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云锦缓缓的笑了笑:“是呀,多亏有你,我能安心不少。”说着,轻咳了两声,又问:“对了,适才你说有事要与我说的,侧妃到底怎么了?”
说了几句又开始咳嗽,也是连日来的风雪导致的,霍青云见他咳的难过,想说的话也都觉得无关紧要了,于是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我会依据情况而定,世子不必担心,好生的歇着才是。”
也真是咳的累了,后背沾染了一层薄汗,就连额头也是不住的冒着,索性就回到了床榻上躺下歇着,方才觉得好过了些。
霍青云这才退了出来,忧心忡忡的回了院落,刚过了门洞,忽然就见远远的树下站着两个人,走得近了,方才瞧见,竟然是侧妃带着彩衣站在那里。
见霍青云走来,两人还立马就迎了上去:“霍大人,我等你好久了。”
霍青云不由得皱了皱眉。
“侧妃怎么到这里来了?”小世子居住的云水阁周遭是不许随便闯入的,连带着周遭的几个院落,平日里都有许多侍卫把守,除了王爷王妃再就是霍青云能够随意进出,那么,她们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当然是偷溜进来的,总不能大摇大摆的说我要进。”
毕竟这里是霍青云的住所,思涵一个侧妃的身份过来是清理不合的,所以只能偷偷摸摸。
“那侧妃偷偷摸摸进来是要做什么?”霍青云虽然平素十分温和,可是一触及世子,他就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饶是对侧妃也不例外。
除了王爷王妃,谁都不能够相信。
“哦,是这样的,日间我瞧着你咳嗽,就煮了银耳雪梨汤来给你喝,就当做是为你昨天救了我而表示的感谢。”
那个柳夫人险些将她扑倒,若不是霍青云及时出现,她现在怎么样还真不知道呢!
霍青云倒是没有料到她会来送汤,一时之间愣住,直到思涵将食盒推到他的手中,这才回过了神。
“多谢侧妃。”竟然忘了拒绝,将食盒提在手中,心里头竟升腾起了一丝暖意。
他的父母早亡,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旁人的关怀了,如今这样一个小小的食盒,竟然让他隐隐有种喷张欲出的情绪。
“不必客气。”思涵缓缓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霍大人了,告辞。”
“我…我送你出去。”霍青云想了想,抢先迈开了步子走到她们的身前,如今是侍卫交*班的时辰,若是她们这样出去,恐怕会被人看到,倒是不如他领着她们走人少的偏门。
思涵点头道谢,就跟在霍青云的身后。
才下了雪,地上还积着厚厚的雪,踩在上头吱呀作响,走了一会儿子,大抵是觉得闷了,彩衣忽的就开口:“霍大人,那边的院落,就是世子爷的寝殿了吧?”
她抬手指了指夜色中的院落,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瞧着,眼底,皆是好奇的神色。
霍青云淡淡的瞧了她一眼,略略点头,算是回答,眼瞧着已经走到了偏门,于是停了下来:“侧妃从那里出去之后左转,就能到前头的大路。”
思涵瞧了一眼,隐约能够瞧出位置来,这才点头:“劳烦霍大人了,留步。”
说着,朝着彩衣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走了出去。
霍青云却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回想着她最后的那个笑容,整个人竟楞在原地,良久没有动作。
一夜无语,第二日一早,霍青云就提着食盒再度出现在了祠堂。
思涵正打着哈欠抄经书,见霍青云走进来,忙放下了笔来:“怎么样?喝光了?”
她的气色看起来十分不好,这也难怪,昨夜又是噩梦连连,让她根本就是想睡都睡不着,差不多又是一夜未眠,精神怎么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霍青云瞧了她一眼,眉头稍稍一皱,复又松开。
他走上前去,见食盒放在桌案上,这才说:“侧妃的手艺很好,那冰糖雪梨香甜爽滑,又很是润喉,今日我来还想要再讨上一些,不知侧妃这里还有没有。”
思涵笑了笑:“有的,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去。”
霍青云忙道了谢,又说:“世子近来身子不利落,咳疾更是比从前还要厉害,昨日用了侧妃煮的雪梨,就想着给世子送些去。”
思涵略一皱眉:“世子…没事吧?”
到底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总得关心一句。
霍青云道:“还是那样,久卧床榻,不见好转。”
思涵对那世子并无感情,是以纵然霍青云满面的愁容,她也并不能感同身受,可是倒不知该如何接话,于是想了半晌,这才道:“霍大人放心,我待会儿就让人送去。”
☆、V7【银面人再现】
早间的空气极为清新,从祠堂出来,霍青云就四处的溜了一圈儿。
尚值冬末,天气仍是凉的透,人影也少的很,整个园中静若无人,他随意走了两圈儿,忽然就见云水阁的守门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霍青云心下一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立马就迎了上去:“怎么了?”急急的问了一句。
“大人,世子爷请您过去一趟。”那侍卫语气也是急匆匆的,也是了,太子爷竟然亲自下令让他出来找寻霍大人,他不慌张才怪。。
霍青云皱了皱眉,这样的着急,一定是有大事,于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忙不迭的去了云水阁。
赫连云锦正对着一个碗发呆,见霍青云进来,立马迎了上去,劈头盖脸就问:“这个是你让厨房做的?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霍青云被吓了一惊,这样急切的找他来竟然是为了一碗冰糖雪梨。可是见世子神色郑重,知晓其中一定有内情,于是忙回道:“是我见世子咳的厉害,就托侧妃做的,世子,这冰糖雪梨有何不妥?”
难道是那冰糖雪梨出了问题?
赫连云锦惊的不能自已,手握着碗,良久才重新开口:“你昨日说关于侧妃有事要与我说,是什么事?”
语气虽然仍是颤悠悠的,可是已经尽量维持在平和间,神色也慢慢的恢复了往昔的淡定从容。
霍青云不知他为何会提及昨日的事,不过会让世子如此紧张,一定是有大事。
于是忙不迭的开口,将昨日的情形原原本本说了一通,末了,又说:“侧妃向我问及当日去袁府提亲之时遇到过的银面人,因为干系重大,我没有多说,只言语着银面人去了京中办事。”
赫连云锦静静的听了,手指,缓缓的抚上了胸口,那里放着的那方帕子,竟然误导了他。
“世子?”霍青云被赫连云锦的神色骇住,忙唤了他一声,赫连云锦回神,望着霍青云,想要说什么,却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那种药不会已经给她服下了吧?”
霍青云愣了愣,虽然知晓此时点头不合时宜,可仍是略略一点:“这两日一直都有混在鸡汤里给她服,听黄蝶说药效当下就发作,侧妃两夜都没有睡安生。”
赫连云锦一滞,几乎不能自持,他一皱眉头,忽的提高的语调儿:“那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的去通知黄蝶,往后不许给她用那种药。”
却是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霍青云稍稍迟疑,一时之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赫连云锦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却见赫连云锦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过来,当下心中一惊,只是仍未动弹,“世子,药不能停,否则不出三日,侧妃就会身亡。”
那种药就是如此,若是日日服用,会让人心神恍惚产生错觉,可若是忽然停药,三日之内,服药之人一定会血亏而死。
赫连云锦呆愣了片刻,像是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的,最后,他颓然的放下手来,手里的丝帕飘零而落,寂静无息却凄凉无比。
“怎么会…”竟没有料到无意间捡到的那方帕子,会让他误认做是她的,他还以为,嫁进王府的,是另外一位袁小姐,没有想到,竟然是她。
也是因为这样一个误会,竟然让他用了对付旁人的法子对付她。
“世子。”见赫连云锦呆愣住,那方先前还很看重的帕子就落在他的脚边,霍青云心下已经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解药在哪里?”赫连云锦一声叹息,竟然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却是撕心裂肺的,直咳的他肝肠寸断。
“世子忘了,那药根本就没有解药,顶多就是用旁的法子来调和体内的阴阳之气。”
虽然有些不忍开口,霍青云还是语态平静的陈述了事实。
赫连云锦静静听了,张了张口,却是好半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来,最后,他抬了抬手,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忙旁的事,这件事,我会处置。”
*
空旷的山野,漆黑一片,思涵在不住的奔跑,身后,一个白衣女子追赶,长发遮住了半边面容,只能依稀瞧见在夜色中发出的红的似血的光。
思涵害怕极了,她拼命的跑,想要跑出这片空地,想要摆脱身后女子的追赶,可是任凭她怎么跑,那片山野就像是无边无际一般的,怎么都跑不出去。
她想要呼喊,想要求救,可是张了张嘴巴,嗓子干涸,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个白衣女子向着她一步一步的靠近,月色当中,长发肆意而飞,裙摆翩然起舞,说不出的可怕。
思涵不住的后退,后退,可是她动一步,那个女子就追随过来,甚至离她越发的近了。
思涵只能拼命
的摇头,心中不住呐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是一切只是徒劳,那个女子仍是一点点的靠近,最后思涵无奈,顺手拔出了插在发髻上的发簪,拼命的朝着白衣女子胡乱的挥舞过去。
她想把她吓走,可是手上却陡然一凉,她缓缓的睁开眼来,入目的,是白衣女子骇人的神色,满脸惊恐瞪圆了眼睛瞪着她。
而思涵握着发簪的手,就直直的刺在她的胸口,血,不住的往外喷涌,像是一弯水,怎么都停止不了。
吓得思涵的手颓然的落了下来,望着那殷红的血,她的头,剧烈的疼了起来。
“啊!”思涵一下子坐了起来。
头痛,头痛欲裂,她抱着头只觉得有些不知身是客的错觉。
杀人了,她杀人了,她杀了那个白衣女子,用她头上的发簪。
可是环顾四周,帷帐,床榻,桌案,以及那盏忽明忽暗的八角灯…
没有白衣女子,没有血迹,她望了望梳妆镜那边,甚至连发簪都完好无恙的摆在那里。
“呼,竟然又做噩梦了。”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仍是心有余悸,怎么,怎么又会做这样的梦。
她抱膝坐在床榻上目光呆滞,头很晕很胀,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想要思考,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要疯了,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的。
黄蝶免不了要来询问一番,思涵也没力气去应付,就随便说了两句,就让黄蝶去歇息了。
又如昨夜一样的情形,重新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
已是半夜里,外头似乎起了风,呼呼作响,吹的树枝嚯嚯而响。
思涵静静听着,忽然只觉身旁一个阴影罩了下来,有个人,在思涵错愕的瞬间飞身上了床榻,伴着若有似无的草药气息,将思涵笼罩了起来。
“啊!”思涵惊呼了一声,她一下子跳了起来,一颗心不住的狂跳。
屋子里怎么还有其他人?
一双大手牢牢的捂住了她的口,一个声音在耳畔低声言语:“别喊,是我。”
声音有些熟稔,似是在哪里听过一般的。
“是你!”银面人!
思涵侧目望了一眼,银色的面具在烛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让她一下子清楚了来人的身份。
“你怎么来了?”思涵被捂着嘴,只能几不可闻的言语了一句。
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了京城办事,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银面人这才放开手,一挣脱束缚,思涵立马大口的喘息起来。
“想要谋杀呀,憋死我了。”
这样嘀咕了一句,银面人的唇角立马就扬了起来:“抱歉,适才没料到你会出声,用力大了些,你没事吧?”
关切的语气,思涵就是生气也使不出性子来,好在气儿也喘顺了,这才笑了笑:“我没事,放心吧。不过你怎么回来了?”
银面人的面色变了变,转瞬又恢复了淡然,却并未直接答复思涵的话,而是说了旁的:“对不起,我没料到你会嫁进王府。”
语气里,是深深的自责。
☆、V8【情愫渐生】
语气里,是深深的自责。
“这不关你的事,你干吗要道歉。”思涵越发不解。
可是她的话并未让银面人的宽慰,反而越发的自责,而自责之后,也有了疑问:“可是为何会是你,你为何要嫁过来,要知道,你嫁的那个人可是个克妻的病秧子,你嫁过来,难道就不害怕吗?”
急切的语气,让思涵也迷惑了:“你怎么了?我没事呀,虽然嫁过来确实比较麻烦,不过我和你说,其实我是要来王府找东西的。”
“什么东西?”银面人不解,这王府里会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一本菜谱,十大名菜的下册,听说在王府里,所以我特意过来找找看。”说着,思涵的眸子一亮:“对了,你在这府里出入,有没有见过?”
银面人的眉心一皱:“为了一本菜谱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简直是在胡闹。”
“嗯?”思涵愣住,倒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的发脾气,那语气,像是真真儿是件天大的事。
“你太夸张了,这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么会有性命之忧。再说了,就算真的有危险,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对于她乐观的心态他却是忧心忡忡,这个傻丫头,还不知自己现在身处什么样的境地,又遇到了什么样可怕的事。
只是他不能够和她说,此事干系重大,牵连到的是王府几千口的性命,哪怕是她,他都不能够说。
“好了,跟我走。”为今之计只能想法设法的护住她,只有如此了。
“去哪儿?”思涵被他拖出了好远,不住的询问。
回答她的,却是一个背影,寂静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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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看电视,古代人十个有九个是会轻功的,昨日霍青云救她之时就是飞身而来,那一日在袁家的百里泠也会,而如今,就是这个小小的‘王府侍卫’都身轻如燕,让思涵不得不讶异。
思涵被他拉扯着,像是飞一般的,不由得咯咯的笑了起来:“对了,这么许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袁思涵,多多指教。”
她伸出一只手来,谁知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掉下去,忙双手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身,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银面人垂眸望了她一眼,方才勾了勾唇角:“楼亦歌。”
楼,亦,歌,“好名字。”
思涵一字一顿的将那三个字说了一遍,长长的尾音,像是一首歌儿,缓缓的飘散了开来。
“好了,抓稳了,我带你下去。”他言语了一句,一个侧身,揽着思涵的腰,飞身而去。
却是停在一个小岛,隐藏在层层的树木当中,虽然时值冬日,可是周遭的树木郁郁葱葱,简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岛的中央却是由五个亭子组成的,五亭相连,大亭端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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