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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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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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夫人点头称是,夫妻两又闲聊数句,婢女便来请两人去用晚膳。阖家其乐融融用过晚膳后,沐月夕领着弟妹行礼退了出去,各自回院休息。

翌日清晨,花朝宫的四大花使依照规矩上门来给花主请安。花朝宫除了一位宫主,最尊贵的就是花使了,她们是由皇帝从八名奉香花女中选出来的,家中非富则贵。

“请她们到正厅稍坐。夕儿,你去好好招待她,莫要怠慢了。”沐夫人非花主,不能待客,唯有提醒女儿注意。

“是。”沐月夕应道。由咏诗陪着,到正厅待客。

四大花使是来问她的月信期的,花主每月去花朝宫焚香守斋时必须错过花主的月信期。虽然早就知道花使来的目的,沐月夕还是被她的问话弄的面红耳赤,低垂眼睑,睫毛微颤,“小女葵水未至。”

不知是她身体太虚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的葵水至今没来,反而比她小两岁的沐月盈去年冬天已来了初潮。

花使们笑了,道:“花主既然还是童女,这守斋日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等宫主选好日子,我等会再上门禀报花主。”

花使们呈上香料和胭脂,告辞离去。沐月夕一路送到厅门口,回头对着屏风笑道:“出来吧。”

沐月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眼睛盯着咏诗手上的锦盒,娇滴滴地问道:“姐姐,那个是花朝宫送来的胭脂吧?”

做了十年姐妹,沐月夕怎么会不明白沐月盈问话的目的,淡淡一笑,道:“花朝宫的香料和胭脂你又不是没用过,需要这么眼巴巴地盯着锦盒不放吗?”

沐月盈嘟起小嘴,“姐姐,你每日就知道呆在家里看书,画画,写字,什么事都不知道。这花朝宫外卖的胭脂虽然比起其他店面卖的胭脂要好,可是,绮姐姐说,花朝宫真正上好的胭脂是不外卖的,除了供给宫中二品以上的娘娘,就只有宫主和当年的花主可用。”

沐月夕翻了个白眼,“我素来就不爱用这些胭脂香粉的,好与不好,与我何干,你要喜欢,等问过娘,若无旁用,你拿去好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问。”沐月盈迫不及待把沐月夕拖到沐夫人面前。

沐夫人看了锦盒里的胭脂和香料,果然比外卖的要好,“夕儿,留几盒你留下自用,拿几盒送给你两个舅母和绮儿姐妹,其他的就留给盈儿,你看可好?”

“娘做主就好。”沐月夕笑道。胭脂香料给她也是白搁着,胭脂香料给她也是白搁着,长着一张平凡的脸,再涂多些胭脂也变不成绝色大美人,还不如拿去送人,物尽其用。“娘,这个茱萸香料和胭脂,我要。”沐月盈抢过沐夫人手中的小锦盒。

沐夫人奇怪地看着她,“盈儿,你不是一向喜欢玫瑰香,怎么挑绮儿喜欢的茱萸香?”

沐月盈眼珠转了转,拖着长音道:“娘啊,盈儿已经长大了嘛,喜欢的香味自然就有些变化。”

沐月夕眉尖一挑,这丫头在说谎。沐夫人倒是没太在意,另选了其他香味给霍绮,然后出去打发人送去霍府。

沐夫人一出门,沐月夕按住沐月盈的小手,笑眯眯地问道:“说实话,为什么要选茱萸香?”

“盈儿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沐月盈眨巴着眼睛,扮天真。

沐月夕伸手将装茱萸香的小盒子拿了过去,柳眉一挑,“不说实话,这茱萸香归我了。”

沐月盈出手去抢,她比沐月夕矮了一个头,沐月夕举高手,她跳来跳去也抢不到,急的直跺脚,嘟着小嘴,“姐姐,你一向稳重大方,今儿怎么也学着淘气了。”

“你说实话,我就把它给你。”沐月夕抱着小盒子不放,眼睛微微眯起。

沐月盈脸微红,低头揉搓丝帕,“因为容哥哥喜欢茱萸香,他随身带着的荷包上就绣着茱萸花。”

沐月夕的嘴角微微地抽搐,总算是弄明白为什么荥扬城内的胭脂香料铺里会有其他城镇里没有茱萸香味的胭脂和香料了,敢情这全是淳于容的“功劳”。

趁沐月夕发愣,沐月盈一把抢回小锦盒,象珍宝一样抱在怀里,一边向门外跑去,一边道:“姐姐,我先回房了。”

第五章 应试

这一日,沐月夕晨起正在梳妆,一个蓝衣少年冲了进来,沐月夕和咏诗吓了一跳,咏诗手一抖,梳子勾住沐月夕的头发,扯得她头皮生疼。

“哎哟!”沐月夕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小姐,对不起。”咏诗一边道歉,一边去解头发。

少年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笑着上来握住了她的手,举止很是轻浮。

“盈儿!”沐月夕认出这个头戴小帽,身形矮小的少年郎,不是别人,乃是女扮男装的沐月盈,柳眉一蹙,“真正是胡闹。”

“姐姐,你先别生气,盈儿呆在家里都快无聊死了,你带我出去逛逛好不好?”沐月盈摇了摇她的手道。

“外头人杂事多,有什么好玩的?不去。”沐月夕断然拒绝。在那个时空,看了那么多穿越的小说,女主都是出去逛街,然后惹来一堆麻烦,她不要惹祸上身,她只想平平静静地了却一生。在苏城,她躲在家里不出门,如今来到这天子脚下的荥扬,她就更加不能出门了。

沐月盈娇声叫了起来:“哎呀,姐姐,这家里头有什么好玩的,你天天闷在家里就不觉得没意思吗?姐姐,外面真的很好玩,又刺激又新鲜,和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嘛?好姐姐,去嘛去嘛!”

沐月夕狐疑地看着她,“你又不是没偷偷溜出去过,今日为什么非要我陪你去?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姐姐?”

“没有啊,我没事瞒着你。”沐月盈松开小手,眨了眨眼睛,一脸无害的笑。

一瞅沐月盈心虚的模样,沐月夕就知道她在撒谎,眼波一转,故意不去理会她,自顾自地在首饰盒里选首饰。沐月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沐月夕的表情,决定实话实说,“荥扬城最有名的砚轩斋摆了个擂台,说只要连赢三场,就可以得到一块由上好的石隐花雕刻成的砚台。”

“你又不爱写字,要那砚台做什么?”沐月夕选到合心意的发钗,一根雕刻云纹的白玉钗。

沐月盈低着头,小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姐姐,你别问我要那砚台有什么用,只要你帮我赢回那方砚台,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沐月夕挑眉。

沐月盈一咬牙,“只要姐姐肯帮我赢回砚台,我下个月的月钱可以给姐姐,我还做姐姐最喜欢吃的桃花鱼和冬菇炖鸡给姐姐吃。”

沐月夕吞口水,这丫头为得到那块砚台,真是倾尽所有,不惜拿银子和美食来诱惑她,明知她对美食和银子没有任何抵抗力,桃花鱼,冬菇炖鸡,好想吃。

“姐姐,你就帮帮我吧!”沐月盈拽着沐月夕的衣袖撒娇。

反正花朝节的后遗症还没消除,如今荥扬城到处传扬,沐家大小姐的才华堪比文信候,这风头已经够大了,也就不差这一次了,“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沐月夕对那方砚台也有几分好奇。石隐花所制成的砚台不仅石质好,而且雕工精臻,雕匠们依照石中隐藏的花形雕出的花卉,栩栩如生,惟妙性肖。文人墨客都以拥有一方用石隐花做成的砚台为傲,她也不例外。

“谢谢姐姐。香蓉,快把衣服拿进来,让大小姐换上。”沐月盈冲门外喊道。她贴身婢女香蓉也是一身男装,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两套男装,一件是给沐月夕的,一件是给咏诗的。

“盈儿,万一我输了怎么办?”沐月夕一边换男装,一边没什么信心问道。

“姐姐不会输的,盈儿有信心,姐姐一定能帮盈儿把砚台赢回来。”沐月盈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沐月夕愣住了,盈儿这盲目的信心究竟源于何处?

耽搁了小半个时辰,才换妥了衣裳,姐妹俩领着咏诗香蓉从后门溜了出去。沐月盈对大街小巷果然甚是熟悉,左转右转,就转到了墨轩斋。

墨轩斋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姐妹俩好不容易才挤到店门口,守门的伙计问过两人姓名后,就闪到一边,放沐月夕一人进店,沐月盈则和咏诗香蓉留在店外。

店内的人不算很多,两个伙计和七八个文士打扮的男子,厅堂上坐着三个发须皆白的老者。

沐月夕长身一揖,道:“小子见过各位先生。先生安好。”

“公子不必多礼,请坐。”坐在中间的黑衣老者道。沐月夕没有推辞,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们会取什么题目来为难她?

店内的伙计端来了一个木盘,木盘里放着十几块木牌,“请公子选第一关的题。”

沐月夕随手拿起一块木牌,翻开一看,上面写着“乐”。

“请问公子擅长何种乐器?”黑衣老者问道。

“小子不才,愿以琴应题。”沐月夕稍感安心,抚琴难不住她。

“仲春抚琴,须以花和蝶入曲。”黑衣老者提出了要求。

沐月夕眉尖微蹙,没想到考的不止是琴技,还要考她曲和词,这第一关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黑衣老者道:“老夫给公子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古琴摆在了沐月夕面前。琴声起,歌声随,沐月夕轻声吟唱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蝶恋花蝶恋花多少思绪惆怅,空彷徨来回秋千几思量,蝶恋花蝶恋花多情总被无情伤,只盼望比翼双飞共天涯。”

一曲歌罢,黑衣老者笑了,“公子这一关过了。”

站在门外的沐月盈喜笑颜开。沐月夕摸了摸咽喉处,刚才用假嗓子唱曲,有点费劲。

伙计又把木盘端了上来,沐月夕翻开了另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数”。

“请公子解九连环。”黑衣老者抬了抬手,伙计送上了一个九连环,“此关,老夫给公子一盏茶的时间。”

九连环环环相扣,互相制约,只有第一环能够自由上下,在任何正常状态下,都只有两条路可走:上某环和下某环,别的环是动不了。

解九连环是难不住沐月夕,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的古老时代,她无聊时,解九连环来打发时间。玉手来回的穿梭,没用一盏茶的时间,她就已顺利地解开九连环。

黑衣老者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公子小小年纪,解九连环如此的得心应手。”

沐月夕笑了笑,翻开了第三块木牌,“画”。

“请公子评画。”黑衣老者指着一边长案上的画道。

沐月夕起身走到案边,那是一幅水墨山水图,图上绘有崇山峻岭,浩荡松风和深谷清泉,布局远近适宜。

“请公子点评。”黑衣老者道。

“此图笔墨沉厚浑朴,不失腴润秀雅,天趣盎然。山峦多用长披麻皴,又以焦墨、破笔点苔,淡墨轻岚,景色幽深,涧中流水,有沉郁清壮之韵,明润之气,此画是难得一见的佳作。”沐晚谦擅画山水,沐月夕从他身上学到不少鉴赏山水画的知识,画的好坏,她一看便知,只是,这一关不会这般简单吧?

“公子可知这画所用的纸和墨产自何地?”黑衣老者问道。

果然不出所料,沐月夕仔细辨认画纸的纹路,手轻轻抚过画卷,“纸用的是徽城的雪扣宣纸,墨用的是锦城所产的紫藤花墨。”

文士们面露出惊讶之色,三个老者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刚过幼学之年的小公子,有如此才华和见识,真是难得。

黑衣老者笑道:“公子三关皆过,这擂台可以撤了。”

“公子请上二楼,我家东家会亲自将砚台奉上。”伙计道。

沐月夕静立不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站在店门外的沐月盈着急地喊道:“姐……解哥哥,你快上楼拿了砚台,我们好回家去。”

这丫头改嘴倒改的挺快的,解哥哥!沐月夕冷哼,横了她一眼,拾级而上。

第六章 偶遇

二楼的摆设和一楼一样,高高低低地木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文房四宝,四周的墙上悬挂着一些字画,它们的品质显然要优于一楼。

屋内背光处站着一个人,沐月夕看不清他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只看得清那人身上穿着白色绣着团花的锦袍,心中的不安扩散开来,为什么伙计不陪她上楼?沉声问道:“请问阁下就是墨轩斋的东家吗?”

“在下正是墨轩斋的东家。”好听的男声,绵绵的,略带磁性。

这声音好象曾在什么地方听过?沐月夕轻蹙眉尖,“你是谁?”她忘记掩饰声音,清脆悦耳的声音里透着一抹慌乱。

“沐花主好无情啊,你我数日前曾有过一面之缘,这么③üww。сōm快就不记得在下了,真令在下伤心。”男子略带戏谑地笑道。

沐月夕脸色微变,她已经认出从背光处走出来的男人,就是当日她在花朝宫后殿曾见过的程子悦,“这是你设下的局?”

白衣黑发萦绕间,是他那张俊雅的脸,薄唇微扬露出一抹浅笑,墨黑的眼眸中寒意依然,“墨轩斋每年都会摆擂,并不是针对沐花主你。”语气稍顿,“不过,沐花主若要把它想像成,在下是为了接近沐花主,而故意设下的局,也可以。”

沐月夕心知被他戏弄了,当即沉下脸,一言不发。

突然程子悦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眉间带上了几分阴狠,脚步沉缓的朝沐月夕走了过去,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沐月夕只觉有股莫名的压力逼近,双脚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沐花主最好是乖乖站着别动,否则,就别怪在下将花主的身份叫破。”程子悦扬眉,目光犀利地盯着她,就象一只恶狼,盯着它的猎物。

沐月夕停下了脚步,她女扮男装太过轻浮,若真被他叫破,沐家颜面何存?眼中掠过一抹怒意,“你想怎么样?”声音因气愤而压的很低。

薄薄的嘴唇微微弯起,程子悦脸上的肃杀之意瞬间淡化,“沐花主别紧张,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找花主借一样东西。”

沐月夕轻蹙眉尖,“你要借什么?”

程子程的眼中露出狐狸般的狡黠精光,“在下要借小姐的昙花玉坠一看。”

沐月夕下意识地按住胸口,昙花玉坠她一直随身佩戴,那是一块雕刻成昙花花形的玉坠,是她外祖母的随嫁之物,她出生后,特意从荥扬城着人送到苏城,庆贺她百日之喜。玉坠虽是用难得一见的上等玉料雕琢而成,但是因物件太小,不算很名贵,他应该不是觊觎她的玉坠,肯定就是另目的了。

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士,熟知礼仪,肯定知道女子的随身之物不能随意的借给陌生男子把玩的,他提出这样的过份的要求,根本就是在刻意羞辱她。沐月夕不由怒火中烧,咬牙骂道:“程子悦,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正又气又羞又恼之际,却见程子悦扑哧一笑,“小姐别生气,在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沐月夕从心底里发出一丝冷笑,她要是相信他的说辞,她就是一头猪。不过,现在她无意跟他计较,毕竟这是他的地盘,她不想激怒他,免得再添事端,忍下心头之火,垂下长长地睫毛,“阁下若无事,请容小女告退。”

“小姐拿好砚台,慢走不送。”程子悦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爽快地道。。

沐月夕一愣,他就这么容易放她离去?难道他真的只是在开玩笑?

“怎么,小姐舍不得在下?”程子悦轻浮地着道。

沐月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砚台,转身离去。程子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在她身后喃喃自语“沐月夕,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沐月夕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她已经飞奔下楼。擂台虽撤,看热闹的人却没散去,见她出来,眼中大多露出羡慕之色,沐月夕只当不见。

“姐,哥哥,拿到砚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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