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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思很爽快地接受了这份道歉。她早就把杨志球抛诸脑后了，要不是苏敏提起，她还未必想得起来，她的生活里，有太多太多更值得关注的人事物，一个早就被她看穿了真面目的、被她踹了的前夫？很抱歉，她根本不会为这种人掀起一丝一毫的情绪，除非他出了狱并且不识相地想要粘上来，否则她是绝不会给他一分半毫的关注的。
只是，这种想法还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人前抛出来的，因为她还要顾及自己的形象，所以在苏敏惊愕于她如此爽快的态度的时候，也不过是表示自己根本不爱那个男人了。所以她没有一点怪苏敏的意思。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到跟我道歉？”时过境迁那么久了，现在她才来说？
苏敏不好意思地解释：“雅言知道你离婚了之后一直很不开心，我知道，她在心里其实很自责……她一直对我很照顾，虽然嘴里不说，但我知道前一段时间她也很难受。老实说，我也知道其实你应该很想见到我的，不过今天既然见到了，我就是单纯地……想把这句话说出来。”
雅思笑了笑：“看来我大姐没看错人。”
她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这个苏敏虽然骄纵任性，又喜欢搞绯闻什么的，不过她倒是真的没有和杨志球做什么，而且现在看来，她倒是对大姐是真心的，虽然放不下架子面子，不过今天来，一见到她，马上找了机会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让她这个当妹妹的可以心无芥蒂地面对雅言——这个苏敏虽然没什么脑子，而且难相处，但现在看起来，倒没有以前看的那么讨厌了。
门口出现一些骚动，似乎有很多人在张望着。
雅思抬头看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骚动的中心——他来干什么？
“想不到贺先生今天会这么赏脸来参加我的婚礼呀……”
高长胜，如果你的眼神没有那么杀气重重的话，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的。雅思叹气。
不过她也可以理解的。全香港稍微会接触一下商业杂志或者娱乐杂志的，都知道贺哲男和高长胜两个人，在商场上也好，在私生活上也好，都是彻头彻尾的死对头，平时都得你死我活，街上不小心碰到了，也恨不得对方突然间变成白痴——
高长胜绝不可能给贺哲男发结婚请帖的，贺哲男今天突然出现，绝对有问题！因为在高长胜心里，贺哲男就是那种明知道游戏规则还要傻乎乎跑上去破坏自以为得意的白痴！而今天贺哲男要是敢破坏他的大好日子，妨碍他娶老婆的话……
他高长胜拼着贺峰不高兴都会把贺哲男打个半死！
雅思挑挑眉，看着场上越来越紧绷的气氛，幸好，大家都知道他们俩不对盘，早就避开了，贺哲男今天敢踩场子的，估计高长胜绝对会发飙的，为了避免被波及，他们旁边的人早就嘻嘻哈哈地装作不在意、有多远离多远了。
因此，当雅瞳走过去，就显得格外扎眼。
雅思笑着迎上了高老太太：“高老太太，要不试试这些水果？长胜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来了，所以先去招呼他了。现在离开席还有点时间，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不然等下会要是空腹喝一点酒呀茶呀什么的，会伤胃的。”
高长胜的妈妈，也就是雅思嘴里的高老太太。她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儿子和未来儿媳妇都坚持，她也喝杯媳妇茶，就来了。不过一直坐得极不安稳，雅思一来，她认得雅思是雅言的妹妹，加上雅思在一边陪着她说话，老人家一下子自在舒坦了不少，眉开眼笑地跟着雅思的介绍，真的开始吃了点东西。
等雅思跟高老太太说失陪的时候，贺哲男那边已经完全没事了，看来二姐还是很好用的。雅思笑眯眯地招呼着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而高老太太，由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
雅言今天真的很漂亮。漂亮到让雅思想要落泪。
VeraWang的婚纱，线条极其简洁流畅，使得婚礼上的雅言看起来就像是经过精雕细琢的工艺品，惑人的美丽到了丝丝入扣、动人心弦的地步。当年，带有许多蕾丝花边的纱质传统婚纱，让到场的宾客惊艳不已，连康青杨等家人，都像是第一次看到雅言这么柔美的一面。
“大姐看起来真的好幸福呀……”雅瞳站在雅思旁边，真心地赞叹，语气里透着羡慕。
“是呀……”雅思突然捅了捅二姐：“喂，二姐，你把那些杂志销赃了没有？还有呀，你要记得，千万别告诉大姐，是我让你在她耳边专门说些未婚生子呀私生子什么的，不然大姐知道了我们是故意要把她嫁出去，她会砍死我们的！”
雅瞳眨眨眼，满眼无辜：“怎么会……”
“嗯……”雅思扯了扯雅瞳的手臂：“二姐！要是你不说，大姐肯定不会怀疑你的，要是她知道了是我让你这么干的，她肯定会反应过来的！姐妹一场，你不会出卖我的对不对？”
“知道啦！”雅瞳拿小妹没辙，真可惜，她本来还想吓吓小妹的，可惜每次看到小妹撒娇，她就不自觉投降了……
身后一声不自觉的嗤笑声，马上告诉雅瞳雅思俩姐妹，居然有人偷听！
两姐妹一起回头。
“贺哲男？你无缘无故跑到这里干嘛？”雅思瞪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贺峰酱油党
33、邮件
贺哲男的脸上，出现一抹极其不明显的尴尬，他解释一下自己“偷听”的行径：“我只是好心要提醒你们，快要照相了，别让新娘子等你们……”
雅瞳低头，这个理由……真的好烂哟……
雅思瞄了一下贺哲男：“我想这些程序，我们这些筹办婚礼的人绝对比你清楚。而且，你的借口可以更烂一点的。”虽然筹办婚礼跟什么时候来个宾客集体照相没关联，不过能损一损贺哲男，再烂的理由都可以！
她这话完全是发自真心的。贺哲男的理由比她的烂，烂多了。
换了是妈妈，看到贺哲男一来就盯着二姐不放，然后用看电灯泡的眼神瞪她，妈妈也会这么想的。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妈妈会更礼貌更迂回地对贺哲男说话让他知难而退而已。
贺哲男努力在雅瞳面前保持温文尔雅的形象，反正在雅瞳面前，这个康雅思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尤其是，他还“无意”间听到雅思刚刚的话，就更进一步认定了，雅思无害的事实——俩姐妹计划着把大姐嫁出去，他怎么觉得听起来那么好笑呢？嗯，雅瞳真可爱……
雅思看着贺哲男对着二姐发花痴的样子，忍不住先走一步，再在那里看下去，她绝对会跟高长胜一样内伤！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不识相的人？她们俩姐妹联络一下感情说点悄悄话，他都能来破坏！！！
等到集体照相的时候，雅思更加确定了贺哲男其人脸皮无敌厚的本质，他居然好意思站在二姐旁边，跟他们一起照相——雅思敢跟人家打赌，等相片洗出来了，新郎官肯定会把相片撕了，或者打小人的！
当然，摄影师只觉得，今天的新郎官笑得真灿烂……
事后，该摄影师曾经对着自己的学生感慨过：现在看来，一个新郎官笑得那么开心，看来他娶这个老婆肯定很高兴！有钱人也是人呀……听说这新郎官想娶老婆好久了……
婚礼过后，高老太太终于肯从澳门搬到高长胜的别墅，和儿子儿媳一起住。雅言对高老太太很孝顺，而高老太太在雅言面前也很放松，大概这跟雅言照顾她却只让她觉得这是儿媳妇对婆婆的孝顺的缘故，她才开始慢慢地放开了来这里住的那份不安……
康青杨夫妻俩自从知道了大女儿怀孕的事，恨不得搬到高长胜家里照顾雅言的一日三餐，所以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康家二妹小妹都属于被放养的阶段。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因为康青杨晚上是不用开店的，所以夫妻俩经常跑到高长胜那里看大女儿。
没办法，谁让每个女儿都是他们夫妻的心头肉，而大女儿现在还怀着他们第一个外孙！又是高龄产妇，不小心不行——就这样，高长胜的家里通常是一家五口的状态，非常融洽……
相片很快就洗了出来，康家上下最少人手一张，泰禾泰川兄弟也拿到了，只要是出席的宾客，都拿到了相片，贺哲男也有，毕竟集体相里也有他，雅瞳说她拿给贺哲男就行了，雅思很干脆地把相片给了二姐。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
雅思笑得……非常勾人。
感谢摄影师的体贴周到，连电子版的相片都发给了她。这次她帮大姐安排大力整个婚礼，还是有好处的……
雅思打开电脑，把相片又复制了一份，挑出当天所拍的相片里，有贺哲男的那些，用工具弄了下，在他的头上加上日本漫画常用到的泡泡窗，白色底，黑色粗线边，非常卡通的泡泡窗里是雅思写上的恶搞贺哲男心理的注解——
相片一：贺哲男面带微笑，脑袋上的泡泡窗却写着：本少爷玉树临风英姿飒爽面若潘安，有什么道理高长胜这个奔40的家伙都能结婚了我还是形单影只？
相片二：贺哲男正襟危坐，非常严肃，脑袋上的泡泡窗却写上：不许看左边！他的左边，赫然是笑得极其灿烂的新郎官高长胜。
相片三：贺哲男和一群宾客站在一起，左右好巧不巧都是年轻的女孩子，他笑得非常温和，脑袋上的泡泡窗则把心里话加了上去：爸爸救我，香水味好浓
相片四：贺哲男站在康妈妈旁边，康妈妈和康爸爸在说话，他的脸上全是笑容，泡泡窗再一次出现：美女，其实我比他更有吸引力的……
……
全部弄完之后，雅思又把原版的又复制了一份，这次没有任何修改，两份一起发了过去贺峰的私人邮箱里。
雅思笑得异常狡黠，真不知道贺峰看到了这些，会有什么反应。可惜，雅思在电脑前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见到贺峰回邮件，雅思拍拍脑袋，是了，贺峰那么忙，就算要看邮件，也是等到回家之后才看吧？怎么可能这么快回她呢？
雅思摇摇头，走出房间，但并没有关电脑，她又到外面拿了包泡面用开水冲了填肚子，英姐和爸爸妈妈都去了高长胜那里送汤给大姐，雅瞳在房间里画珠宝设计稿，据说，是她的一个朋友找她帮忙解决感情上的事情，然后她突然间萌发了灵感，从前两天起，除了必要，否则她都是窝在房里近乎痴迷地画着一张又一张设计稿的。
而泰禾自从弟弟回到香港之后，就把自己原本租出去的房子收了回去，两兄弟住在一起，所以现在康家也只有雅瞳和雅思在，晚饭自然是自己解决的。
雅思一边迅速浏览着浏览器页面，一边吃着泡面，突然，有人敲开了她的MSN聊天窗口。
贺峰？
雅思连忙放下手里的食物。
“相片……很好玩。”一个字一个字地出现，似乎对面打字的那个，很犹豫似的。
“是那句‘爸爸救我’很好玩吧？”雅思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呵呵。”贺峰只发了一个笑的表情过来。
“怎么突然想到找我？回来香港那么久，你虽然有我的邮箱和MSN号码，但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我忙呀，刚回来，就接手办大姐的婚礼，虽然大姐夫请了宝伦的人帮他筹办婚礼，但我也要帮忙确定细节，这几天都睡觉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宝伦公司？那是很专业的公司……可惜了，我那天没时间，不然也可以去那里喝杯喜酒，和你见见面。”
“你是大忙人嘛……”雅思又发了个叹气的表情。
“最近睡眠怎么样？”贺峰问。
“很好呀，大概是去法国转了一圈，人也＇炫＇舒＇书＇服＇网＇多了。你呢？那些精油用完了？”
“没呢，送人了，我现在的状态很好……上次在法国收购的画，回来香港刚放上去，就有好几个买家想要买回去收藏，很抢手。我真是万分感激遥远的法国那端的某位仁兄……”
贺峰只回了她一句话：“下次继续努力。”
“我会的，大老板。”
“我会记得让哲男看一下的……你的杰作的。”似乎是忍俊不禁，贺峰告诉她的时候，还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什么？雅思握住鼠标的手，一个不小心滑了一下，发错表情，送了一个叉腰大笑的表情过去，马上补救：“我发错表情了……”贺峰基本上很喜欢发微笑的表情，同样的图案，现在看来，真是……笑里藏刀。
“我知道。”贺峰回给她一个微笑：“明天有空吗？星期六有场歌剧，是意大利一位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来港表演的，不知道你对这个感不感兴趣。”
……女高音？好熟悉……
雅思没有立刻回贺峰，她只是……突然间被这个万分熟悉的词触动了一下，想起了……贺峰“死”了之后，她把歌剧场包了下来，一个人一边哭一边听着那个女高音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她和贺峰第一次听的那场歌剧。
一模一样的节目，一模一样的内容，却让她听着听着，就难以自制地落泪，哭得无比狼狈。
……
“好呀。”雅思在贺峰等了大概差不多10分钟之后，才回了他讯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傻瓜，我有什么可介意的？”贺峰的回答，很快。
“别想太多了，虽然香港很小，不像法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不用那么拘束的。”
“你看我的样子，像吗？这是礼貌性的客套……”雅思回了他一个摇头晃脑的感叹表情。
“好了，不打扰你了，为了我们明天的歌剧会，你今晚好好加班吧！不然明天才见了面听了歌剧，你又跑了，丢下我一个，连找个人陪我逛街都不行，就惨了。”
“好，再见。”
过了一会儿，贺峰又加了一条讯息过来：“明天需要我派人接你吗？”
“不用了。”雅思的回答，毫不犹豫。
关了电脑，雅思的笑容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她看着雪白的墙壁，两眼放空，怔怔地发呆，半响，这才苦笑出来，声音里有股说不出的苦涩意味……
34、饺子
台上是一群国际级别的音乐家，台下却只有两名观众。华丽的礼堂里，铺满了红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热闹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分外高贵奢华。在这座偌大的建筑里，除了独唱的女高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咏唱着歌剧，就只剩下伴奏的音乐声了。
以前雅思第一次坐在这里，是怀揣着兴奋和激动的心情的。后来就习惯了和贺峰包场坐在这里欣赏歌剧，再后来，贺峰死了，她就只来过这里一次，唯一的一次，观众只有她一个，台上依旧是这个乐团，依旧是这位著名的女高音，连歌剧都是同样的内容，她却在泪流满面地听完之后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
现在的雅思再次回到这里，却无比清晰地感到自己有多不喜欢这种“享受”。她从来不喜欢歌剧，也不喜欢这种堪称奢侈到浪费的享受。
喜欢歌剧的是贺峰，喜欢安安静静地不受其他人影响而把整场表演包下来避免自己享受这种艺术的时候有人打扰的人也是贺峰。
以前，雅思装作喜欢这种行径，不过是为了迎合贺峰，为了这种行径带来的权利和财富，她喜欢的，其实是和贺峰在一起听歌剧带来的亲近和虚荣罢了。现在这份虚荣感褪去，而她心里所想的也不是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