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雨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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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雨如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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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想越气,捡起地上的破烂瓦罐、木棒狠狠摔打出气,他狠狠的,掷出了手中的半只瓦罐,瓦罐摔的粉碎,似乎摔了这个瓦罐心中的气就消了一般。

    发泄一通之后,转念一想,不对!就算是薛大哥已经遭了毒手,我也要去将他的尸体寻出来,再去买口棺材将他成殓起来下葬。仿佛猛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身朝庙外跑去。

    刚跑到了门口,迎面来人撞了个满怀,他跑的甚疾,那人也没防备,直接被他一个骨碌撞到了地上。

    张君牧也向后蹬蹬向后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呦。。。。。。”

    这两人一同“哎呦”起来,张君牧一面揉着身后,一面瞧,是谁将他撞倒?

    “薛大哥!怎么是你?你没死!”

    前面地上那个清俊的年少公子,不就正是是薛大哥吗?

    张君牧一贯冷漠的脸上,顿时绽放了笑容,他“嘿嘿”的傻笑了两声,来不及拍掉身后的土,便过去拉了薛宝义起来,薛宝义身上伤口被这猛力一撞,更疼了,已经有血珠子渗了出来,痛的全身没有了力气,任由张君牧拉起自己,掺回了庙中。

    “薛大哥你去干嘛了,我还以为他们回来将你杀害了呢?”

    张君牧一面问着,一面将薛宝义放在了干草上坐下,又忙去那边,将地上的几包药拿过来。他将药在空中晃了晃,像是向薛宝义邀功,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薛宝义见他看上去都十五六的年纪,却还是如此纯真、质朴,动作与神态还像小孩子一般的稚拙,知道他定是长期离群寡居,不与人接处,才如此不通世事,不由得心里替他感伤。

    但张君牧对这些浑不在意,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包,纸包已经被油浸透,隐隐的发着烤芝麻的香味。

    他小心翼翼的将纸包打开,将烧饼捧到了薛宝义的面前,递给他。那意思是让薛宝义吃烧饼,薛宝义会意,对他笑笑,便拿起了一个烧饼来,大口的咬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薛宝义见他不吃,便问道。

    “我在路上吃过了,剩下的留着明天再吃。对了,薛大哥你是怎么到外面去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他边说着,边用手挠了挠满是癞的头,直愣愣的看着薛宝义。

    “你脸上这些伤怎么弄得?”他猛然间,注意到张君牧脸上的淤青忍不住问道。

    “这个呀,在镇上遇到我死对头了,”他怕薛宝义自责,草草的说了一句,接着问道:“薛大哥,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到外面出去的呢?”

    薛宝义见他为了自己去抓药受伤,心里泛起一股酸楚,略一沉吟,道:“你走之后,我觉得身体里有一条火蛇一般,在咬噬我的骨肉,疼痛难忍不能动弹。正在挣命之时,忽然想起早先我父亲也教过我如何运功调息,后来调息片刻之后真的有所好转,之后我渐渐的也不似以前那么疼了,又记挂着云儿,便去了林子里看,能不能找到云儿。”

    “找到云儿了吗?”张君牧听到薛宝义又去林中找云儿,不由得心里一沉,心中暗道:原来他是信不过我。

    薛宝义垂下眼帘,眼中氤氲似有雾色,他缓缓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张君牧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闭嘴,二人就这么沉默了。

    “对了。。。。。。”片刻之后,他猛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脑袋,我都忘了,我给你带了金疮药回来!”说着,他将那用草绳扎着的四方纸包取来,在薛宝义面前打开。

    随着淡黄草篾被一层层打开,一团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白色的药粉,呈现在眼前。

    “大夫说了,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只要涂到刀口处,保管止血结痂!”

    说完,也不等宝义同意,便身后解他的衣服衣,薛宝义见他虽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但用情却真,也便由着他来给自己宽衣。

第47章 何必曾相识(九)() 
这小乞丐虽然不善言辞,但手脚还相当的利索,他麻利的解开了薛宝义的中衣,手法很娴熟的,将那些药粉都撒在了他的伤口上。

    薛宝义白嫩的皮肤上,一个如指肚大小的伤口狰狞着。伤口周围的肉都向外翻着,上面满是香灰,张君牧轻轻吹了吹上面的香灰,看样子,下面已经结了薄痂了,只是方才那么一撞,又牵动了伤口,结痂上又有些血珠子渗出来了。

    小乞丐眨巴眨巴眼,瞧着这伤口,只觉的这伤口比自己用香灰止血的时候似乎要小了点。

    “你的命真大,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活下来。”

    “这还要多多的感谢你呢!君牧兄弟。”

    薛宝义并未将胭脂的秘密说出来,因为此事,不仅关乎自己的名声,并且关系那位姑娘名节,这种事是万万不能说出来。

    “嘿嘿,还是你命大。”

    他边说着,边用汗巾子将伤口上的血珠子拭去。

    一拭之下,薛宝义痛的一凛,不由的双眉微蹙,好不容易挨到拭干了血迹。张君牧捏了点白色的药粉,一点点,仔细的撒在了伤口上,这药粉一接触到伤口更是如刀割一般,这药粉药性猛烈,薛宝义握紧了拳头生生的死扛着,头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这药虽说药性猛烈,但须臾之后,原本裂开的伤口立刻止住了血。又过了片刻,不仅不觉得那么疼了,反而有种凉丝丝的感觉。

    疼痛一轻,薛宝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用袖子拭去了头上渗出的汗珠,又重将裤子用汗巾系好,脸色渐渐也不那么难看了。

    “君牧兄弟,真不知道要如何谢你才好!”薛宝义由心而发说了一句。

    “别这么说,要不是你舍我银子,财露了白,也遭不了这场祸事!”他说着拿了两包药出来,说道:“这是内服的药,大夫说喝了这个,就不会因为外伤害伤寒了!”

    说完,就要去找瓦罐生火煎药,可四下寻了半天,却发现连最后那半只也被自己方才摔坏了,眼下着实是没有东西可用。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晚点吃也不打紧的。”

    实在是没有东西可用,也只能等天明后再去别的地方寻来再用。想到这张君牧也挨着薛宝义坐下来歇息。

    “我家一向待他们二人不错,我从未想过,他们居然会为了这些这些身外之物来害我!可真是人心隔肚皮!”他喃喃的似自语,又似是在跟张君牧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哪一个人不爱财!”

    薛宝义仰头,透过残破的窗棱,痴痴的望着外面天空。此时,暮色渐起,天空湛出了宝石蓝色,将一切都笼罩其中,染上了一层蓝调,一弯晓月已然悬挂天际,隐隐发着银辉,,天上几点寒星点缀,飞彩银辉更加美不胜收。

    若在以前见了这良辰美景,还会吟两句诗助兴,但如今,他只觉得从前的自己多么可笑,枉称读那么多的书,却看不懂连这孤苦的乞丐都明白的道理,可叹云儿小小年纪就遭毒手!

    见到他伤感样子,张君牧想安慰两句,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就作罢!一路只顾奔跑,如今闲下来,觉得口渴难耐,正要出去寻些水来。

    “君牧兄弟!你听见外面有人喊‘张狗子’了吗?”薛宝义忽然问了一句。

    张君牧立刻紧张了起来,如果真的是叫自己“张狗子”,那肯定是万彪的人来了!他三两步跨出庙门,借着月光四下看了看,却连半个人影子都没看到。

    “许是你听错了,外面没人。”

    “不对,外面足有七八个人,越来越近了,他们还说什么万彪,什么破庙的。。。。。。正朝着这边过来了。”

    薛宝义饮了那胭脂化开的水之后,虽剧痛难耐,但过后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感知力要比以前强了很多,甚至庙外枯柏上落叶声都能都听见。

    “万彪!万彪就是我的死对头,今天我去镇上抓药,被他拦住要抢我的钱,后来多亏被人救了,才把钱抢回来,一定是万彪和帮派里的人又来找我了!薛大哥咱们赶快躲躲!”

    此时,在离这大概三四里的北面,确实有一队人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方面大嘴,正是万彪。因为他脚骨被那个绿衣小童踢断了,所以他右边胳膊下架着一条拐杖,众人簇拥着他朝这间破庙赶来。

    纵腿脚不方便,但万彪报仇心切,走的也是飞快的。转眼这一队人到了庙外,此时月上中天,银辉下七八个彪雄壮汉,逡巡着将庙围了个密密砸砸。

    今日万彪在镇子上,非但没有报了当年那六十记大棒的仇,反而当街受了羞辱,脚骨还被那个绿衣小童踢断,心中十分的怨毒。

    他在众人的嘲笑中跛足朝帮里走去,在路上,一条毒计便想好了。

    他回到帮里之后,找到了帮主。

    说自己如何如何的辛苦,找到了当日逃走的张狗子。并且,还说张狗子扬言要将他们的所做所为,去报告官府领赏。

    还说自己本来想拦住张狗子,可却被他的帮手打伤了,帮主一听张狗子要将帮里面的事,报告官府,勃然大怒,当即便派了帮里几名武艺高强的汉子,随万彪去找张狗子!

    他们一路探听,打听到张狗子,平日藏身在,离魏家村不远的一个破庙里,便一路追踪过来。

    这几人,在庙外悄悄的将庙围了个严严密密,万彪心中“嘿嘿”冷笑,心想:张狗子啊,张狗子!我看,今日你往哪里走,看还有没有多管闲事的救你来!

    他打了一个手势,五六个大汉蜂拥进庙,如狼似虎。可进了庙后,四下一望却连半个鬼影子都没瞧见。众人见扑了个空,不禁都埋怨起万彪,万彪被众人埋怨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有个洞!”

    猛然间,一个穿深蓝衫的长脸汉子,指着墙边用稻草掩住住的洞口向众人喊道。

第48章 何必曾相识(十)() 
万彪听了,立刻跛着脚走过去,他打了一个手势,这七八个汉子都围拢到了用干草掩盖的洞口旁,手都握紧了兵刃。

    顿时,庙中的空气紧张了起来,庙外的枯柏,被山坳中的风摇的吱嘎嘎响,偶尔刮进殿内枯枝落在庙内的灰尘上,发出细不可闻的“噗噗”声。

    万彪手中握着的拐杖,猛然朝洞里面刺去,拐杖长驱直入。

    空的!洞中没人!

    他回身将拐杖仍在一旁,三两下用手扒开了干草,一个如箩筐大小的洞口露了出来,跳进去将手伸进去摸了摸,什么也没有摸到,里面有隐隐的月光透出,他料定这地洞肯定还有另一个洞口。

    他心中不愤,心想:好你个张狗子,如此诡计多端,定是他听见有人来,便从洞里逃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他四白眼一转,高声道:“兄弟们,咱们不能就这么便宜他!哪位兄弟愿力这第一功劳?”

    “此话怎讲?”

    万彪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发问。

    “这张狗子狡猾多端,说不好他就在洞口处等着咱们撤后再钻回来!不知哪个兄弟身形小巧进洞去寻找他的踪迹,若找到了他,岂不是为本帮立下了第一大功劳吗?”

    “我去!”

    “我去!”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马有人站出来应和,万彪打量了二人两眼,见这二人都是短小精干,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面皮白嫩的青年汉子,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万彪隐约记着他叫张千,别看年纪小,身手最是利索,人送绰号:蜂蝶息枝,专擅长顺手牵羊一类之事。

    另一个中年汉子脸色蜡黄,胡子拉碴,头发稀疏,万彪似听谁说过他叫李万,他脚下功夫甚好人送绰号:飞燕舞盘。专干转移窃物之事,帮着得手的兄弟打掩护,都是浑身精瘦,一看便是好手。

    “这追踪的事,那就麻烦两位兄弟了。”万彪说着拱了拱手。

    那两人也拱拱手,然后蹭的跳进去,寻着地洞去追张君牧和薛宝义。这两人身手好快,转眼就不见了。

    见他们走了,万彪眼珠又骨碌一转,道:“咱们放火烧了这间破庙,看这张狗子以后还怎么存身!”

    “好!好!”

    其余几人平素里也都不是良善之辈,干惯了烧杀抢率,一听万彪的主意都高声叫好。

    主意一商量定了,这几个如狼似虎的汉子,便将庙内的干草、枯枝都聚拢一处,又从外面找了些干柴,用火褶引着了火,又引燃了门窗。

    最后,万彪燃得正旺的一根粗枝一把仍到了房顶上,房顶上尽是一些枯草、干枝,这些一着,那横梁也年久心空,便腾一下着了。一时间,火光熊熊,烧得如火焰山一般,瓦砾爆破,噼啪不绝于耳,土木烧焦的浓烟飘出去老远。

    此时,薛宝义和张君牧已经由地洞的另一个出口出来,这个出口恰好就在这帮人经过的路旁,二人等这帮人过去,才蹑手蹑脚的爬出来,他们在洞这头听见万彪找人来抓他们,吓的二人一身冷汗。

    此地一片旷野,毫无遮挡,又是银辉满地,若这二人来了,薛、张二人定是暴露无疑,四下一望目前只有前面那片白桦林里。

    等他们相携着奔到了林外,此时月已中天,一弯银钩挂在在中天,月光如瀑布般的洒落,山坳中吹来的冷风,将林中树摇的如乱舞的狂魔,白桦上眼睛形状的结疤,好似一只只野兽的眼睛一直瞪视着他们,虽然白天已经来过,但一到了夜晚,整片林子阴影重重,好似一个鬼魅的世界。

    一阵阵阴惨惨的风打到二人身上,直吹的人心中发毛。但此时情况紧急,也只能先躲进林子再说。

    夜风又从山坳一直吹过来,沁凉湿润的风中夹杂着一股焦臭味传来。

    回过头去见着满眼火光,迎面吹来的凉风中,合着呛人得焦臭,昔日安身的破庙已被烧了,从今以后只有天涯没有家了。

    张君牧心里酸楚,怔怔的望着火光,这个破庙虽称不上是家,但这么多年也是他的栖身之所,如今化作了一片瓦砾,心中也不免伤感。

    这一片红光飞入黑曜石般的眸中,闪烁出道道如野兽的光,万彪,你欺人太甚!你等着,你所做的一切我定加倍奉还!

    万彪满眼的意的瞧着这熊熊燃烧的火焰,转眼将张狗子的栖身之所,烧作了一片瓦砾,暗暗点点头,心中冷笑道:看你张狗子厉害,还是我厉害!

    “那边有一片林子,这张狗子不会是躲到林子里了吧?”一个穿赭黄衫的圆脸汉子,北面不远处的林子说道。

    万彪朝站在高处朝那边看了看,高声道:“兄弟们,咱们今天不能让这个张狗子跑了!若他跑去报了官,那咱们兄弟吃饭的家伙可就都得丢了!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找出来,按帮规处理!”

    万彪站在人群中间,挥舞着双臂,一番慷慨激扬,他这几句话一出口,下面这些人立刻高声叫“好!”

    火场中瓦砾的爆破之声,使薛宝义的耳力有些受影响,不过,他还是从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中,隐约听到了些,知道这些人,今日,是不抓住张君牧誓不罢休的,所以催促着张君牧赶快逃走。

    顾不得许多了,他们便抬脚踏进了林子。

    虽然在外面觉得这林子十分的森然,但进来之后,却不似外面看起来那么恐怖,薛宝义进来后忽然又想起了云儿,前天还是云儿和他在这林中相携而走,甚至依稀还能分辨出云儿与他踏出来的脚印,真可谓:物是人非。

    “薛大哥,咱们穿过这林子,到山坳中躲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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