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花开败》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半花开败- 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嗯。”
  
  她咬唇,难道他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不该来的。”一贯的冷漠。
  
  心剧烈一沉,景然,看看你,又自导自演了一出自作多情。
  
  她起身,狼狈地逃向门口。
  
  “为什么要来?”手腕被人抓住,执着坚定,“你来了我就装不下去了。”
  
  她猛地停下,无法动弹。
  
  “阿然,我装不下去了,我再也装不下去了。”
  
  这一次,他抓住他,再也不让她逃走。
  
  景然缓缓回头,所以的怨念,所有的苦涩,所有的沉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脆弱——轰然坍塌——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惟愿这一刻只属于他们两人,就已经足够。
  
  “过来。”陈蹊伸手。
  
  “阿然,到我身边来。”坚定不移。
  
  景然受蛊惑般一步一步走向他,手交付于他的手心,阳光挥洒,静然安好。
  
  “陈……蹊……”这一声,隔了多少愁肠百结。
  
  “嗯,我在。”手心合一。
  
  他习惯性地伸向她的额际,却握拳,收了回来——不自然的表情,以及她为了掩饰这种不自然而挪开距离的动作。
  
  五年的分离,再怎么拼命连接也总会有个结。
  
  她现在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之前她还可以把他撇得干干净净,仅仅就把他当成回忆里的一个过客,而现在……他们却十指相握……朋友不像朋友,情人……听起来有点好笑……
  
  手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果然,误会虽然解除了,却还是无法当作不存在——五年的空白和疏离。
  
  陈蹊垂眸,沉思后主动开口:“这个病我也才知道不久。”
  
  “严重吗?”迫不及待的语气,清清楚楚。
  
  沉默,然后开口:“阿然,我的手连手术刀都握不住,我的记忆正在减退,也许不久怎么拿筷子都会不记得,最后连你,也会忘得干干净净。”
  
  她喉咙发紧,难受极了——
  
  “陈蹊——”
  
  他眸光黯沉,低声说:“确诊后我本打算休假,远离这个地方。我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了,我怕我会再也忍不住的去找你。”
  
  “可是人哪能这么自私呢?所以我不能再靠近你了。”
  
  景然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昨天医院送来了一位女学生,体质青霉素过敏。她感冒了,她的父亲——也许是世上最后悔走上行医这条路的一个乡村医生,从他诊所的众多瓶子里掏出几片青霉素类感冒药片,让女儿服下了。等这位垂暮的老父亲抱着女儿出现在医院的重症病房时,他心爱的女儿已经停止了呼吸。医生极力向这位老人解释已经尽了全力,可是他竟然撞破重症病房的玻璃门,疯了般甩开阻拦的护士,亲自给他的女儿进行心脏复苏,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他也昏倒在病房。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他呼唤着女儿的小名,在泪水的坚持中不愿放弃的尽量准确地进行心脏复苏,几乎所以在场的医护人员都含着泪在他旁边等待奇迹,可是没有,奇迹没有出现。她死了。”
  
  他上前,不顾手上的输液管,执意抱住景然:“我第一刻想到了你。我想,我不愿就这么失去你,我不想等到死了再追悔莫及。阿然,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在我睁开眼睛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装不下去了。”
  
  滞在身侧的手停留了一下,然后坚定地回抱过去:“陈蹊,我陪着你。虽然我并不能在实质上帮到你,但是我愿意陪着你。你忘记的事,我一点一点的教你;你忘记了我,我每天每天的出现。”
  
  这种陪伴,弥足珍贵。患难中的相濡以沫,伤痛中的温暖扶持,也蕴藏了巨大的精神力量啊。
  
  他放松自己,尝试着分担,呼吸着,只属于她的气息。
  
  陈蹊熟睡后,景然悄悄关上门,打算出去梳洗一下。才刚回头,却发现陈蹊的爷爷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神色复杂。
  
  景然懵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倒是老人先开口了:“景然小姐,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哦,好。”疑惑答上。
  
  离陈蹊的病房越来越遥远,他才开口:“景然小姐,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上一次的见面,真的是刻骨铭心呢,景然垂眸。
  
  骨子里的鸿儒修致还是没变,却多了几分沧桑和惆怅,他慢慢地走着,说:“我以为,六年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心剧烈撞击了一下,她……无言以对。
  
  “景然小姐,我不喜http://87book。com欢你。陈蹊是个普通的孩子,他要的是一份普通的生活,而你,给不起。“
  
  六年前景然第一次被陈蹊带回他家,和他爷爷吃了顿饭后他曾单独这样对她说。
  
  回忆汹涌而入,她措手不及:“我的儿媳妇只会是李歆。景然小姐,并不是你不好,只是你不适合。我要的孙媳妇她的世界可以只有陈蹊一个人,而你不行,你的家世,你的圈子,你的经历,你的习性,都和陈蹊不是一个世界的。陈蹊从小就有自己的责任,他要养家,他要奋斗,他必须从一无所有到功名成就。”
  
  陈蹊的爷爷似乎也陷进了回忆,风轻轻地吹来,透着寒意,他不再犹豫,接着说:“六年后我还是一样,景然小姐,看在我这个可怜的老人份上,请你离开。没有你,他可以过得更好,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意思是,她一直是那个不受欢迎的多余人……
  
  “如果景然小姐愿意,欢迎你在陈蹊这次病好之后来参加他的婚礼。”老人不给她任何申辩的机会。
  
  他移开视线,黑暗掩住了所有的悲怆:因为你是我学生的女儿,所以更加不可原谅。李歆母亲的悲剧是他间接造成的,他亏欠李歆太多……所以……他没有办法……
  
  六年前的景然听到类似的“逐客令”毫不放在眼里,义无反顾的继续和陈蹊在一起,然而六年后的景然在一片冰冷的无力中,说:“……刚才陈蹊向我提的搬过去同住的要求,我会拒绝……”
  
  手机这时响了,她按下听键:“喂,你好……是景然小姐吗……噢,有份快递需要您签收……是从美国纽约邮寄过来的……”
  
  




17

17、以身相许 。。。 
 
 
  竟然会在五年后又和陈蹊住到了这套小公寓里。
  
  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景然至今都觉得万分诡异。话说……陈蹊昨天听到她拒绝的回答后表情简直要吃人。
  
  医生难道都这么争分夺秒吗?昨天坚持出院,今天迅速搬家,什么速度!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沉思,她接过一看,苦下脸来,然而……没办法:“喂,景大妞吗,我在皇埔酒吧,你快点过来!”
  
  “我已经——”
  
  “哎呦呦,景大小姐贵人事多啊!好了好了,你去忙,我不劳烦尊驾了,反正某人回国也根本没想要理我这根葱,我还犯什么抽呢,你不要介意啊,咱保证以后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停!——晴姐,我马上就到。”
  
  她还能说什么?自做孽啊。
  
  换了衣服和拖鞋,景然就往外跑。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到另一个房间,推开门,却撞见陈蹊在飞快地按键……像是在发短信?!
  
  房间里黑黑一片,微弱的光亮格外亮眼。景然咬了咬唇,他以前……从不给她发短信呢……
  
  懊恼地甩掉这个念头,她平复心潮,开口:“陈蹊。”
  
  陈蹊猛地抬头,慌乱地收起手机。
  
  她扯出一个苦笑:“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没有钥匙,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想麻烦你留门。”
  
  “和谁出去?”话自然问出,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没有多想,答得飞快:“是晴姐,她叫我出去一趟。”
  
  他从窗前起身,走到她跟前,放松了语调:“嗯,早点回来。”
  
  然后开灯,光线仓皇而入。景然有点窘迫,脱口而出:“你不用为我留灯,我不需要了。”
  
  嗯?她是不是说错话了?陈蹊定定地盯着她……黑洞无涯。
  
  她躲开。以前的习惯,她提醒自己慢慢去改。
  
  觉得不合适,她又补充:“你不能熬夜,所以不用给我留灯了。”
  
  原来是这个理由啊……一脸纠结的小女子完全不知道某人因为她这无心的一句而心潮起伏。
  
  “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看着她一只翻卷的裤腿,陈蹊蹲□来。
  
  膝上传来酥麻的痒意,景然直觉往后缩,清隽铭远的声音幽幽传来:“这个疤痕……还在……”
  
  “那当然了,它可是一等功臣,功不可“灭”啊。”内心的话溜出了嘴边。
  
  “哦?它有什么功劳?”欺上前,陈蹊的气息压迫着她,浸萦着暖暖的暧昧。
  
  “阿然,它帮你做了什么?”
  
  它帮我追到了你。
  
  大学收拾包裹到了D市后,景然还是三不五时的往C大跑,C市和D市毗邻,车程只有一个多小时,她每个周末都会乐颠颠地踏上车程,以回家之名,行偷瞄之实。
  
  景然天生有点路痴,爬遍了那个东南啊,西北啊,她终于找着了陈蹊的公寓,像往常一样,她躲在暗处痴痴地望。
  
  看到他的几率当然微乎其微,但仅仅只是这样看着他头顶的天,踩着他走过的路,呼吸这同一片空气,她都觉得幸福。
  
  那次,突然冒出几个轻佻流气的高个男生,围住她:“学妹,哪个院的,交个朋友怎么样?”
  
  “电话号码多少啊,别怕,就交个朋友嘛……”
  
  “学妹,你这么可爱,有没有男朋友哇?”
  
  她沉默,最后哑然:“没有。”然后厌恶地甩袖而去。
  
  怎么可能不落寞呢,她也想理直气壮的说我有男朋友了!可是也得要那个人承认啊……这种一厢情愿又算什么……
  
  那次之后,她开始鼓足勇气靠近他,试着和他说上话,然而陈蹊一看见她就仿佛如见恶鬼,掩不住满脸愠色。
  
  终于有一天,她又一次跑到C大追着陈蹊后面跑时,一个着急,撞车了……
  
  呃……虽然是自行车……
  
  陈蹊闻声回头,立即冲过来抱起她,景然心里那个粉红啊,冒泡啊,羞涩啊,眼看着陈蹊的肌肉越来越僵,景然一闭眼,装死过去……
  
  “还不是那次撞车留下的。”她嘴角勾俏,嗔笑掩都掩不住。
  
  “是啊,昏过去了你居然还记得把手勾到我脖子上。”陈蹊也笑了,揶揄地看着她。
  
  她当时是想要公主抱来着……
  
  咳,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在装死吧……好丢脸……干脆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她涨红着脸,小声地嘟囔。
  
  “嗯,是的呢,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含笑,“你一醒来就质问我,要我怎么赔你。”
  
  她记得接着,呃……她很流氓地说了句:“以身相许怎么样?”
  
  ……
  
  失策啊,失策!脑子发热,淑女形象……光荣的毁于一旦……
  
  囧囧地抬头,下一瞬,她竟忘了窘迫,陈蹊是在笑吗,紧绷的线条柔化开来,真叫人溺死在那壶如醉的温柔里,好怀念这样的笑容,好喜http://87book。com欢……这样的陈蹊……
  
  “当时我没有答你,只是说:下次别人问你有没有男朋友时你就说有。”然后镜头重叠,俯身,前倾,亲吻了她。
  
  那是他们的初吻。
  
  她的睫毛在风中颤抖,他的心尖随之颤动,一米阳光照射进来揉碎了氤氲的水气,少年和少女闭着眼,漆黑的眼眸接近纯透,慌乱地、小心翼翼地浅吻,美得如同一幅镀上金边的油画。
  
  在那以后,三年的暗恋,景然终于名正言顺地站在陈蹊的身边,笑靥生花。
  
  而时至此时,陈蹊就这么一直吻着,闭着眼睛亲吻。
  
  阿然,我没有告诉过你,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人这样的温暖。
  
  当时的陈蹊捂着胸口,俊脸微微发烫:狂跳的心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告诉我,是不是我早已拒绝不了这份温暖。
  
  分开来,陈蹊看着景然,轻声说:“我等你回来。”
  
  景然看了看时间,点点头:“好。”
  
  陈蹊抚上她的鬓发,眼底,晕开金色的青阳,再次说:“我是说,我,等你回来。”
  
  ……
  
  走到这里还是晕乎乎的,景然拍了拍脑袋,踏进门槛。
  
  走进那金碧辉煌的黄埔酒吧,看着周围的声色犬马,景然慨叹:败家子儿啊,二世祖啊,人名币啊,遭天谴的狗男狗女啊……
  
  “景大妞,这儿!”玉臂优雅挥手。
  
  “景然,真的是你吗?你、你、你回来了?!”还未走近就吃了个夸张的熊抱。
  
  景然抽身,困难地说:“格子,有话好好说……我还罪不至死吧。”
  
  “舍得过来了?”仲晴挖苦。
  
  “当然了,晴姐发话,岂敢不从。”景然挨着她们坐下。
  
  “一个已婚人士,一个待字闺中,很潇洒嘛。”景然欠身,慵懒地戏谑。
  
  她还真的在格子的脸上看到了挣扎的表情。倒是仲晴,好像满不在乎。
  
  这么些年虽然待在国外,但她还是知道两位好友的生活状况的:呵,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格子竟然结了婚,仲晴也有了未婚夫。
  
  她正了正色,问:“过得怎么样?”真的很想知道,她们过得怎么样。
  
  格子脸色僵住,仲晴也纤眉一皱,她似乎……起了个糟糕的头……
  
  “就那样啦,还不就是过日子。”陈天格扬眉,招牌式的哈哈大笑。她又问:“景深呢,也回来了吧?”
  
  “他不就在帝都。”景然有点头痛,景深每天查勤似的五、六通电话,咳……她亲爱的弟弟什么时候长大啊……
  
  仲晴挑眉,接过话:“那小子还是那么无法无天啊。上次他在商场伤人的视频传到网上那可是轰轰烈烈,每天在头版露脸呢,比明星还明星!不过谁叫你们有个显赫的家族和有钱的老爸,在背后排着给他擦屁股。”
  
  那个……其实就是坐轮椅那次,她后来板着脸训了景深一顿——弟不教,她之过。
  
  “我看以后你干脆带着你弟弟嫁人算了,大老婆和通房丫头,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双煞合璧,雄霸天下!”看看,仲晴的舌头从来都不会“婉转”。
  
  “是的是的。”格子心有戚戚地点头。
  
  景然歪了歪脖子,对付这两位妇女,就得用杀手锏,于是她悠然:“和绪快回来了。”景然果然看到了一个粉苹果。
  
  她接着:“很快、”成功地看到了一个红苹果。
  
  坏心眼:“很快。”连脖子都红成焖虾子了。
  
  “我……我……我去上厕所!”陈天格踉跄起身,秋风扫落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