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透过层层宫墙妙锦的视线去到了遥远的天边。
方孝孺看着她，一脸佩服，“徐贵妃不仅貌若天人，还满腹才学，徐家真是人才辈出。”他也随着妙锦的视线看去，若有所思，“天若有情，人间正道……好，好诗。只是卑职不知人间正道所谓什么？”
“……”笑容在妙锦嘴边凝固……就是这么小一个细节也逃不过方孝孺之耳，“这首诗不是我作。”这是毛主席的诗。
所谓的人间正道，在毛泽东看来不就是指的一朝更替一朝，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历史洪流。
再鼎盛，再强大的朝代，终有一天垂败。在伟大的毛主席看来这一切才是正道。才是历史，荣辱，天下的正道。
成王，败寇。
方孝孺自然听出了此意。可若妙锦现在如此说，这又是大逆不道之话。
“天若有情。”妙锦看着他，“天亦老。”我想强调的仅仅只是这句。
方孝孺尴尬地笑笑。
妙锦点头道别，转身离开。
君心难测，作为君王是不是不能有情？
朱允炆口口声声说爱她，在乎她，信任她。
她相信。可也是这些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君王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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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新纳皇妃
前些日子朱允炆纳了新皇妃——于诚妃。
她可有点来头，特别是对于妙锦来说，因为她是于南城的妹妹。
“皇上新婚也过了一个月了，怎么都还不来凝华殿啊？”月初一边在给妙锦研磨，一边小声抱怨。
青青则站在一旁偷笑。
妙锦却抬头看了看另一边的于南城。
屋内气氛怪异无比。
这次皇帝新婚，马皇后却异常高兴，因为似乎是终有一个与她同一战线对付妙锦的人了。而妙锦身边还有一个天天跟着她形影不离的于总督。以前他可能会奉命保护妙锦，可现在却有了利益冲突，说不定很容易与马皇后达成同一战线一起对付妙锦。
妙锦微微眯眼——朱允炆，你究竟要把情况弄得多么复杂？要让我的处境变得多么窘迫才肯放心呢？
“你们都退下吧。”妙锦说道。
“于总督，你留下。”她补充了一句。
待二人退去，妙锦却又不再说话了。
她独自研磨，抄写着佛经。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于南城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沉默的气氛最终还是让他不安了起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妙锦究竟想要干什么。自己跟了她也这么久了，她向来平静淡然，平日里除了见见徐辉祖和方孝孺却也没有朋友，而平日的爱好无非就是练字或者弹琴。
这样的女子安静地让人心疼。
妙锦放下手中的笔，透过窗户看着天宇中那轮明月。
……是时候了。
“于总督，恭喜你。”她走到于南城身边，“恭喜你，妹妹被封为于诚妃，还颇得皇上宠爱。”妙锦走到门口轻轻合上门，“明眼人都知道我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转身，走到于南城身后，“于总督人脉广，在朝中手下众多，身兼要职。为人谨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恕卑职愚钝，不知娘娘究竟何意？”他未转身，只是双手抱拳，微微颔首。
“锦衣卫一句话，就可牵扯数百条人命。”在明朝初期锦衣卫的势力大得让人难以想象。他们是特务，你没罪也能被查出罪来。
“娘娘……”
“很多人都以为我徐贵妃受宠，独享凝华殿，皇上钦赐贴身侍卫，还能经常与皇上把酒言欢，听雨阁畅饮。”她笑了笑，“可是，应该只有你知道，我们关系不是大家所看到那样。”她走到于南城面前，“含有失心草的茶，以及……”妙锦解开衣带，粉色纱衣随着她纤细细嫩的身躯滑下，“以及从未被他碰过的身体。”
“娘娘，你这是？！”于南城惊恐地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她。
“我只是欲求自保。”继续解开里衣的腰带，“若于总督不嫌弃，我愿意……”
“娘娘！”于南城慌乱地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解下，披在妙锦身上，“娘娘，夜晚风大，小心着凉。”
妙锦笑了笑，“于总督应该明白，我无意与任何人争得圣宠，只希望……”
“娘娘卑职明白！”他打断她的话，“我不会参与任何后宫争斗，我的职责只是保护你。”他笑了笑。从未笑过的他，笑容在他脸上也显得生涩。
“就连你。”她紧紧捏着衣襟，“也嫌弃我吗？”
“不是！”他否决，顿了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缓和口气，垂头轻语，“娘娘千金之躯，卑职不配。”
“你，”妙锦眼中有很多情感正在闪动——他是君子，早在那次毒蛇事件她就已经发现，不然她也不敢对他用到此计。
“娘娘——”门被突然打开，青青站在门外，双手端着茶点，当她看到屋内的情况时，惊呆了……已经是夜晚了，孤男寡女还共处一室，而且妙锦衣衫不整，身上披着于南城的衣服。
若此事传出，宫内必然留不得他们二人！稍一作缓神青青猛然发现这是个灭除他们二人的绝佳机会。
“砰~！”手中的茶点散落一地，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于南城的反映倒很快，双脚一垫，越过青青，拔出青峰，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给她任何机会，眼看冰凉的长剑就要刺入青青的身体。
“啊~！”一声闷哼，于南城却倒下了。
妙锦放下手中的长棍，一脸波澜不惊。她看了看青青，脸上的笑容极其妩媚，道，“我不会害你，只想和你聊聊。”
还惊魂未定的青青看着妙锦，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给我送茶点。从不敲门，我虽从未责怪，并不代表我不介意。”脸色稍微暗了下去，但笑容依旧。
“我……我……”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明天起，一定要先敲门，知道了吗？”妙锦将于南城抬进屋，关上门。动作自然，不慌不忙。
“是、是。”不知为何，她从未这样惧怕过妙锦。
“听说你是理县的人。”妙锦在桌子边坐下，“家中父母尚在，还有一个兄长，一个弟弟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妹妹。”她喝着茶，神情悠闲自得，“你父母怎么舍得将唯一的女儿送入宫内？”
“父亲常年卧病在床，母亲双目失明，奴婢虽有一个哥哥，可，可……”她眼中湿润。
“可是，家门不幸，那个哥哥好赌成痴。一家的重担全落在你的身上。”妙锦帮她补充，“不知你父母最近尚好？”
“回娘娘，”这话刚出，她就猛然察觉了什么，立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婢该死，今晚之事奴婢绝口不提，还请娘娘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家人！”
“呵呵~”听得她话，妙锦却大笑出声，“大发慈悲？”
“奴婢该死，以前是奴婢不知好歹，请娘娘责罚，请娘娘责罚！”她使劲磕头，不停求饶。
妙锦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道，“我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孝子。放心吧，我已将你父亲交给名医照料。你的妹妹弟弟都很平安，比以前过得还好呢。”她还是笑，眼睛眯成一条线。
“谢娘娘，谢娘娘。”她还是不放心，有些迟疑地补充道，“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放心吧，我会让你再见到他们的。”她抚摸着青青的手，意味深长地说着。
她长期呆在宫内，这些宫外的事全是徐辉祖帮她办的。不可否认，有时候他这个哥哥比她想得更加全面周到。
“今日之事……”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还没等妙锦说完，青青便立马回道。
“不。你知道。”妙锦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而且我要你知道的更加全面，更加真实。我还要让你告诉一个人。你想告诉的那个人。”
“娘娘，您想让奴婢怎么做？”青青疑惑了。
“记住，此事你只能让一人知道，不然你必会性命不保。”收回笑容，妙锦严肃地看着她。
“……是。”青青垂头，小心地问道，“那奴婢应该告诉谁呢？”
“……”妙锦看了看昏倒在地的于南城，片刻后才缓缓道，“皇……上。”
“！”青青又一次抬头看着妙锦，她心里满是不解，而妙锦的脸上却是让人无法捉摸的浅笑，“那……奴婢要怎么……”她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妙锦的视线转到窗外——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如果朱允炆真的在乎她，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你记住……”
今晚夜格外的黑，凝华殿也异常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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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咆哮的朱允炆
次日清晨，朱允炆寝宫内。
厅中只有青青一人跪在地上，她正在述说一个真实的故事。在这期间，她一直悄悄地注视着朱允炆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一闪而过的表情。
然而他——一直都垂头批阅奏折，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青青有些疑惑了，这个故事她说得如此“精彩”，他怎么无动于衷呢？
不知不觉中故事已经结束，换来的却是朱允炆长时间的沉默。直到他将厚厚的一摞奏折都批完后，才缓缓站起身。
“真的？”
“奴婢以人头担保。”她轻轻磕头。
“此事只有你一人知道？”
“回皇上，奴婢没有告诉任何人。”
允炆绕过桌子，靠近青青。高高的身影顿时将她埋入一片阴影中，“你是皇后的人，为何将此事告诉朕？”
“奴婢知道皇上疼爱徐贵妃，若将此事告诉皇后，说不定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可收拾？”朱允炆弯腰，抬起青青的头，“什么意思？”他直视她的眼睛，那样的眼神似将她剥地干干净净。
“若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这宫内无论如何也留不得徐贵妃。”青青垂眸，躲避他审视的眼神。
“你以为朕还想留她？”
“不确定，但奴婢认为有可能。”
“哈哈~”朱允炆起身，大笑，“想不到马皇后身边竟有如此精明的奴婢。”顿了顿，继续道，“去领赏吧。”他一挥衣袖，示意她退下。
“谢皇上，奴婢告退。”就在她刚转身刹那，听得一声剑出鞘的声音，还没回头，一个冰凉尖锐的东西便已刺穿她的肚子。
“唔~”青青身体本能的一弓，鲜血随着嘴角流出，“皇上……”这是她最后的一声悲鸣，身体缓缓地倒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身体一阵抽搐。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本就是活不了的。马皇后也是斗不过徐妙锦的。
她们一直都低估了她，也小看了朱允炆对徐妙锦的疼爱。
徐妙锦将她当做了赌注的筹码，而她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这时朱允炆脸上才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阴霾。握住长剑的手在不住地颤抖，冰凉的剑端还滴落着鲜红滚烫的血液。
XOXO
凝华殿。
青青的死对于妙锦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这证明了朱允炆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身边，他在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入妙锦耳朵。
“皇上驾到~”
妙锦快步走到门口，远远就看见一身龙袍，气质如仙的朱允炆。
“奴婢叩见皇上。”
门口一排的太监宫女纷纷下跪。朱允炆看了看妙锦，又看了看一旁的于南城，脸上神情平淡，不温不火。
“全都退下。”他的声音却少了以往的温柔，多了几分陌生的冷漠。
“是！”敏锐的宫女太监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妾身给皇上请安。”妙锦这才缓缓行礼。
朱允炆对她视而不见，径直走向屋内。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透人心脾。
“皇上，请用茶。”
“哼~”他冷笑，“说吧，你究竟想怎样？”他端起茶杯。
“妾身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她疑惑。
“朕刚新婚不久，实在不想处理你这边的杂事。”他没喝茶，而是又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恩？”妙锦笑笑，实在疑惑。
“朕才一月未来，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妙锦笑而不语。
“啪~！”朱允炆将桌上的茶杯摔碎，猛然起身，一个箭步就走到妙锦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身体与她紧贴，他已经怒不可遏，实在无法再保持理智。
“你这个贱人！”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加大了力度，“你想用自己身体换得安宁。是吗？”他咬牙切齿道，“和朕换啊，你的安宁只有朕才给得了你！”他的手被激得颤抖，眼中已布满血丝。
妙锦想用力掰开他的手，可她从未想到外表柔弱的朱允炆也能被激发出如此大的力气。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朱允炆疯了，事态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件事只要他加以分析便会发现破绽很多的，可是他的理智似乎已经被愤怒所代替了。
“咳咳~”妙锦不停挣扎，她现在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朕留你在身边，对你百般疼爱，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其实他在努力控制手中的力度，他真怕一不小心就将她掐死。
“呃~”她拍打着他的手，让他放开。
见情况不对，朱允炆终于松手了，“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他的脸色苍白，表情冷得有些呆滞。眼睛直直地盯着妙锦，这样的神情让人觉得恐怖。
“我……”本来有话要说的她，似乎就像没了兴致，她转头不看他，平静道，“要杀要剐，随你。”
“你以为朕真的舍不得吗？”她在激他，而他偏不吃这套。
妙锦苦涩的笑笑，“嫁给了你，本就没想过活。”继续刺激他。
“你真就这样痛苦？”
回头，看着他，认真道，“是。”
听了这话的朱允炆沉默了。片刻后，他竟然蹲下身捡起了脚下破碎的茶杯，将它放在了桌上。
看样子他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似乎开始思考事情的起因、经过。
“你只是想除掉青青、调走于南城。是吗？”靠近妙锦，双手捧着她冰冷的脸，“我答应你。以后别给我耍这些心思。更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妙锦瞥过脸，后退几步拉远和他的距离。
朱允炆环视了一圈屋后，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香味很不错。”他走到门口，准备离开，“只可惜以后不能多闻了。”
妙锦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目的终于要达成了吗，可为何看着如此失落的他心中竟有些心疼。
“朕以后不会来了，”挪动脚步，身影越来越远，“朕还你安宁，还望你能安分守己。”
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忧伤，那么孤独。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呢喃，抬头望向一望无际的蓝天，“谁叫是我先打破的规则。”我是不是该一直等你，十年。二十年。我是不是不应该用权力，以地位要挟你嫁给我。我是不是，不该把你拉入这个深渊？
你又是不是，真的那么爱四叔？这个江山在他手中，你才愿意陪坐？
回头转身，妙锦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团白球。不清不楚。隐隐约约。
他并没有看到妙锦嘴角那抹苦涩的笑容……
“对不起。”明明知道我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却还是伤害了你。她的目的不仅于此，还因为她确实有太多事没有做。她必须要几日安宁，她必须先退出这后宫争斗。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