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似是斟酌再三,最后,似是下了决心一般的,他忽然就伸出了手,狠劲儿将袁思雪推倒在地,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一个用力,便将她的腹部,划开了一道口子。
霎时间,整个院落里,响彻起了骇人的尖叫声,显然都被这幅场景吓呆住。
血,喷涌而出,沾染了满世的鲜红,皮肉割裂的声响,以及惨叫声,振聋发聩。
可怜袁思雪那厢,尚未来得及挣扎,血肉便已经模糊了开来,身下一痛,连旁的感觉都未有,便如同一个破败的娃娃一样,软软的瘫倒了下去。
只有腹中的些许,一点一点的涌出,骇人惊悚。
*
夜,缓缓的降临,夜幕下的齐王府,笼罩在了一层浓郁的鲜红当中。
绛云阁的院子里,赫连云锦孤单的身影已经停在那里良久,一动也不动的举目望着天空,怀中,抱着一块灵位牌。
风缓缓的吹起,有些烈,混着泥沙打在脸上,微微有些疼,他却似是浑然未觉一般,只是低低的呢喃:“涵儿,你看到了吗?我终于为你报了仇,只是黄蝶也无辜的送了命,若是你知晓了,该怪我了吧?我终究太懦弱了,一直都是,保护不了你,又被歹人蒙蔽双眼,真是讽刺。”
宽厚的手掌拂过那冰凉的牌位,手底的冰冷让他心寒,他闭了闭眼,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在他的手背上,最后缓缓的流淌在了手中。
身后陡然一暖,名太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望着赫连云锦苍白的面容,她的眉心,因为担忧而紧紧的蹙了起来。
“日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
她十分的担忧云锦的状况,他如今的身子,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云锦却只是摇了摇头:“姨母放心,我没事,只是对不住你了对不住父王了,孩儿终究什么都没为王府留下。。。”
便是说了这一句,名太后的不觉有些哽咽,她上前去,抚了抚赫连云锦的肩膀,“孩子,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姨母不会怪你,你的父王在天有灵也会明白的。”
赫连云锦将头搁在她的胸口,略略点头:“多谢你,姨母。”
名太后的手抚在他的耳畔,手底的触感却让她微微怔了一怔。
她垂了垂眸子,如今方才细细的打量起了赫连云锦,然后,不觉一震。
她的锦儿,何时竟然如此的消瘦,脸颊略略的凹进,青筋从脖颈一直延伸了下去,而面颊上,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
望的她,心底微微一痛。
锦儿。。。
她的悲伤神色,赫连云锦尽收眼底,他的眸子颤了颤,却佯作不知一般的,微微扬起了头望着名太后:“姨母,孩儿有一事想要求姨母应允。”
*关于袁思雪的这个任务,其实这个人是有原型的,思涵思雪还有云锦的这一段也是我一个朋友的亲身经历,怎么说呢,关于她的结局,我想过好多种的方式,原本是想让母子都死掉的,可我终究没舍得孩子,也不知大家能不能满意,或者会不会觉得怎么样,终归这样的设定了,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V91【云锦愿望】
她的悲伤神色,赫连云锦尽收眼底,他的眸子颤了颤,却佯作不知一般的,微微扬起了头望着名太后:“姨母,孩儿有一事想要求姨母应允。”
对上他晶亮的眸子,名太后略略一颤,忙别过头去抬手擦拭眼角的泪珠子,待眼睛微微干了,她才重新挂了笑容。
“什么事这样严重,你尽管说来便是。”
赫连云锦方才轻笑道:“孩儿觉得这两日身子好了许多,是以想要出去走走,还请姨母准许。”
名太后的笑容一滞,他的身子。。。
“现在天儿凉,转眼就要到冬季了,不如待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了。。。”
“姨母,孩儿只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赫连云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笑容里,有一丝落寞缓缓的倾泻开,他咳了两声,手,紧紧的将思涵的牌位护在胸口,他道:“思涵的尸骨一直未寻见,孩儿想去坠落的悬崖下面瞧瞧,哪怕找不到,终归是能够了了孩儿的这一桩心事,否则。。。”
后面的话,被咳嗽全数的挡了回去,他趴在那里,剧烈的咳着,喉头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难过,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名太后忙伸手帮他拍着后背顺气,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落:“好孩子,别说了,我这就去给你倒杯水,你别说话。”
转身,就急急忙忙的去倒水。
赫连云锦仍是咳着,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了起来,忽然的,只觉口中涌上了一股子血腥,落在了遮口的帕子上。
他顿了顿身子,望着名太后那厢倒了水过来,忙将帕子藏在了身后,接过了水来喝。
徐徐饮下一口,方才觉得口中的血腥气消退了不少,这才又道:“姨母,您就应允了孩儿吧。”
他,不想留遗憾。
名太后几乎是哽咽着应声,云锦藏在身后的帕子她没有瞧见,可是唇角的那一抹血迹她又岂会看不到,可是她不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生怕,生怕再触及了伤心之事。
她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眼泪,瞬间滑落。
过了几日,收拾妥当,便上了路。
天确实有些凉,北风啸而过,透着牛皮马车侵入车内,泛起一阵阵刺骨的冷,外头听得一阵阵狂风呼啸之声,车壁上听得见雪花扑打的声响,一下下扰的人心乱如麻。
此时,马车中,赫连云锦半卧着身子,躺在软榻上,从帘子的一角往外瞧着,寒风呼啸而起,随着行路渐远,越走,越是寒意袭来,马车经过之处,扬起了满地的尘土与落叶,寂寥无比。
思淼坐在马车的另一侧,此遭,是她特地向齐王求了的才能跟着出来,还写了书信给霍青云,将他们此行告知于他。
她十分的想见他,十分十分!
她的身侧放了一个药箱,里面满满的都是名太后吩咐太医准备的,临走前还再三的嘱咐思淼,要她路上好生的照顾着赫连云锦。
可是。。。
她望着赫连云锦越发消瘦的背影,不住的叹气,姐夫的身子,就是再仔细的调理,恐怕也。。。
赫连云锦正好转过头来看她,目光触及她带了怜悯的神色,他苦笑了一声,他何时都到了这样的地步,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着,还有各式怜悯之色。
他叹了口气,轻轻悠悠的传入了思淼的耳中,她才自觉失了仪,忙收起了哀恸的神色,转而挂了笑脸。
“姐夫,你怎么样?要不要扶着你起来坐一会儿?”思淼的容貌与思涵有三分的相似,笑容比思涵更加的明快,每每一开口,那笑容便不自觉地爬上了眼底眉梢,让人看了十分的喜欢。
赫连云锦摇了摇头,没有让思淼过来搀扶,手支着软榻,一点一点的缓缓的起身,手臂用不上力气,最后干脆整个手肘都支撑住了地面,方才扶着窗子起身。
风直直的铺了过来,打在脸上,十分的凉,他却仍是十分的喜欢,因为他清楚,能够被风这样吹着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
“你给青云写信了?”望着外头荒凉的景象,他低低的开口,声音有些淡淡的。
提及霍青云,思淼的面儿上不觉一红,她低下头,略略点了点:“是呀,已经告诉他了,让他先别回齐国,在这边等着。”
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马车里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霍青云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微臣恭迎殿下圣驾。”
袁思淼呆愣了片刻,似乎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决计是没有想到才刚刚提及,便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样像是做梦一般的感觉,让她一下子瞪圆了眼。
什么悲伤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急切。
她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日头倾泻而入,那厢抱拳而立的熟悉身影,让她几乎激动的不能自持。
她跳下了马车,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霍青云的跟前,“青云大哥。。。”
便是这一句,就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中:“青云大哥,我好想你。”
全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
霍青云的身子一滞,却见赫连云锦不知何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朝着霍青云微微含笑,目光温和。
霍青云顿了一顿,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爬上了脸颊,他的手举了举,最终还是抚上了袁思淼的后背。
“好了好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低低的言语了一句,越发的不自在了起来。
思淼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面颊一热,耳根子都跟着红了起来。
悻悻的收手,甚至都不知该放到哪里才好,只是扭捏着交叉在腰间。
霍青云轻咳了一声,又望了满脸通红的思淼一眼,这才上前了一步:“殿下一路劳顿,微臣已经在前面镇上安排了住处,请殿下移驾。”
赫连云锦缓缓的点了点头,目光微微眯起望向了前方,方才道:“还是没有找到涵儿的尸身吗?派了这么多人,青奕也一直在外寻找,怎么会找不到?”
最后一句,近乎自言自语的低喃,霍青云听了,面色一滞。
“微臣无能!”想了半晌,却只是这一句话,赫连云锦听了,微微的叹息,手抚在窗框儿,扬了扬眸子。
“还是找不到啊!”低低的一声呢喃,像是回音一般,一点点的倾泻开来,落入霍青云的耳中,他的头,一点一点的垂了下去。
*
而思涵那厢此时正被霍青奕纠缠的无可奈何。
下腹隆的越发明显,每走一步都是小心,霍青奕那厮紧张的只差用绳子将她捆在身边了。
无论她去哪里,他都要跟着,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就连上茅厕。。。他也要跟着,思涵终于忍无可忍,大喊了一声:“霍青奕,你给我滚开,三米之内,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她觉得快要疯掉了,真后悔当初没有逃得掉,果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望着霍青奕不但没有远离,反而越发逼近的身影,她狂躁的敲了敲脑门儿,低低的咒骂了一句:“真要疯掉了。”
霍青奕却将脸凑了过来:“不是你说的吗,孩子出世的时候见到了谁就会像谁,我当然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否则若是孩子出世见到的不是我,那该如何?”
思涵直想仰天长啸,“我的孩子,为何要长得像你,再说了,还有好几个月才生产,你现在就这样的跟在我身边,哪里会有什么用?霍青奕,就当我求你了,不要天天在我眼前晃了好不好?”
“不好!”霍青奕一仰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你。。。”思涵无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转身,进屋,大步的迈着步子,霍青奕立马就跟了上去:“诶你做什么?”
“睡觉!”思涵头也不回的走开,实在,实在是快要被他逼疯了。
霍青奕却站在原地嘿嘿的笑了两声,这样的日子,与她朝夕相对,与她偶尔斗嘴,还能日日得见她的笑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的,他多希望,这样的日子,就一直的持续下去。
☆、V92【山水终相逢】
霍青奕却站在原地嘿嘿的笑了两声,这样的日子,与她朝夕相对,与她偶尔斗嘴,还能日日得见她的笑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的,他多希望,这样的日子,就一直的持续下去。
只是,终归是不能够的,他刚预备着跟随思涵进屋子,就听外头忽然一阵刺啦的声响,随即,眼前的光芒晃了一晃,却是一只信鸽拍动翅膀而过,带了一阵的风过,最后,落在了赫连云锦的肩膀。
却是它的脚环中放了一张字条模样的东西,赫连云锦的眉心一凝,拿过来一瞧,原本晶亮的眸子倏然一暗,随即,快步的进了屋子。
思涵正扯了锦被预备躺下,听到门响方才抬了抬眸子,见霍青奕急匆匆的进门,眉心一拧。
“霍青奕,你到底有完没完,我都说了要休息,你怎么随便就闯了进来?”
忍无可忍,真想一拳打死他。
霍青奕却管不得那么多了,大步到了床榻前,一向不羁的面容有了一丝的愁容。
“思涵,我哥适才飞鸽传说,说殿下到了叱诧的边境。”
此言一出,思涵一怔,身子就停留在半空,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坐起来。
“他。。。他。。。来了?”声音几不可查的有一丝的颤抖在其中,很轻微,却仍是被霍青奕察觉出来。
他皱了皱眉头,在思涵的注视下,缓缓的点头:“恩。”
“可是。。。”一听到那个人,她就不自觉的一阵的慌乱,还有。。。担忧。
“他不是病了吗?这样子出来不会有问题么?”
霍青奕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思涵这才察觉出了自己的时常,忙掩饰一般的额垂下了眸子,望着锦被下隆起的小腹,眼波流转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霍青奕好半晌才重新的开口:“既然这样的担心,那么你要不要与他相见?”
饶是不情不愿,可到底不想她有所遗憾,她的心思他都明白,他又何尝不想自私的将她锁在身旁,可是,他到底不能够!
霍青云的书信写的清清楚楚,殿下的身子,只怕熬不过许久了。
若是不让她见他最后一面,只怕此生都要遗憾。
思涵却呆怔了片刻方才摇了摇头:“我。。。我想歇息了,你先出去吧。”
霍青奕的身形一滞,见她面有哀色,似是纠结无比,想要说什么,方才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只是帮她盖好被子,方才带了门出去。
人一走,屋子里立马就静了下来,思涵偏头望着屋子里的光线,微微的眯起了眼,此时此刻,根本睡意全无。
她哪里能够睡得安稳,便一直从日暮躺到天黑,甚至连晚饭都没有胃口。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外面的北风呼呼的吹着,屋子里的红烛闪灼,直教人心神不宁。
*
这一场初雪,却下了三天三夜,入目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直刺的人目眩眼晕。
傍晚的时候才稍稍的停歇,却仍是洋洋洒洒的飘零散落。
霍青奕搬了暖炉与她并肩坐下,望着外头的雪花,道:“虽然离的并不远,可叱诧的天气果然比齐国要冷上许多。”
思涵点了点头,望着窗外皑皑白雪,却有些许的担忧涌上了心头。
天这样的冷,不知他。。。
正想着,外头忽然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在雪上头,吱呀作响,思涵的眼皮子,突突的跳了起来。
那是霍青奕的一个手下,快步的走了进来,先是望了思涵一眼,这才到了霍青奕的身旁,不知为何,见到了这人,思涵的心,越发的不安,尤其是他的神色,那样凝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她挑了挑眉,就见那厢那人俯身在霍青奕的耳边言语了一句,霍青奕听了,原本平和的面容,立马就闪过了一丝的慌乱。
“你说什么!”
思涵被吓了一跳,立马抬头去问:“出了什么事?”
霍青奕却立马将慌乱之色压下,转而道:“没什么事,你先歇息,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他立马就朝着那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方才双双急急忙忙的出去,这样的情形,落入思涵的眼中,只觉一阵的心惊肉跳。
是出了什么事?
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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