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永远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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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永远如初见-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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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窗风带着原野的气息一下子包裹住她,那清甜湿凉的空气深深润入肺中。连日来第一次,她觉得世界其实也还是美好的,她想有些事就先不去想吧,再等等,再想想。
  
                  理还乱(1)
  这一个月来,谭易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行尸走肉,肝肠寸断,大抵就是说他此刻吧。
  
  他先是没命地四处寻找,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上了,可却一无所获。再后来他就守在安娅的小房子里,一步也不肯离开。傻愣愣地坐着,坐得实在太累了,才迷迷糊糊歪倒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可睡得那样浅,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立即把他惊醒。人很快憔悴下来,鬼一样的失魂落魄。谭易汝来这里气得大骂了他一顿,他只是低着头并不说话,也不抬头看一眼。大姐一跺脚气得走人,不过却交代了人在屋外守着,定时照顾他吃饭。谭易江出奇地配合,因为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倒下要挺住,等着她回来。
  
  谭易沅、谭易澜也来过,好话歹话说了个遍,却都没辙儿,最后也走了。萧二来过几次,告诉他已经查遍了所有从北京出发的乘机纪录都没有安娅的资料。后来还是柳铨林想到,找人把那几天火车站的监控录像颠来倒去地看,最后才在数百万来往的旅客中发现她匆匆闪过的身影,得知她上了开往昆明的列车。乘务员倒是真的记得这样一个小姑娘,在车上病得厉害,也证实她是在昆明下的车。可等谭易江扑到昆明,通过当地警方了解到的确曾有一个长相很像安娅的女孩子得了肺炎在市内一家医院里住了几天,可出院后她就凭空消失了。
  
  谭易江不得不在昆明等了几天,待始终没有安娅的消息只好折回北京。然后他就固执地守在小房子里,等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了。他想也许那一天安娅会突然推门进来的,因此像和谁赌气一样,坚守在小房子里,固执地等。
  
  其实,他是在和自己赌气。
  
  他气自己,他恨自己,这样骗了她,自然伤了她。尽管他后来不止一次想要告诉她真相,可又害怕她知道真相会生气,自己会失去她。因此只能一直骗着她,可终究还是伤了她。
  
  谭易江痛并恨着自己。一样东西如果从未得到过,自然不会知道,原来失去了是这样痛苦,仿佛要从他身体上生生剜去一块血肉。不,比割他的肉还要痛。这种痛不是利利索索割下一块肉,然后就一了百了。而是慢慢地凌迟一般,一片片地血淋淋地用钝刀子慢慢割,体无完肤,满身创痛,却不让他一刀两断地干脆死掉。因为,他必须撑着一口气,等着安娅的消息。
  
  记得上一次这样痛,好像是6岁那年。妈妈突然就消失了,拿他当了筹码再也不要他了。可那时,谭易江还有愤怒,他哭,他闹,他骂,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惊恐,时间一久,好像好过了一些。可这一次,他却只是怕,从未有过的怕。
  
  医生说她得了肺炎,病得厉害,一个人身处异乡无人照顾地躺在医院里,却固执地不肯回到他身边,不肯给他一丝消息。谭易江是真的怕了,怕得要命,怕安娅会做出什么傻事,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去弥补。
  
  因此,当接到那个电话,听到那个想了千百遍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低低的抽泣,谭易江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幻觉吧,做梦的吧。这一段时间他总是这样,明明听到她的脚步声,那样轻巧却那样分明,他扑到门前打开门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听到她平缓轻柔的呼吸声,甚至清晰地感受到窝在自己臂弯里柔柔秀发氤氲的馨香,可张开眼却只是自己孤寂的身影。
  
  他就是这样,用幻想一次次迷惑着自己,又一次次折磨着自己。这样折磨着自己让他觉得分外的痛苦,好像可以为自己多少赎一点罪,他不禁想,又来了,又是幻想,又是折磨。
  
  “谭谭……宝宝……我……我……想你……”安娅泣不成声,压抑了那么久的思念和爱意在生与死的瞬间分外清晰起来。把她的一颗心就那样直白地甩在她面前,让她终于知道,原来自己即便死去都舍不得放下爱着的那个人。
  
  车子冲下山崖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混乱起来,像是坐过山车俯底下冲一般,毫无征兆地车子就直愣愣地栽了下去。安娅先是茫然、惊慌、无助,她想到了死,原来死竟然是这样的。可突然,眼前却晃过谭易江熟悉面容,他绷紧嘴唇颦着眉头望过来,却一言不发冷峻地看着她,就像这些日子里梦里常常见到的那样,只是用一双痛苦的眸子锁着她拷问着她。
  
  陷入黑暗前的一刻,安娅忘记了害怕,一行泪滑过,心里只有遗憾,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无法对他说“我原谅你”了。
  
  那一天,安娅突然提出要离开,阿sam和秋丫一家极力的阻止,因为她发烧刚好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而且雨下得那样大。可她却是倔强地一定要走。幸好有从县城里的一辆运货物的小货车要赶着回县城,因此她和阿sam匆忙地告别秋丫,上了车。
  
  她异常地沉默,反常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连绵下了几天的大雨,山路本就崎岖难行,现在一些路段被滑坡的山体破坏得只剩下一条狭窄的通道,司机大叔倒是见怪不怪,笑呵呵地说,“没事,这路我经常走。你们只管放心。”
  
  可不时还有会有碎石滚落到车顶,“啪”“啪”地响个不停。安娅心力交瘁地缩在副驾驶位置上,听着司机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女儿如何不爱学习,自己和老婆如何发愁,女儿今晚过生日他还在县城订了生日蛋糕……可她和坐在后座的阿sam都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小货车颠簸得厉害,安娅只得紧紧地抓住车窗上的扶手,尽量不让自己的胃那样来回摆动,仿佛被人放在筛子上来回翻腾。她低着头,忍住一股股想吐的冲动,可车子一个急转弯,她的身体不由自主随着惯性撞到车窗上,震得她的手臂立即痛得叫出来。转瞬之间,车子发出急促的刹车声,再然后就是失魂冲下山坡。
  
  不知过了多久,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啪”“啪”打在她额头,安娅缓缓地从剧烈的眩晕感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只是身体僵死了一样动弹不得。但担忧很快被眼前的景象所掩盖,恐怖的血的一幕直直逼到她面前,吓得她几乎再次晕过去。那个刚才还笑着说要午饭要带他们去吃包烧鲜鱼的司机大叔此刻正瞪着一双死沉沉的大眼瞅着安娅。他显然已经死了,头上正汩汩往外冒着血,安娅的脸上则满是那冷而粘的半凝固液体。
  
  安娅想叫,却叫不出声来,一口气悬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把她活活憋死。头晕得厉害,心跳得猖狂,泪止不住地涌出来,滚过那血布下的痕迹,染着腥的味道滑入口中,胃里翻江倒海,心中惊恐万分。
  
  她从未见过死人,更没有这么近地见过死人,魂魄脱离了躯体,只剩下哭这一个动作可以由她自己控制。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安娅朦胧中半晌才反应过来,活着的并不是她一个人,阿sam还在后座。她哭着大声喊他的名字,仿佛找到了某种依靠。可他却只是艰难地低低唤了声,“安,安。”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安娅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砸碎了车窗挡风玻璃才爬出车子的,身体像上了发条抖个不停,意识清楚又迷糊,但她却不停地告诉自己,必须把阿sam救出来,必须把阿sam救出来。
  
  她惊慌地环视了四周的环境,车子冲下约有数十米之深的山谷,车头撞到大树严重变形,司机当场死亡,坐在后座的阿sam也受了重撞,离奇的是坐在副驾驶上的安娅却毫发无伤,只是手臂、腿上、额头擦伤了一道道伤口,流着血,可她却并不知道疼。
  
  雨不知何时豆大地落下来,山雨来的就是这般急,呼啦啦倾盆大于打在脸上生疼生疼,没一会儿风扯着白练般的雨柱就将安娅团团包住。她打算爬上那个坡度并不算陡峭的山坡,但手抖得厉害,腿脚也不听使唤,她一次次攀上去又一次次摔下来,可她却不想放弃。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她至少要告诉谭易江,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大学时安娅曾被姜澎和苏洛拖着去学过一个星期的攀岩,她手脚无力只能像壁虎一样趴在起点几米高处,就再也不敢往上爬。可那时多少看过别人训练,因此安娅手脚并用,死命地攀着粗粗的山藤,借助嶙峋凸起的山石,几乎到她全身的力都用完,才艰难地爬出那数十米深的斜坡。
  
  她冒雨在泥泞的山路上向前走了2、3个小时,终于走到一个路口,截住一辆车。安娅哭着语无伦次地讲着,她只看到对方车上的3个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直点着头。等那个矮胖胖的司机爽利地说了句,“好了,姑娘,莫哭了。我晓得发生啥子事了。我们现在就去救你的朋友……”后面他好像还说了什么,她却都听不到了,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经是在医院。县城的小医院医疗条件并不好,她挣扎了两下,陪护临床病人的家属发现她醒来,忙叫来护士。护士喂了她喝了一杯水,又告诉安娅,她昏睡了几个小时但身体并没有大碍,她的同伴也已经获救了,只是大腿骨裂了做完手术正发着烧还在昏迷中。
  
  安娅央求了护士很久,才被允许坐着轮椅到隔壁的房间看了眼还在沉睡中的阿sam。他的头上、腿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上还吊着点滴。那么大个子的一个人,躺在狭小的病床难免有点突兀。安娅犹豫了好久才伸手抚摸在他的额头上,滚烫的,把她想落下来的泪都吓得缩回去。不过他忽深忽浅的呼吸,多少还是让安娅的心慢慢放松了下来。
  
  护士送她回到病房,经过护士站时问她,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家人。因为当初送他们来的司机只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到山区服务的志愿者,没有找到安娅的身份证件,又发现阿sam拿着美国护照,因此无从帮着他们通知家人。幸好他俩包里放着不少现金,好心的司机帮他们办了住院手续就走了。
  
  在护士站握着那台橘红色的电话,安娅的手抖了很久,她不是不想告诉谭易江,只是怕告诉他吓坏了他,可现在她就是那样想见到他,那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觉得心里会好过一些。
  
  从车祸中醒过来的第一秒,她就明白,自己已经不再计较谭易江骗过自己,已经不再生他的气,她只是想不好要怎样告诉他。虽然这二十几天里,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翻腾来倒腾去,她甚至有某种连她自己都觉得羞愧的想法,可挥不去的却是对谭易江的思念。
  
  她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份包含着很多不确定因素的爱,只觉得自己无力去面对。直到生死刹那,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时光荏苒,那个人的一颦一笑刻入心底,这会儿只想扑入他怀里大哭一场,把背负在自己身心上的罪都卸下来。
  
  终于拨通了电话,安娅却哭得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他熟悉的低沉的呼吸声,她想说话,她想听他说话,可却都不能。后来还是护士看不过眼,拿过话筒简单说明情况,“是,是,是,你放心,16床只是受了点轻伤……没事没事,手脚都在呢……她只是情绪不稳,受了惊吓,你尽快来吧。我们医院在*****。”
  
  愧疚与思念交织在一起,到了现在她只剩下哭,可哭出来安娅也不觉得心里好过些。哭了很久,久到她几乎喘不上来气,护士见劝也劝不住,只好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第一次,安娅觉得打针一点也不疼,想来是因为心里疼了那么久,疼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可为什么一想到马上就会见到谭易江,她却又觉得心里疼得更厉害了?该怎么面对他,该如何和他解释?她晕乎乎,镇静剂的功效很快上来,她本就身心疲惫,很快陷入梦中。可梦里,她还是焦灼着的,只觉得有两种力量拉扯着自己,又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自己身上,点燃起一团团莫名的火,只把她烧成灰。
  
  谭易江几乎是飞来的,但还恨不能自己身上就插上两翼自己飞。飞车到机场,才知道当天已经没有到云南的飞机,他等不及到第二天,因此就先赶到成都,柳铨林找了空军的战友帮他联系了一架直升机,从双流机场直接飞到安娅出事的临近县的一个小型民用机场。等谭易江急匆匆地从吉普车上下来,其实才离接到安娅的电话不到6个小时,但他还是觉得慢,旋风一样跑着冲进住院病房,扯过一个护士就问,“16床那个女孩子在那里?”
  
  他抓得那样紧,护士小许痛得几乎哭出来,吓呆住了一会儿才指了指走廊那头,磕磕巴巴地说,“向前走,尽头倒数第二间病房。”
  
  小许揉着酸疼的肩膀回到护士站,知道刚才那个高大的男人大概就是这几个小时里不停打电话来骚扰她们的神经病。因为谭易江一路上除了在民航飞机上不能打电话外,其余时间几乎每隔10分钟,20分钟就打刚才那个固定电话询问情况,护士们都快被他逼疯了,只能一遍遍告诉他,“不是告诉你,她人没事,只是一直哭。给她打了镇定剂,已经睡着了。”可他反反复复地问来问去,后来护士长干脆把电话线拔了,不再理他。小许想着,不由一乐,“16床的漂亮小姑娘人这么标致,男朋友也长得挺不赖,就是脾气急躁了点。”
  
  同事小刘惊讶地反问,“啊!16床的男朋友不是一起送来的那位受伤的美国华侨,刚才那人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怎么样?还偏不信我的话,一定要看到她本人才肯放心。这会儿美国帅哥已经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盯着16床看了快一个小时了。很痴情的样子呢?不是她男朋友会是什么人?那里还会又冒出来一个男朋友?”两人说着,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想再改一次,后来觉得不必了,就这样吧,不然改来改去,读者都被我不同的版本绕晕了。呵呵 
                  理还乱(2)
  等谭易江一行人冲到病房门口时,却都突然止住脚步,他是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吓到不敢推门,身后的人则是被他铁青的脸色吓到不敢迈步。
  
  靠窗的一张病床上,安娅静静地躺在,仍然是习惯性地侧躺着蜷成一团,想来是睡着了。一个高大的男子头上打着厚厚的绷带坐在轮椅上,石雕一样坐在她的床边,他背对着门口,因此看不清他的面容。可从谭易江的角度,正好瞧见那男子两只手紧紧攥住安娅的左手,正低着头把那纤细的指背贴在他的额头上。
  
  冬日上午的阳光昏黄而迷离,暖阳洒进来将屋内的两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外壳,梦幻般的不真实。那男子在对沉睡中的安娅喃喃低语,谭易江即便身在门外并没有听到什么,可却依然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心中一团火原本是因为着急,此刻化成怒火,呼啦啦就将谭易江残存的理智烧得精光。他愤怒地把手触到门把手上,几乎就要迈进去。此时那男子微一转头,谭易江瞥过去,心猛地停下来,脚步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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