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安闲,你跟我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关心我?谁要你关心我?谁要?!”唐知歆一张一张的看完,一张一张的撕扯下来,“我不要你的关心,不要你的施舍!你都不要我了,你为什么还要关心我,为什么还要对我那样温柔,那样好!”
狠狠地说完这句话,她还不解气,又把手里的那十三张便签条全都攥在掌心,揉成了纸团,使劲扔进了废纸篓里。
生活永远比电视剧狗血,他从不按逻辑发展。我们常常被生活打击得遍体鳞伤,却无可奈何。
“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
唐知歆突兀地笑了起来,这真是太过讽刺了,她真情愿他是个坏人,烂到卑劣,烂到让人怨恨。可偏偏他就是个好人,那样好的一个人,让她要怎样去忘记?
她情愿他冷待自己,践踏自己,也不想要他用温柔来伤害自己。
以前她总是喜欢问他爱不爱自己。最初的时候她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到了后来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想知道他爱自己,她想要他爱自己。
可是,直到最后,她也没能听到他说一句,我爱你。
“尚安闲,你就是个吝啬鬼。你让我随便花你的钱,可你连一丁点的爱都不愿意给。”
唐知歆越想越难过,全身的力气好像在这一刻被谁抽空了似的,腿就那样软了下来,整个人缓缓滑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就那样跪坐在冰箱前再也不想动弹。
“唐知歆,这就是你的报应。”她歪着身子靠在冰箱上,眼睛变得很空茫,“当初你一句话不说,任性的离开卓知宁,现在又有人来报复你了。你当初不负责的离开,现在也要承受别人的离开。”她伸手捂住了眼睛,仰着头笑了起来,“哈哈,被人遗弃的滋味怎么样?你终于尝到了吧?”
眼泪又不自主的掉了下来,湿润了她的掌心,湿润了她的脸颊,也湿润了她那颗伪装得坚硬冰冷的心。
“唐知歆,你真没用,你就会哭!”
她一丁点都不想哭的,真的。
可那泪水就是忍不住,只要想起那个人,她就很难过,只想起那个人的离开,她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曾今她很看不惯那些总把眼泪挂在脸颊的女人,她不屑那些动不动就哭,说不了两句话就泪水直掉的女人。她觉得那些女人不是脆弱而是懦弱,太没用,太丢人。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有些时候有些眼泪,那是真的不受控制的,不是她说坚强就一定坚强的起来的。
人心毕竟不是个石头,被刺的时候它会痛,被伤的时候它会疼,当人拿着刀子在你心头一刀一刀的割下去,你怎能不流泪?
唐知歆木然地坐在地砖上,傻傻掉着眼泪,想伸手去抹掉,却怎么都抹不完,泪水越来越多,湿了颊边的发,湿了拭泪的手背。
她不知道自己坐在地上哭了多久,她只是专心的哭着,一心一意地掉着眼泪,想要洗去自己的伤悲。
空气里忽然响起了一道铃声,是她家大门的铃声。她愣了愣,却不想去管,这个时候任谁过来,她也不想去开门。她不想见旁人,不想让人看到她有这样脆弱无助的一面,这一面好丢人。
门铃一直肆意的响着,唐知歆一直不管它,响了好久之后,那吵闹的铃声终于停歇,但过了没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唐知歆非常的诧异,她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人竟然是尚安闲,她竟然在想,难道是尚安闲回来了?
但当门打开的那一霎那,她终于明白,尚安闲已经走了,尚安闲哪会再回来。
站在门口的人是简宗赫,手里还拿着一把钥匙。唐知歆知道,那把钥匙是她家的备用钥匙,她每次都会把备用钥匙藏在门口的花盆里,用小鹅卵石压着。知道她这藏钥匙习惯的人不多,除了她自己就是她的三个好友,高语汐、杨柳、简宗赫。
简宗赫看到她眼角挂泪,整个人跪坐在冰箱旁边,眉心皱了一下,接着反手把门一关,迈开步子朝她走了过来,走近她身边时,他弯下腰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说了一个词:“真丑。”
唐知歆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那双放大的桃花眼,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简宗赫竟然会骂她真丑。
“本来就生得不好看,现在一哭更丑了。眼睛肿得像核桃,鼻子红得像小丑,你要再这么哭下去,哪个男人敢要你?”似玩笑似认真的话语自耳边响起,气得唐知歆差点跳起来打人。
“不要就不要,谁稀罕!”唐知歆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对眼前的简宗赫低吼,“我没了男人我还不能活么?不就是一个男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啊。”简宗赫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与她平视,用那种漫不经心地语气对她说,“不就是一个男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你在这里哭什么?”
“谁哭了?你看到谁哭了?”唐知歆一下就炸毛了,有些人就是有本事能把人在任何情况下惹毛,对唐知歆来说,简宗赫就是那样一个人。前几秒她还哭得肝肠寸断,这一秒却气得要揍人。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简宗赫挑眉问道。
“我切洋葱辣到眼睛了!”唐知歆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么?难怪不跟我出去吃饭呢,原来是要在家做洋葱宴呢?”简宗赫站直了身子,冲她微微一笑,死皮赖脸地对她说,“怎么样?我都来了,晚饭算我一个呗?”
“滚!我这么丑,怕吓得你吃不进饭!”
“放心,再丑我也看了九年,早就有免疫能力了。”
说完他就伸手去扶她,手刚碰到她就被她一把推开了:“谁要你扶!”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没想到跪坐太久脚麻得腿软,差点又要跪下去,幸好简宗赫眼明手快一把搀住了她,轻叹了一声,幽幽地说道:“明明无力还要死撑,偶尔示弱一下能死么?”
第184话医人的药,伤人的毒
时间一天天的过,自那天简宗赫来过之后,唐知歆的泪腺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再也没哭过。心里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了,每天没心没肺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想想新剧本,和阿宁玩玩,还时常接到简宗赫的骚扰电话,和他在电话里斗斗嘴,吵吵架。
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平静中却暗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暗流。
唐知歆是真的放下一切了么?
这个答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最近不去想尚安闲,倒不是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只是她无意识的暗示自己,他只是暂时离开了,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离开一天,离开三天,离开一周……不管离开多久,他最后都会回来的。
这一次,她在家过着自己小日子,心里却一直惦念着那个人,盼着他会回来,盼着他会走进家门对她笑着说:知歆,我回来了。
直到她在家里安静地等了半个多月,她才终于意识到,尚安闲是真的和她分手了。是真的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他再不会回来了。
堵了半个多月的泪腺在这一刻被泪水冲破闸口,眼泪又流了出来。唐知歆一边抹眼泪一边对自己说不哭不哭,她不要哭,这没什么好哭的。
她告诉自己,她要好好活下去。只是少了个男人而已,这有什么了不起?
谁说必须有男人才能活下去?
没有男人的日子,她一个人也好好过了五年,现在只不过是又过回当初的单身生活而已,这有什么了不起?
失恋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
她抹干了脸上的眼泪,走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揣上两百块钱,准备去超市买些自己爱吃的菜回来,她打算明天做顿大餐好好吃一顿,她要对自己好一些。
这是个周五的晚上,超市里的人特别多,唐知歆一进超市就推了辆推车直奔生鲜食材区域。生鲜水产区有新鲜的墨鱼仔,唐知歆看了一眼就站在冰桌前挑拣了起来,她打算明天做个五花肉烧墨鱼仔。去买五花肉的时候又看到了牛骨头,用白萝卜熬的牛骨头汤非常合适冬天喝,温补又滋养。买白萝卜的时候,她又看到了莲藕,觉得明天做个酥脆藕丁也不错。
就照这么个东买买,西买买的架势,唐知歆随后又顺手买了很多生鲜食材,买完了这些来到糕点区的时候又买了些芝士烤面包以及牛奶土司,路过饮品区的时候还买了些花茶奶茶。大半个小时之后,当她推着满满一车食物往站在收银台前面时,她才猛地发现,推车里堆满的那些东西,竟然全都是尚安闲爱吃的。
她还记得尚安闲第一次吃她烧的五花肉墨鱼仔时,他直说这菜好吃,那天连饭都多吃了半碗,后来每次来超市逛,她都会刻意来到水产区看看有没有新鲜的墨鱼仔。天冷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喝她熬的牛骨汤,汤里的白萝卜是他最喜欢的。还有那什么酥脆藕丁,他吃饭的礼仪非常好,吃什么都很斯文优雅,从来不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唯独吃脆藕丁的时候会嚼得咯嘣咯嘣的响,她曾今还为这事笑话过他,弄得他耳根子通红……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英式奶茶,芝士烤面包,高汤料……看着一件件商品被收银员拿在手里扫条码,唐知歆愣了几秒,接着便像疯了一样把那些东西全都往车内扔,说自己不要了,这些都不要了,弄得收银员很是傻眼,就连站在她后边排队结账的顾客也像看精神病一样的看着她。
可她顾不得那么多,她气都不喘一口,快速地将那些尚安闲喜欢的东西全都扔进车里,全都不要了。
尚安闲喜欢的,她就不喜欢。他不要她了,那她也不会再要他。
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她手里的东西没多少,尚安闲的一切像病毒一样侵入了她的生活里,早就让她为他养成了无数个习惯,习惯了他的习惯,就连逛个超市而已,她都是下意识的去买他爱吃的东西。
低头看着手里提着的那个购物袋,里边装的食材少的可怜。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当她爱上那个男人的时候,为了他,她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许多。当他离开后,她都忘记了自己从前一个人的时候爱吃什么,爱给自己做些什么菜。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让人忘不掉该忘掉的,记不得该记得的,使人变得那样可悲,可悲的想忘,却,忘也不能忘。
夜晚的风很大,她紧了紧领口,提着那一袋不多的菜往家走,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正好遇到红绿灯,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停了下来,站在斑马线的这一头,看着各种车辆飞驰而过,不经意间又想起尚安闲,想起他其实也如这些车辆一样,在她的生命里,他也只是短暂的停留,然后毫不留情的离开。
以前她一直以为尚安闲是能够治疗她心伤的那味良药,可她却忘了,即便是良药,吃多了也是毒。是药三分毒,这句话她怎么会忘了?
尚安闲,那曾是医她的药,现在却成了伤她的毒。
心又乱了,她愣愣地站在十字路口,就好像是和他的第二次相遇一样,也是在这个十字路口,看着那过往的人群,看着那转换的红绿灯,记忆猛地来袭,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哭得那样伤心,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再也不会有他那样一个人出现了,再也没有人会在她痛哭的时候安静地陪着她了,再也没有人会在她心酸难过的时候哼歌哄她,再也没有人会一声声地喊她“知歆,知歆”,再也不会有了……
她又变成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头顶又是有人在叫骂的声音,与一年前的那一天何其相似?那个时候有他管自己,有他关心自己,可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他,她便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在这里放声大哭,顽固的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突然那头顶的叫骂声停了下来,耳边有温热的呼吸以及一个柔软的声音对她说:“在这待着不冷么?病了怎么办?”接着她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拉了起来,她几乎产生了错觉,以为是尚安闲回来了,以为是他回来找她了。
可抬头一看,透过模糊的泪眼,她才发现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他,再也不是那个有着纯净微笑的男人了。
为什么不是他呢?
她一手捂着胸口,胸口像是被谁生生撕开了一样,疼痛难耐,让她几乎有种快要晕厥的感觉。
脸颊忽然有人触碰,是那个拉她起来的男人在替她拭泪,动作极致的轻柔,好像怕伤着她。直到这一刻她才蓦然发现,眼前人这个对她温柔对她好的人,是那个有着一双潋滟桃花眼的俊美男人,是她的好哥们,是出了任何事情都会站在她身边的人。
“他不要我了……”就像是伤心的孩子见到了可以维护自己的家长,她哭得更凶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滚落,她抓着简宗赫胸前的衣襟,哽咽着哭诉,“阿赫,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她哭得气噎声堵,一句话说了好久才说出来,说得那样困难,却执拗的想要说出来。她觉得好难过,她好想要人安慰。
爱上尚安闲的时候,她满心欢喜,以为遇到了再也不会放手的那个人,以为那个人会一直牵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路往前走。可是谁又能想到,只是眨眼间,那个人一甩手,她所有的幸福全都流走。
她真的不明白,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原先对她那样好,给她温柔,给她希望,对她承诺,可到了最后那一秒,他却能那样无情的对她说:对不起。
因为那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她又变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被他任意抛下,从此再无人疼她。
这半个月的时间,她不听不看不想,以为可以当作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可她没有想到,有些事情不听不看不想也是刻在心上的,在心头划下的那道伤口,不碰也是会痛的。
“是……是我哪里不好么?所以,所以他才会把我留下,是不是……”她脸上已是泪水涟涟,只能低着头揪着简宗赫胸前的衣襟,闷闷地问,闷闷地哭。
简宗赫看到她哭成这样,像哄孩子一样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脊,半强迫地把她带到自己车里。
她一直在哭,上车之后便紧揪着自己的胸口的衣襟,哭得那样难过,哭得那样用力,仿佛要把心里的委屈伤痛全都哭出来一般。
他从没见她这样哭过,即便是她当初和卓知宁分手的时候,他也没见她这样哭过。她以前总是哭得很安静,默默的掉眼泪,偷偷的掉眼泪,总是坚强的背着别人,悄悄抹掉眼泪。
可是今天,可是现在,她这样放任自己大声的哭着,像个受了委屈再也无法掩饰伤悲的孩子……
半夜的时候,唐知歆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觉得头好痛,小声嘟囔了一句:“尚安闲,我头好痛,帮我揉揉。”
过了一会儿,有人轻轻地给她按摩头部,缓解了她的疼痛,很舒服。恍然间,她几乎产生了错觉,以为尚安闲又回来了,以为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守在她床前的简宗赫看她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手上的动作变得越发轻柔。望着微弱灯光下睡得正熟的女人,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底有温柔,有心疼,有不甘,有不舍:“为什么你总留给我失恋的泪水,却把你的感情付给别人去摧毁?”
第185话不过是寂寞时犯下的错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唐知歆缓缓睁开了眼睛。卧室很暗,家里的窗帘不知被谁拉上了,只有些微的光亮穿透厚重的窗帘带来点点微光。
已记不得昨天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也记不得昨天哭了多久,她只记得半夜的时候头很痛,有个人在那时候很温柔的为她按摩,让她难得睡了个好觉。
空气里有淡淡的