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花开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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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花开败-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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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许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套着休闲的家居服,靠着门角:“你不要告诉我,刚才说的全是真的。”
  
  陈蹊抬头:“是真的。”
  
  “正人君子的陈大医生竟然也做出了搞大别人肚子这样的事情。”他低声嘲谑。
  
  陈蹊搭了搭眉,不置可否。
  
  眼中沉黯闪过,黎许调整呼吸,追问:“你们打算要?”
  
  “当然。”陈蹊像触电般打断,也有点被自己的声音惊到:“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俩的孩子。”
  
  黎许若有所思,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希望他感受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而绝非随便:“你们确定做好准备了?”
  
  陈蹊对着黎许,更像对着自己:“我会准备,我们也能把这件事做好。”
  
  黎许玩味地看着他,走到吧台前背对着他,嘴角勾笑:“你和景然,做一对父母,一定很有趣。”
  
  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你要照顾好她,我是说她们,景然和孩子。”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酒,什么时候这么苦了……
  
  陈蹊放下手中的咖啡壶,低声回应:“我所求的,不过如此。”
  
  黎许沉默良久,说:“我不明白,你们两个为什么还在分手。”
  
  陈蹊半是自嘲半是自恼:“我也想知道。”
  
  “或许你应该把这个搞清楚。”
  
  “我想……本来应该结婚的……”只是手术迫在眉睫……没有人能够保证会是那幸运的40%的几率。
  
  “不行!”骤然尖锐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察觉到陈蹊的错愕,黎许尽量解释,“
  
  一个结婚戒指并不能解决问题,它最多只是把问题掩盖起来,而所有的问题还是存在。”
  
  似乎隔了很久很久。
  
  “黎许。”
  
  “嗯?”
  
  “如果手术失败了,能不能请你……劝她把孩子打掉?”
  
  这就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你……开什么玩笑!”
  
  “你有办法的。”他飘忽凝望,“因为,你爱她。”
  
  ……
  
  回到公寓他轻轻推门,眉峰紧皱,什么时候她看着电视竟然又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他过去抚了抚她的发丝,倾身抱她,却——
  
  她拉着他脖子的手暗中使力,就是让他抱不起来。原来,她在假寐,在他开门的时候就醒了。
  
  “阿然,松手。”陈蹊郁结化开,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赖在他的怀里,坏心眼地就是不肯起来,嘴角的偷笑就像甜甜的巧克力丝。
  
  他干脆用发凉的手去冰她,果然,才刚一碰,就满意地看到她弹跳起来。
  
  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景然有多怕冷。
  
  他们唯一住到一起的那个冬天,景然几乎是蜗居在屋子里冬眠,别的女孩子都希望穿得骨感纤瘦、漂漂亮亮,她却巴不得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成个粽子,恨不得只露出两只扑闪扑闪的眼睛,煞是可爱。
  
  教学楼前一个毛茸茸雪球似的等待身影,成了少年陈蹊,全部的梦。
  
  “现在几点了?”她伸了个懒腰。
  
  “已经下午了,懒虫。”不自觉带出亲昵,看着景然揉着一头漂亮的有些散乱的长发,陈蹊浅笑,递上一杯热咖啡。
  
  陈蹊特有的笑容,像冬天太阳的温度,让景然一时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抽离。
  
  “谢谢。”景然接过。苦涩的咖啡流溢在舌尖,却唇齿含香。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忘记自己喜http://87book。com欢在这个时候喝点咖啡因的东西。
  
  虽然,曾经摒弃过。
  
  “最后一次了。”待她抿了几口后,陈蹊摊手。
  
  她愣了一下,然后弓起身子,可爱地把脑袋往他宽大的毛衣里蹭:“噢,我以后不能喝了。”
  
  他们有宝宝了,一个小小的宝宝了。
  
  满室柔软,陈蹊把景然圈在怀里,试着适应着一切:我的孩子,景然的孩子,我和景然的孩子。
  
  “昨晚睡得好么?”
  
  昨晚他们住到了一个房间里,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嗯……还好。”她偷偷咬唇。其实,一点也不好,一个大男人就睡在你旁边,还是孩子他爹,你能没点想法?你能纯洁睡着?
  
  其实她不敢告诉他,昨晚她打了一晚的酱油……
  
  “阿然……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她的小动作,一眼即穿。
  
  景然在心里抹泪:呃……不是这样的……
  
  “要学会照顾自己。”他的手收紧,“我们还有其他事要想,不是吗?”
  
  景然一脸懵懂,不知所以:“什么事呀?”
  
  在生活琐事上,有时候景然迷糊得吓人,陈蹊无奈,问:“你的预产期几号?有没有确定的日子?”
  
  “我……”她不敢看他,“我还没……还没去医院……”
  
  “…………”
  
  “算了,我来安排。你乖乖呆在家里,知道吗?”陈蹊替她决定。
  
  “嗯。”景然乖宝。
  
  “没算错的话,是个冬天宝宝。”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哦……是的耶。”
  
  “明天或后天去检查?”
  
  “……怎么这 么 快‘炫’‘书’‘网’?”
  
  “因为……我就是医生啊。”
  
  景然欲哭无泪,深刻体会到:家里有医生,实乃双刃剑。
  
  陈蹊的胸口微微疼起来,看着她,半坐在他身上;看着她,穿着随意的家居睡衣;看着她,眼睛总是紧紧跟随着他。他坐得更直一点,更靠近一点:“阿然……我们结……”
  
  低得不能再低地喃语。却没有再念下去,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因为他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把她吓跑。
  
  “我们去超市吧。”他如是说。
  
  “好!”景然眼睛发亮,快速在陈蹊的唇上亲了一口。
  
  某女陶醉ing:超市耶……就是那夫妻双双把家还的绝佳场合啊……
  
  陈蹊快速转身去取外套,声音似乎不稳:“我先去取车,你在屋里等会。”手依然抚着自己的唇,俊脸微微发烫。
  
  “不要!”她在后面大喊,“我要和你一起去。”
  
  “楼层太高,我怕脚滑。”某女仗着肚皮,胆子大了不少。
  
  陈蹊没辙了,此刻就是要他背她下楼,他也没有二话。
  
  房间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动作后,景然快快乐乐地跟着陈蹊下楼了。
  
  陈蹊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确定把帽子压得低的不能再低之后,才快步去取车。
  
  才刚吹到冷风,景然就冻得瑟瑟发抖,鼻子很不舒服,像要感冒似的,这时手机也不识相地震动了一下。看吧,她本想顽强抗风雪,连老天也不帮她。
  
  极不情愿地从热水袋上抽出手,她痛苦地掏出手机,翻开信息,快速扫过,却,只一瞬,全身如坠冰潭,透心透骨的寒——
  
  “胖子,三天后回来,绪。”
  
  在寒风中,景然听到了撕碎的声音。
  
  不是碎,是裂开,慢慢地,一丝丝地,裂开。
  
   

作者有话要说:小透一下,下一篇小说是青梅竹马的文,全文温馨轻松的格调,恩……每次我一想起来就觉得温暖。
谢谢仍然在看文的朋友,(*^__^*),一路走来,天之涯,海之角,知己共天涯。




26

26、归来 。。。 
 
 
  陈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寒风中的景然,空荡荡地拿着手机,木然成颓。
  
  景然也看到他了,她想奔过去,她想不顾一切地奔向他,可是,她没有力气。
  
  陈蹊心里发紧,嗔责道:“怎么傻在这儿吹风……热水袋呢?”宽厚的掌包住她的手,暖暖相贴。
  
  “热水袋……我不知道啊……”她兀自喃着,眼中,空洞得可怕。
  
  他为她暖的暖水袋,不知何时,早已掉落。
  
  “怎么了?”掌中一紧。
  
  “阿然?”心突突地跳。
  
  “陈蹊。”她缓缓回头。
  
  “你要把我置于何处?”
  
  他怔住了,喉间,梗塞不堪。
  
  他果然……不肯说。
  
  他果然……一个字也不肯说。
  
  她甩开他的手,轻轻地说:“真奇http://87book。com怪,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是觉得累。”
  
  “我们回去吧。”他偏头,眸光闪过。
  
  景然退后几步,像是恍悟:“哦,我是要回家的。”
  
  “做了这么久的梦,还是要回家的。”
  
  她颤颤一笑:“家里给我订婚的人就快回来了,你不跟我说恭喜?”
  
  陈蹊猛地抬头,身形都晃了一下。
  
  沉默,等了许久,仍然是渺渺茫茫的沉默。
  
  “告诉我,不是我的一相情愿。”天真冷,冷得声音打颤。
  
  为什么,世界还是这么安静?
  
  狂乱的风都在嘲笑她,你都决意走过去了,可是他还是不要。
  
  陈蹊不要景然。
  
  他不要你。
  
  景然狠狠自嘲,攥了攥手,扭头就走。
  
  “阿然。”手,被人抓住了。
  
  他知道了,她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头。
  
  今天,她要一个结果,一个彻底没有退路的结果。
  
  他摊开她的手心,开始在她的手背上轻勾慢划——
  
  “这是你上次写的。”他轻轻启语。
  
  “其实我是知道的。”他渐渐勾勒。
  
  “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他缓缓收尾。
  
  “即使,我也跟你一样。”他指下成字。
  
  景然缓缓回头,她上次在他手背上偷偷写的——是“我爱你”。
  
  今天,他在她手背上写的——是“你”。
  
  “对于我来说,爱之类的字眼,只不过就是你而已。”
  
  她终于止步,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是窒息吧,灭顶的、汹涌澎湃的包围感——叫做窒息。
  
  她一人茫茫站在风中,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回国,为什么胃出血,为什么流眼泪,为什么去医院,为什么住进来,为什么……不敢靠近又忍不住靠近。思维被风吹干,吹开坚硬外表下最内柔的东西: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她只不过是希望他爱她而已。
  
  “景然,我可能会死。”爱之后,可能就是死。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你会疼。
  
  在永远的别离里,越来越疼。
  
  你不能明白死亡的残酷。死,只不过是比疼更冰冷的东西而已。
  
  如若相弃,不如相负。
  
  胸腔的狂潮翻涌澎湃,她再也控制不住:“你管我以后是寡妇还是单亲,要你管,这些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别想着抛弃我,我不同意、不同意!分手是我提的,你没有答应,所以不算不算!世界上上哪去找像我这么爱你的人,你看看你前女友多能耐啊,你还不赶紧去抓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冲他大喊,像个傻傻颠颠的孩子。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气场仿佛都变得不同,倾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将景然整个包裹起来,暖暖得不可思议。
  
  “那,你以身相许怎么样?”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试用,不保险,不退还!”
  
  “恩……那我想想。”
  
  “娃都有了,还要再想?”
  
  ……
  
  三天后,景然来到了机场。
  
  下午三点多,私人飞机缓缓降落,和绪,走了出来。
  
  他站在一片冬日的阳光中,连金色的煦阳都成了陪衬。
  
  是的,他的存在,注定是来盖过一切的。
  
  容颜胜雪更显无暇剔透。眼眸深邃,完全溶入一泊纯透的黑色中,仿佛可以稀释一切情感。眉宇间淡淡泊泊,又如此柔软。
  
  光影在浅米色的地上流淌,宛若深海。他微微一笑,很清澈的笑容——流淌出一汪绝滟的惊怔!
  
  “胖子,我回来了。”他走到她跟前,情不自禁一笑。
  
  “回来啦,阿绪。”她看着他,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我发现你变了。”
  
  “变瘦了是吧?”
  
  “嗯,是的。”
  
  “呵呵,你说几个熟人还拍什么马屁呀,真是的。”
  
  “有一种尖嘴猴腮的朦胧美。还有前面,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
  
  ……
  
  一路上,景然悲愤地拒绝再跟和绪说一句话。
  
  这辈子,景然只扛不过两个人,一个是陈蹊,一个是和绪。前面那个她是心甘情愿,后面那个她是屈打成招。
  
  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和绪离开之前景然的成长史,就是一部悲摧辛酸的压迫史。
  
  和绪把车直接开进了帝都,然后直上顶层。
  
  毫无意外,开门的是景深。
  
  “和绪!”景深惊喜,张开了双臂。
  
  和绪躲开,深沉道来:“我想,我还是不能夺走你的初抱。”
  
  景然受不了,那表情:你恶不恶心啊。
  
  三人惊惊悚悚地进了门。
  
  和绪和景然随意地坐在一起,景深毫不客气,屁股挪到他们中间,腻歪歪地问:“姐,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我帮你削个苹果?”
  
  景然摸摸他的头,笑笑:“不用了,小深。”
  
  “是要在我面前上演“贴心的小棉袄”?”和绪淡笑,嘴角弯睨,“我没记错的话,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的人好像是我。”
  
  “要你管!”景深不理他,继续仰着头看着他姐。
  
  景然忽然良心发现,毕竟……住他家的地盘,吃他家的口粮,难道一口水也不给?
  
  做人要厚道,得人便宜是不对滴。
  
  景然准备起身倒水,景深一把按住她,质问道:“和绪,倒个水还要女人做,你是不是男生啊,我们男生……”
  
  景深还在“我们男生,我们男生……”的说话……
  
  景然的眼前飘过一群乌鸦。
  
  和绪不改气定神闲:“你是男生,我是男人,咱们字辈不同。”稍一顿,有模有样,“这么多年,叫你处男是有原因的。”
  
  “你……我高兴!我看你得意,姐姐这回身边可多了一个男人!”景深怒了,爪子反扑。
  
  “唉……其实,我已经被伤惯了。”靠上倚背,闭了闭眼。
  
  他有必要做出一副怨妇的样子吗?
  
  当年在美国的时候景深很是纳闷:“姐姐身边怎么比灭绝还要干净?”
  
  和绪掀掀眼帘:“因为我无意透露:你姐姐拉下小手就会晕倒。”
  
  景深摸头:“不懂啊。”
  
  和绪叹了一叹:“作为资深小处的你,是不会明白成年男人的隐痛的。”
  
  末了还摇摇头:“你还小,不懂。”
  
  看吧,这就是和绪,面上沉静如水,骨子里阴险头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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