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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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长离-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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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想到会有人,更没有想到那个人会在下面叫我,于是我心头一急,脚下一滑,“扑腾”一声,就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我的头重重地扎进了土里,就像鸭子一头扎进水里一样。这下我傻眼了。我,我堂堂凤凰族七公主,天上飞着的鸟儿的至尊一族,居然就这么没有风度地从这不足十丈的墙头上摔了下去,而且居然还是脸朝地……这叫我以后怎么在族里头抬起头来?
  我意识迷蒙地嘀咕着,不想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把我的头从土里拔了出来,拍了拍我脸上的灰,问:“姑娘,你还好吧?”
  “还,还好,还好……”等等,他叫我什么,姑娘?我瞬间清醒,睁眼看他,看到一张清秀儒雅书生模样的脸,还有他眸子里倒映出来的长发女子。我慌了,忙在地上找帽子,胡乱在头上包扎起来,然后挣扎着要站起:“你,你可别说见过我!”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他好像有一点迷糊,“在下想知道,姑娘你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墙上去的,你想进来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不用你管啦。”我盯着他看,“反正你装作没见过我就行。”说完我简单地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准备离开,去找想要去找的人。
  “这怎么行呢,姑娘。”他缓缓摇头,伸出手来想要拉我,却又在触碰到我的衣衫的时候收了回去,“我猜姑娘不是坏人,不会再追问姑娘你的来意,但是姑娘你刚才真的没摔着么?”
  他这个样子简直比韩遥之还婆婆妈妈,我转过身来对他叹了一口气,一边退一边说:“没什么,没什么,我骨头还硬着呢。”
  而他指了指我的身后,说:“姑娘,你先等等……”
  “我有急事!”我朝着他挥手示意,表示心内的不耐烦,可是下一个眨眼的时候,我的足跟往下一陷,身体一仰,又是重重地,躺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他走了过来,一脸无可奈何:“在下刚才正想提醒姑娘,这是刚挖的坑,没想到姑娘你走得太急了。”
  他伸出手来要拉我,我却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迅速站稳。正想朝着西边的厢房奔了过去,却刚巧看到那个青色的背影沿着之前的路返还,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文渊阁的大门口。
  前功尽弃。
  我咬了咬唇,心里头愤懑不已,正好那个男子走到了我的背后,关切地问:“姑娘,你的衣服……”我无名火起,转身,叉腰做泼妇状:“就是你,我把人跟丢了!这下怎么办?你看你,你都挖的什么东西,放着好好的书生不当,在这里弄什么土啊,要弄你上城外头弄去,那大好的土地都没人种呢!”
  对面的男子面对我当头的棒喝,居然依旧神色不改,指了指背后的某个地方,继续重复刚才的话:“姑娘,你的衣服破了。”
  我的脸倏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我扯了扯衣袖,放在身后,硬着头皮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破掉的衣服啦!”面前的男子看上去就一本正经,可此刻也忍不住偷笑着转过身去,我则继续捂着,一跳跳上墙头,灰头土脸地一溜烟往自家宅子的方向直奔而去。
  
  回到家中,我的脸上还火辣辣的,我想起刚才的事情,觉得真是丢脸丢到了家,唯一庆幸的是没让韩遥之看到我的窘迫模样,还好还好。
  我换回了女儿衣衫,坐在了妆台面前,低着头细细想了一会,重新找出了匣子里的那幅画,用术法定在了墙上,缓缓展开。
  画中的男子丰神俊朗,意韵悠然,眉间的清逸之色,犹如闲云野鹤,亦如空谷幽兰,自有一番高雅,令人神往。
  晔辰,晔辰,我的确没有认错。
  我挖空了心思去回忆那个男人的面容,再三确认了自己的判断,然后坐回了妆台前,抬起手,用手指在镜子上画了一个圆形的符。留下指印的地方,有水珠渗透了出来,慢慢的,镜子变得柔软了,透明了,往墙里头凹陷了进去。画符中央的景象模糊了起来,空间宛如水波荡漾一样散开,然后出现了一幅和这里不同的场景。
  我看了看,明光镜那头居然空无一人,想来桑儿姐姐是出去巡逻了呢。我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端了一盆水来,在明光镜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了一句话。
  桑陌,我找到他了。
  最后,我万分慎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凰璐。
   

【炫|书|网】:修了一些地方。文渊阁是明代的内阁,本来应该是不能轻易潜入的,不过本文没这么多限制,所以一笑而过吧:)另,关于文渊阁与翰林院的称呼,在明初的时候,这两个之间的分别并不大,翰林院内很多院士都在文渊阁参政。不过,就是在正统七年,英宗改建了文渊阁,把翰林院移出文渊阁,使得权力分化,文渊阁逐渐变为明朝的“内阁”。




3

少年游 。。。 
 
 
  写完之后,我开始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宅子外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正是大少爷韩遥之:“贤弟,你在家么!在家就回我一声!他们都说你回来了哩,你倒是回一回我嘛!”
  我没有理他,重新站起,在衣柜里重新找了一套男装换上。韩遥之叫了我几声,便不再出声,但我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离开。不出我的所料,当我数到“五”的时候,屋子外面传来一声惨叫,紧接而来的是韩遥之的抱怨:“贤弟,你怎么又设了这么古怪的机关!哎呀好多的毛,啊哈哈哈痒死我了————”
  我忍不住低声笑出来,又使劲强忍住这要在心头肆虐的笑意。
  韩遥之啊韩遥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在你家的场子里赢了你太多钱,你就想找人来吃掉我,不过还是被姑娘我一眼瞧了出来,反扑一口,于是你就设计把我套在你的圈子里,没日没夜地让我陪你纸醉金迷。这下子呢,你也来玩玩我设计的游戏,尝尝我的厉害,看我俩到底谁斗得过谁呢。
  
  说起这件事,我又自得了一番,当时的情景浮现在了眼前。
  四个月前,我从西边的昆仑山进入凡尘,一路舟车劳顿,终于赶到中原。接下来,我在几个北方城市里到处寻访,终于知道了这个被称作大明的帝国,她的政治文化中心便是她的都城北京,举国上下杰出的人才都汇集于此。我既然到人间来历练,怎么能够不去这个繁华的都市看看呢,也许还能顺便去找找那个被桑陌称为天纵之才的“晔辰”。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我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北京。
  初到这个城市,我就觉得它很大,短时间之内想要吃遍玩遍,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想要在这逗留的话,我最好想个办法赚点钱,租一个大大的房子,在这里住下来。
  最开始,我运用我在天界学来的功夫,做起了算命的行当,但是因为那些半吊子的“赤脚大仙”坏了这个行业的名声,我非但没有赚钱还老是被骂,万分苦恼,进退不得。
  就在有天被仇视的路人追赶跑路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家赌场,门口刚好出来一拨人讨论着输输赢赢,于是我当下手痒心动,决定进去碰碰运气。
  那正是京城第一“赌少”韩遥之的家族产业。
  
  进去之前我并不认识这个京城老字号,进去之后才发现我完全没有估计准确它的规模。楼上三层,地下两层,每一层的主题玩法都不同,琳琅满目,让人看花了眼。
  我看不懂其他的花花肠子,但是赌大小这种赌局,倒是很容易明白,于是我很快就加入了战局。
  凭借着作为仙灵的直觉,不到一个时辰,我已经从最初的一两碎银子,赢了三碇金子回来。这个时候,周围所有参与者都为我马首是瞻,跟着我买只赢不输,到最后连开局的人脸色都变了,直说今日的赌金已经空了,不能再继续完了,众人才悻悻散去。我也正准备捧着我的胜利果实凯旋而归,可脚还没迈出去一步,当下就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跟我玩其他的游戏,筹码正是百两黄金。我当时正在兴头上,一听又有这么多钱可以赚,很痛快地答应了。
  走到了台子之上,看着对方操作一把,我突然就意识到他是在作假。他放了三只骰子在那碗里,单手摇来摇去,可那声响十分不对。我仔细一听,便明白了,他巧用力道,把里面的骰子震碎了。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骗人的!顿时,我对这个场所的好感就少了大半。
  接着他让我猜里面是什么,我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你们真的做的是骗人的勾当啊,这里面只剩下粉末了。”
  对面的男人一听,神色变为愕然,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淡淡说:“公子好生厉害,这局是我输了。”
  他一说输,我的防备就松了下来,乐滋滋地捧起装黄金的盒子,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欢喜地出了场子。
  
  没走几步,我便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追了过来,我转过头,却是几个结实的汉子,个个看上去人高马大,甚是吓人。他们什么都没有说,直直向我逼了过来,像是要把我这杆子单薄的身子骨挤碎。我一开始被他们的气势镇住了,但很快也回过神来,几个躲闪,四两拨千斤,硬生生地让他们撞到了一起,通通倒在地上。
  我紧紧抱着黄金匣子,准备走人,却不想听到了一阵掌声,便是一个公子拍手称赞:“这位小哥的身手不错,真是让韩某大开眼界。”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韩遥之。
  用一句话来形容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那就是城府深沉的贵族子弟。他站在那儿,脸上挂着颇为玩味的笑容,眼眸里精光闪闪,衣着简单,但全身散发着上层社会的雍容气质,简直就是标准的精明生意人。
  后来我渐渐知道我的判断没太大的偏差,但是却忽略了他最为本质的一个特征,那就是玩世不恭。作为一个纨绔公子,韩遥之最喜欢做的事情,不是守在他祖上传下来的基业中抓钱,而是在北京城里上窜下流,今天玩这家,明天闹那家,每日可都不闲着。
  自从那日他斜眯着眼把我“看中”了之后,他便笑着说:“你以为你抱着金子,就能够发财了么,没有我的允许,这些金子可是画不出去的呢。”
  接着他走到了我的跟前,整张脸凑我很近,近到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出来的气直扑到我的脸上。我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他又说:“跟我走吧,我教你怎么花这些金子。”
  那个样子,像极了占山为王的土匪老大对着一个落魄的叫花子说:“来,跟我走,有肉吃。”
  
  正是在他的帮助之下,我很轻松地就买下了一间宅子,还购置了家中的基本物什。韩遥之代我张罗了一切购房购物的条约签字,省下了我好多麻烦,所以我觉得他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其实还是挺可靠的,便交了他这个好友,琢磨着以后不管是寻人还是玩乐,应该都大有裨益。
  但是我却没有想到,交到这个朋友的后果则是,他每天都会拉着我去花天酒地,除了窑子这种我坚决拒绝出入的场所,他时常光顾的各大酒楼戏场,我都陪着他去了一个遍,陪他喝酒谈天,“荒废时日”。
  别看他整天无所事事,但事实上他却把他家的基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底下的人都特别服他,个个肯为他卖命。这只是苦了我,他做什么都会让我也参与一把,我几乎都成了他的随身侍从了,只差还没真正地委身服侍他罢了。
  
  想到这里我已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平心而论,韩遥之对我还是不错的,但是他也太霸道了,像我的爹娘一样,每日查岗一般守在我的门口等着我出去,每天都会过问我的三餐和我的去处,有一天还心血来潮说要为我买一个丫鬟照顾起居,还好我委婉推辞他才作罢。
  我实在不知道他怎么会对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如此上心,虽说他跟我解释为人生难得遇见一见如故的知心好友,自然要多多提携,但在我看来他实在是殷勤得过了。
  转念又一想,不会是他想守着我,等把我养肥了,再在我身上捞回来他曾经输出来的钱?但是我在他家基业里没赢多少钱吧,还不如他们一年上缴朝廷的税金,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盯着我?
  莫不是他有断袖之癖?
  
  胡思乱想之间,我的背脊上早已渗出丝丝冷汗。我盘算着什么时候跟他坦白我的女儿身算了,屋外头韩遥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贤弟,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我开门,我就到门口了……哎哟!”
  是被绊倒了吧。我捂住嘴偷笑几声,迅速换好了衣服,轻手轻脚走到后门,推开了门,走到了后院。
  我的后院里全是韩遥之差人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的大树,此时正是枝叶繁茂之时。我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跳上了墙头,弯下腰躲在了繁密的树影里,挑开树枝看向了前院。那里,韩遥之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把衣服上的藤蔓理开——原本衣冠整洁的翩翩佳公子,因为我捉弄人的把戏,变成了刺球儿,都可以匍匐在草地中做一块活草皮了。
  这样的小玩意儿,还不至于难到你这个韩大少爷吧,反正它们也都无毒无害。
  我这样想着,就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去,施展轻身化羽之术,稳稳地落到了墙外的地面上。
  既然有了那个人的线索,我还是乘胜追击,继续去查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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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小圆虎 。。。 
 
 
  我唯一的线索就在于那个大院子,“文渊阁”。
  于是三炷香之后,我又出现在了这个皇家大院子的墙边,又用了老方法,爬上了围墙。
  这一次,上午出现的那人不在院子里,我猫着腰绕墙一圈,瞄准了西边的厢房的位置,便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跳下,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西边大厢房,找到了最合适的观察位置,停下,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上下打量。
  这个房间可真够大的。房间的大部分面积都被书柜占满,书柜上又堆积着厚厚的书册,一眼望过去便能看到码得整整齐齐的书脊。此刻我只能想到一个词,卷帙浩繁。惊叹之后,我又扫视一番,只看到了屋子当中有一张大桌,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有人正伏案书写。
  我再三确认了一下这些人的背影,都不是上午见到的那个人。
  他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了?
  我端起下巴思索接下来要进行的搜捕行动,一个声音低低响起,带着几分俏皮:“他不会来啦。”
  
  谁?是谁?
  我左右四顾,竟是没有看到任何人。
  我再往前走了一步,张望四周,还是没有人。
  那个人嘻嘻笑了两声,说:“就在你旁边。”
  我这才意识到,往下一看,正巧看到一个半人高的男孩,此刻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是小男孩,但他笑起来却像个小老头,额头上褶皱出一个“三”字的纹路,看上去和他细嫩的皮肉好不相称。
  他的眼神清澈灵动,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好玩的事物。我心头一怒,没好气道:“小孩子家家的,在这干嘛?”
  “你要找的人,他已经回去了。”小男孩挑了挑眉毛,岔开了话题。
  “我的事,要你管!”我只当他是小孩子,微嗔一句,转念又想,这个小孩莫非是知道那人是谁?于是又讨好般笑道:“小朋友,你知道他是谁?”
  “我不是小朋友。”他一本正经地再一次跑题。
  我无奈。但是任务为上,我还是和声和气地继续问:“那,请问,你知道那个人?”
  “当然知道。”他在身上摸来摸去,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出了一个雪梨,在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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