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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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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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喜安慰地笑了。

朦胧中,萧盏被园外的叫嚷声吵醒。
    “碧喜丫头,出什么事儿了?碧喜丫头,碧喜丫头……”萧盏喊道。
没人应答。
萧盏整装起身。
一个看上去颇为面善的小丫头急匆匆地跑到萧盏跟前,“郡主,您可醒来了。四殿下来了。”
“四殿下来了?你们皇帝不是应允我病好之前谁都不见吗?”
“盏儿郡主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好奇我为什么来吗?”四殿下已经步入了园子。
“不好奇。”萧盏冷冷地回到。
“郡主的病看上去已经无大碍了。”四殿下打量着萧盏说。
     “四殿下还是请回吧,本郡主的病尚在肌理,四殿下身子金贵,本郡主可不敢把这恶疾传给您。”萧盏的口气冰冰的。
     “本王想请问盏儿郡主,那个叫碧喜的丫头哪儿去了?”

   “碧喜不过是本郡主的一个丫环,劳四殿下惦记,本郡主先在此谢过。”
   “盏儿郡主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本王今日前来就是想要告诉郡主,那个叫碧喜的丫头现在本王府上由严府监好生伺候着,盏儿郡主不必挂心。”
萧盏禁不住变了脸色。
府监是北域王朝王公大臣府中特有的一种官职,主管私刑。
“怎么郡主脸色突变,难道是旧疾复发?”四殿下的语气说不出的怪异。
“四殿下英明,恕本郡主不能奉陪。”萧盏转向身边的小丫环,“扶我回房休息。”
小丫环看看四殿下,又看看萧盏,见四殿下没有反对,便大胆地扶萧盏回了房间。
“难道盏儿郡主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吗?”四殿下冲着萧盏的背影说。
“四殿下还是请回吧。”萧盏头也不回。
回到房间,萧盏支走了小丫环。
白熙的突然出使……谭夫人的挑拨离间……仲仪的求助……萧玉的态度……
白熙官复原职……
萧盏感觉一阵眩晕。
很久都没有静下心来思考。
似乎那日病了之后萧盏就变得连自己也感到陌生。
一定要先见到碧喜丫头。
萧盏凝神,调动内息,思想也渐渐清明起来……

夜凉如水。
“盏儿。”白熙轻推开门。
“白熙,”萧盏的眼睛润润的,“碧喜不见了。”
“来,坐下来,慢慢告诉我。”
萧盏靠在白熙的肩头,“碧喜被四殿下捉走了。白熙,只有你能救她。”
“碧喜被四殿下捉走了?”白熙惊异地说。
“嗯,今晨四殿下有来找过我。白熙,我该怎么办?”
“盏儿莫急。四殿下有没有提起为何捉走碧喜?”
“没有。他没说上几句话就让我给赶走了。白熙,你是大将军,你去找他要人,他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
“盏儿,四殿下生性古怪倔强,不要说我,就是对皇帝也不给情面。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我会尽力而为。你白日就呆在院子里不要外出。四殿下要拿了人,肯定会关押在四殿下府西面的思过园里。我看需尽快行动,四殿下可不喜欢在思过园里养着人。”
“好,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哪怕是夜闯四殿下府救人,我也要替你把碧喜找回来。”
“白熙,谢谢你。”
“盏儿,永远不要对我言谢,好吗?”

“明日问斩?这么快。”
“是呀,刚听人说的。假不了。”
“这事儿可不能让郡主知道。”
“还用你说,四殿下特意叮嘱过。”
“你们在说什么呢?”萧盏出现在房门口。
那两个嘀嘀咕咕的丫环顿时噤了声。
“我昨日点的云香糕做好了没?”
两个丫环如蒙大赦,立刻呈上云香糕。
“你们先退下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入后园。本郡主需要静养休息。”
打开前几日碧喜/炫/书/网/整理过的镶金红木奁。
指尖划过玉佩的温润清凉的表面,沉玉紫辰,芙蕖碧玉,落兰摩桑……





 











第八章







将军府清幽古朴,如画中桃源。
“公子,方才四殿下差人来说已经把一切都按您的吩咐打点好了。只等今夜请君入瓮。”仲仪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也好。”白熙简短地应,听不出喜怒。
“今夜一过,大事指日可待。公子果然是没有辜负国主的期望,真乃绝世之材也。”
“公子。”有人来报。
“说。”仲仪热切地说。
“拓国郡主从后园翻墙出了落草斋……”
“果然……”仲仪大喜。
“但是我们跟丢了。”来人说完了后半句。
“什么?!”仲仪很是生气,“在这种时候,你们竟然把她跟丢了。枉我训练了你们……”
“罢了。”白熙打断道。
“但愿是我多虑了。”
来人又说,“我见那拓国郡主诡计多端轻功超凡。她好像发现了我们。”
“把人跟丢了就推说拓国郡主诡计多端轻功超凡,方岐,你武功没长进找借口的本事可是日渐登峰造极。”仲仪讽刺道。
“方岐不敢。方岐已派人四处寻访,一有消息,立即回禀公子。”
“先不治你的罪,找到拓国郡主才是关键。”仲仪严厉地说。
“方岐领命。”那个叫方岐的人退下。

“公子,能被方岐跟丢的人绝对不简单。看来这拓国郡主的确和传说中一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日在曲竹馆的巧言擅辩至今历历在目。”
“盏儿她……我是说拓国郡主,这样对待她……”
“仲仪知道公子的心思。这么做是有些可惜,如果她不是拓国郡主,仲仪倒情愿……”
“事已至此。不必多言。”
“希望方岐这小子能不辱使命。”
白熙叹气。
“仲仪有一事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不敢对公子言明。”
“先生有话不妨直言。”
“仲仪斗胆问公子,公子心里可会为这一切后悔?”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既然已经做了,我必不会后悔。先生不用担心我会临时改变主意。”
仲仪舒了口气。
“精于算计,笑里藏刀,心狠手辣,白公子真不愧是天生霸主。”声音从树上传来。
仲仪惊讶大睁的瞳仁里映出了素衣的萧盏翩然而下。

白熙看着萧盏,既不惊奇也不慌张,只淡淡地说,“你终于还是知道了。”
“镇定自若,临危不乱。好,好,姓白的,你的确非同寻常。”
“你是来杀我的吗?”白熙猜道。
萧盏笑了,笑得诡异,伸出握着的左手,用力,碧玉色的碎末从指缝中掉落,在阳光下盈盈发光。
“你……”仲仪的呼吸大乱,险些昏厥过去。
“盏儿——”白熙倒吸了一口冷气。
“芙蕖碧玉,真不愧是云尺国的宝物,连我都被骗了。将毒下在芙蕖碧玉中,芙蕖碧玉会掩盖毒的味性。”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白熙的声音轻如叹息。
“为了给我下毒,白熙,你真舍得下本钱。或者是想等到萧盏离开人世之后再把你这云尺王室的宝物取回去。既然我都知道了这芙蕖碧玉是云尺皇室代代相传的宝物,我偏不能让你如愿取回去。”萧盏摊开手,掌力一震,碧玉碎屑满天飘落。
“你是怎么看穿这一切的?”仲仪恢复了镇定,沙哑着嗓子问。
“我想白公子你早就去找过碧喜丫头吧。碧喜对有人赠我碧玉一事并没有多猜疑询问,当时我就奇怪,碧喜那么个好奇的丫头。我昨天突然想起,我并没有告诉过她与你见面的事,也不常提起你的名字,为什么那日她为我收拾行李时,我说的那些关于你的话,她听了没有震惊,反倒表现得有些忧愁,我猜行刺四殿下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吧。趁着我生病没有精力去注意碧喜的行为,你自然方面找机会与她见面。因着我信你,碧喜对你所说的话当然也会深信不疑。今天我问了看门的下人,碧喜隔三差五地都会外出,碧喜在画京城无亲无故,又没见她采购什么东西,她出去,应该只是为了见你。”
“那碧玉的事……”
“碧玉的事当然是你们的失策。你们大概以为虽然我能一眼看出这碧玉属于上上品,也能识别出明若芙蕖,但是我不会想到这是失传了近二十年的芙蕖碧玉,更不会想到有人真的用芙蕖碧玉下毒。不过高明之处还是此毒只会使人隐隐头晕倦于思考,中了毒而自己不知。所以我就没能认真分析近来发生的一切。”
“那你……”
“先生没听过落兰摩桑吗?”
仲仪大笑,“郡主有落兰摩桑?真是天意难违啊。”
“碧喜丫头把我所有的玉都收到了一只镶金红木奁里。我本就猜想自己中了毒,但是想不透是怎么被暗算的。当看到落兰摩桑变成深蓝色……”
“昨晚的话都是试探我的吧?”白熙依然镇定自若。
“是。你也察觉到了。”
“刚想到。”
“你昨晚的话彻底证明了我的疑虑。四殿下要拿了人,肯定会关押在四殿下府西面的思过园里。我看需尽快行动,四殿下可不喜欢在思过园里养着人。哪怕是夜闯四殿下府救人,我也要替你把碧喜找回来。你是想要暗示我去思过园救人吧,然后告诉皇帝说拓国郡主图谋不轨,遣丫环行刺失败,就亲自动手。挑起两国纷争。你们云尺国从中获益,伺机复国。我查了,今日四殿下府上将有贵客到,那个人应该是皇帝吧。在皇帝面前捉了我,正好激怒皇帝。”
“盏儿……”
“不许你直呼本郡主的名字。也是我自己不好,我不该自作聪明因为偶染风寒就故意对自己下药加重病情,导致我没有心力去识破你们的诡计。
“那郡主可知道四殿下为何肯帮助我们?”仲仪问。
“他是想趁两国打仗夺取皇位吧。这个傻小子,可怜了那皇帝竟然有这么不成器的儿子。”
“佩服佩服,仲仪今日总算彻底明白为何拓国民间流传国可无君,但不可一日无郡主。”
“谭夫人的那些挑唆之词也是你们授意的吧。”
“是。”
“先生倒是个爽快的人。看在先生直言的份上,我还可以告诉先生你们还有一处破绽。”
“郡主请讲。”
“先生是白熙的幕僚,但当日先生向我求助时,称白熙为公子而不是将军。还有先生和白熙都管北域朝的皇帝是皇帝而非皇上,可见你们并没有拿自己当北域王朝的人。”
“确实是我们疏忽了。”
“萧盏本该将计就计拔除你们这些拓国的潜在威胁,但是我乏了。我这辈子最相信的两个人都为了利益出卖了我,对我最忠心的丫头大概也凶多吉少。”
“盏……郡主,你……”
萧盏横鞭笞向仲仪,仲仪拔剑抵挡。萧盏招招狠烈,长鞭像一条饿极渴望嗜血的毒蛇,带起呜咽的风声。仲仪渐渐不敌。
白熙划到仲仪身前,击开长鞭。萧盏只顾着攻仲仪,对白熙的进逼毫不躲避,眼见鞭头就要扫过仲仪的脖子,白熙推剑刺向萧盏。
汩汩涌出的血染红了萧盏的衣。
萧盏放手,长鞭落在地上。
“白熙,我赢不了你。你害了我的丫环,我原想杀了你的幕僚解恨。看来是不行了,”萧盏云淡风轻地说,“罢了,罢了。只愿萧盏来生,不再爱上任何一人。”
萧盏轻盈地跃出高墙,像随风而去的幽灵。
白熙不禁起身追随。
萧盏跨上预备在墙外的白马,骏马飞驰,冲向城外。
白熙夺了一匹马,马不停蹄地跟着萧盏。

断崖。
“盏儿……”
“请问云尺少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或者是您又想到了什么高明的谎言来愚弄萧盏?”
“盏儿,你知道……”
“我只知道萧盏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傻丫头。”
“我骗了你,你恨我是应该的。如果你想取白熙的性命,请尽管来。白熙会一直等着你。”
“不必了。我说了,我乏了倦了。这些争权夺势的事,白公子有兴趣,萧玉有兴趣,但对于我却是索然无味。我不恨你,生在帝王之家,你有你的难处。我只恨自己傻。”
“我会杀了碧喜。碧喜是你最贴心的丫头。这你也不在意。你就不想救出碧喜。生为丫鬟,碧喜是无辜的。”
“我欠碧喜的,若有来生,定会还她。今世的萧盏已经没了这份心力。”
“那拓国呢?我灭了拓国你也不在意。”
“如果我能化身成精魂,自当庇佑拓国百姓。”
“你……”白熙一时语塞。
“白熙,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萧盏一字一顿地说。
“盏儿,别……求你……”此时的白熙全然失了骄傲与霸气。
萧盏笑了,妖冶的妖精般笑了。
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消失在断崖边。



 











还剩旧时月色在潇湘



第二卷·第一章







额头凉凉的。
浑身无力。
睁不开眼。
抬不起手。
“瑞钰姐姐,药来了。”
“来,你帮我托起郡主的头。”
一股清凉从舌尖滑到心底。
周身筋骨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生命。

第一眼看见的是个丫环打扮的女子。
“郡主,您醒啦?!”女子又惊又喜。
“嗯。”萧盏环顾四周,陌生的房间。紫檀雕竹节纹长条案,铜胎掐丝珐琅花卉纹盏托,青花釉里嵌画方瓶……
这是哪儿?
落草斋?不是不是,落草斋的房间不是这样布置的。
难道是被人救回了拓国?这里是监国史府,司刑史府还是……重新布置了的郡主府?
“碧……你是谁手下的丫头?”萧盏不便直接询问,想先从这小丫头口中套些情况。
“郡主,您怎么啦?您连瑞钰都不认识了吗?”这个自称是瑞钰的丫环似乎被萧盏的话给吓坏了。
“瑞钰,”萧盏重复道,记忆中没有这个名字,难道是落草斋那些看着面熟去叫出名字的丫头中的一个。
萧盏仔细看了看瑞钰的打扮,的确是北域王朝的装束。
失落弥漫开来。
“郡主,您别着急,您一定是大病初愈脑子还没清明。您先好好休息。”
“我,我怎么了?”萧盏记得自己跳下了悬崖,是被人从崖底就上了吗?
“郡主您从四殿下那儿回来脸色就不太对,都怪瑞钰没有警觉,让您一时冲动之下服了毒。”
四殿下,服毒。
明明是去找白熙,跳崖。
这是哪儿跟哪儿?
“郡主,瑞钰就不明白,您不是一直很仰慕白将军吗?怎么一听说嫁给他反而寻了短见。”
“我嫁给白熙?”
“怎么郡主忘了吗?皇上给您和白将军赐了婚。”
不对不对,我要嫁的明明是四殿下,怎么又被指给了白熙。
“多亏了白将军及时送来奇药,不然……不然……瑞钰真怕再也见不到郡主了。”瑞钰说着又开始抽泣。
白熙……白熙那个骗子……这一定又是白熙搞的鬼,故意让这个丫环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来误导我。
他们是联合在演戏。我倒要看看这白熙还能玩出些什么花样。
“哦,我记起来了。”萧盏装出【炫】恍【书】然【网】大悟的样子。
“郡主您想起来了,太好了。”瑞钰破涕为笑。

门外有人报:“四殿下到。”
四殿下气势汹汹地闯进房间。
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
萧盏面无惧色地瞪着四殿下,不过就是一死,反正也死过一次了。
“你丫头年纪大了,脾气倒也见长。不过你给我记住,想要荀妃好好活下去,你就得听我的话。否则你死了,我让荀妃给你陪葬。”萧盏的瞥见瑞钰变了脸色。
荀妃?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萧盏敷衍道。
四殿下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随即恶狠狠地说,“你别想在我背后玩什么花样。记住,我想让荀妃活她就能活,我想让她死,她就得死,任谁也改变不了。”
待四殿下走了之后,瑞钰气愤地说,“这四殿下怎么能这样威胁郡主?一点都不知道顾及兄妹情谊。”
兄妹情谊?北域皇帝给我封了个北域郡主?
“郡主,您的慧仁米粥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环将热腾腾的粥端到萧盏跟前。
“我不饿。你先放着吧。”
“那怎么行。郡主,您已经五天没进食了。”小丫环说。
“您看看您,都憔悴成什么样儿了。”瑞钰说着,还顽皮地举起镜子。
双目若含杨柳风,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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