雪飘落了进来，一旁的炭火也烧完了。一股冷意从妙锦的脚底升起直达心脏。
“……”妙锦的眼眶越发红润。他什么都为自己想好了，那他自己呢？她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那里没有纷争，没有杀戮，那他呢？他能够从头开始吗？
“皇上。”她反握住他，“答应臣妾。”她的手用力，强忍着泪水，“让臣妾一直陪着你。不论胜利或失败。”
“妙锦~”他眉头一皱。他当然清楚若朱棣造反成功，他的妻子，他的亲人，他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有好下场。可妙锦话，让他不知该喜还是忧。
“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她一顿，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皇上忘记了吗？”
“我……”他当然记得，这是他们大婚之日他对她说过的话，“正因为我记得，所以……”
“我明白。”她打断了他，“但臣妾的心皇上明白吗？”她将他的手放在她心脏上，“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我，对我忠诚直到永远，皇上愿意的，对吗？”
那年，也是飘雪的季节，他对着雪花承诺过。他当然不会忘。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妙锦继续缓缓而言，“既然皇上是懂花，懂牺牲的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