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一孤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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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江山一孤骑-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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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的办法是要先唬住他,可是要唬住这种剑法名家谈何容易……
  深思片刻他才作了个决定——利用金神的抡打招式砍上一阵,他深知练剑人的癖性,对方一出手,立刻喜欢揣摸人家的路数!不合标准的乱舞不行,有工架的庸俗招式也是不行。
  倒是这金神十八抡出自独孤明精心独研,发如天马行空,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一开始果然是有效了,想不到才使到第七招上,即被对方看透了……
  心中虽惊,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冷冷一笑道:“你愧称名家,怎会说出这种浅薄的话来!”
  谢灵运一怔道:“难道我又说错了不成,黄鹤利用这十八抡,在二十年前龙华会上,挡过雷霆三击,挤身入会主之列,我记得清清楚楚……”
  关山月冷笑—声道:“行程四方万里,起点总是出门第一步,变化全在后面,行百里者半九十,你等领教完了再下定评也还不迟!”
  谢灵运被他说得面上一红,怒声道:“小子!你这套剑法共有几式?”
  关山月笑道:“九招,已去其七,精髓全在后面两式。”
  谢灵运哼声道:“我早就可以回击了,冲着你这句话,我非得等你使完了那两式,再用修罗四式对付你!”
  关山月笑笑道:“行!看过了我的,自然就该看你的了,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我后面那两式变化无穷,只怕你不容易逃得过!”
  谢灵运表面上仍是作着不屑之状,心中却的确被他的话打动了,这年青人的心胸胆气见识,好像超过了他的师父,黄鹤散人已经不含糊,这小子看来还更高明一点……
  戒意一生,神情不自然地凝重起来!
  关山月微微一笑,挥手又削出一剑,剑走曲线作之字形前进,果然奥妙无匹,谢灵运心中微动,认出这正有一半是属于自己的路数,另一半却不知采自何处,但是溶合无间,威力至巨,连忙闪身躲过,暗自庆幸道:“幸亏我没有大意,否则就会在这一招上吃点小亏……”
  关山月那—剑又是个急就章,揉合了一部分得自乐小虹灵蛇鞭法的招式交互用出!果然逼得对方闪身躲避,却为底下那一剑费煞筹思!
  因为他心中根本就没有固定的成式,完全是仗着过人的天资,临时杂凑出来的章法,使一招想一招。
  身后的一鸥已经高声叫好道:“小伙子!真够意思,一招逼得修罗尊者不敢招架,列之仙榜足有余……”
  谢灵运则哼了一声,心中希望他快点使出下一招。
  凡是对剑术有深切造诣的人,遇见了特别奥异的剑法,总是十分兴奋,一方面筹思破解之法,一方面用来修正自己的剑式。
  关山月前面一阵乱抡不足取,可是他对付击筑生的那一剑与方才那一招的确大可资借镜之处……
  关山月深思了片刻,长剑平伸,缓缓的刺了出去。
  谢灵运不禁一怔!
  他对这一剑的期望很高,关山月却使出了俗之又俗的一招——卞庄刺虎!
  一面在心中暗忖,一面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剑势的运行。
  关山月的长剑仍是以那种迟缓的速度前进着,一直伸到他胸前寸余之处,仍无变化之状,谢灵运拿不定主意,所以也没有动作,不过暗中已运气如钢,计算着即使这一剑刺上了,也不会受到伤害!
  关山月把剑贴着他的胸口,才凛然发话道:“你输了!这剑已经刺中了你!”
  谢灵运愕然问道:“你这是什么招式?”
  关山月朗声道:“卞庄刺虎!”
  谢灵运几乎要跳了起来,厉声大叫道:“什么!果然是卞庄刺虎,你怎么用这种俗式……”
  关山月笑了笑道:“招式虽俗,却可以克敌致果!”
  谢灵运怒声道:“放屁!早知道你用的是这种臭招,刚一出手,我就可以发动十二路变化反击,叫你死无完尸……”
  关山月点头道:“不错,可是你就不敢,因为你没有把握,剑法之道,就在乎莫测高深,使对方无从捉摸,所以即便最俗的招式,只要使用适时,同样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收意想不到之神效!”
  一鸥在后大叫道:“高明!高明!老弟台!老头子打心坎里佩服你……”
  关山月凛然又道:“招式之用,因人而异,这一式若是在别人手中,你根本不屑一顾,然而我在此时此地用出,却可以叫你举棋不定,高手相对,往往失策于最不受注意的微末小节,所以一池浅水,反可以困死蛟龙,这虽是老生常谈,却是百跌不破的真理!”
  谢灵运愤不可抑!怒声大叫道:“臭小子!算你狠,你既然得了先机,为什么不把剑刺进来?”
  关山月笑笑道:“不!我说过要你在剑下授首,绝不会要你剑下穿心!”
  谢灵运忍住气,冷笑—声道:“你以为那么容易吗?”
  关山月也冷笑道:“我知道你的护身罡气练得很到家、所以并未存得手之意,你看我剑上何曾用力,这一着仅是给你一个警戒,叫你不要再自负武技!小视天下士!”
  谢灵运面上一红,连忙散去身上劲气,因为以他的身份,在一个年青人前面如此狼狈,实在是一件丢尽颜面之事!
  关山月却突然地手腕朝前一送,剑身由他的肋骨上直刺进去。
  谢灵运负痛狂叫,身子猛然拔空,劲力之强,居然将关山月手中的长剑也带得脱身松开,身子朝前—栽!
  谢灵运的胸前钉着长剑,绕空一匝,再度落地,面色已变为铁青,厉声叫道:“小子!
  你怎么如此卑劣……”
  其余诸人也大惊失色,想不到关山月来上这一手。
  关山月坦然而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关某行事,全凭天心,不计手段,尤其是对付你这种魔王……”
  谢灵运不禁一怔,呆立无言。
  关山月笑了笑,又道:“听你的名号——修罗尊者,就知道你是魔道中的领袖,魔之所以为魔,就是行事叵测,反复无常!你自己故松戒备,我乘机而发,也是以魔制魔之道,你又怎么可以骂我卑劣呢……”
  谢灵运用手拔出长剑,掩住创口厉喝道:“这小子不除,魔道永无出头之日矣!”
  他身后的那些人个个色动,但见身影晃动,眨眼之间,己将关山月包围了起来!
  李塞鸿与柳依幻双双叱了一声,抢进中围。甚至连一鸥也冲了进来,挡住他们谢灵运伸出另一只手叫道:“你们还等什么!上!”
  李塞鸿裸着上身,凛然发话道:“修罗!你已经受了伤,其余的人行吗?”
  谢灵运面色激变,却是无法开口,情势非常明显,这些人中,以他最为高明,其余的人,纵然是联手合攻,也不一定能稳胜过她们师姊妹两人,何况还有着关山月与一鸥也可以牵制一部分的人力!
  僵持片刻,谢灵运哼了一声道:“李塞鸿!今天算你走运,叫我上了这小子一个大当,不过你小心一点,我这剑创不出三天就可以平复,那时我看你怎么躲得过!”
  李塞鸿冷笑一声道:“三天之后,我另外有对付你的办法了!”
  谢灵运面色一寒,冷冷道:“好!那你就等吧!退!”
  包围在外面的那些人立刻又四散开,拥着谢灵运,向外峰移去,当他们的身形移出几丈后,关山月才道:“除恶务尽,仙子为什么要留下后患!”
  李塞鸿摇摇头轻叹道:“你不知道!”
  正说之间,炅姑的身形自楼下钻出来,空着一双手叫道:“仙子!不好了,那白……”
  柳依幻立刻横目厉叫道:“小鬼!你怎么上来了!”
  灵姑从她的眼色中得到了启示,果然没有再说下去。
  柳依幻却面色沉重地低声道:“师姊!事情恐怕不妙,大师姊把白虹剑给带走了!”
  李塞鸿神色凝重地道:“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舍命力拼,否则……”
  柳依幻用手一比,嘘声道:“别给他们听见,现在该怎么办呢?”
  李塞鸿默思片刻才道:“慢慢再说吧!先把底下的事情解决!快跟下去,别叫他们又出新花样!”
  柳依幻点点头,脱下身上的外衣,李寒鸿接过披上,拔脚跟着后面疾行,柳依幻与灵姑也赶着下去!
  一鸥拍了一下关山月的肩膀道:“老弟台,今天幸亏你上来,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关山月抬头怔怔地说道:“鸥老!我还是莫明其妙!”
  一鸥呵呵笑道:“等一下再说把!龙华会已经不再有秘密,老头子回头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现在我们也得下去看看!”说着也追着走了,关山月只得又跟着。
  飞跃云海,穿出云层,等他飘落在石台上时,只见底下的人已分成两个壁垒,相持对立着。
  仙魔鬼三榜上的人物,各自杂然相处,有的站在这边,有的站在那里。
  李塞鸿想是也刚下来,对目前的情形感到大是诧异!
  寂然片刻后,李塞鸿寒着面道:“是淮的主意叫大家分开的?”
  苦海慧航自行列中出来合什道:“是老枘的安排!”
  李塞鸿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苦海慈航的面上含着一片悲天悯人的神色道:“老衲二月前,已得黄鹤与云亭仙子的指示,知道龙华会今日必散……”
  李塞鸿怒声吼道:“什么!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苦海慈航合什点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云亭仙子,已经悟澈前非。仙子!你又何苦还想不开……”
  李塞鸿怔了半天才道:“你倒说得轻松,这个残局叫我如何收拾?”
  苦海慈航合掌道:“善者自善,恶者自恶,善恶之报,天心不漏,在人自取而已,溶善恶于一炉,法华圣者之心可嘉,其行实悖。老衲已与诸友说明了,今后仙魔各行其道,仙子如有介道荡善之心,老衲与诸友仍愿供驱策……”说完又对谢灵运一指道:“老衲数十载苦心,今日始收微效,尊者如能迁善于方才一念,则世间何处,不是逍遥仙府,否则将永堕魔劫……”
  谢灵运哼了一声道:“老秃子!我倒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神通,将一个赫赫声势的龙华会,瓦解于片刻之间,你等着瞧吧!迟早我都会再找上你的……”
  苦海慈航轻轻一叹道:“只要老衲此身不死,绝不对尊者放弃希望,将尊者渡魔成佛……”
  谢灵运冷笑—声道:“你等着吧!也许我会把你牵到魔道中来呢!”
  苦海慈航一合掌,全身奇光暴盛。明亮耀目,朗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谢灵运厉声喝道:“废话!我的人跟我走!”
  将手一招,带着他那些牛蛇鬼神,浩浩荡荡地走了,将无言沉寂,留给了这儿呆立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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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镜花水月俱是假 欢情悲痴总是空
 
  关山月望着谢灵运等人从神女峰头消失后,才把眼睛移回来,对着闲游一鸥,意在向他询问有关龙华会的内情。
  可是他的眼接连地扫过几个人,发现他们都流露出一种怅然若失的神情,有的人怅惘,有的人惋惜,有的人则茫然不知所从……
  一鸥长叹一声道:“真想不到,这么一个轰轰烈烈的群体,说散就散了……”
  苦海慈航笑笑道:“散了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尤其是这样的一个组织,龙蛇一窝,善恶不分,两三百个武林高手,无数的恩牵仇结,再闹下去不知会演变成什么局面,倒不如趁早散了,大家都可以得解脱!”
  一鸥瞪了他一眼道:“老秃子!你藏得真好,早知道你如此高明,这会主的职务也不会强压到我头上来了,你什么时候练成了光明法身的!”
  苦海慈航笑道:“老袖早就练成了,不过为了怕惹麻烦,不敢施展而己,否则哪能落得如此清闲,又怎能有余暇去从事部署!”
  一鸥哼了一声道:“老秃子,看来你是早就有心要解散龙华会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混个会主干干,行事也方便多了!”
  苦海慈航仍是笑道:“老衲不是说过,留此自由之身可以多做点事吗!而且老衲不任会主,你们的任何行动也瞒不过老衲……”
  一鸥似笑非笑地道:“我知道,你早就跟黄鹤串通好了,……”
  苦海慧航道:“岂止黄鹤,连香亭仙子也都早有此意,龙华会迟早总须一散,魔势日猖,道心就襄,等他们把势力养成了,再散恐怕就不会这么容易,这一层厉害相信你也看得很清楚,不须要老衲多说了!”
  李塞鸿这时才开言道:“谢灵运狼子虎心,暗中培植势力,觊觎神器,事态渐明,大师姊早就跟我与幻妹提起过,只是她不该在紧要时抽身一走,把事情交给我们姊妹两人来顶……”
  苦海慈航笑笑道:“香亭仙子早有安排,老衲也设下了应付之策,只是没想到谢灵运的野心会暴露得那么早,不等开会就闹了起来,使老衲不及赶来接应,幸好关世兄才智过人……”
  李塞鸿把手一摆道:“那些废话别再提了,大师姊跟黄鹤躲到哪里去了?”
  苦海慈航摇头道:“这个老衲可不清楚,不过他们已经找到了生命的真谛,天地寄俪影,江海共游踪,大概是不会再履人间的了!”
  李塞鸿顿了一顿才怅然地道:“他们是很适合的一对……”
  苦海慈航含有深意地望她一眼道:“黄鹤曾烦老衲代向仙子致意,并有两句话相赠,只是此刻不便……”
  李塞鸿苦笑一下道:“你说好了!我对于自己的事一向很坦然,没有必要瞒人的地方!”
  苦海慈航怔了一下才低低地道:“黄鹤留了两句诗给仙子:‘此情可待成追忆,莫向梦里寻此生!’他还特别着重第二句诗,说是仙子一定会谅解他的!”
  李塞鸿凄侧地—笑,对那两句诗又念了两遍,才轻轻地叹道:“他能说这句话就够了,我也不应该对他多作要求,莫向梦里寻此生,他似乎对我还不够了解,我这一生都是在梦里渡过的,不是恶梦就是美梦,好梦易醒,恶梦难忘,我不会太责怪他的,可是除了梦之外,我此生就一无所有了……”
  苦海慈航淡然地道:“浮生仅一梦耳,数十载光阴弹指即过,是梦也罢,是醒也罢!”
  李塞鸿忽然烦躁地道:“别跟我谈佛理,要论禅机的话,我并不比你差,你也不过仅懂个皮毛而已,我几句话就可以问得你哑口无言!”
  苦海慈航合什道:“老衲智饨辞拙,怎敢与仙子相比,只不过老衲知道自己笨,不多想也不多求,自然容易满足,自满即不自苦!”
  李塞鸿摇手道:“算了!你从小就出家,一生未及情缘,懂得什么苦乐,而且你也不够资格谈这个问题,可是我无法原谅大师姊!”
  苦海慈航一愕道:“仙子能凉解黄鹤,便不应该记恨于云亭仙子……”
  李塞鸿瞪着眼道:“你扯到哪儿去了!我不谅解是为着另一件事,她既然放弃一切去追求幸福,何必还将白虹剑带走,害得我差一点儿被谢灵运逼死!”
  苦海慈航一笑道:“原来仙子是为着这件事生气,那可错怪了云亭仙子,她带走白虹剑,正是为着帮仙子……”
  李塞鸿怒道:“胡说!白虹剑是师父留下唯一的禁忌,要不是顾忌剑上的神威难挡,谢灵运他们早就叛离了!”
  苦海慈航笑笑道:“那是法华圣者留下的骗局,白虹剑不过是一柄凡铁,并无传说中的那种神威,这话现在可以说,要是被那般魔头知道了,保不住会天下大乱……”
  李塞鸿与柳依幻都是一怔,连忙同声问道:“是真的?”
  苦海慈航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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