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我几乎是吼。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重,我看到他的眼皮重重地垂下……他又昏了过去。
我彻底地没了主意。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李彦卿,以他的经验,以他的能力,肯定比我在这里强……可是为什么叶久扬不想让他过来?
叶久扬,你是脑子被烧坏了吧!
最后,我没有去找李彦卿。
我想起了曾经徐孟青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曾经为他注入灵息,念起挽命诀。此刻叶久扬看起来也是半死不活,是不是可以赌上一把?
我在叶久扬的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转,始终下不了决心用这个法子。焦头烂额的时候,眼角瞥到了他放在箱子里的那坛酒。
对……阿离说这是李彦卿为他酿的酒,能够增强体魄……李大夫是不是早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天?
顾不上这么多了,我相信李彦卿的医术,他给的东西肯定不会是要害他。既然说是可以强身健体的,对现在这么虚弱的他,或多或少都有用处的吧。更何况,喝酒能够暖身,他的身体那么凉,用酒气暖暖,也不至于出错。
我从柜子里取出了酒,倒了一大碗,走到床前,想要掰开叶久扬的嘴,给他灌进去。可是他面部僵硬,真的是一点都动不了。感觉到他的身体渐渐地变凉,我真的是六神无主,心下一狠,决定豁出去了,便喝了一口酒,轻轻地碰上他的唇。
他口中的气息灼热,与面上的冰冷犹若两重天。酒里有浓浓的药味,在我的嘴里蔓延。
我忍着性子给他喂了几口,最后实在受不了酒的味道,琢磨着剂量应该已经足够,便去厨房里冲了好几次的水,这才回到床边。
叶久扬还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已经不再那样冰冷了。我心底暗暗庆幸,紧绷的心神松懈了下来,懒懒地坐在了他的床边,往后一靠,靠在了床柱上。
口中还有酒气弥漫,顺着喉咙往下钻,渗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像是有火焰,从心底开始燃烧,热量沿着四肢传递,不一会,我就觉得全身发烫,那热度让我心头发闷。
我伸出手去摸了摸叶久扬的脸,发现他的身体和我一样地烫。我被吓住了,忙把手放到他的胸口,开始注入灵息。
周天流转还未到一圈,叶久扬的眼就已经猛地睁开。我几乎喜极而泣,拉着他的手:“你终于醒了!”
他扶了扶额,坐直了腰,晃了晃头,再看着我,竟一动不动。
我又被吓得不轻,以为他的脑子烧坏了:“你、你还好吧?”
“璐璐……”他只是这一声唤,我就觉得整个身子酥麻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我就已经落到了他的怀抱之中。
他紧紧地箍住我的腰,气息灼热,吹在我的耳畔,我的意识一片混沌,整个人顿时瘫软,只任由他的唇触碰上我的脸颊,我的耳垂,我的颈。
我竟不想反抗,就这般地由着他,扳正了我的脸。他的目光迷离,有醉人的柔情。湿软的双唇轻轻地贴了上来。夹带着他的气息。
这一刻我的头脑竟是彻底的空白。身体里有一种感觉在渴求,在呼唤,像是催眠的软语,说着,不要拒绝。
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抱住他的腰,轻轻地往上,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感觉到他的身躯猛地一震,手臂一用力,把我整个人拦腰抱起,几乎是狠狠地甩在了床板上。
我没有料到会有这般的生变,他就已经压了上来。
“璐璐,不要走……璐璐,我都记得了……你不要走。”
迷醉的声音。淡淡的酒气。他滚烫的身躯。粘稠的汗水。
他还在不断地侵入,完全失了曾经的风度,像是一个残暴的野兽,咬着我的每一寸皮肤,像要把我吃干抹净。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天上人间。我都不会放开你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含糊不清,只知道一个劲地亲吻,把我毫无间歇地贴在他的胸膛。
而我那唯一残留的清醒意识却在这一刻被触动了。我猛地想起了什么。我终于明白了我在做什么。
羞愧和恐惧瞬间把所有的欲望抽离。我开始挣扎,在他的怀抱里疯狂地挣扎,想要挣脱,而这样的动作只能愈发地让他狂暴,他发了疯一样地撕扯我的衣服,似乎想把我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我无路可走。我别无选择。我似乎已经到了绝境。
我在这个时候哭了出来。
泪水肆虐,不一会就满面沾湿。仿佛一条不会断绝的河,沿着我的面颊往下落,在他的皮肤上流淌,在他的手臂上蜿蜒。
他终于停了停,眼底炽热的欲望还在燃烧,但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疯狂。他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很迷茫,很迷茫我为什么忽然就哭了。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像一个孩子。
而我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狠狠地推开他,一个翻身下了床,狼狈至极,落荒而逃。
【炫|书|网】:尺度不算大吧… …
呜,写文写得好伤感……又只能半夜更文了……
花 径也能被屏蔽!!!???
55
杨柳青 。。。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无处可去。
我能够去什么地方?
现在我这个样子,能去什么地方?
有谁会收留如此落魄的我……而我此刻的心事,又将和谁诉说?
我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头发蓬散,衣衫凌乱。我觉得我像一个被彻底抛弃的孤儿。在这个世界里,我没有任何可以依赖,可以相信的人。
我三步一跌地走到院子的古槐树下。月光如水,依旧像昨日那般洒下,不带任何感情地俯瞰世间。
我一个屁股坐在地上,微微仰头,靠在了古槐树粗壮的树干上。
月光寂寞如雪。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词:“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只影向谁去……这是说的我么?
我凄惨地一笑,双手抱膝,蜷缩成了一团。
整个身子还是滚烫的。
这让我不住地想起刚才发生的场景。
那样疯狂的叶久扬,再也不是我熟悉的叶久扬。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想要和他好好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了,我已经很明白地跟他坦白了,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是想向我证明什么,还是想要……想要用这种方式留下我?
我只觉得万分悲戚。
这让我怎么去面对他。到了如今的地步。到底是谁的错?还是整个命运的错?
我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膝。我发现我找不到答案。
我最后一次问自己,向自己确认,我对叶久扬,到底是什么感觉?
可是想来想去,我还是不能确认。
是的,我无法确认。我想对自己说,我对他的确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只是他普通的朋友,可是我居然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可是,可是如果承认我对他的感觉呢?那另外一个人……那个叫做悠琴的男人,又是怎样的存在?我又怎么去解释,看到他我会失魂落魄,看到他我会手足无措,我又怎么去解释,我会对他念念不忘,我会期待他对我再一次的温柔?
凰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大声呐喊。但是喉咙只能发出嘶嘶的低响。我竟然已经疲惫得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我发现我是如此地可耻。
为什么,会怀揣着对两个男人的感觉……抑或者,我对他们都没有感觉?
我死死地盯着地面。冰冷的月光。迷蒙得像是我现在的心情。
光影翩跹。月已中天。空气渐渐地凉了下来。我仍旧一个人坐在树下,看着婆娑月影,守着这空寂无人的夜晚。无人作伴。心境苍凉。
其实我只是不愿意去面对最怯懦的自己,罢了。
叶久扬。
一想起来,整颗心都在痉挛。
我在害怕。
面对你的感情,我只能够想到桑儿姐姐。我想起了她与徐孟青之间的感情。跨越天上人间,可是永远、永远都是悲剧。
没有结果的等待。用仙灵漫长的寿命去守候凡人短暂的一生。她能够做得到,可是我没有自信。我不是那般耐得住寂寞的人。我不是那般情深如海的人。我舍不得你,可是我害怕等到沧海桑田,也等不到一个好结局。
更何况,更何况我心底还有别的影子。
虽然被提醒了,他就像是毒药,不能被触碰……可是我就是放不下。
在面对那段过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对自己说,要有勇气,去面对过去发生的一切,去面对可能的情劫。
如今他出现了,我怎么能够轻易放弃……
他的世界里有太多需要我去探索。他的记忆和过去里,还有一段故事与我有关。
悠琴。
我不愿被冷落,不愿被欺骗。
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想要用别人的评价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想逃避的只是这样怯懦的自己。
所以……对不起了。
我曾经想着改变,可是,可是我的改变太不彻底。我始终无法坦诚地面对内心的自己。
也许我在害怕什么。但是现在,我无路可退。
月影西斜,又是一晚无眠。
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仍旧以那个姿势坐在树下,像是受伤的小兽,把自己圈在一个小小的角落,不允许他人踏入一步。
我看到他的鞋尖。看到了他的长衫下摆。看到了他的一根树枝,在地面上涂涂写写。我读懂了他写的是什么。
对不起。
我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样的对不起,我接受。可是对于结局,它无济于事。
我们之间的结局,早已注定。
我伸出手指,在他刚才写过的地方,轻轻地写了四个字。
我要走了。
“如果离开的时候,请告诉我。”
我没有背弃这个诺言吧。叶久扬。
你看,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村子里的人对我的离开都纷纷表示诧异,若一大娘还专门把我拉过去询问了半天是不是和叶久扬闹别扭了,我只是淡淡地笑着摇头,说我是时候离开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他们都很是遗憾,但是看着我去意坚决,也就不再挽留。
村长孙吉宣发话说要给我办一次践行酒席,我百般推辞,最后还是不忍拂了大家的好意,也就答应了。
那天正是中秋时分,天气清爽,日光微澜。来了好些熟悉的人为我送行。村长例行公事一般,当着众人的面,感谢我教大家采制茶叶的方法,然后为我祝福云云。而我只是怅然地站在桌旁,看着周围这些人……这也许将是我最有一次见到他们。也许我下一次来到人间,这里的所有人的坟茔边都已经松柏苍苍。
双眼发胀,我忍住了没有哭,倒了酒,敬所有人一杯。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我没有再说话,我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地露出哭腔。
村长说要为我准备马车,我连连说不必这么麻烦,我需要的只是一匹马,载着我简单的包袱,一路西行即可。村长拗不过我,为我准备了一匹好马,还给我备了不少干粮,大伙一起把我送到了村的西口,村长慈祥地对我说:“罗曼村永远欢迎你,璐璐。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回来。”
我点了点头,却发现他的双眼已经红了一圈。他叹道“老了老了”,摆着手退到了人群后头。
接着大家都一个接一个地来向我道别,阿桃双眼发红地说:“璐璐姐姐……你一定要记得阿桃哦!”而小圆虎则扭扭捏捏了半天,跟我说:“抱歉,璐璐姐,我……我不打算跟你一起走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娘亲身旁的阿岱,心中释然,拍着他的肩,把头凑到他的耳畔:“你比我勇敢。加油。”
他如释重负地粲然一笑,我俩击掌,他便笑着朝阿岱的方向去了。
最后是叶久扬。
走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发现其他人似乎都知趣地散了。叶久扬回过头看了看自动回避的众人,转过头对我轻声说:“我送你一程。”
这是他这几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嗯”了一下,也没有反对,只顾牵着马往前走,他也就跟了过来。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几里路,天色渐渐显露出了黄昏的迹象。我回过头对叶久扬说:“就到这吧。”
“也许我们就……后会无期了。”叶久扬的声音无线落寞,“我想送你一件东西,你……愿意看看吗?”
“好啊。”我淡淡地说。
他走到路旁的一株柳树旁,抬起手,轻轻一折,便是一根柳枝。
平淡无奇的一枝柳。还因为夏日已过,绿得有些败了。
他递了过来,我双手接过,本以为他还要说什么,而他却什么都没说。
我等了许久,他还是沉默。眼见天色已晚,我只好与他作别:“我走了。”
“嗯。”他点了点头。
夕阳的辉光遍布大地。他的身后是蜿蜒的小道,是一个叫做罗曼村的地方。
也是我在人间,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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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往事书 。。。
天界是没有四季的区别的。
即使已近深秋,百花涧里的花木仍旧生长得云蒸霞蔚。草木扶疏,郁郁葱葱;万花竞放,绚烂迷目。从天界的上空垂望,这是一卷炫目无比的画轴,铺满了各种珍奇花木,宛如繁星点点。
只除了一处。
不偏不倚,恰好是在百花涧的正中央,有一座三十来丈高的山崖,崖上怪石嶙峋,寸草不生。
天界的众位神仙都不知道,这座崖什么时候伫立在了这,也不知道,这座崖为什么不长草木,更不知晓,为什么百花涧之中,会有这样一个光秃秃的石崖,那么突兀地占据一方。
传说它诞生于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乃是盘古大斧的斧刃所化,而周遭的沃土则是斧柄化成,本自属木,故而具有养育草木的功效。
且不管这一切传闻种种,现在这里住着的,并不是盘古的后代。说得更直白更犀利一点,这位居民和这百花涧其实也都毫无关系。
这住的是东天国四皇子舜华。
此刻这位东天界著名的寄情风月的皇子正坐在山崖突起的巨石上,焚香净手,准备弹琴一曲。
他面前放着一个案几,几上置有一把棕色的琴,琴身是上好梧桐木所做,琴弦更是不得了,据说是麒麟洞的金柳寒丝,韧而不涩。
这是一把好琴,也只有这把琴能配得上他。
传言中,这位四皇子在他的四百岁生辰的宴席上对他的父皇说,他要隐遁山水,去百草涧的琴心崖学琴。
这话一说出来,他的父皇,还有东天界上上下下的臣民们全都震惊了。
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做,非要去当一名琴徒?
且不论这位四皇子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东天帝,拥有无上的权力,但就他那么直截了当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表露自己醉心玩物的志向,是不是疯了?
更疯狂的是,在他被父皇一旨令下发配琴心崖“研习琴技”之后,他非但没有改过自新,却更加地不务正业,日日笙歌,酒池肉林,可谓是不思进取。最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还仿效师父琴郁,为自己取名为“悠琴”,意味在琴中寻了,不顾其他。
而如今,他的确拥有了天下无双的琴技,拥有了这把天下无双的好琴。
但是这里的繁华景象却已经不复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